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突然起了几分恶趣味, 唇角微勾，道：“如果我，合同外的条件就是潜.规.则呢？”

    霍烨然的目光倏然阴郁森冷得好像要杀人。

    “……”陈芳菲也没料到沈辞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一下子被乱了思路。

    “沈总，您就别开玩笑了。”宋天真面皮一抖, 干笑道：“我有自知之明的, 我和沈总是云泥之别。”

    “沈总您是人中龙凤，龙章凤姿, 手握内娱半壁江山，您只要勾勾手指, 就会有大把大把长相身材兼备的女人削尖脑袋扑过来, 您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样相貌平平的姿色。”

    “是吗？”沈辞看着宋天真, 颇意味深长地道：“以前，我不相信缘分，可是现在, 我信了。”

    宋天真, “呃……”

    霍烨然握了握拳, 脸色阴沉难看得仿若暴风雨即将来临, 磨着后牙槽道：“沈辞, 适可而止！”

    沈辞轻笑了声, 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玩味, 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不呢？”

    火药味儿浓重。

    担心两人在病房里动起手来，陈芳菲正了正脸色，义正辞严地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不是几句道歉或者物质补偿就能够弥补的。”

    “所以，不管沈总您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们的底线就是，必须要让昨晚设计陷害天真的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辞点了点头，淡声道：“做错事情的人，确实应该得到惩罚。”

    “这份合同先留下，希望宋姐能够在看完剧本后，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完，沈辞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孟南箫连忙跟上去。

    经过霍烨然身侧时，霍烨然忽然道：“沈总，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手，不要伸得太长，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也不是你该碰的。”

    沈辞停住脚步，唇角微勾，“是谁的，现在还未可知，该不该碰，也不是仅凭一句话就能左右的。”

    两个人，都是话里有话。

    四道冷清肃杀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擦肩而过，只是极短暂的一个瞬间，却似乎有无声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在两人眼底兴起，旋即又偃旗息鼓，归于平静。

    高手过招，难分胜负。

    走到病房门边，孟南箫连忙上前替沈辞开门。

    但沈辞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意味不明地对霍烨然道：“年轻人不要锋芒太盛，这样和长辈讲话，以后会后悔的。”

    霍烨然的脸色顿时黑得特别难看，冷笑道：“感谢长辈的‘教诲’。”

    ***

    离开病房，坐进车里后，沈辞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冷漠，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开笔记本电脑，看了眼最新邮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警局那边进展怎么样？”

    孟南箫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任何进展，那刀疤男始终他只是拿钱办事，他没有见过雇主，所有事情都是雇主在电话里指使他的。”

    沈辞桃花眼微微眯了眯，语气越发冷淡道：“电话给方莉雅，让她来公司一趟。”

    “现在吗？”结合刚才在病房里，陈芳菲的那些话，以及沈辞现在的态度，孟南箫差不多已经猜到，沈辞突然让方莉雅去公司的原因。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提醒道：“方姐现在正在津市剧组拍戏，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沈辞合上笔记本电脑，“通知导演换人重拍，剧组的所有损失都由‘辞夏影视’承担。”

    “好的。”孟南箫表面淡定，心里却很是沸腾，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我滴个乖乖，沈辞这是要把方莉雅所有的路都给切断，让她平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次要坏大菜了吧”。

    ***

    “方姐，沈总吩咐，这部剧您不用拍了，沈总请您现在立即回景市的公司一趟。”

    只有一句通知，没有任何解释，虽然用的还是“您”这个敬称，可是动作却丝毫不客气。

    方莉雅被两名黑衣保镖强行从津市片场架走，塞进车里时，整个人都是慌的。

    从昨晚刀疤男失手，又被警察抓住以后，她的心就一直惴惴不安。

    转念一想，她又安慰自己，她都是通过电话指使刀疤男的，刀疤男从没见过她，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而且她每次给他电话用的号码都是网络号码，即便刀疤男被警察抓住了，也不会供出她来。

    但眼下这情形，让她刚刚安稳的心又紧张起来。

    之前沈辞曾警告过她，让她离宋天真远一些。

    难道，沈辞已经发现事情是她做的了。

    “放开我，我还在拍戏呢，你们两个是什么丑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凭什么不让我拍戏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可这一次，任凭她怎么挣扎踢，怎么大喊大叫，都无济于事。

