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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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墨风这才发现玉矶子掌门已然不在,拨开那些弟子至得殿后,长老们正围一间静室门外,见如霜领来了陈墨风众人面上皆露出怪异神色,无人所知此刻掌门为何置这般多长老不寻偏偏独唤此人。

    “你进去罢。”秦长老打开了屋门便推陈墨风入内。

    门“吱呀”一声于身后合拢,墨风环视四周,居室不大却极为素雅,古色古香。猛一抬头顿见室内正前方墙上挂有一幅画像,为一中年道人,面容方正,一脸正气,头挽道髻,覆以道冠,剑眉斜插入鬓,颌下五流长须。

    道人身着黑金色道袍,斜背长剑,持拂尘正仰观天象,唯妙唯俏,好似下一刻即要从画中踏出一般!

    想来画者端得是丹青技法不俗,浸淫其中多年方成此等境界。

    画前供着香案,烟雾正缓缓袅绕直上,而一旁两边盛着些贡品吃食。案前地上有一蒲团,颜色陈旧且有破损,看来应不时有人跪拜其上供奉画像中人。

    陈墨风不禁心中疑惑,画中人究竟是谁?为何供奉在掌门居室内。不及细思已瞧见了榻上的玉矶子,遂快步而去。

    楚清柔正坐榻旁不时抹着眼泪,此刻清柔师妹早已没了往日那般古灵精怪的神情,取而代之却是无比哀伤。

    玉矶子双目微睁,腹部伤处已被纱布裹起,见了陈墨风吃力地点了点头,示意其上前。

    “掌门唤弟子有何事?”陈墨风半跪在地问道。

    “起来罢。”一声虚弱的言语从玉矶子口中传出。

    墨风心中不禁感叹,原先意气风发的掌门竟成如此之态,当真令人唏嘘不已。

    “咳你定是奇怪我为何只单单唤你前来罢。”

    “弟子确有疑问,望掌门明示。”墨风答道。

    “咳咳我本姓楚,玉矶子乃师尊为我取的道名,咳咳”

    掌门玉矶子边边剧烈咳起,口角不时有血沫涌出,清柔急为其拭去,那绢帕随之尽为赤红。

    玉矶子摆了摆示意二人继续听下。

    “先前你在殿外都看见了罢?”玉矶子突兀问道。

    陈墨风一下愣住,其自思神不知鬼不觉,但掌门好似尽知一切!

    “掌门我”

    “此事过会告诉你,你知不知本门是何来历?”

    陈墨风古怪玉矶子这般发问,沉思片刻后道:“据弟子所晓本门乃掌门一所创,虽只短短十余年却迅速崛起,隐隐凌驾柳叶派与回魂谷这等创派百余年的宗门之上,于镜元地界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不知可对?”

    玉矶子微微点了点头:“也算对,不如先听个故事罢。”

    陈墨风心中暗忖掌门为何独此等不相干之事?莫非与自己有关?

    “咳咳”玉矶子咳了数下便开始娓娓道来。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正在镜元地界游历,途经云雾山,因贪恋此地美景故在荒郊野外自建居所,欲待住上些时日并趁着自己心境所至突破瓶颈。这一日正打坐修炼,忽闻一声巨响我便出门查看,可未见有何异端。心间疑惑之下遂以为是那旱雷之音罢了。时值早春,阴雨绵绵,屡有旱雷降下。但至夜半宁静时却隐隐闻得婴孩啼哭。心中顿疑,这等深山中为何有儿哭声?细思所觉必是精怪作祟。少时曾闻门内长辈相言有妖物能仿人声,甚至可化成人形,如若不察即被骗去为其所害。本不欲理,只自幼蒙师尊教导除魔卫道乃侠义本色,故循着哭声而去。谁知至河畔浅滩方才发现哪有妖物,的确是婴儿在襁褓中,一个锦袋挂在婴儿胸前。我细细察看,确信婴孩并非精怪所化,当下抱着婴儿四向探寻,未发现任何身影,心知遗弃此婴之人怕早已离去了,不由暗怨为人父母者却为何这般绝情。无奈只得带着婴儿回至住处。不过又犯了难,不晓婴孩或是肚饿还是其他缘故尽啼哭不止。第二日我将其抱着寻至最近的村镇,恰巧一户陈姓人家亦刚刚生产,我遂花了些灵晶将婴儿寄于陈姓人家中。陈姓人家见婴儿乖巧可爱也是真心待之。婴孩有了归宿我即决定离去继续游历,或许缘巧合,那婴儿似觉我要离开竟睁双目怔怔地相视于我,隐有不舍之意,一时鬼使神差我便多留了一晚以做最后相陪。一夜我着实心神不宁,又对此婴来历好奇,按捺不住遂取了锦袋察看而起。袋中独有一枚黑色珠子。”

