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造他的反造谁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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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让赶忙和温缇下了城门, 询问详情。原来运粮官刚走几天就遇到了国舅爷的贴身家仆,据是特地来恒州给苏让送信的。运粮官好奇听了一句,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因此快马加鞭亲自赶过来通知苏让。

    一听他这几句话,温缇更紧张了, 追问道:“大人快请讲, 舅父送是什么信?”

    “张尚书下属前几日回到京城,一纸奏状告了楚王爷!”这句话运粮官自己出来都觉得荒唐, 以他在恒州所见,楚王明明心系百姓疾苦, 处处身先士卒广施惠政, 竟然还有人参奏他。

    温缇和苏让默默对视一眼, 他们大花力气围剿太子同党,没想到还跑了漏网之鱼。不过苏让不以为意,对恒州对百姓他问心无愧。“告本王什么?”他坦然问道。

    运粮官一条一条念出来:“告王爷无故斩杀乡绅, 恶意囚禁钦差, 挪用赈灾钱粮……”越念越觉得不可思议。

    温缇也越听越气, 好家伙,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什么叫上下嘴唇一碰就颠倒了黑白, 这背后一刀插得, 是让人流血又流泪啊,看来东宫是按捺不住,急红眼了。

    苏让默默听完,又问:“父皇有何示下?”

    运粮官声音更加了:“皇上雷霆大怒,,王爷……”

    苏让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词, 但他还是想知道:“你但无妨。”

    “王爷昏聩无能难担大任,要召回王爷,将王爷捉拿法办。”运粮官心一横全出来了。

    苏让一颗心凉得像是浸在冰窟里,嘴里一阵阵发苦:父皇啊父皇,到底你是一点都不信任我。

    温缇觉察到苏让身子微微晃了晃,赶紧扶住他:“王爷莫急,这些罪名纯属捏造,您直接上书澄清就是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这样歪曲事实,她不答应,恒州千千万万的百姓更不能答应。对方既然彻底撕破脸面栽赃陷害,她当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罪名得清就,不清那就只有一个字了,!

    是的,皇帝老儿本质昏庸好色,百姓疾苦他不当一回事,美色当前能把亲生儿子扔一边,不造他的反造谁的反?温缇咬着牙想:剧情主线要他们当反派,那她和苏让就一定当出个名堂来!

    苏让听见温缇的软语温言,凉透的心渐渐恢复过来,他强压着颤抖的声音对运粮官:“多谢大人好心相告,本王感激不尽,日后必定加倍报答。”

    运粮官拱拱手道:“王爷谬赞,下官只是看不惯奸佞人颠倒黑白罢了。”完,他又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晚上,苏让在桌案前为自己写陈冤的奏章,提起笔写了一个字划掉,再写再划掉。正在研墨的温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样深陷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苏让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她好不容易送温暖暖得苏让有了人气儿,这一闹差点把苏让回原形,温缇默默给皇帝老儿又记了一笔账。

    苏让写完一行字,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抓成一团扔了出去,闷声闷气地:“写什么奏章,父皇怀疑我,直接让他拷问我就是了!”

    温缇捡起纸团,夺过他手中的毛笔安放在笔架上,冲他温柔一笑:“你不写可以让别人写啊。”

    “谁?舅父吗?父皇和舅父早就有嫌隙了。”苏让丧气地靠在椅背上。

    温缇摇摇头:“非也,非也,王爷你想想,我们这一路救灾民治疫病,是谁亲眼所见,是谁和我们风雨同舟,是谁出的证言无法辩驳?”

    苏让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城门一开,苏让和温缇送韩宴之李总管杨大夫等人出了恒州城。

    苏让神情肃然,恭敬地向他们行了个礼:“有劳各位了,王身家性命仰仗各位全力奔波,王与妻子在此先行谢过,日后若能逢凶化吉,必当十倍百倍报答!”

    韩宴之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嘻笑模样,郑重地:“王爷无须思虑多多,经恒州一事,我们与王爷一家已经坐到了一条船上,此行不成功王爷领罪,我们一样也要牵连受罚。无论如何,我们几人都要拼尽全力争一个结果!”

    其余几个人也随声附和:“我们必要拼尽全力争一个结果!”完向苏让和温缇草草道了个别,便各走各路踏上了行程。

    几天后,恒州城外出现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方是百十来位持刀拿棍的士兵开道,后面又有数人着各色旗子,最后出来一顶八抬大轿。

    恒州百姓议论纷纷,都传是朝廷派来的第二位钦差大臣,要来拿楚王爷和天神娘娘回去京城审问。有人忍不住背后偷偷啐他唾沫:“狗屁的排场,先前救灾不见人影,水灾刚过去,大官儿就大摇大摆地来了,还欺负真心办实事的好人,啊呸!”

