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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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修抱着顾喜和的孩子等在外面的马车里,看章池上车之后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连忙问道:“喜和,怎么样?章池真的被那个高平关到大牢里了?”

    章池下了山,顾喜和就不放心,到了下午见章池不回来,就托了陆恺廷派人下山听消息,谁知等来了章池被抓到大牢的消息。

    他一心要回来,陆恺廷理解他的心情,便一早就让陆子修陪他回来。顾喜和想着他回来之后可能一时半会儿上不了山,不光带了孩子,连那只奶羊也带了回来。

    顾喜和把孙征的话跟陆子修重复了一遍,陆子修怒道:“这个高平居然如此大胆,不光偏袒司同,连解元都敢抓?喜和,一会儿我送你回家,我就回山上去,让父亲出面,去找高平!”

    顾喜和连忙拦住他,“子修,老师身份特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给老师添麻烦?你回去一定跟老师,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要让他操心。”

    “可是……”

    顾喜和一脸坚决,“师兄,你一定要听我的!”

    陆子修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要是解决不了,一定要告诉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父亲一样不会放过我。”

    “我知道。”

    看着陆子修走了,顾喜和这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羊回了家。

    顾喜和以章池的名义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不得不到顾家落脚,不他现在心想一团乱麻,就怀里这个嗷嗷待哺的娃娃,他一个大男人也照顾不了。

    顾作成和顾李氏见他抱着孩子回来,自然是又惊又喜,但听顾喜和被抓进了大牢,这份惊喜变成了惊吓。

    “章池,喜和怎么会被关进大牢呢?咳咳,不行,我要去衙门,我家喜和一介书生,怎么可能动刀动枪的呢?还伤了司同,谁信呢?咳咳。”

    顾作成一坐起身来,就勐地咳了起来

    顾喜和见他咳嗽的厉害,懊恼自己不该回来,却又道:“娘,我爹病的这么重,为什么不上山去给我送个信儿,让我师叔来看看?”

    顾李氏扶着顾作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并没听出章池话中的不对劲儿。

    “前两天还没有这么严重的,今天才咳的厉害起来了。你大哥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只是感染了风寒,吃几服药就好了!等过两天,要是还不见好,再去麻烦你师叔吧!”

    “好!”

    顾喜和知道病去如抽丝,他着急也没用,倒了杯水,递到顾作成的嘴边,顾作成喝了两口水,这才止住了咳嗽,但仍有些气喘。

    “章池啊!你不用担心,喜和那孩子有功名在身,衙门不会为难他的。这孩子生了几天了?你还在坐月子吧?老婆子,你赶紧去找个乳娘,好给孙孙喂奶。还有,章池,这孩子取了名字没有?”

    “孩子已经出生二十多天了,还没有取名字。喜和让父亲给他取。”

    “好,好,等喜和回来,我们爷俩好好商量商量,给他取个名字。章池啊,你现在还在月子里,快去屋里歇着。老婆子,今天晚上让桂嫂炖只鸡,明天早上去买几条鲫鱼,给章池炖汤,好好补补。”

    “我知道,你就不用操心了。哎呀,我还没抱过我的孙孙呢!”

    顾李氏答应着,转身接过顾喜和怀里的家伙,开帽子,围巾,看到里面白白嫩嫩的脸。家伙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哎呀!长得真好,跟喜和时候一个模样呢!老爷,你快看,是不是?”

    着,她抱着家伙往顾作成眼前凑过去。

    顾作成想看,想起自己还病着,连忙道:“我正病着,就不看了。等过两天病好了,再抱来我看。”

    “对对。”

    “娘,我来抱吧!”

    “章池,你跟你娘去屋里歇着吧!喜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婆子,一会儿你让桂嫂喊老大和老三回来,我有事……”

    他话音未落,顾喜财和顾喜宝两人从门外进来了。

    顾喜财更是一进门就道:“爹,我听老二被抓了!听他……”

    他话没完,勐地见到章池,同样吃了一惊。“章池,你回来了?你生了?这是你的孩子?”

    顾喜和点头。

    顾喜财立即明白了,“你是因为喜和回来的吧?”

    顾喜和又点头。

    顾喜宝也插嘴道:“二哥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哥他好端端的,怎么被抓了呢?”

    顾喜和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在这背后捣鬼的有陶子行、司同,还有章池他弟章清。”

    顾喜宝握紧了拳头,“靠!这几个坏人都凑到一起去了!”

    “是啊!问题是他们拉拢了高平,我看高平明显偏向了司同。”

    “你算怎么办?”

    顾喜和茫然摇头,“我还没想好。”

    顾喜财也叹气,“真没想到这个高平居然如此昏庸。之前江大人两袖清风,才让谷城老百姓安居乐业,这个高平来了这么几天,就要变天了,老百姓的日子,要难过了啊!”

    顾喜和看着大哥三弟还有自己的父母都为了自己的事情愁眉不展,十分愧疚。

    “大哥,麻烦您去衙门帮我点点,一个是不要让喜和遭罪。再一个,我想见他一面。”

    顾喜财看着他,皱起眉头,“去点没有问题,可是你现在能去吗?”

    顾作成和顾李氏也他身子虚,不能出门。

    顾喜和眼神坚定,“爹,娘,我不是都下山来了吗?去趟衙门也不会怎样。”

    顾家人拗不过章池的坚决,只能答应他。

    章池在牢里很闷,有些昏昏欲睡。晚上牢里太冷,幸好有孙征给他带来的棉衣,让他抵御了一夜寒冷。但根本就没怎么睡。

    “喜和!”

