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针锋相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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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修背靠枕头,斜睨着一旁的人,“我实在没兴趣探讨。”昨晚的事。

    “探讨什么?谁要跟你探讨人生,”屁孩!

    揭清洋拉开椅子坐在床边,随手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扒拉着自己刚买的水果,挑了一个鲜红饱满的苹果,仔仔细细削起来。

    贺知修嘴撅了一角,沉默不语,余光静静瞥向旁边。

    病房突然陷入寂静,只听得见刀削苹果的声音,很有节奏感。苹果皮一圈一圈浮在表面,没断没掉,显示这个人技术相当娴熟。

    “拿着吧,”揭清洋捻掉果皮丢进垃圾桶,将一个完整剥好的苹果呈现在他面前。

    “你想用一个苹果换我的原谅?”

    “谁要你的原谅。你原不原谅跟我有什么关系。贺老师,吃吧。”

    贺知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接过,“谢谢。”

    “是不是杀父仇人在你面前给你削了个苹果,你也会习惯性谢谢?”揭清洋讥讽道,“真是有素质的文化人。”

    刚到嘴边的苹果转而砸在他身上,“出去!嘶——”贺知修一动怒就没顾及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有病就别乱动。”揭清洋眼疾手快地捡起苹果,跑去厕所洗了又重新递给他。

    贺知修震惊瞪着。

    “只是掉在地上,况且我在十秒内捡了起来,没细菌,怕你有芥蒂,我不是用清水洗了一遍嘛,快吃。”

    “你。”贺知修瓷白的脸生出怒红。

    “你真的很能忍啊,昨天那么生气都没动手,现在是不是想了?”揭清洋笑了一声,自己咬一口苹果,夸张地赞道:“好甜啊。”

    “有事你就,没事就出去,我要休息。”贺知修闭眼,不再看他。

    揭清洋见他那副病弱弱又气急的样子,生出一点愧疚,“昨晚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冲动,那笔,我以后会赔给你,我是以后,最快也得等我成年,至于你这件事,放在昨晚那情况,我忍不了。”他愤愤咬了两口苹果。

    “严佳佳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已经心平气和,现在自己又非要往枪口上撞,他不怕贺知修知道自己喜欢严佳佳,就担心他不知道,这样挑明多好。

    “那意思是她喜欢你这样的?”

    “我对学生没兴趣。”贺知修是非常无语且无奈,因为这种话是无厘头的,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人是不是有神经病。

    “话不要得太早,太满。”

    贺知修睁眼,一字一句,“这种话,我能满。”

    “好,你自己的。”揭清洋咧嘴一笑,一副目的达成的模样。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贺知修知道揭清洋昨晚为什么那么生气,中学生,太,把爱情当命,但这种草木皆兵的,属实少,目前只遇见这么一个奇葩儿。

    揭清洋走到门边,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了,等你回学校,我会写检讨当着全班的面念给你听,但是那些话你千万别当真,肯定都是我编的。”

    贺知修胃有一瞬间快被气炸了,“知道了。”这语气,很难把他当中学生看的,也很难忍住不上去揍他一顿。

    “那再见,贺老师,好好养伤。我在九班等你。”揭清洋大口叼着苹果,洋洋得意地拧开门,“妈,我道歉道完了,咱们走吧。”

    周傲清不信,想进去问问,被揭清洋一把抓住,“信我,妈,贺老师他不会怪我的,他特别有修养。”

    走廊荡着中年靓女的声音。

    “儿子,我想再看看贺老师,不要扯我!”

    “他需要安静。”

    “我不话啊,”“……不行。”

    揭清洋回学校之前去了趟花店,上次老板答应每天早上七点给他送花,爽约两天了得解释解释。

    “老板,今天生意怎么样?”揭清洋熟门熟路地推开店门。

    青年在给花洒水,黝黑结实的臂膀在五彩缤纷的花里穿来穿去,色彩相违,却格外和谐。

    “我帮你,”揭清洋强行抢过青年手中的瓶子。

    青年也没什么,让他造。

    揭清洋浇完水,又有模有样跑到包装区,蹲到一堆吸水海绵旁边,他从水桶拿出吸水海绵放进篮子里,开始观察花的种类,颜色,大。

    “这个你别动。”

