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背叛 我要的,只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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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宫门前。

    “敢问您可是紫苏姑娘?”

    紫苏左右看了看,又指指自己的鼻子,道:“你找我?你是谁?”

    那人笑笑,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道:“姑娘且往前走几步便知道了。”

    紫苏犹疑的看了他一眼, 见前面路还算繁华,便略略安下心来, 只朝那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正走着, 便有一驾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紫苏一愣, 绞着帕子缓缓抬起头来,突然一笑,道:“沈大人, 原来是你!”

    沈让掀着帘子, 浅浅一笑,道:“上来吧。”

    紫苏点点头,利落的上了马车,道:“大人找我有何事?”

    沈让扶她坐下, 道:“你要去哪里?”

    紫苏道:“娘娘想吃南市的酥糖, 命奴婢去买些来。”

    沈让听着, 不觉会心一笑, 道:“她惯常爱吃甜的。”

    他想起从前在学校的时候, 云羡也总是带着些巧克力的,据她,甜食能使人快乐, 哪怕是天大的事,吃些甜的也会好很多。

    天大的事……

    她如今,可不是遇上天大的事了?

    他心里一沉, 连脸上的笑都显得苦涩。

    紫苏似是看出了他的不妥,忙道:“大人,你怎么了?”

    沈让摇摇头,只冲着前面的车夫道:“去南市。”

    “是!”车夫应着,马车缓缓开动起来。

    沈让神情淡漠,只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苏尴尬的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他,低声道:“大人?”

    沈让抿了抿唇,道:“这些日子,娘娘的病可好些了?”

    紫苏知道沈让和云羡相交甚笃,也就不隐瞒他,只老实回道:“娘娘人前看着虽还好,可人后受的罪,却只有奴婢知道。”

    紫苏着,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道:“娘娘怕陛下知道,就只忍着,可……这些日子,娘娘整个人都瘦了几圈,只是强提着一口气撑着罢了。”

    沈让不愿再听,只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灵藏进宫了?”

    紫苏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大人如何知道?”

    沈让轻笑一声,道:“我是皇城司指挥使,有什么不知道的?”

    紫苏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也是。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他可给娘娘诊病了?”

    紫苏“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道:“奴婢不知道,灵藏大师一个僧人,居然还会诊病呢。不过他诊病的法子也怪得很,也不开汤药,只了一堆佛语,都是奴婢听不懂的。”

    “他什么了?”沈让微微躬身,手臂撑在膝盖上,幽幽望着她。

    紫苏见他郑重,也忙思索着,道:“什么逆天什么的,奴婢听不懂,也就记不住什么。”

    逆天……

    沈让在心里默念着,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娘娘可听懂了?”

    紫苏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娘娘听了神思凝重,多半是听懂了。娘娘聪慧,自然不是奴婢能比的。”

    沈让没话,只紧绷着唇,面色凝重。

    是啊,云羡聪慧,她自然是懂的,也许,早在她在大兴善寺之时,她就懂得了。

    她只是,视若罔闻罢了……

    沈让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像是跌进没有尽头的深谷,或是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海,那种绝望感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又不得不爬起来,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云羡。

    她病着,他便不能倒下。

    他想着,猛地咳嗽,呕出一口血来。

    紫苏一惊,俯身看着他手中的帕子,急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沈让摆摆手,道:“不妨事。”

    紫苏见他的云淡风轻,忙道:“大人,恕奴婢胡言,你这病症……奴婢瞧着,倒与娘娘初时有几分相似……大人还是尽早去瞧瞧才好。”

    沈让闭了闭眼睛,道:“此事不要告诉娘娘,她身子不好,不能再忧心了。”

    紫苏担忧的望着他,可听他所言有理,也只得应了。

    直到紫苏下了车,沈让也没再什么。

    马车很快离开,紫苏站在原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低低的叹了口气。

    *

    一路上,沈让都在想灵藏的话,他虽不信什么鬼神之,可灵藏竟能看破一二,也的确是很厉害的了。

    逆天……

    是啊,云羡这一路走来,的确是逆天而行。在书中,容洵注定要死,注定要失了这天下,这条线,便是这个世界的天。而如今,大楚蒸蒸日上,哪有半点残破之意?萧叙白被容洵压,又怎么可能造反成功?