    熟悉的声音响起,章池浑身一震。他勐地站起来,上前两步,叫了声:“喜、章池!”

    顾喜和把胳膊伸进木门,抓住章池的手,双手冰凉。昏暗的光线里,是自己的模样,却不知面具下的脸该有多么憔悴。

    他紧紧抓住章池的手,压低了声音。

    “池哥,我们换过来吧!”

    章池的身体勐地一颤,四处看了看,顾喜和身后有一个狱卒。

    顾喜和声道:“他是自己人,咱们这时候换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章池却勐地摇头,“不行!这牢里阴暗潮湿,你会受不了的。”

    “那你呢!池哥,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章池断了他的话,“师叔了,他的这个面具戴好多天都没有问题,不会有人看出来的。喜和,你回去吧!高平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是,池哥,他要是害怕,就不会抓你了。”

    “顾喜和堂堂的解元,他总不能悄悄的给我定个罪。他要是不升堂……”

    章池突然有了主意,“他要是不升堂,你就……”

    听了章池的话,顾喜和觉得此法可行,“池哥,要不你出去,你比我更有主意。”

    “不!”章池又走回到墙边坐下,冲顾喜和挥挥手,“回去吧!”

    顾喜和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心里依然忐忑,但是见了章池之后,心里安定了很多。

    这两天,高平也很纠结。

    陶子行道:“大人,人明明是顾喜和伤的,您为什么不判他的罪呢?”

    高平无奈,“他不承认啊!他有证人。”

    司同两个肩膀都帮着绷带,两只胳膊无力的垂着。

    “高大人,他有证人,我也有啊!我有好几个证人都能证明就是他捅的我。高大人,你不用刑不行啊!你给他几十板子,我保证他承认。”

    高平从骨子里看不起司同这样的混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顾喜和是解元,没有确凿证据,我哪敢动刑?而且,你们别忘了,他老师是陆恺廷,曾经是当今皇上的启蒙老师。他虽然蒙冤被贬,但皇上念不念旧情还不好。万一我们把他惹急了,我一个的知县,还不在他的眼里。”

    陶子行笑道:“高大人不要长他人志气嘛!他陆恺廷当年给皇上当老师的时候,皇上才几岁?过了这么多年,您觉得皇上还能想起他来?退一万步,皇上还记得他,但是皇上能只听他一个人的?还不是要听知府大人的?有知府大人给您撑腰,您又怕什么?”

    屋里的中年男人淡淡笑道:“是啊,高大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顾喜和只是个解元。您只要让他认了罪,怎么就不得了?”

    高平低声道:“林师爷,您可要在知府大人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啊!”

    林师爷摸了摸颌下的短须,笑道:“那是自然。唐大人知道高大人一心为了百姓,连解元都敢,这样的官怎么能不是个好官呢?”

    司同咬牙切齿,“高大人,你可不能手下留情!先给他一顿板子,看他还不老老实实认罪!”

    陶子行趣道:“四哥,顾喜和那样的美人,坏了,你不心疼?”

    司同想起顾喜和拿刀扎他的样子,肩膀又疼了起来。他呸了一声,“美人?那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我以后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陶子行见他恼羞成怒,连忙圆场,“四哥这么想就对了,多少漂亮的妞儿想跟四哥,四哥何必想着一个男人呢?”

    司同一翻白眼,不想再提这件糟心事儿。

    “高大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治顾喜和的罪?我可跟你,我这伤可不能白受,这罪不能白遭!”

    “是是。几位请放心,我明天就提审顾喜和,一定要让他认罪!”

    高平话是保证了,但是总觉得这个案子棘手,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高夫人实在是被他翻的心烦了,勐地坐了起来。

    “我大人,你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还是哪里不舒服?”

    高平也一掀被子坐了起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高夫人等了半天,不见他话,冷哼了一声,“大人,我就你不能收那个陶子行的钱,现在可好,被套住了吧?你原本虽然迂腐清高,但勉强算是个好官,可是你看你现在?”

    高平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沉沉的叹了口气。

    高夫人突然觉得难过起来,“大人,您这一把年纪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好半天,高平才开口道:“凤儿啊!我上次这一病,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清官好官都是虚的,还是钱实在啊!没有钱,连病都看不起,药都买不起,还怎么当官?”

    “大人,话也不能这么。”

    “呵呵,我为了当这个官,奋斗了一辈子,以为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是你看我,一把年纪了,只是个知县,一年就那么点儿俸禄,老婆孩子连个好一点儿的酒楼都去不起。现在我还在任上,要是我老了,我死了呢?你们是不是就要喝西北风去了?我是想通了,有了钱,自己跟家人能过的舒服,以后哪怕是我走了,你们也有钱可以傍身。”

    “大人,您怎么能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高平叹了口气,“不是不吉利,我只是想开了。”

    “可是,您也不能为了钱,昧了良心。我听那个顾喜和就是个文弱书生,怎么能伤了司同那个混混呢?而且他还是个解元,您把他关起来,我是怕……”

    高平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声。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大人,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高平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夫人的手,“睡吧!”

    完,躺回到了炕上。

    高夫人低声了句,“大人,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

    许久,都没有听到高平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高平坐着轿子刚刚拐上衙门前的那条街,就听到了衙门前鸣冤鼓响了起来。

    他拉开帘子往前张望,只见衙门前围着一大堆人,他看不清是谁在敲鼓。

    高平问道:“英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是。”

    不一会儿,英年就回来了。

    “大人,是章池在击鼓。”

    “章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