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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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正午。

    一个身着黑衣的俊俏少年从金剑门府内走出,倒背着沿路游荡,好似正欣赏着青阳城繁华景色。

    街上人来人往显得热闹异常。

    见路旁商铺林立俱是贩卖各式宝物、符箓、兵刃,少年人颇有兴趣地跨入其中。

    不远处有二人眼看着少年入店,相视后遂疾步尾随而上守在门外。

    未及多时黑衣少年的身影却突兀现在街角,远远望见二人仍立门外不时偷眼往店内。

    少年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旋即一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黑衣少年晃晃悠悠不知行了多久,至得一极为偏僻处抬头眯眼向上瞧去。

    “天门”。

    三个大字正书府门,只匾额一角蛛横陈,三字上的金漆业剥落下不少。

    房门紧闭并无人守卫。

    少年叹了口气,暗道这便是青阳三大派的天门么,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落魄,犹豫了片刻叩动门上铜环。

    黑衣少年正是陈墨风,离得金剑门不远即发现身后尾随跟踪之人,略施计便轻易甩脱寻至此处。

    不过敲得多时并无人前来。

    心下着疑,不由上加重。

    终于那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内探出半个脑袋,疑惑地望着面前这个陌生少年。

    “不知这位”

    开门的是个中年大汉,顶上随意抓了一个髻,满面胡须如戟,方欲开口相询陡见少年将一翻,一枚黑色古朴的令牌顿猝现掌中!

    大汉略略皱眉,扫视了一下令牌登时双目瞪得溜圆,满面惊讶,阔口祈张下更显宽大!

    “这这”言语了半晌支支愣愣。

    陈墨风一笑:“可识此物?”

    大汉连连点头:“识得识得。”

    “那还不请我入内?”

    “是是!请进请进!”

    大汉赶忙让出路来,待墨风进门后又探首四下察看了一番方重重将门合上。

    天门也是极大,格局房饰比金剑门素雅几许,只大多房屋已然废弃。陈墨风不仅一次看见门廊上积满了灰尘。不过想来往日鼎盛时定无现今这般落魄,号称青阳三大派并非徒有虚名。当初听辨子所言欲拜入门下之人甚多,可如今除了带路的大汉外竟未再见一个旁人。

    少顷至得一间木居前大汉示意墨风止下,紧接着恭敬得跪拜门前粗声粗气道:“师尊,有人前来求见。”

    耳闻一道苍老之音从屋内传来:“唉该来的总是会来请友进来罢”

    大汉略略有些吃惊,做了个请的势。

    墨风带着满腹疑问跨入木居,只是大汉并不入内,恭敬在外守候。

    但见屋内檀炉内缓缓飘着异香,令人宁神静气,所觉一股极为舒畅的平和充斥心间。

    蒲团上盘膝坐着个老者,满首白发,长须及腹,显得极为苍老。此时正紧闭双目,呼吸间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坐。”老者突兀开口道,双目并未睁开。

    陈墨风四下打量,见无任何桌椅,独长须老者面前的空蒲团,遂向其作了个揖后盘膝坐下。

    老者缓缓张开双目凝视陈墨风,半晌后开口道:“友此来可是与我辨师弟有关?”

    墨风闻言惊异,心道天之果然鬼神莫测,奇妙非常,自己未曾开口便尽知晓。

    面前应是辨子师兄,天子罢。

    陈墨风恭敬道:“天前辈卜算之妙惊煞晚辈,晚辈正是受辨前辈相托。”

    边语边取出乾坤袋一并与辨子的骨盒、黑色令牌双递与天子近前。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知老朽名看来辨师弟皆与你了师弟应早已离世了罢”

    闻听天子提及,陈墨风脑中又浮起往事种种,不禁面露忧容道:“他老人家确已仙逝了。”

    天子点了点头,托起令牌轻抚道:“这令牌共有二枚,师弟与老朽各执其一,那天二字还是其亲相刻,如今阴阳两隔岂不令人悲恸。”

    随后将令牌置于一旁拿起乾坤袋道:“友请稍待片刻,事关重大不容不谨慎。”

    墨风道:“前辈请便。”

    天子遂从蒲团上站起步入一旁内室。

    只听一阵关响动,墨风猜其定启了秘门,当下心中生疑。

    自己一个灵师,而眼前这老者却为灵王,有何事惧怕自己见得?

    约莫盏茶功夫天子于内而出仍坐蒲团上,掌中抓着乾坤袋紧盯陈墨风。

    墨风被看得发毛,正待相询忽闻天子道:“将左掌与我。”

    墨风不解,却仍依言伸出左。

    天子轻轻扣住,不多时怪异之事发生了,其双目竟泛白光,而掌上尽为一片白芒所覆!

    半晌白芒渐渐散去,陈墨风隐隐察觉其面容又苍老了数分。

    天子放下陈墨风左掌开口道:“事情经过老朽已知晓,友当初相救辨师弟并信守承诺,不远万里前来青阳城,老朽感激之至。”

    陈墨风微微欠身道:“这也是缘所致,若非辨前辈晚辈今日依旧是个炼气士,亦不会有这等成就。辨前辈算是晚辈恩人,启蒙之恩不可相忘,受人之托更不敢轻易相毁。”

    “好!”天子赞道:“辨师弟果然没看错人!”

    顿了顿又面露愧色道:“不过辨师弟其实也是有些私心”

    陈墨风疑惑道:“辨前辈掘晚辈灵根令晚辈脱胎换骨,又授以法诀,前辈所言私心当是何指?”

    天子瞧其数眼道:“其实辨师弟此行正是出外寻求缘以救我天一门。友如今所见天门已然破败,于我寿尽之时世上便再无此门了。”

    墨风奇道:“前辈无传人?倘有一二弟子天门业能传承。”

    天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本门存在已犯天命,泄了天,虽有一时之荣却不长久。你可知为何天门人才凋落?”

    陈墨风寻思片刻:“莫非是短寿?”

    天子道:“不错,我等修仙之人虽寿元极多,但天门所为乃逆天而行。天道极是公平,我等能预天却以折阳寿为代价,预测之事愈大所折阳寿便是愈多,故而先前有极多人慕名前来相投,一旦知晓这些后即望而却之。先前为你开门之人名唤铁南,便是老朽唯一弟子了,只其天资愚钝,不得我法,不过对老朽倒极为忠心。”

    墨风疑道:“此技真个如此逆天么?”

    “正是。当年老朽与辨师弟在山中偶得此术,初试下便避过一场大灾。我二人心喜,以此术为本创立了天门,专为人卜算,不多时名声鹊起,连一些大派之人也亲自前来。原先我二人打算及时收,但又抵不过灵晶、法宝诱惑,遂断断续续为人卜算。亏我二人修炼天赋不错已至灵王境界,仍依旧耗得起寿元,不过所活时日却缩短为原先半数。唉此技不知何人相创,有如双刃。一面能测得祸福吉凶,另一面又折去寿元,不知该是好是坏。”

    天子叹了口气继续道:“现今我二人阳寿将至尽头,辨师弟偏要逆天而行欲寻延寿之药。老朽当初测出并非福兆,极力劝阻,可师弟却是不听。要知如此天地灵药哪有这般好寻,不仅未酬最后身死他乡,好不教人痛心”

    “前辈请勿伤悲,今日辨前辈算是叶落归根,晚辈一桩心事当为了却。”

    天子点头道:“友重诺不枉费师弟一番苦心,其实辨师弟已寻得缘。”

    “寻得缘?”陈墨风奇道:“那是何物?灵药?还是灵丹?”

    天子神秘一笑,摇了摇头,指着墨风道:“便是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