    其中一名黑衣保镖道：“方姐，这是沈总的意思，请您配合我们，否则，我们只能对您不客气了。”

    剧组其他人目瞪口呆。

    因为方莉雅平时行事太过张扬，骄横跋扈，不讲道理，几乎得罪了大半个剧组的人，所以事情发生时，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任凭两名黑衣保镖将她带走。

    回景市的飞机上，方莉雅稍微冷静了些，想了想，扭头问他左侧那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道：“沈总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让我回公司？还不让我继续拍这部戏了？”

    她原本想探个口风，以便提早做准备应对，结果黑衣保镖机械公式化地道：“方姐有什么疑问还是等回到景市后亲自问沈总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沈总的吩咐办事。”

    方莉雅，“……”艹。

    津市和景市是邻市，从津市飞到景市，只需要半个时。这一路上，方莉雅一直惴惴不安，心“怦怦”乱跳。

    ***

    “方姐，请吧，沈总在等着您。”

    回到景市，在两名黑衣保镖一左一右的“陪同”下，方莉雅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走进了“辞夏影视”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那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艺人部总监林致夏刚好从沈辞办公室出来，看到方莉雅，睁大眼睛，惊讶道：“咦？莉雅，你今天不是在津市剧组拍戏吗？怎么来公司了？”

    方莉雅压低声音，声问道：“致夏姐，沈总现在心情怎么样？”

    闻言，林致夏越发讶异。

    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这个向来娇纵跋扈，目中无人的公主，今天竟然转性了，不仅收敛了那身张扬的气势，而且还破天荒地喊了她一声“致夏姐”。

    林致夏妆容精致，怀里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耸了耸肩，道：“还那样儿。”

    “你又不是不知道，沈总常年都是那副冷冷清清、淡然疏离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沈总的心情不是我们这等凡人能够轻易猜透的。”

    林致夏摸了摸下巴，然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比划，“也就只有看到你时，沈总的目光才会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儿。”

    “怎么着？你惹沈总生气了？”见方莉雅一副紧紧张张的样子，林致夏好奇道。

    方莉雅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干笑。

    笑得很难看。

    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看来公主真的惹沈总生气了。

    林致夏拍着方莉雅的肩膀，宽慰她道：“没事儿，沈总平时那么宠你，肯定不会跟你真生气的，你进去哄哄就好了。”

    “我那边还有事儿，先走了。”完，林致夏踩着高跟鞋，翩然离去。

    方莉雅在沈辞办公室外局促不安地站了许久，终于硬着头皮，敲了敲门，“沈总，我是莉雅。”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沈辞冷清得毫无情绪波澜的嗓音。

    方莉雅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推门走进去，“沈总，你找我？”

    沈辞眼帘轻抬，眸色冷淡地看着方莉雅，问道：“昨晚的事情，是你做的？”

    那样漠然的眼神，是方莉雅以前从未见过的，让她感觉很陌生。

    她顿时就慌了神儿，但仍然心存侥幸，“昨晚，什么事情？”

    沈辞一双细长漂亮却又薄情的桃花眼倏地微微眯起。

    他许久没有话，只是目光沉静凉薄地看着方莉雅。

    方莉雅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迫感，整个身体都麻了，带着哭腔道：“沈总，我不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辞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薄唇轻启道：“我之前提醒过你，离宋天真远一些，你把我的话，全部当做了耳边风。”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

    却犹如一桶混着冰块的凉水兜头浇下，凉气瞬间侵入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冷得刺骨，冻得方莉雅浑身哆嗦。

    不等方莉雅开口替自己辩解，沈辞又道：“你自己去警局自首吧。”

    “自首？”方莉雅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辞，疯狂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去自首的。”

    “我还年轻，我还有很长的人生，我还要演戏、拍综艺，如果我去自首了，那我的人生就全毁了，沈总，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去坐牢啊。”

    方莉雅此时已经完全慌了，哭着扑到沈辞腿边，祈求道：“沈总，求求你，不要送我去自首，不要送我去坐牢。”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设计害宋天真，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沈总，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

    方莉雅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凄惨。

    沈辞却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样子，没有丝毫动容。

    只是用一种凉薄又悲悯的目光看着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的方莉雅，许久，才缓缓启唇道：“已经烂进泥里的人生，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