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斌回去后同牛槽了这事儿，牛槽竟然也是不清楚的，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先前给江晚歌介绍了东安服装厂，他曾给他指过这条明路，让他直接越过市里，走省里的推荐位。

    可是他一来不认识省里的什么人，二来也不想折腾，觉得这样总归有些投机取巧，便没放在心上。现在怎么忽然就走了省里的推荐位？

    牛槽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电话过去，省里如实告诉他，是他们厂子的总经理提交的申请。牛槽这般才晓得，竟然是六子。

    他握着电话想了许久，本来算将六子叫过来聊聊，后来想想便作罢了。

    必然是江晚歌见他这边没什么意思，觉得他榆木疙瘩脑袋，转头去撺掇了六子，六子便顺势走了省里的渠道。

    六子自然是为着企业着想，牛槽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苛责什么，也无法要求六子事事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毕竟人跟人之间的行为方式是不一样的。这孩子自便机灵，罢了，就让他折腾吧。

    此后，牛槽便不再要求六子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了，只默默沿着自己的路往前走。

    好在六子本身就是负责品牌推广的，当下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而牛槽则是传统制造，两人渐渐也没太多可以摩擦的地方，只是大事上一起商量，商量时六子也以牛槽的意见为主，很少反驳什么。

    就这样，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一边交了阿曼尼的那批货，一边自己的风衣也正式上新。

    这批风衣上新的时间如同往常一样，选在了阿曼尼全球上线之后，正好借着阿曼尼开销路，一路畅通，成功响名头，使得傲牛一举突破了高山市，走向了全省知名企业。

    “牛槽哥，我这边有一家企业想同咱们合作，你看看，要不……”牟扭捏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牛槽一眼便晓得，牟这是得了人家好处。他也不戳破，总归是份生意，给谁做都是做，给生人不如给熟人，给不睬自己的不如给巴结自己的，但条件还是得谈的。

    “合同谈了吗？”牛槽淡淡看了牟一眼。

    牟点头哈腰：“谈了谈了，咱们正常价格。”

    牛槽接过牟接过来的合同，牟紧张瞧着，大气都不敢喘。

    牛槽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黑毛利」？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的？

    牟尴尬地挠挠头：“之前拒绝过咱们的那一家。”

    牛槽终于想起来了，就是涮了他们大半年的那家外国企业，凤儿跟六子费了好大功夫都没合作成的。

    这家企业在国际上不算是十分有名气，顶多就是个二线牌子，给的条件也不好，牛槽有些为难。

    他之前没接触过，因此特意问了六子意见，六子闻言「哦」了声。

    “他们直接找了牟？”

    “嗯。”

    “看来给的条件可以。”六子笑了笑，没听出什么语气，牛槽却是听出了嘲讽。

    也是，有着这样的前事，合同又不好，若不是条件实在给的心动，牟又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同牛槽提出来？

    六子没同意也没反对，只问了牛槽一句：“合同条款舅舅你看了没问题，我也没意见。只是，我想同他们协商加上一句。”

    “什么？”牛槽问。

    “宣传时，不得着「阿曼尼」同代加工厂的称号宣传。”六子道。

    牛槽看了六子一眼，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只消六子一句，牛槽便明了「黑毛利」此举的目的。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阿曼尼」。

    如果他同意跟「黑毛利」合作，很有可能给「阿曼尼」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让「黑毛利」在合同里加上这句话，他们的合作才是真正的无忧的。

    只是，「黑毛利」并不同意。

    他们十分惊愕，来之前他们刻意听过，这个所有人都老实巴交的牛槽竟然能意识到他们的目的，当真是看了。

    「黑毛利」没办法，主动提出增加合同倾斜条款，提高合作价格，但不能加上那条，牛槽死活不松口。

    此举，「黑毛利」才真的是图穷匕见，他们竟然真的就是妄图蹭上「阿曼尼」的等级，一举突破二级销售市场。

    起来，「黑毛利」若是当初晓得曼尼就是阿曼尼的，何至于拒绝掉，否则有的利用的。

    服装品牌在国际上十分重要，大品牌穿在身上不仅仅是质量款式的比拼，本身便代表着一种社会阶级，穿上便是身份的象征。

    「黑毛利」近些年穷途末路，想着靠些歪门邪道转向，哪成想这招也行不通。

    走投无路的「黑毛利」同牛槽推心置腹一番，还特意点名是不是当初那位朱总对他们有意见，希望能够不计前嫌救救他们。

    牛槽知道轻重，「黑毛利」的人这般死缠烂，却是连合作都不得了。

    牛槽遂婉言拒绝，却又不十分忍心，拒绝前还问了下「阿曼尼」。

    利斯曼听了这话十分诧异：“你们这占我们家便宜还拖家带口了？”

    凤儿一听这话便红了脸，她晓得利斯曼能让他们发售同款已经算是十分地好了。

    故而，哪怕她跟她在通电话，并不面对面，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嗳，牛董人太好，倒是为难了她这个下属。

    “抱歉，我明白了，我会跟牛董讲的。”凤儿道了歉便准备挂电话，被利斯曼叫住了。

    “你别颓废，我同你，也就这么多年关系，我晓得你们牛董人好，否则若是刚认识，我会觉得你们厂子十分不知轻重。”

    利斯曼噼里啪啦道，也没在凤儿面前给牛槽留颜面，“哪有帮着合作对象的竞争对手占合作对象的便宜的，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利斯曼这中国术语学的十分好，凤儿听着抿唇笑：“是是是，您的都会，我会如实跟牛董反映的。”

    “得了吧，你还是别反映了，他那人，要改早改了，不至于到现在还依旧如此。”利斯曼嗤道，忽而想起什么，“我倒想起个事儿。”

    “什么事儿？”

    “前些天，有人同我听你们牛董了。”

    同利斯曼听他们牛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