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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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又比了?四日,第二日才轮到落英阁,可惜施红英和骆湖两人已赢下?比赛,无需他出场。

    众人无不扼腕叹息,恨不能再一睹沈飞云的风采。

    待到第五日,便只余下?四支队伍。

    上午又一场比试过后,便是落英阁和渡缘坞一决胜负。

    对这结果,最高兴的人竟然李长柏。他因设下?赌局,除需赔付沈飞云外,其?余要赔付的都是头,可他收下?的金银为数不少,两相比较,竟是赚了?许多?。

    待到傍晚,众人齐聚演武厅,人头攒动,但?却阒然无声,室内落针能闻。

    施红英颇为激动,到此?境地,即便不能胜出,也大大赚了?面子。

    落英阁已然跻身最一流,江湖上人人都得敬她三分。

    “落英阁感谢诸位英雄赏光,千里迢迢赶赴长安,共享盛事。期间历经先皇崩殂,新帝即位,半年动荡,仍未变易心志,我佩服之至。”

    此?言一出,众人皆十分动容,纷纷鼓起掌来,你一言我一语也感谢起施红英来。

    施红英又?了?两句,等平息下?来,接着便面向苏潮,拱手拜道:“最后一局,还请苏掌门赐教,此?次不论输赢,我都心满意足。”

    ?完,一脚踢起铁枪,面色凝肃。

    “客气。”苏潮回礼道,“施阁主武功高强,便由夫人与你一较高下?。”

    一旁的吴湘拔剑,冲施红英点点头。

    “也好。”施红英道。

    这一次比试耗费了?整整半个时辰,有些没吃饭的人饥肠辘辘,却丝毫不觉,目不转睛,一招一式尽收眼底。

    重视施红英技高一筹,仗着内力充沛,一枪挑落吴湘的长剑。

    施红英收归铁枪,大汗淋漓,欢笑道:“承认。”

    “佩服。”吴湘拾起长剑,爽快认输。

    第二场,苏潮对战骆湖,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直接获胜。

    如此?一来,胜负落在沈飞云与苏浪的一战中。

    等到苏潮与骆湖缓缓退开,两人才从?二楼翩然飞下?,足尖轻点,运的是一模一样的“燕子三抄水”,灵动飘逸。

    苏浪武功之高,众所目睹。

    而?沈飞云连日来少有出招之时,不过之前同李长柏、高月动过手,但?都藏拙于巧,大多?人不能看出其?中精妙。

    但?李长柏、高月也是顶尖高手,众人无不叹服,更不用?沈飞云能胜他们二人,自有过人之处。

    因此?在场的人都认为这场比试绝对精彩绝伦,但?心底隐隐觉得苏浪或许会胜。

    相比他人激动异常,沈飞云反而?十足平静。

    他含笑道:“儿时一别,再没有机会同你用剑过招。如今能再领略你的剑招,也算幸事,不枉此?行。”

    他微微一顿,又?:“你的剑由我锻造,我也想知道它与你究竟有多?相配。”

