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那头情场失意，彻底激发了斗志，自告奋勇到牛槽面前，将胸脯拍的「砰砰」响，是要应了他爸先前同他提过的，当个人事处经理的事情。

    牛槽愣了愣，这子是转性了？

    再反应过来却是雀跃欢喜，这孩子终于是转性了，有了点儿鲜活气儿。

    虽然这鲜活气儿也是带着愤怒的，但总归比那半死不活要好上很多。

    牛槽不敢露出眼中的欢喜，故作矜持道：“我们厂子需要有学历的，你一个HR自己都没学历，如何能服众？”

    三子二话不，虎着张脸气冲冲转身离去，至此老实坐在座位上，一坐就坐到了修满学分，顺利毕业。

    拿到毕业通知书的那天，牛槽特意请全厂的人吃了酒席，规模不比六子家的飞飞的升学宴办的差。

    六子见着席间朝众人敬酒的牛槽，他的眼角已经浮现了明显的皱纹，鬓角也几乎花白，六子心中一阵酸涩，深深看了三子一眼，心中默默道：舅，你把我养大，我会回报你。

    三子正式拿到毕业通知书后便回了傲牛，然后还真承担起了HR事宜，牛槽看这孩子虽然笨拙，却有板有眼地学起来，心中十分欣慰，还将行业协会的联络人一职位留给了他，专门让三子同各位会员接触，平日里办办活动，协调协调订单之类的。

    一来轻松，二来可以经营人脉，也算是给他往后留了条路。

    三子彼时并不明白牛槽的苦心，他想要更重要的职位，比如柳沉那样的，像他那般能带着一众人等参与涉及、品牌推广、谈判等事宜，他这样的工作，更像是大后方的管家。

    他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的能力，从而证明她看走了眼。可是啊，六子永远不明白，女娃儿看的是颜值。

    爱情什么的，都太过浅薄。

    接受是条件合适，佩服是能力认可，喜欢是品相符合，生活的蒸腾里，哪有什么情情爱爱。

    柳沉待这点认识的比较清醒，纵然齐果的热情和美貌也曾让他忘乎所以片刻，可他明白，他在傲牛签了三十年合同，而三子是傲牛董事长的儿子，日后多半是他领导，他不可能让自己的领导看他不顺眼。因此，一直同齐果周旋着，不回应，不拒绝，也不同意。

    齐果那时候年轻，乐意同他玩这样的游戏，也并不忌讳当着三子的面玩。

    久而久之，三子见的多了，也碎了心中曾经的滤镜。少年人经过「爱情」的洗礼，终于剥光了青涩的外衣，成了个现实的中年人。

    牛槽为了学习姑苏市的先进经验，同江晚歌时有交集，三子便时不时跑姑苏，倒是有缘，当年跟六子有过一段青涩暧昧的齐齐生了个女儿，叫敏敏，竟然就同三子看对眼了。

    那姑娘生了张圆圆脸，十分讨喜，性子也好。三子虽然是个颜控，但也经不得少女的活泼笑语，很快沦陷，两人谈起了恋爱。

    齐齐当年嫁了个政府的职员，近些年官职不算好，至今仍是个科员，但好得也是铁饭碗，家中算是书香世家，根正苗红的，牛槽没有不同意的理，便任着两个孩子自由发展了。

    牟有些担心这敏敏是看中牛槽家钱，毕竟齐齐身边的人都十分显赫，敏敏自见的多了，心中产生落差正常。

    而且，这齐齐当年可是喜欢的六子，六子年轻时什么颜值啊？他万不能想到，齐齐喜欢牛槽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正如牛槽所，儿孙各有儿孙福，他们管不着。牛槽这个父亲不管，他更没有管的理，便这么闭嘴了。

    倒是六子有些触动，这些年兜兜转转竟然又绕了回来，他还记得挺着肚子的少女红着脸，在亭子里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喜欢」二字。

    也是因为这句「喜欢」，少年开了情窦，后来成家立业，一路至今。

    而今想想，岁月还真是不等人。

    不等人的有个人的命运，还有风云变幻的时代。

    千禧年后，以传统制造业为主的第二产业不再享受政策的福利，而是转向了更为轻盈的第三产业，且因为遍地厂子，服装制造行业竞争加大，外加人力资源成本的增加，不少外贸都转向了中东一带，国内的份额缩减了许多。如此，行业压力便大了起来。

    与此同时，人们的观念意识也有所改变，更加倾向于高、精、尖，对国外高端品牌追捧之风盛行，对定位大众、风格不那么时尚的国产品牌逐渐呈现遗忘的态势。

    傲牛的制造业从规模上来还没走出广陵市，品牌推广也遭逢了国外品牌入侵，未能形成对之势。

    早期受时代土壤，一路高歌猛进的民营企业，终于停止了顺风顺水的步伐， 明显卡入了瓶颈期。

    另外，「顶风雪」作为民营企业的典型，因为抓住了机会，及时合并了不少问题企业，卓壮了力量，再加上当地政府将其扶为了典型，脱颖而出，成了省内民族企业的标杆。

    傲牛中不溜秋的，正好被卡在了受影响的那批厂子里。

    转道，迫在眉睫。

    六子专门拉着丁当和柳沉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会上，两人提出了两条道，一条是吸纳市里经营困难的企业，扩大经营规模，一条是开拓其他产业，及时跟上时代步伐，缔造商业帝国。

    “不远的，便近的，高山市很有名的「金黄」双黄蛋，便开始涉足投资产业了。”柳沉提议，“您，双黄蛋同投资有什么关系吗？”

    六子看着丁当，丁当点头：“我听我姨夫过这事儿。”

    陈光的投资产业做的比较隐秘，在没有把握之前，他并没有大动干戈，而是选择秘密发展。

    但是因为陈光妹婿是丁当姨夫的领导，陈光又同牛槽颇有渊源，是以，还是听了些风声。

    “什么产业？”六子蹙眉。

    这个陈光，思维一直活络，同江晚歌都是个人物。陈光还不同于江晚歌，江晚歌是善于将一件事做到精，陈光却很擅长发现蓝海，提前布局行业，吃到红利，嗅觉十分敏锐。

    “房地产。”丁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