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梦

A+A-

    齐琳蕊梦见自己走进一条又深又幽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黑走着,光脚踩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可寒意还是从发根渗了进来,一直弥漫全身。

    她只能凭感觉走路,走着走着,脚趾突然踢到了一个硬冷的东西,吃痛的蹲下身,手也不由自主持抚摸上去,不知怎么的,就碰了开关。

    眼前出现一团光影。她从地方捡起踢到那个东西,原来是手电筒。她攥在手上,继续往前踽踽前行。

    她的视线适应了这里黯淡昏暗的环境。走廊的两边是整齐划一的房间。她忽然就听到了呻吟声。

    啊啊的响着,听起来凄惨无比,又让人毛骨悚然。

    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发出来的那种崩溃绝望的女声。

    ‘谁?是谁?“

    她不由的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凝固,巧洁白的脚趾也跟着蜷缩起来。

    “琳蕊……琳……”

    那断续,痛苦的声音好似在考验人的耐性,又似在撕扯人的肺腑。

    她一个激灵,手中的电筒差点落了地。

    这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姐姐!是姐姐吗?”她叫了起来,恐惧的情绪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环顾四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两排紧闭着房门的房间。

    声音应该是从这其中一间房里传来的。

    齐琳媛的声音骤然停止,四周围恢复一片死寂。

    “姐,你在哪里?”

    她叫起来。心心念念的姐姐,已经关在国外的精神病院好几年了。她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姐姐。

    “你过来……救救我,快来……救我……”

    那个声音越发的凄惨,像是不顾一切豁出去喊叫着。

    “我来了,你等我。我就这进来。”

    她在其中一间房停了下来,将声音贴在门板上。待确定姐姐的声音是从这一间房里传出来时,她鼓起勇气握紧了门把,心也跟着揪紧了。门把一转,她松了口气。幸好房间没有上锁。

    她推开咿呀乱叫的木门,房内漆黑一片。她拿起手电筒一照,光亮只能照到房间的一隅。她没有发现齐琳媛的身影。

    “姐姐,你在哪里?”

    她尖叫起来,整个乌七麻黑的房间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

    “琳蕊。”

    琳媛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闷闷的,有气无力的,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才传出来。

    她在房间里找了起来,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大木箱。

    “姐姐,你在箱子里?”

    “嗯,让我出来,我快憋死了。”

    琳媛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她试了试,发现箱盖很重,使出吃奶的劲,才抬起一点点。

    “姐姐……”

    她的胳膊很沉很酸,快要支持不住的,倏忽间有一只手从箱子里伸出来,攀在边沿上。

    “啊。”她吓了一跳,手随即捶落,箱盖重重的压在那只挂在边沿上的手。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心。”她慌忙的又想去抬那只箱子。

    结果那只苍白,略微发青,好像死人的手一般,抓住箱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抬起来的了。

    “姐姐。”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团光亮慢慢的聚拢在箱子的周围,她呆呆的站着,眼睛却是越睁越大。

    箱盖像被施魔法一般,慢慢的越来越开,有一个白色鬼影从那只陈旧,散发着腐朽味道的箱子里钻出来。

    她那声姐还没有喊出口,已经被齐琳媛用带血的手抓住了胸襟。

    “救我……救救我……”

    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她逃离眼前这个可怖的画面,她截截的往后退去,刚刚才走到门口。蓦的有一个东西啪的掉在她的脚边。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团血肉模糊的婴儿胚胎。

    她发出一声惨叫,自睡梦中惊醒,重重的摔在了床底下。

    门猝的被开,摔得七荤八素的她被人拦腰抱到床上。

    “琳蕊,你怎么了?怎么掉在床底下了?”

    她睁大双眸,意识渐渐苏醒,望着眼前这张朴实无华,伸出汗涔涔的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襟,余悸未消的:“远略,我……我碰到我姐姐了。”

    钱远略望着女友那惨淡的容颜,取来纸巾,心翼翼的替她揩去额头上的冷汗。

    “没事,没事了的。”

    他把琳蕊紧拥于怀。

    “我……我姐姐的不幸,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没有他,我姐姐不会发疯,更不会替他生下这个孩子。”

    听着她梦呓似的喃喃低语,他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发丝。

    “那个噩梦已经过去了,不是么。我电话去问过你姐姐的情况,医生她近来情况稳定,能吃能喝,不吵不闹,最近都长胖了。”

    她偎进他的怀里,将自己的面颊埋在他的胸前,冷冷的笑了。

    他们从美国回来之前,她曾经最后一次去探望过琳媛。

    她过的一点也不好。

    在长期的药物与禁锢作用下,往日清秀高雅的姐姐,美貌已经逝去,身材也因此变的臃肿不堪。

    她虽然不吵不闹,可每日与自己话,与自己争执,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如果没有人干涉她,她就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走着。

    “如果你想念琳媛,我们就回去看她好不好?”

    钱远略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秀发,柔声的安慰她。

    即使她回去,她也改变不了姐姐不受控制的病情。她现在绝对不要再回去。

    “我要留下来。”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肯定。

    钱远略当然明白她留下来的意义是什么。他没有再什么,只是用自己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