第20章 吃醋
“琴,你来啦?”牛槽讷讷了句。
琴瞪了他一眼,扔下篮子转身抹着泪花子走了。
门口六捧着书瞧舅妈撒腿跑开,大辫子一甩一甩的,心中好奇。
他舅妈性子稳重,还从来没这么不淡定过,这是咋了?
还没等醒悟过来,就见后面追来了他舅。他舅个子矮,身形又宽,跑起来的时候跟个门板在地上撞似的,特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午上班时,乡亲们没见着牛槽,做到一件新式洋装不晓得该怎么下手,到处找牛槽。
过来没多久的马宝叼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踢着石子站定在六面前:“子,你舅呢?”
六不喜欢马宝,奈何他爸会做人,跟这边所有人都把关系点的妥当,他也没法不理人家,老老实实道:“不晓得。”
“不晓得?”马宝低头探寻似的上下看,像是要逮出六谎的证据。
六心性稳,翻了一页书,也不理他,就径自看。
马宝瞧着梧桐树的光影漏在书页上,了个哈欠,抱着胳膊跟着马家村一众人晃晃悠悠走了。
厂房办公室里,牛队长正在呵斥阿斌:“你这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阿斌低着头:“是,是。”
牛队长瞧他那样火消了下去,扔了毛笔,睨了一眼:“罢。”
阿斌这才老老实实地解释:“那件新式改良版旗袍裙,是丁医生他儿媳妇的姐姐央做的,要明儿个参加市里的一个舞会,急着赶工,款式是牛槽设计的,他人不在,没人会做,咱们都慌神了。”
“丁医生儿媳的姐姐?”牛队长瞧着桌面铺开的宣纸上晕染透的笔痕,搜寻记忆,隐约想起那是个城里姑娘,嫁的人是还挺好,据很有钱。
却丁医生也是好人得福报,前些年去城里给乡人买药的途中遇到一个生病的姑娘,顺手就给治了,人姑娘感恩,特意送了好礼舟车劳顿来这穷乡僻壤,竟然跟丁医生他儿子看对了眼,一来二去就给结亲了,后来生了叮当。
丁医生死后,孩子们没了后顾之忧,儿媳妇就领着丈夫孩子一起去了城里,据是投靠姐夫去了。
也不知是牛槽名气太大还是两人忽然想起这号人,也不找城里人做衣服,竟把钱给牛家村挣了。
“她姐姐家是不是……”牛队长想了半天,“做生意的?”
阿斌蹙眉摇了摇,附耳牛队长嘀咕:“高山市市政府的。”
牛队长手一抖,离了八丈远,吼了句:“牛槽呢?还不快把他叫过来!”
阿斌应了声赶紧出门,也不干活了,发动众位乡亲们找牛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侵占了整个村子,路头巷角一个不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牛槽犯了啥事呢!
终于,马宝探头朝那老桃树一瞅,两人在广场上那棵老桃树下拉扯呢。
“他乱,我对你咋样,你还不清楚?”牛槽可怜兮兮地站在琴身后。
是可怜兮兮,其实表情语气还是那副样子,看不出区别,但马宝莫名就是觉得他可怜兮兮的,颇有些幸灾乐祸,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
“你胡,他们都讲,你喜欢漂亮姑娘。”琴也不知道为何,先前也是晓得的这点的,现在却越想越觉得委屈,心烦意乱的,倒是没有以前那份淡泊劲头了,“那个…………是最好看……”
“胡!”牛槽上前一步,从身后环着琴,缓了语调,“我是喜欢好看的。”
“你……”琴气急,欲挣脱,却被牛槽环的更紧。
“在我眼里,你最好看。”牛槽套在她耳边轻轻吹出这句话,跟风中吹过桃花瓣似的,飞起一片乱红,也飞红了琴脸颊。
“你胡!”琴转身作势欲伸出拳头牛槽,被牛槽一把握住了。
不远处的马宝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两声,大骂:“老子看不下去了,妈的!”
琴一惊,赶紧从牛槽怀中弹开,两人这才看到马宝躲在一棵歪脖子树后蹲了半天墙角。
马宝骂骂咧咧地淬了一口:“牛队长找你哩!”
“你……你偷听我们。”琴气的一张脸更红了。
马宝脸红脖子粗地梗着脑袋:“谁要偷听你,呸,肉麻死了。”
罢抱着胳膊抖了抖,躲瘟疫似的跑了。
琴气的跺脚,也不知是燥的还是臊的,胸口一堵,胃里有东西上涌,差点没忍住吐了,牛槽赶紧拉着琴给她拍了拍。两口又了会儿贴己话,这才回了服装厂。
回去的时候,马宝正活灵活现地给众人形容两口的亲密模样,逮着阿斌搂在怀里:“琴,你是我的宝儿——”
阿斌挣脱不开,脖子都气红了:“滚滚滚。”
周围年轻们瞧两人的样子「咯咯」笑作一团,姑娘们在一边缝衣服,也捂着嘴忍不住乐了,之余又有些羡慕,牛槽对琴可真好。
忽然有人表情变了,止了笑,马宝以为自己不够有趣,松开阿斌,学牛槽摆出那副板着脸的可怜相:“我对你咋样,你还不清楚……”
裤腰带一松,屁股凉飕飕的,周围人一阵沉默,齐齐爆发出一阵大笑。
马宝先是转头看到牛槽木着脸的样子,心中慢半拍没反应过来,又低头见了那身鲜红的裤衩,这才醒悟裤子被牛槽给扒了,气的作势想人,可跑不开,只能夹着腿拎裤子,完了后牛槽已经闪进办公区把大门给牢牢关上了。
“牛槽,你个孙子给老子开门!”马宝气死了,使命拍。
周围人边哄笑边拦:“孙子应该给爷爷开门。”
于是马宝又:“你个孙子给爷爷开门!”
牛槽也不管他,两耳不闻门上声,认认真真看着眼前这件料子,又端详着样板量一番,闭上眼,脑中有了大致的感觉,很快睁眼动手裁剪了起来。
就在马宝的「轰隆」拍门声中,这件改良版的新式旗袍裙子脱胎成型。
晚上六点多,马宝早叫不动了,嘶哑着嗓子骂骂咧咧回了马家村。
牛家村众人也纷纷吃完了饭,有的继续来给家人做点东西,有的则回去休息或是下地将没引水的天浇灌了。
牛槽抱着那件裙子出来时,天边斜着单薄西山的夕阳,东边还隐隐描摹出一撇月色。
“牛槽,吃饭啊。”老四蹲在庭院的梧桐树下扒饭,见牛槽出来招呼道。
牛槽应了声,心抱着旗袍钻进了牛队长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