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啊！”一个戴着虎皮帽的矮男子急的招呼身后一群村民，让他们将成品衣裳心搬到库房。

    库房东西有些多，看起来乱糟糟的，他又骂骂咧咧地弯腰收拾。

    这群村民放好后恭敬问道：“林主任，咱们出去了。”

    于是那被唤林主任的矮男人便不耐烦地招招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

    一个清隽的少年人正好进了来，众人朝他客气招呼，少年一一点头回应，有人朝他挤眉弄眼，指了指里头，少年人于是明白，林牟这是压力太大，又开始急躁了。

    没错，这位林主任便是林牟了，这一批单子体量不，还要主管销售事宜，牛队长见牟为人机灵，便将这责任给了他。

    要知道，做得好固然算本事，但在生意行当，最主要的还是得卖得好。

    便是破烂货，只要有人愿意出高价，那就是成功的。林牟接下这活儿后自觉亚力山大，本来就急迫的性子更是焦躁，脸上冒出了好几个大泡子。

    “牟哥，何时出发啊？”六子问道。

    牛槽接了那单子后迅速设计了两款衣裳，一款是夹绒风衣，一款是改良版呢子中山装，设计好之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开干了。

    由于时间较为急迫，两款衣裳不可能同时在年前做好，牛槽便先做了中山装，做好让牟赶着年前开始去售卖，还拨了大量人手。

    至于风衣，他是算利用过年几天赶制好，年后再大力集齐人力去卖。

    这般做的目的，主要是他寻思着这板正的呢子更暖和些，且版型好，一看便贵气，适合当过年的新衣，而那风衣更轻便舒服，正好赶了冬春交际时节上身，适宜起居生活。

    为了能够达到这一目的，他已经设想好了，将那风衣的夹绒做成可拆卸款，这样再暖和些也能穿。

    “下午便走。”林牟瞧着六子，“你要同我去吗？”

    六子点点头：“舅，家中这边大家做的上手快，你卖货更紧要些，缺少人手不行，我同你去搭把手。”

    牟于是点点头。

    下午叫好的拖拉机来了，两人便搭手将那些呢子全都搬上去，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牛家村。

    “牛槽哥，你真觉得没问题吗？”琴抱着芳芳，同牛槽并肩站着。

    牛槽目送着两人走远，没有言语。他又如何觉得会没问题呢？

    什么事都不是笃定的，他只是怕他如果再担心，他们便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六子，牟，下面就看你们的了，牛槽默默道。

    接下来几天，牟跟六子便消无声息了，牛队长负手在家转了大半天，直待老婆叫着吃饭才消停。

    “咋个没消息啊？到底是个啥情况，把人急死了。”

    老婆对于他吃饭还不消停的行径十分不满，将筷子摔得嘭咚响：“你有钱买个电话不就得了。”

    牛队长白了老婆一眼，他老婆赶紧低头扒饭，不敢噤声了。

    那边牛槽也一样的情况，吃饭好几次将筷子扒到了鼻孔里，琴不得不将他掰正。

    这般的日子约莫过了两三天，待临近大年二十四，牛槽跟牛队长满心的担忧才稳了些许，到底是担忧也无法改变什么，不若两边同时发力。于是，牛槽一众人又开始继续赶制下面的风衣。

    这个年却是也没什么心情去过了，众人将全部的力气都放在赶制衣裳上，速度倒是快，年后还不到大年初十便完成了个个七七八八。

    这天傍晚，牛槽熬了大晚，准备将近来拼命赶制好的风衣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瑕疵品，这几日加工修葺好，年十五一过便要去卖了。

    夜色半落，天上亮幽幽的，显得十分热闹，地上却无比安静，漆黑寂然，天地相接间颇有种矛盾的怪异感。

    连着十几日的加班，牛槽心疼大家，便让众人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留着。他看的专心，因此没注意身后忽而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蹑手蹑脚地从他身后慢慢走近，墙上的影子若隐若现，跟烛光微颤似的。忽然，墙上奇形怪状的影子朝着弯腰那人猛地伸出手。

    “牛槽哥！”有人猛地拍上了牛槽的肩膀。

    牛槽吓得一愣，手上的成品衣裳都掉到了地上。

    他沉默寡言归沉默寡言，却不是迟钝，自也是听着爷爷奶奶的鬼故事长大的，这一拍差点没把他心给拍出来。

    “哈哈，是我！”牟怪叫着弯腰低头，将自己那张贼眉鼠眼的脸放大在牛槽面前，牛槽那颗心这才落了地。

    他狠狠瞪了牟一眼，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嘴唇都发白了。

    牟晓得自己是玩的有点过火了，赶紧求饶：“牛槽哥，抱歉抱歉，我们连夜回来是想给你个惊喜！”

    原来这番，他们这批衣裳全部卖光了。

    话牟跟六子两人出去后便兵分两路了，两人各自选了个乡镇。

    牟心中直鼓，也不知道如何能卖出个衣裳，便用的最笨的法子，拖着一车衣裳到处吆喝。

    你人家干啥子买他的衣裳，不便宜，还是放在拖拉机上的，瞧着「低端」极了。因此，牟一直到春节后都没卖出几件。

    大年初五，年已经快结束了，牟正坐在拖拉机上哭哩，六子找了来。

    他本来是想跟牟一起回去的，哪知一看牟大半拖拉机的衣裳竟是都没卖出去，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

    牟自然就如实道来，待见着六子空空如也的手，十分惊诧。

    “你，你衣服哩？被人偷了？”牟四处转了圈儿，并没有瞧见六子的衣裳。

    六子无奈笑笑：“不是，卖了。”

    牟不敢置信：“卖？你咋卖的？”

    六子没有时间同他多什么，干脆带着牟继续卖衣裳。

    只见他先是通过一些糖果同大姑娘朋友们问到了周围五里八乡的衣裳铺子，找到后又跟铺子老板协商，能否借地方卖衣裳，不需要做什么，帮忙挂在门口便行，卖出一件给出两块钱提成。

    这几乎是个无本生意，老板当然乐意了。于是，六子便将那批衣裳全都分布到了全镇最好的店铺里。

    就是这么一分配，牟几乎惊掉了大牙，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把六子当孩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