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治伤
老大咬了咬牙,好半天才道:“是、是一个叫章清的人。”
章池手里的刀差一点儿掉到了地上。章清?他就这么恨自己?居然想要自己的命?
章池闭了闭眼睛,睁开眼时,目光越发狠厉,“你的是真的?”
老大咬着牙坚持,“当然,我干嘛要骗你?”
“他给了你们多少钱?”
“他先给了我们十两银子,是等事成之后,再给十两银子。”
“你们是这里的山匪吗?”
“是。。。”
老大才要承认,对上章池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又改了口,“不,不是。我们原本是春州的混混,是章清给了我们钱,告诉我们你们会在这里经过,我们哥仨才在这里等着你的。”
章池挑了挑眉毛,手里的刀往下一压,老三又“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老大往前一步,勐喝道:“你不是我告诉了你是谁主使的,你就放人吗?你居然话不算话?”
“你是章清找的你,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出过谷城镇,他是如何认识你的?他从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你不实话,我怎么能放过他?”
章池一连串的问话,让老大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他没想到在这个紧急的时候,章池还有心思去思考。
“我、我怎么知道他的钱是哪儿来的?我们只是收钱干活的。”
“是吗?”章池淡淡一笑,“看来,你们是没有诚意了,那我过的话,也可以不算话了!”
章池完,一手揪着老三,一手抬起了刀。
老三吓得连连大叫:“大哥,您就实话吧!大哥!我家里还有老娘孩子呢!”
老大看着老三,眼中闪过的狠厉顿时无形。
“好,我!”他像是下了决心,才道,“我们不认识章清,是他拿了品茗斋老板陶子行的手信来找我们,让我们在这条路上等你们。”
“章清、品茗斋?他、他就这么恨我吗?居然想让我死?”
章池不敢相信,但是他知道,这差不多就是真相了。
他冲着老大道:“你们把刀扔过来!”
“为什么。。。”
老大想要反抗,却见章池眼中的狠厉比刚才还甚,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一般。
他看了老二一眼,乖乖的把刀扔到了章池的脚下。
章池沉声道:“喜和,过来把刀捡起来!”
“哦。”
顾喜和上前,捡起刀,站在章池身后。
章池冷冷道:“我今天放了你们,你们要是再想作恶,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你们可以去听听,我章池是什么人!”
完,他的刀背在老二腿上一敲,老二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章池毫不怜惜的把他往前一推,他便跌在了老大身上。
老大连忙扶住他,见他面色惨白,面容扭曲,气愤的大叫起来。
“你、你话不算数?”
章池冷冷道:“我过放了他,却没不伤他。我劝你还是赶紧带他去看腿,不然,瘸了我可不负责!”
“你!”
老大顾不上多,喊了声老二,一起架起老三,急急的走了。
等他们的身影不见了,章池的手一松,手里的刀“嘡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顾喜和从听到章清的名字,就知道章池心里不好受。他也很震惊,但旋即就可以担心起章池来。
他立即上前搂住章池的肩膀,低声道:“池哥,他们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想章清不会这么丧心病狂,会害自己的哥哥。”
章池靠在顾喜和的身上,只觉得浑身乏力,更觉得冷的厉害。这种冷是从心里冒出来,很快他的身子就发起抖来。
他喃喃低语,“喜和,你听到了吗?只是二十两银子,就想要我跟你的命?还真是便宜呢!要了我们的命,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顾喜和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柔声安慰:“池哥,那些人的话你也不能全信,咱们对章清算是仁至义尽,他怎么会这么狠心对咱们呢?等回去后,咱们去找他谈谈,看看端倪再,好吗?”
章池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却把顾喜和抱得更紧。
“喜和,我也希望不是他。”
“嗯,肯定不是他!”
章池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勐地推开顾喜和,跟他算起旧账:“喜和,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万一我不过他们怎么办?”
“池哥,我不走!要死咱们一起死。”
对上顾喜和泛红的眼睛,责备的话章池再也不出口,只得道:“算了,不这个了。咱们去看看刘叔。”
老刘头看到坏人被跑了,从大石头后面爬了出来,大声叫道:“二少爷,二少夫人,我的腿伤了。”
章池和顾喜和连忙过去,把他扶到大石头上坐好,章池帮他查看伤腿。他被马车甩出去,落地的时候压到了左腿。
章池稍微摸了摸,老刘头就“哎呦哎呦”喊疼。
章池眉头,“刘叔,您的腿应该是骨折了,具体怎样,我也看出来。我先给你简单固定一下,等到了前面的刘庙庄,在找大夫给你好好看看。”
老刘头没想到章池居然还会固定骨折,连忙道谢。
章池让老刘头稍微等等,他去找了两块长长的粗木棍,比划了比划,又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一件薄衫,撕成一条一条的,给刘老头包扎固定腿。
顾喜和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不禁问道:“池哥,你怎么会做这个。”
章池随口道:“做的多了不就会了?以前在战场上,没有军医,都是兄弟们互相照顾,包扎伤口,骨折固定,不知道做过多少。”
老刘头道:“没想到二少夫人还参过军,看不出来呀!”
老刘头住的离顾家比较远,再加上他常年赶车不在家,对章池的事儿并不是很清楚。
“对啊!当过两年兵。”
“不容易啊!”老刘头叹气。
“还好。”
章池给他极好带子,扶他起来。
“刘叔,这儿倒是空旷,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吃点儿东西再走吧!”
老刘头恨恨道:“对啊!这一段山路,只有这里比较宽敞、平坦,我原本想着在这里歇一歇的,没想到会遇到歹人!唉!”
