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A+A-

    出轨两个字被他得暧昧又缱绻,砸得温窈晕头转向,连呼吸也乱了节拍。

    什么出轨?

    他们这种关系怎么可能还有出轨!?

    “这,不叫出轨。”

    温窈强做镇定,一字一顿道: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肯定不适合再住在你家,其实我也有在看外面的房子,只是还没想好是租还是买”

    裴峋唇边的笑意冷了几分。

    那边的阿飞已经挨着宁宁坐下,大咧咧地对着裴峋和温窈喊: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坐下,我今天终于把歌词写好了,中午连口饭都没时间吃,快点菜点菜。”

    温窈忙不迭地绕过裴峋,装作若无其事地入席落座,跟对面坐着的大陈打招呼。

    大陈本名陈远思,是乐队里的贝斯兼主要作词人,无尽夏乐队的歌之所以能大火,一半源于裴峋作的曲,另一半离不开大陈出神入化的文字功底。

    据他父母都是国内顶尖学府的教授,一个中文系,一个英文系,家学渊源,也难怪他的英文作词也相当娴熟。

    一桌菜很快上齐,几人聊了一会儿,话题忽然又转回温窈身上。

    “听峋哥,你因为车祸失忆了,所以现在是真的只记得十六岁左右的事情,中间这几年完全都不记得?”

    温窈想了想:

    “也不是完全不记得,具体的很多事情忘了,但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学过的技能也偶尔会冒出来。”

    比如温窈那天得知自己会做饭后,就去厨房找来一个苹果练习。

    本该是从没有亲削过一次水果的,一拿到刀却熟练得不可思议,一整个苹果削完皮都不会断,好像她已经练习过很久很久。

    还有她每次拿到剧本修改,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非常灵光的想法,是十六岁的她绝对达不到的成熟度。

    宁宁听得津津有味:

    “诶——还挺神奇的,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失忆的人呢。”

    大陈:“还好是十六岁,如果记忆丢得再多一点,恐怕对日常生活的影响挺大的。”

    阿飞的重点却和他们很不一样,他想了想:

    “十六岁十六岁?”

    他抬头,震惊地看向裴峋。

    “人家才十六岁,你们还住一起?峋哥你这太”太禽兽了吧。

    裴峋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

    “太什么?继续啊。”

    温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替裴峋辩解:“没有没有,我们各住各的,他连我房间都不会进的”

    宁宁扑哧一声笑出来。

    “紧张什么,阿飞开玩笑的,峋哥的人品我们还是知道的。”

    着还不轻不重地拍了阿飞一巴掌,阿飞回过神来,连忙找补:

    “对对对,峋哥可是正人君子,嫂子别听外面那些媒体乱写,什么情场老花花公子人设都是他们吹出来的,给我们峋哥发个新时代男德奖还差不多”

    裴峋似笑非笑抬眸:

    “孟阳飞,这一桌菜都堵不了你的嘴是吧?”

    阿飞头皮一麻,立刻低下头闭嘴干饭。

    倒是一直没话默默看着温窈的大陈忽然开口:

    “你,是不是鹭洲人?”

    温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答:

    “是啊。”

    “那你中学,是不是在崇德中学念的?”

    温窈点点头。

    桌上其他人都看着大陈,大陈环顾四周,反问:

    “你们都没印象吗?七年前,鹭洲市,乐队刚刚组建的时候,我们经常在海边的酒馆演出,当时来看我们演出的人还不少,但是有个穿着崇德校服的女孩每场都来——是你吧?”

    宁宁和阿飞惊讶地看向温窈。

    “有吗?”

    “没有吧?”

    裴峋显然也并不太记得这件事,听大陈完眯了眯眼:

    “那些地方不允许学生进入的。”

    连他们去那里演出,都必须伪装成鹭洲音乐学院的学生。

    “是啊。”大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温窈,“所以,你每次都是站在外面听的,对吧?”

    温窈迎上四人的目光,略有些窘迫地点点头。

    她其实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毕竟身为粉丝会去看喜欢的乐队的演出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那时的无尽夏乐队刚刚组建,毫无名气,更别提什么粉丝,只是淹没在鹭洲沿海的无数酒吧乐队中的一只。

    而在那个暑气腾腾的夏天,温窈没有随父母去国外旅行,也没有和朋友去海边度假,每一个无尽夏乐队演出的晚上,她都仿佛赴一场约会那样精心打扮后出门。

    酒馆是开放式的,迎面就是吹来咸涩海风的海面。

    温窈进不去,就买一瓶玻璃瓶汽水坐在对面街道的栏杆上,在海浪声中听里面传来热烈不息的鼓点节拍。

    头顶紫色的火烧云一路烧到天际线。

    少年冷峻的侧脸藏着青涩而锐利的锋芒。

    玻璃瓶里的冰冻汽水咕噜咕噜,气泡争先恐后地升起又眨眼破裂。

    这是她十六岁那年最鲜活的回忆,哪怕现在回忆起来,都还仿若昨日。

    “诶——”阿飞感慨了一声,“那这么嫂子还是我们乐队的元老级粉丝了,那你跟我们峋哥真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天哎呦!”

    后面的碎嘴被裴峋一巴掌拍了回去。

    他靠在椅背里,微微后仰,蹙眉看着温窈:

    “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过?”

    温窈有些意外:“你不是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我知道了?”