    书里的结局变了,他与云羡,这两个书外的人,自然难以幸免。

    他擦去了唇角的血渍,眼眸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他不能再放任不管,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云羡死去。而他自己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

    沈让想着,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拳头却渐渐的攥紧,紧到无以复加。

    *

    入夜,萧府。

    萧叙白想着刘行止前些日子和他的话,一时有些怔忪。

    他眉头紧蹙着,双手合十,下颌抵在手上,头低低的埋下去,好像疲惫至极。

    徐寄柔轻轻叩了叩门,见他不应,便径自推了门进来,柔声道:“夜深了,我熬了些姜汤,夫君用些罢。”

    萧叙白没话,只是眉头蹙得更紧,似是不耐到了极点。

    徐寄柔不敢多留,赶忙将姜汤放下,便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萧叙白突然开口唤住了她。

    徐寄柔心中一喜,忙回过身来,道:“夫君唤我?”

    萧叙白凝眸看着她,道:“你与思温兄近日可有往来?”

    徐寄柔愣了愣,诚实道:“前些日子见过一次,这些日子哥哥军中事忙,便没见到了。”

    萧叙白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徐寄柔不知他是何意,只是近日刘念都没再来,萧叙白也主动和自己了话,她心中便受用不已。见他没了谈性,便识趣的离开了。

    周遭又安静下来,萧叙白揉了揉眉心,一睁眼,便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他面前,那人着了一身黑色劲装,头上带了斗笠,将整个脸都遮了起来,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萧叙白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冷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话,只与他对望着。萧叙白虽看不清他的脸,却隐约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正灼灼盯着自己。

    萧叙白心里烦躁,自是无暇与他多费唇舌,只攥紧了手中的茶盏,作势要丢下去,道:“你再不答,我便喊人进来了,届时,你插翅难逃!”

    那人一笑,似是浑不在意,他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道:“萧大人,深夜来访,得罪了。”

    萧叙白见来人是沈让,顿时神色一凛,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伸手让他坐下,道:“沈大人,你若是想来,大可光明正大的进来,用不着这些。”

    他着,倒了盏茶放在他面前,道:“萧府总是欢迎你的。”

    沈让接过茶盏,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潇洒自在极了,与萧叙白的故作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微昂着头,看向萧叙白,道:“萧大人难道不知,现如今你是什么处境吗?”

    萧叙白眼中隐有愠怒,道:“沈大人这是何意?”

    沈让喝了口茶,道:“萧大人若连这点坦诚也无,我也就不必再谈了。”

    萧叙白狐疑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戒备,只缓缓在沈让身侧坐下,幽幽道:“沈大人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自是不会体谅我们这些人的处境的。”

    沈让将茶盏猛地放下,大笑一声,道:“萧大人果然爽快。”

    萧叙白没话,只冷眼看着他。

    沈让敛了笑意,郑重道:“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萧叙白淡淡问道:“你又如何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沈让笑笑,像是神祇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或许,是因为你够识时务。”

    沈让着,站起身来,全然不顾萧叙白冷淡而厌恶的目光,道:“我知道,你要这天下。”

    “你……”

    “别急着否认。”沈让回身看向他,道:“仅凭你,或者刘行止,根本不够与容洵相抗衡。他本就是多智近妖的人,别是你们俩,就算加上我,也没有几分胜算。而我们仅有的机会,就是现在。”

    萧叙白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一步步走向沈让所设定的地方。他明知道,沈让这阴冷的邀请会使他步入深渊,可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虽九死而未悔。

    “现在皇后重病,容洵必会分心。还有……”

    “还有什么?”

    沈让笑笑,道:“容洵现在大约想不到,我会帮你。”

    萧叙白绷着唇,眯着眼道:“你帮我?你要什么?”

    沈让悠哉游哉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天下,更不会分你的权。我要的,只是一个人。”

    萧叙白冷笑一声,道:“沈大人贵为皇城司指挥使,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是得不到的?”

    沈让脸色一沉,眉眼间满是戾气,道:“这便不是萧大人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