章池看了看四周,确实,旁边是山,右边是大大的斜坡,只有这里比较宽敞,地上还有平坦的大石和绿油油的草,再往前,一条路渐渐的往下延伸去了。
也幸亏是在这里,宽阔平坦,才没有车翻人亡。而且虽然马车倒了,好在两匹马还在,并没有挣脱了缰绳。
章池劝慰道:“刘叔,出门在外,危险时时都有,马车还在就好。您不要气了,我去拿吃的。”
章池转身,正对上顾喜和看着自己的目光,眼神深邃复杂,让他心里一凛。
他走过去,低声道:“喜和,怎么了?”
顾喜和微微垂下眼帘,随即又抬起来,眼神心翼翼,“池哥,你、你记起以前的事儿来了吗?”
章池摸摸脑袋,差不过明白了顾喜和的意思。
他微微皱眉,自己想起来了吗?其实并没有。但是他人的时候,固定骨折的时候,那种动作像是本能,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出来。
“喜和,我没想起什么来。我想,既然那些事被我忘了,自然都是些不值得记住的。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很轻松。你也不要操心了,咱们赶紧吃点儿东西,还要赶路呢!”
“哦。”
顾喜和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失去一段记忆不是让人舒服的事儿,但章池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总是纠结呢?
简单的吃过一餐饭,三个人一起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老刘头虽然伤了腿,但是不影响赶车,他依然坐在前面,指挥着两匹马前进,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好在没有再遇到麻烦,傍晚十分,他们进了刘庙庄。
刘庙庄是个挺大的村子,一进村,章池先听药铺在哪里,有和气的路人给他指了保和堂。
保和堂的老大夫姓赵,已是花甲之年,头发胡子都白了。看了老刘头的腿,不由得问道:“这是谁给包扎的?”
章池连忙道:“赵老先生,是我做的。我不是大夫,但是又怕刘叔的腿不及时处理,会发生二次伤害,便给他做了简单的固定,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所以我们一到这里,就来找您了,麻烦您给刘叔好好看看。”
赵大夫给老刘头看过之后,连连点头,“你处理的很好,断处接的很整齐。要不是你给他固定的及时,即便是到了我这里,也会留下后遗症的。现在嘛…我给你开几副方子,每天晚上把药材熬煮了泡腿,连泡一个月,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总要好好将养些日子。”
老刘头听赵大夫了一大堆,似懂非懂,但他听明白了一句话,“大夫,我的腿不会瘸?”
听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连连道谢。
赵大夫爽朗的笑起来,“你呀!该感谢这位兄弟才对,要不是他处理的及时,手法正确,我也帮不了你。”
刘老头终于放松了下来,抱拳致谢,“谢谢顾二夫人。”
赵大夫抬头看向章池,眼前的男人居然是个双儿?他暗暗摇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当他看到顾喜和时,眼睛一亮,顿时明了了。原来是这样。
虽然他跟章池和顾喜和是初次见面,但是印象很好。章池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先让他给老刘头看腿,就看出了他的人品。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顾喜和,上前道:“这位公子,你身上可有伤?我给你把把脉可好?”
顾喜和连忙摇头,“我没事儿,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您给刘叔和池哥看就好了。”
章池也劝他让赵大夫看看,可顾喜和还是拒绝了。他以前听,脉息好的大夫,只是把脉就能判断出是男人还是双儿,他可不敢冒险。却不知,这大夫只是看他的骨骼发育,已经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顾喜和生怕章池再劝,只得道:“池哥,我肚子饿了,咱们赶紧吃饭歇息吧!”
章池想着今天路上难走,还受了惊吓,是该吃点儿好吃的压压惊,早点儿休息。
“好!”
虽然章池表面上表现的很平静,其实心里一直想着那个老大的话,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虽他恨不得跟陈桂花和章清断绝关系,但心里还是有着奢望的,那毕竟是这个章池唯一的亲人。可今天,他是真的灰心了。他恨不得立即回去找章清和品茗斋的老板算账,可为了顾喜和,又把这股怒火压了下去。
躺在床上,他一直睡不着,眼前像走马灯一样,闪过陈桂花和章清抽的嘴脸。这一次回去,他一定要跟他们好好算算账!最好能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顾喜和迷迷煳煳中睁开眼睛,昏暗中看到章池瞪着大眼睛看着屋顶,他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懊恼自己没有发现,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池哥,不要想了,等我们回去再想,好吗?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
章池幽幽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想啊!可是,身不由己。”
顾喜和理解,默了片刻,手轻轻的拍在了章池的身上,轻声念道:“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听着顾喜和轻柔低沉的声音,章池甚至只听了几句,没来得及琢磨诗句的意思,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章池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阴郁,顾喜和松了口气。
从刘庙庄再往前,还有八十里路就到粟县了。因为老刘头的腿伤,顾喜和和章池决定一天只走四十里,两天到达。
老刘头十分过意不去,自己的腿没事。
顾喜和却道:“刘叔,反正离会试还有几天,我们晚一天去也没什么。您的腿要是不好好养,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章池也道:“是啊,刘叔,您可不想跟我这样变成个瘸子吧?”
刘老头连忙道:“二少夫人可别这么,您的腿哪里能看出是个瘸子?”
他知道顾喜和和章池是为了他好,既然两个人这么了,便承了这份情。
过了刘庙庄,大路宽阔平坦,两边都是绿油油的庄稼,路上行人车马多了,路过的村庄也比较密集,田里种田的农人也多,显得十分热闹。
章池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只是一山之隔,这里就如此繁华?”
顾喜和道:“虽然是一山之隔,粟县并不属于大都省,而是平原省。平原省顾名思义,是一个很大的平原,少有山地,还有数条河流经过,良田多而米粮足,而且是帝都所在,天子脚下,自然人烟稠密,更加繁华了。”
章池点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