    言及此处玉矶子掌摊开,一枚圆润的黑色珠现入掌心中。

    珠身漆黑如墨,深邃异常,视之良久好似会摄人心魄!

    楚清柔修为不高,所观下顿呈呆愣!而陈墨风骤觉额上滚烫异常,仿佛一团热气于内四下冲突!

    见清柔有异玉矶子也是面色微变,屈指一弹一股劲风打出,楚清柔这才娇躯一震,目中神采尽复。当下花容失色,心惊不已。

    “掌门!”

    “爷爷!”

    “我无事。”玉矶子摆了摆,虚喘片刻继续道:“此珠我翻来覆去并未发现有何怪异之处,当时即如柔儿般双目久视下脱离不得,宛若心神有被吞噬之意。惊醒过后遂再不敢看上一眼。锦袋中并无他物,想来婴孩的身世无迹可循,便有些气恼得打坐修炼。怎知一夜下那瓶颈竟似江河决堤般是轻易突破,且汲取天地灵气之速比平日快了数倍!心奇之际并未想得多远,第二日遂告辞别离。哪晓再次修炼时吸取天地灵气又如龟爬般缓慢,当下心中生疑,思来想去推测或是黑珠之效!按捺心中激动遂马不停蹄地赶将回去。陈姓人家见我离而复返亦是诧异,我只推托舍不得那婴孩便取了珠子再行打坐,这一下修炼之速又似风驰电掣般!心中大喜知晓黑珠定为宝物,且是能相助修炼的极品宝物!激奋之后我冷静而下,自忖若这等宝物现身凡界必将引起轩然大波,所有宗派定会为此争斗不已,到时世间再无宁日!切不能透露丝毫风声!”

    言及此处玉矶子面上露出愧容,叹了口气道:“当时见得宝物心智仿佛被蒙蔽了般竟生出据为己有之念。瞧那正熟睡的婴孩我欲将黑珠贴身藏了一走了之。殊不知为何却又跨不出半分,师尊往年的教导不时传入脑中。墨风,你可知我当时的犹豫?”

    陈墨风苦笑一声:“倘有重宝怕弟子也会这样的。”

    玉矶子点头道:“凡界有如此多的争杀大半皆因贪念作祟。那宝珠乃婴孩之物,我若占据与贼人有何相异,往后于九泉下再无面目去见师尊。但教我弃了此宝当是万难,终于我心中思出了个折中之法,也不四外游历,遂在云雾山定居而下,心中所想待婴孩长大成人便将这宝物物归原主。倚仗着黑珠之能我修为突飞猛进,逐渐在镜元之地打响了名号,更开宗立派建立双剑门。往后本门愈发盛起,成就今日这等规模。那婴孩亦在六七岁时被我接上山来,我原料定其必怀有灵根,恰好将黑珠还与好助修炼,可哪知以五行灵盘测下竟是不得!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暗忖无法修炼宝珠于其中业是暴殄天物,在我处当能物尽其用。思出如此一个冠冕堂皇之由我心下释然,遂使其居住外门,让李管事代为照看后因宗门事物繁乱便逐渐忘了此事如今想来当真惭愧得紧呐”

    玉矶子凝视陈墨风,面容肃然:“墨风,你便是当年我拾到的那个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