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槽满脑子都是那些设计图，晕头晕脑着呢，就瞧着一汪水汪汪的湖朝他荡了过来。

    他还以为淹死了，揉揉眼，再瞧时，有些恍惚，居然是荣，他在淮扬市缝纫铺的师姐，阿荣。

    这是回了淮扬市？

    牛槽歪头瞧向门口，乌泱泱一片，该有十号人，人群前是笑眯眯站着的陈光。

    没待牛槽问出口，陈光便笑呵呵解释：“牛槽，你出来啦，来，给你介绍下。”

    陈光指了指众人：“这些都是我从淮扬市跟高山市请来的师傅，手艺极好，跟着你们帮帮忙的，咱们尽快把那活儿给结了哈。”

    请这些人是得费不少钱的，吃穿用度加上基本工资，每样都不低，但江太太既然了，一切支出他来，他便不管了，可劲儿地使最好的。总归无成本当然要挑最好的，发挥好了赚的也是自己的！

    陈光如此着算盘，那个唤「阿荣」的年轻姑娘笑嘻嘻跟牛槽完招呼跟陈光调侃：“那您这个诸葛亮带着我们这群臭皮匠啊。”

    众人不跟女娃儿计较，尤其是这么水灵的女娃儿，听闻自个儿被比成「臭皮匠」也没放在心上，反而跟着「哈哈」笑开。

    阿荣嘴巴甜，会活跃气氛，很快跟一众人等闹成一团，十几个人互相熟了起来。

    阿斌彼时忽而想起，这姑娘貌似他先前也见过，便是牛槽当工时他寻去，那位牛槽是她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姑娘。

    陈光给众人分组时，阿斌捅了捅牛槽：“嗳，你就不怕琴瞎想啊？”

    一想到他家花，阿斌了个哆嗦，那可是个母老虎，他惹不起。

    牛槽好奇看着他：“为啥琴会瞎想？”

    阿斌想到琴那般行事作风，忽而有些丧气，琴跟花完全不一样，他跟牛槽讲那是压根儿不通的。

    柳先生曾经过的一句话倒是蛮对的，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若是强行交流，那便如鸡和鸭子聊天。

    阿斌垂头丧气专注手上的任务单，将他那组的人召集，讲起了注意事项。

    此番陈光在六子的主意基础上加强了一下，一共分为四个组，分别是设计组、裁剪组、缝制组以及装饰组，组长由牛槽、阿斌、牛四以及六担任。

    牛槽工作在头部，他这组需先马不停蹄开始设计，设计一件给其余三组走流程，全部设计完之后第一组再分散人到旁的组去帮忙。

    另外，牛槽各个本领都是可以的，因此他也担当这十四人组的领头人。

    “怎么样，牛老大？”陈光指着缝纫间，笑问牛槽。

    牛槽面无表情道：“听陈诸葛吩咐。”

    陈光一怔，居然被牛槽给调侃了，还真是难以置信。

    就在这般闹闹中，一群人开始了设计工作。牛槽已经完成了前两件的设计，余下三组马不停蹄赶工起来，牛槽连同他们组三人也开始设计余下的。

    时光荏苒，节气从立秋到白露，又迎来了秋风同寒露，终于在霜降前，这「砰砰铛铛」的厂子完成了他的任务。

    10月底，阖家欢乐的国庆已经淡了热闹，大地纷纷扬扬下了枯叶，一夜之间好似就从夏日过了秋朝，连天地都寂然了。

    陈光穿着一身风衣从寒风中埋头进了厂子：“嗨嗨嗨，来，趁热乎的，快吃。”

    阿荣探头一瞧，竟是几包糖炒栗子，当即撇撇嘴：“切，给你当牛做马的，赚了一大笔，就这就想发我们？”

    吃饭，陈光便是去金陵送货的。

    早先他是做一件送一件，第一件是同一位男士做的坎肩风衣，那位男士穿着风衣去谈生意，顺利谈成，在原先的一千块基础上大手一挥，又多给了两千块。

    这笔的生意便这般开门大吉。

    外加江太太顺势给这位「神秘」的设计师「创造」了极其传奇的故事，当地人穿了他做的衣服都十分走运，这是一位「天人」做的「喜服」，衣服口碑开，价格便更是不言而喻。

    最后，陈光仔细数了数，到手大约有六万，折合一件衣服约三千。

    这些钱，竟是比他先前同牛槽家订的那两千件赚的还多许多。

    更何况，这衣服到手的大头决计不会在他这里，毕竟要从江太太手里走上一遭。

    去银行取了票据的陈光在街头坐了好一会儿，陷入深深的沉思，却原来，赚钱还可以这般。

    第一次，他受到了震撼，他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却又抓不住。

    待秋风席卷全身，寒气浸润肌肤，他才从街头抱了几包糖炒栗子回去。

    “当然不会就这么发了大家。”陈光笑眯眯地招呼，“今晚请大家吃饭，顺便……”

    陈光卖了个官司，众人个个儿瞪大眼瞧着他，等他话。

    “顺便把账结给大家。”陈光掏出取出的钱。

    众人于是欢呼起来。

    就这般，这次的困境完美结束，牛槽及牛家村另外三人还白的了不少钱，其中又以牛槽的最多，陈光塞了五千给他，另外三人一人两千。

    至于另外请来的那些，便算是拿了个高工资，到手也得五百多。因此，个个儿分开的时候都是喜气洋洋的。

    由于阿荣是个姑娘，走的时候天色又黑，陈光便自发去送了，牛槽几人不算趁夜走，于是下榻睡了一觉，外加采购了些物什，一并带回去给家人。

    毕竟，他已经许久没回去了。

    后来忙起来，牛槽便再无暇分身，给琴的承诺便跟那肥皂泡泡映着霞光破了，牛槽担心又有些愧疚，也不知道琴会不会怪他。

    “舅，你有没有觉得，阿荣姐跟陈光叔，不一般？”

    六帮牛槽整理行李，半大少年就着煤油灯，脸上的光斑影影绰绰，将少年别扭的心境藏匿。

    牛槽瞧都没瞧他：“咋不一般啊？”

    “哎呀，你就不觉得……不觉得……”六子跺脚。

    明明他们俩人有那个意思嘛！

    牛槽低着头继续整理，可将六子急的，恰在这时敲门声重重响了起来，六子赶紧去开门，心中纳闷，这时候谁来找他们啊，不都快走了吗？

    “牛槽哥，牛槽哥在吗？”原来是阿斌。

    “在啊？”六子好奇看着阿斌，却见他手上拿着一个什么，急的声音都变形了，还没等六子问出原因，阿斌一把推开他，朝牛槽跑去。

    “牛槽哥，不得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