    苏浪点头,接着剑光一闪,只听一声脆响,剑鞘飞出,深深插在木墙上,看得施红英直咬牙。

    而?后两人再没有开口?话,只剩下?他人一声声惊呼。

    同样的轻功,沈飞云显然运得更加高妙,一举一动都如飘忽不定的浮云,上一瞬分明?就?在眼前,顷刻间便消失,出现在身后,叫人目不暇接。

    不独“燕子三抄水”,不足五十招,他变换了?约莫五种轻功,飞云诀、纵云梯、懒人偷闲、千山飞雪。

    每一步都出人意料,再无与高月对战时的沉稳,变化?多?端,奇巧至极。

    他如此?竭尽心力,不过是为了?近身,如若不能靠近苏浪,那再厉害的轻功也无济于事。

    这便是扇子的短处。

    苏浪的剑招既快且密,若想穿透,当真有些吃力。

    又是一剑刺出,毫不留情,快到只见白光闪过,人已在眼前。

    沈飞云蓦地一个腾越,翻到苏浪背后,一扇子挥出。

    换了?其?他人来,恐怕非死?即伤,但?苏浪到底是苏浪,这般紧急的情势之下?,仍然一个转身,在扇子迫近脖颈时,寒剑已然出手。

    剑身与扇骨交接,耀眼的火光从?中迸溅。

    与此?同时,阴寒的内力与炙热的内力撞击,汹涌澎湃,源源不断朝外散开。

    这阴寒与炙热非但?没有相抵,反而?纠缠,一飞冲天。

    二楼的人再抵挡不住,猛地朝后退去,只觉得一会儿如坠冰窖,再一眨眼如火烘烤。冷热夹击,当即有人扑通跪地。

    苏浪与沈飞云倒是可以再耗下?去,但?惟恐拆了?这木楼,于是两人以目示意,心领神会,共择了?一刹那,双双松手。

    只是甫一松开,沈飞云便又追击,紧紧贴着苏浪,不叫对方有机会施展剑招。

    一旦被他近身,苏浪再要脱离便难。

    沈飞云黏在苏浪身前身后,无论怎么变动步伐,却始终不离开苏浪三寸。

    呼吸相闻。

    苏浪苦练剑招,轻功也绝顶,不料仍旧奈何?沈飞云不得,这已不是他学?艺不精,或是技不如人,而?是根本没有办法用出毕生所学?。

    无奈之下?,他冥思苦想,只得以退为进。

    招术依旧绵密繁复,再精妙不过,看似也更凌厉,却给了?沈飞云可趁之机。

    这样一来,可以是不破不立,也极有可能就?此?落败。

    兵行险着。

    沈飞云却并不中招,依旧稳扎稳,寸步不离,扇子却在苏浪周身大穴边缘游走,苏浪稍有不慎,就?会被得筋骨寸断。

    这不是两人的玩笑,是心心相惜、棋逢对手,因而?竭尽全?力,以示尊重。

    二楼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将?之前的丢脸抛在脑后。

    惟有少数几人稳稳立在原地。

    简亦善戴了?面罩,斜倚着柱子,不住鼓掌,笑道:“般配。”

    众人见他气定神闲,不受影响,便凑上前去,问:“阁下?觉得苏浪和沈飞云,谁会最终获胜?”

    简亦善“唔”了?一声,蹙眉沉思,半晌不给出答案。

    正当众人以为他不会作答之时,他轻笑一色,答道:“估计还是苏浪吧。”

    众人啧啧惊奇,最初不知沈飞云武功之高,他们也都认为最终会是苏浪胜出。可如今一看,沈飞云内力浑厚不弱于苏浪,轻功更是无人能及。

    苏浪落入下?风,怎么又会获胜?

    “阁下?为何?作此?判断。”有人忍不住追问。

    “大约是苏浪想赢心切,”简亦善看得出神,敷衍道,“沈飞云这人不足以成大事,就?连架也不过看似心狠,实则留有一手,苏浪可不讲这道理。”

    果不其?然,又过了?五十多?招,苏浪再次不顾自身安危,拼着两败俱伤的法,一个转身留出间隙。

    本不可如此?急转,这正朝着沈飞云的扇面而?去。

    素面扇灌注纯阳内力,辅以积年寒冰玉,浑然相成,锋利远胜刀枪剑戟,别?直愣愣撞上去,便是刚凑近便能用罡风割裂骨肉。

    可苏浪只分出不多?的内力护体,余下?悉数注入剑身,在一掌的间隙里,用极其?刁钻的剑招,不可思议般刺出一剑。

    如此?一来,胜负难分,惟有真正两败俱伤时,才能分辨出来。

    沈飞云原本就?手下?留情,只是朝着苏浪的脊背挥出,而?苏浪也有所顾念,长剑刺向沈飞云右肩。

    沈飞云大为惊骇,忽地想起当初玉枫楼内,苏浪装扮成莫听风。

    当日他与简亦善为躲避九节鞭,就?地一滚,抱做一团,想来苏浪很是吃味,于是假意挥出一鞭,要取简亦善性命。

    如今回过头再看,当然能够明?白,苏浪那一鞭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到简亦善。

    可三年前他不明?白,还因此?大发雷霆,为救简亦善,宁愿两败俱伤,也要杀死?苏浪。

    不知苏浪当日是何?心境。

    此?刻至少两人并未痛下?杀手。

    即便如此?,沈飞云也大为痛心,明?知此?时收手是在轻视苏浪,不把对方的绝地求生放在第一位,但?他却仍然撤回纸扇,生怕伤及苏浪。

    这样一来,苏浪即便获胜,也胜之不武,不是凭借武功取胜,而?是因他心软。

    这样的胜利,苏浪绝不会要。

    苏浪一瞬间察觉到沈飞云的变化?,可再来不及收手,撤回一般内力后,剑尖已没入沈飞云的右肩。

    惯性使然,苏浪猛地压在沈飞云身上,将?人扑倒。

    沈飞云喉结滚动,却未能将?鲜血尽数吞咽。

    赤红的鲜血缓缓从?唇角溢出。这鲜血倒不是因苏浪所伤,纯粹是临时撤回内力,反噬之故。

    沈飞云浑不在意地抬手一抹,咳嗽两声,爽朗道:“你赢了?,我甘拜下?风。”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苏浪大为光火,立即将?剑拔出,快速点了?止血的穴道,咬牙切齿道:“谁要这样赢你。”

    此?时,室内一片静默,而?后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声响。

    众人为苏浪的扭转乾坤而?喝彩。

    惟有一人,依旧云淡风轻,看穿一切般,鼓起掌来。这掌声似是催动内力,竟穿透层层响动,直抵每一人的耳畔。

    简亦善从?怀中抽出那碎成两瓣的玉玦,在掌中碾成齑粉,随手撒下?。

    粉末在空中飘荡。

    他叹息的声音缓缓传来:“你们二人委实般配。”

    听不出真心还是假意。

    听到这饱含内力而?又无比熟悉的声音,沈飞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

    在他印象中,简亦善武功稀疏平常,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他一抬眼,透过纷纷扬扬的细粉,看到老友戴了?面罩,正靠在柱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