    “别怕,插花我会。”揭清洋挑选一枝粉色玫瑰,开始剪裁。

    “你这么的年纪,怎么会这个?”青年坐在圆凳上,掏出火机,点燃一根烟,望着神色谨慎的揭清洋吞云吐雾起来。

    “我老婆喜欢插花,还报过班,你这个有什么可学的,看两下不就会了。”

    青年:“……”

    揭清洋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那个,我,还不是我老婆,正在追,快了快了。”

    “今天你不上课?”青年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根,伸手将店门开,通气。

    “就是来跟你解释这个事的,我前天架被要求回家反省了,今天写完检讨,我妈才放我回学校。”

    揭清洋喜欢粉色玫瑰,配花的时候,没配其他花,就放了一点粉色满天星点缀。

    “为了女人架吗?”青年吐出一圈又一圈白雾,在空中化成妖娆多姿的鬼,他痴迷地望着。

    “算是吧,其实我平时是个挺理智,宽容的人,但男人总有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不能触碰,忍不了,”他拿起一枝花,摇摇头,轻轻插进众花之间。

    青年笑了一声,“年轻,羡慕。”无知。

    “你也很年轻啊,老板,你叫什么名字啊,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好失礼。我先,我叫揭清洋,”青年反手在柜台烟灰缸摁灭烟头,“胡非为。”

    “胡作非为那个胡非为?”怎么会有父母用这个成语给孩子取名字,过于随便了吧,他的名字就充满爱,是父母名字的融合。

    “嗯。”胡非为走过来拿起揭清洋插好的花,“挺不错,喜欢这种粉颜色花的人,内心一定很可爱。”

    “粉色代表初恋,只有初恋才是这种颜色。”揭清洋拨弄嫩白嫩白的花瓣,满心柔软,难怪女孩子会喜欢花,太美了。

    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栽一片粉色的玫瑰花。

    胡非为愣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那就称它为初恋。”

    揭清洋捡起铁架上孤零零的一朵,“胡老板,剩下这一朵挺多余的,我就带回学校了,”“嗯,”胡非为将他插好的花郑重其事地扎上包装,放在店里最亮眼的地方,却发现怎么看都看不够,初恋。

    “那…明天见。”

    “嗯。”

    揭清洋把花藏进校服衣袖里,背着书包,进了学校。

    回到教室,刚好六点,晚饭时间,教室里没几个人,扫卫生,洗黑板的,竟然还有一两个没学习的。破天荒啊。

    他们见揭清洋回来,都只是冷漠地看一眼又继续干自己的事。

    这很反常。这不像九班。

    他将花和书包放进桌子里,去找老赵,要上交检讨书。

    刚出门,碰到就餐回来的一群后排干饭积极分子,他们看见揭清洋,愉悦的表情立马变了样。

    吴岳:“这学神就是不一样,平时我们学生之间架回家反省至少一个星期,这种老师反倒两天就不一样了,看来我们以后有气就老师。”

    骚哥:“就是,你看什么看,要架?”

    “就你有能耐是不?!”

    揭清洋头疼,这件事确实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们先让一下。”

    骚哥推推他肩:“偏不让!我平生最看不得就是像你这种学生,仗得学习好,目中无人,老师都不放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

    九班的哪位老师不是捧在手心的,他们只是不爱学习,但从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就这新转来的南高学神,再次将九班的声誉提到新高。

    现在走到哪儿只要听见九班的,都带有异光,议论,这谁受得了。

    他们在学校一直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呐。

    “那你们想怎么样,直。”揭清洋不想废话,贺知修他没有悔过之心,但作为学生,肠子都快悔青了。他以后怎么在九班混,怎么有一席之地,后面的混子都不待见他,更别前面的。

    九班的班风也真他妈,奇葩。

    但他就好这一口,喜欢死了!

    “滚出九班!”骚哥哼了一声,“滚回一班。这里不欢迎你这尊大佛。”

    “看看你转来以后发生的事,学校为你才换了那么多老师,赵大炮当班主任,英语是校长的女儿拽姐,历史装逼王李大嘴,好好的一九班,现在乌烟瘴气!我们没一天好日子。”

    “逼疯了快!压力多大懂吗你这书呆子,求求你这不详之物赶紧离开九班吧,别祸害九班了!”

    “……”

    揭清洋叹了一口气,他可真是个罪人,让孩子们不得不…学习?!

    他沉默半晌,走到每个人的面前,平静地拍拍对方的肩,最后语重心长道:“没事,别难过,”“以后咱班的倒数第一,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