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三十二
卓志洋按照邻居所的医院地址,和母亲,以及两个姐姐和他们的孩子赶到了医院,果然看见医生正在对其父进行抢救。
卓志洋更加的心慌不安,焦灼地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母亲和两个姐姐六神无主,眼巴巴地望着手术室,看着护士们匆匆地拿着血袋和各种的医疗器械进去,看着医生透过手术室敞开又关闭的门,大喊着什么,除了不知世事,不知自己的外公还躺在手术台上的两个闹的孩子,他们都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隔了大概有两个多时左右,在卓志洋心里却是比两个世纪的时间还长,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疲倦地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守在手术室外的这群人,问:“谁是病人家属?”
卓志洋赶紧起身,问道:“我是。我是他的儿子。”
卓母亦在两个姐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我,我是他的妻子。他们,他们是病人的两个女儿。”
医生淡淡地点头,他早已看惯了生死,此刻语气平板淡漠地:“病人经过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卓母松了一口气。
但卓志洋没有放松,他知道医生口中的那个“不过”是有不好的下文的,果然,医生又:“但他的头部遭受到了重创,他年纪又大了,我们不敢贸然进行开颅手术,需得病人家属签字------”
卓母迫不及待地:“我签,我签------”
医生又:“开颅手术有风险,很可能病人会撑不过去,当场死在手术台上,也很可能即便开颅手术成功,病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更有可能,病人会成为植物人。”
大约是医生看这群人的衣着除了那个年轻人外都是来自山村里的,读书少,若是他的医学专用语言,他们也听不懂,干脆直接把开颅手术可能会出现的风险直白地了出来。
卓母顿时呆住了,喃喃地:“醒不过来……怎么会醒不过来?”
卓志洋感觉自己眼前又是一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先商量一下,若是同意做手术,就来办公室找我签字吧。”医生。
“志洋,怎么办啊?医生你爸会醒不过来,这怎么回事?他不是医生么?他怎么可能救不了你爸的?你去求求医生,你快去求他啊!”卓母一把抓住了卓志洋的手臂,满怀希冀地。
卓志洋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他的心中不出的懊悔。
却在这时,他猛然看见了两个警察从走廊那边过来,显然是来调查他父亲的车祸事故的。
但,他却害怕了,心慌了。
他的手里攥了条人命,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地面对警察了。
他的脚步慢慢地向后移。
卓母还在拉扯着他,让他去找医生救治他的父亲。
随着警察越走越近,他猛然拔开了母亲的手,转身就跑,警察见他跑,下意识地认为他心里有鬼,便去追他。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医院的电动扶梯,撞翻了扶梯上的几个人,不顾摔得疼痛的手肘和膝盖,跑出了医院,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快,快走!”
出租车司机一脸懵逼,但见到警察追了出来,也以为他犯了事,更不愿意载一个凶犯,就要踩油门关车门,谁知道卓志洋一把就将出租车司机扯了出来,迅速地发动引擎,在警察追来之前,立刻开车逃跑了。
警察追了出来,发现了逃窜入车流里的出租车,便拿起了耳麦联系自己的同事,:“发现一可疑车辆,往东南方向逃窜,疑是半年前杀人毁尸的罪犯,请求协助拦截该车子,车号为XXX53041-------”
“警察先生,你们一定要逮到这个家伙,他抢走了我的车,这个人个子很高--------”被抢了车的出租车司机一边连咒骂卓志洋这个抢车贼,一边给警察描述着卓志洋的长相,警察也一一地记下了。
卓志洋原本算回家的,然而,他刚把车开到区门口,就发现了有一群混混模样的男子揪着保安询问他的下落,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些混混就是东野净手下的人,心头更是大叫不妙,再也不敢回家,索性调转车头,把车开出了区,却没想到前方的路口蓦然堵住了,车子排了长长的一串,他听人议论是有人警察在排查可疑的犯罪分子的车辆,顿时魂飞天外。
他一咬牙,心一横,倒车,离开车流行驶的方向,窜入了另一条车道。
但他的举动还是被警察发现了,立刻有警察鸣笛,朝着他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卓志洋疯了似的,把车加速,身后的警车却锲而不舍地追着他。
双方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卓志洋把车开到了跨江大桥上,却看见一辆大型的拖挂货车迎面而来。
他顿时慌了神,猛方向盘,想要避开那辆货车,但拖挂车是重型车,体积庞大,他这辆出租车跟拖挂车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意外就在瞬间发生了-------
拖挂车狠狠地撞了过来,出租车不及避让,也无法避让,就像是动作电影里演绎的惊险场面一般,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出租车硬生生地被车厢给撞扁了形!