    苏让和温缇长身肃立庄重地站在府衙门口,看着八抬大轿里走出来一个人。看清那人的面孔,温缇发觉苏让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对方抬头看见苏让,敷衍地拱了拱手,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王爷,多日不见,您身在灾区,精神气色竟比过去好了不少啊。”

    苏让没理他的阴阳怪气,伸手做了个请字:“定南侯一路劳顿,请先进来喝杯茶吧。”

    定南侯,温缇记得这个人。太子从到大最铁血最忠实的跟班,不过按照设定,他忠心却不聪明,白了就是太子对照组,以各种犯傻惹事来衬托太子的英明神武,平时最喜欢仗势欺人,而且一度主要欺负对象就是苏让。

    怪不得苏让看见他会神情异常,温缇想到这里,立刻在心里给这个定南侯脸上了个叉,苏让受过的委屈她一定原样奉还。不过,这人出马,明太子是真的急了,连身边最信任的人都派了出来。

    温缇眼神晦暗地看着那位定南侯,对方很快察觉到也看了过来,温缇连忙收敛神情温和谦恭地笑了一下。

    定南侯慢悠悠踱着官步走过来,冷冰冰地对苏让:“不必麻烦王爷了,本侯到此地有要事在身。”他着语调高了起来,“苏让,皇上有旨,还不跪下接旨!”

    苏让捏紧了拳头,恨不能一拳砸到他脸上。温缇拉住他,苏让强压下怒火,两个人一起跪下了。

    定南侯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慢悠悠拿出圣旨,慢悠悠清了清嗓子,才开圣旨念了起来。

    圣旨内容温缇和苏让早料到了,无非是皇帝呵斥他被诬告的那几桩罪责。温缇一边低头倾听一边冷笑,好一位父亲啊,有人告儿子的状,他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如此公开叱骂,怪不得苏让一直和他极为疏远。

    定南侯念完,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爷,快快起身,跟我回京城由皇上处置吧。”话音刚落,突然飞出来一样东西啪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有刺客,来人哪,来人哪!”定南侯吓得一个哆嗦坐到了地上。苏让慢慢走到他面前,捡起他头上的东西,笑着:“菜叶子而已,莫慌。”

    定南侯松了口气,脚还在发软,由旁边侍卫搀扶着终于站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围观的百姓,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找死!”

    人群里一片寂静。

    他恨恨地又骂了两句,揭过了这一篇。临走前太子叮嘱了他无数遍,让他以大局为重,成功押解楚王回来,其他的冤枉气让他以后再加倍还回去。

    “楚王还有王妃,别磨蹭了,皇上还在京城等着您呢。”定南侯又看向苏让和温缇,“还有,江夏郡王和张尚书人呢?”

    铁柱等几个侍卫早就秘密押送江夏郡王和张尚书出发了。在温缇眼皮子底下,想提前联络串供,没门!

    苏让如实相告:“他们数日前已离开恒州前往京城了。”

    “你!”定南侯不信苏让会放走这两个人,但眼下第一重任是押苏让回京,他可没工夫翻一遍恒州城去找人,大不了以后再派人来找呗,于是他琢磨了一下,烦躁地冲苏让夫妻招了招手:“走,马上回京城!”

    苏让和温缇早算到有这么一遭,行李物品早就收拾齐整了,因此也懒得和太子的死党当面费唇舌,便答应:“好,请定南侯带路。”随后转身吩咐侍卫长等人备车马。

    “哎,王爷,何必劳动您的人呢,皇上早吩咐给您备好了。”定南侯抬手一指。

    温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的八抬大轿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好家伙,破破烂烂的不,还是敞篷的。这是一路上要让他们当街示众,羞辱她和苏让啊。

    苏让脸黑得和锅底一样:“哪个预备的?让他滚出来!”温缇却拉拉苏让的袖子:“侯爷让我们坐,我们坐就是了。”看到温缇意味深长的眼神,苏让强压下要爆发的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们坐!”

    定南侯得意地抄着手看他们夫妻坐上了破马车,正想走回自己的轿子,忽然啪一声,一个鸡蛋砸在他脑门上,蛋清蛋黄黏黏糊糊地流了他一脸。

    “谁!”他刚骂出一个字,噼里啪啦的烂叶子、鸡骨头、发酸的饭团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他身后持枪拿棍的士兵们没反应过来,也被泼来的剩粥剩饭糊了一脸。

    百姓们边砸边骂:“他个大奸臣,让他陷害楚王爷和娘娘!他!他!”

    温缇和苏让坐在马车上,一边欣赏他的狼狈相一边捂嘴偷笑:在恒州,这威风是你想抖就抖的吗?

    差点被砸晕的定南侯终于听清了百姓们在喊什么,他随手抓过来个士兵挡在前面,大声冲苏让喊:“楚王爷,你是想鼓动民心违抗圣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