    “就是那天,我们第一次在家碰面的时候,我问你记不记得高中时我们见过的事是你你记得的。”

    温窈的目光略显谴责,裴峋被她看得错开视线。

    “我的记得,指的是在音乐餐厅的那一次。”

    顿了顿,裴峋又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右耳耳垂上的耳洞。

    “还有你想送我礼物那次。”

    “什么什么?”阿飞竖起耳朵,一脸八卦地凑上前,“送什么礼物?嫂子那个时候就认识峋哥吗?好啊峋哥那个时候我们天天吃挂面你还有人送礼物有没有天理啊”

    阿飞的嗓门叽叽喳喳,听得裴峋心烦:

    “再吵你就滚出去吃空气。”

    那边的阿飞哭天喊地,宁宁却给温窈舀了一碗汤。

    椰子鸡汤飘着浓浓香味,身边宁宁的声音也随着香味飘来。

    “所以,你那么早就喜欢峋哥了?”

    温窈一愣。

    她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强调:“嗯,是粉丝的喜欢啦。”

    宁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笑道:

    “哦,粉丝的喜欢啊不过那个时候的峋哥确实挺招女孩子喜欢的,长得又帅,还会写歌,性格又沉稳,比那些叽叽喳喳荷尔蒙旺盛的同龄男生不知道高出多少个层次。”

    “是啊是啊。”

    一听到有人夸裴峋,温窈眼睛都亮起来了。

    “而且他的眼睛好像永远在看前面的目标,好像生下来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动摇”

    有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是随波逐流,被世俗裹挟着,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像这样坚定地追逐目标的人,对他们来就像飞蛾眼中的那束光。

    “是吗?”宁宁托着腮,感慨道,“你是真的很喜欢他诶。”

    “也还好,我们粉丝就是这个样子的。”

    “其实,我以前也喜欢过峋哥,还是我初恋呢。”

    宁宁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惊人的话。

    在温窈震惊看向她的下一秒,她又耸了耸肩补充:

    “然后就在我们第一次练团,他骂我‘减肥减得鼓点都没力气,要漂亮趁早转行’之后,我的初恋就被扼杀了。”

    “”

    听起来像是裴峋会出来的话。

    “不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宁宁又对温窈笑了笑,“我们刚出道参加乐队比赛最后被退赛那件事你知道吧?”

    温窈点点头。

    “那时候我们刚刚红起来,一切本来都很好,结果那个评委却在半夜溜进我住的房间,幸好被半夜去吃夜宵的阿飞发现,才没出大事。”

    温窈似有所觉:“那打人的”

    “没错。”宁宁叹了口气,“打人的是阿飞,是峋哥站出来替他背了黑锅,因为阿飞虽然看起来整天笑嘻嘻的,可是情绪没那么稳定,他承受不住被上那么多人谩骂。”

    温窈啊了一声,既觉得诧异,又觉得好像并不意外。

    “我之所以跟你这个,是担心你对峋哥有些误会,虽然好像是我多虑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他不是媒体妖魔化的那个样子,真正的他,值得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喜欢。”

    身旁的裴峋终于摆脱了阿飞的纠缠,回过头来时,看到的就是温窈盯着他发呆的样子。

    裴峋瞥了眼宁宁。

    “你跟她什么了?”

    “嘿嘿。”宁宁神秘笑笑,冲裴峋竖了个拇指,“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老婆真可爱!”

    裴峋:?

    懒得理会满口胡话的宁宁,他垂眸,目光落在温窈脸上。

    “除了那两次见面,我们什么时候还见过?”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么好像有点渣,不过十七八岁的他确实眼高于顶,一心追逐着自己遥远的梦想,对于那些或是追随他、或是鄙夷他的人,都懒于分去多余的精力。

    他忽然有些懊悔。

    如果早知道未来会是这样,那么他绝不会忘记任何一点与温窈有关的回忆。

    于是他难得放软了声音,仿佛哄劝:

    “你给我听,或许我还有印象。”

    温窈想起了记忆里那个散场的夜晚。

    暑假已经到了尾巴,那晚无尽夏乐队的告别演出之后,他们就要离开鹭洲,去上京市的音乐学院报道。

    这意味着,这一晚是温窈最后一次,有会亲眼见他们一面,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再顺便告诉他们,她很喜欢他们的歌,无论如何,她会一直支持他们。

    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

    但她在凌晨的酒吧外等了许久,等来的并不是裴峋他们,而是几个喝多了的男人。

    “妹妹,这么晚了在这儿等谁啊?”

    浑浊的酒气。

    不怀好意的笑声。

    “这么晚了不安全,你想去哪儿?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

    三个男人勾肩搭背,像是围捕猎物般渐渐逼近。

    温窈脚在发软,也在抖,但她没有吭声,背过身去摸身后矮墙上的石块。

    “这儿也不好打车,不如送你去酒店吧?”

    “别害怕,我们就是看你一个人不安全,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一步,两步。

    温窈在心里默默数着,等着他们再往前几步,她就砸他们一个措不及,然后再跑。

    可是砸倒一个,另外两个会不会很快就追上来呢?

    她不知道。

    她的脑子已经没有办法再理智的思考。

    回过神来时,她里的石头已经砸了出去,对面传来一阵惨烈哀嚎,温窈来不及多管,掉头就跑——

    “艹他妈的!追啊!这下真他妈黑,等抓到她”

    风声呼啸。

    温窈大口呼吸着,肺部传来缺氧的刺痛。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快跑不动的温窈一下子崩溃大哭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这铺天盖地的夜色吞没。

    而就在这时。

    酒吧的后门打开了。

    一点猩红的微光在夜色中忽明忽灭。

    少年拨弄琴弦的那只夹着香烟,一身倦意地立在温窈的视线尽头。

    他往温窈的身后看了一眼,

    “过来。”

    里的半支香烟被摁灭。

    “去后面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