在阿尔忒弥斯号游轮上,我们继续往109号船舱进发------与102和104不同,109号的门一推就开了,一股夹杂着尘土的腐朽气味从敞开的门缝里逸散而出,走在最前面的奚家杰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房间不大,但附有洗手间,桌椅板凳和床榻虽然老旧,但质地却是不错的红木,看得出来,阿尔忒弥斯号昔日的奢华装潢,头顶上还有一盏华丽的吊灯,只是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夏菲菲按了下墙壁上的吊灯开关,居然亮了。
雪亮的灯光照着整个房间,驱散了一些寒意和阴暗,这里的桌子翻到,一只碎的餐盘落在地上,里面的食物已经发霉,早就不能吃了,地上有着划痕和喷溅式的血迹,板凳倒在地面上,还有某种类似动物拖拽的痕迹。
可以想象这间舱房里的人原本正在享用早餐或者午餐,结果袭击在一瞬间发生,他甚至来不及逃跑,只能被迫和袭击者拼命,但最终被袭击者拖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只在这里待了短短一瞬,便立刻离开。
“怎么样?有发现没?”闻天弈,林子曜,凌霄,还有肖淼淼,窦智华,齐思思一同走下了铁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似乎认定我一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我苦笑,摇头。
然后,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视线在某个方向微微一顿。
接着,我径直向着房间内走了进去,绕过了死气沉沉的110号舱室,来到了隔壁的餐厅。
这间餐厅的门坏了一半,估计是年久失修,半敞着,里面的厨房和客人吃饭的地方用一面玻璃门隔开了,玻璃门虚掩着,我伸手将其推开,发现厨房不大,橱柜和灶台拥挤地塞在七八平米的地方,一旁的墙上挂着厨具和案板,案板上还摆有未切完的生肉,还有一股子腐烂的腥味儿,非常的难闻。
我拉开了橱柜的抽屉,从中抽出了一把餐刀。
餐刀寒光闪闪,仿佛能够倒映出我的面孔。
正在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笃”、“笃”、“笃”的声音,沉闷而有规律,在狭的厨房内显得分外的清晰瘆人。
我眯了眯双眼,转身向背后看去。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灶台前,站着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右手手臂机械地上上下下,一旁墙壁上挂着的案板已经被取了下来,那沉闷的“笃笃”声令整个灶台都发出震动,黏稠的黑红色鲜血从案板的边缘溢出,沿着边缘落在灶台上,聚集成一滩血泊,然后滴滴答答地从灶台上落下,滴落在地板上。
她的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
我皱眉听了几秒,才确定她在些什么:“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女人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她的脖颈发出了“咔咔”的声响,一点一点地将上半身扭了过来,但是下半身却停在原地完全没有移动的迹象。
一张青白的面孔直直地看向了我,浑浊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你……看到我的刀了吗?”
我原本应该是会感到害怕的,因为我一向恐惧的都是这种鬼怪啊,幽灵什么的,但这会儿,我却异常平静,甚至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晃了晃手中握着的刀,:“是这把吗?”
女人的面孔骤然变得狰狞起来,她骤然灵动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我的脸上。
下一秒,那种扭曲的,犹如纸浆糊出来的脸色骤然浮现出一丝娇羞的表情:“是的,谢谢帅哥。”
我:“……”
女人的面孔惨白,一双浑浊的眼珠泛着青灰色的古怪光泽,扭曲而模糊的五官在黯淡的灯光下犹如被硬生生地画上去似的-----在那张面具般僵硬诡异的脸上,那样近乎羞涩的表情显得格外的怪异和突兀。
她伸手从我的手中接过了那把菜刀,然后盯着那张恐怖的脸向我抛了个媚眼。
我:“??”
我:“……”
紧接着,女人转过身,“笃笃笃”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稍稍挪动脚步,换了个角度看了过去,只见女人身前的案板上堆放着一堆黑红色的黏腻内脏,一部分已经被剁碎成肉酱,还有一部分则是堆放在一旁,缓缓地向外渗着腥臭的血迹,女人一边剁着,一边低低地哼着歌,菜刀和案板撞击的单调声响在狭窄的厨房内回荡着。
等到把案板上所有的内脏都切碎成肉泥后,女人丢下菜刀,用惨白的手指抓起肉泥,囫囵塞进自己的嘴里,模糊的咀嚼声在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恐怖。
她扭头看向我,温声细语地问:“你饿了么?”
女人下半张脸上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黑红色,裂开的嘴唇内能够看到尖利如鲨鱼般的牙齿,还沾着些许肉沫和残渣。
我面不改色地:“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如你秀色可餐。”
女人仿佛被我这句话取悦到了似的,咯咯地笑了:“你可真会话。”
她从自己的嘴里慢慢地拉出一根手指,放到了我的手里,又冲我抛了个媚眼:“就当姐姐送你的见面礼。记住哦,第三层的310号房间可千万不要去哦。”
我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她忽然凑近我的面颊,几乎是紧贴着我,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因为,去了会死的。”
我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里那根血淋淋的断指,截面整齐,还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和断裂的肌肉,似乎像是刚刚被切了下来似的。
等我再次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眼前的厨房已经恢复到了自己进来之前的模样了。
破旧,灰暗,落满了灰尘。
菜刀、案板、血迹,案板上的内脏碎片,以及那个剁肉的女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狭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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