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渺话音落下, 夏时衍的回答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一个‘好’字将两人都砸懵了。

    裴星渺缓缓转过头，和僵硬的夏时衍四目相对。

    习惯了拍戏前先对戏，裴星渺这么并没有引起夏时衍的怀疑, 为了达到李行凯的完美要求，两个人每次都会在房间里练习到满意才睡觉, 这好像成了两人下戏后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可是没人提醒这两个从没真正谈过恋爱的家伙, 这种练习可不包括于吻戏。

    他们似乎也没想过这一层，应该, 他们心有灵犀的, 自动将它忽略了。

    夏时衍灼热的视线艰难地放大, 将裴星渺此刻的表情全数装进了眼里。

    白皙的脸颊上覆盖着一层绯红，原本不会轻易暴露，却被灯光过滤后加深了颜色。

    裴星渺脸红了。

    裴星渺洗过澡, 穿着他带过来的白色居家毛衣，宽大的毛衣罩不住瘦削的肩膀, 毛衣领口微微倾斜，露出半边凸起的锁骨。

    夏时衍咽了下喉咙，视线滑过裴星渺轻轻滚动的喉结, 在精致的下颔线留恋了会后, 才定格在那张薄唇上。

    他被裴星渺允许踏入裴星渺的专属领地了。

    夏时衍像是没有注意到尴尬的气氛，他眸光变得异常坚定，脚步缓慢地朝裴星渺靠近。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有多急切想要冲上去抱住那个人。

    裴星渺坐在飘窗前，他双腿悬浮, 全然一副没有防备的姿态，身后是灯火璀璨的夜景，这块平台足够躺下两个成年男人了, 也能让人为所欲为。

    夏时衍走近，将裴星渺困在这一块区域内，如同困住一只肖想了无数次的羔羊。

    夏时衍眉眼低垂，低声问道：“我可以吗？”

    裴星渺强作镇定，避开对方的目光，语气随意道：“明天开拍的时候，你要是这么问，李导会骂你的。”

    他完，下巴突然被夏时衍捏住抬起，黑影压下，夏时衍浓烈的气息瞬间侵蚀他的鼻子与口腔，嘴唇相触，短促的贴合又分开。

    夏时衍没有撤离，四目相接，两人的鼻尖碰撞在一起。

    夏时衍的呼吸喷洒在唇上，他问道：“这样可以吗？”

    每次对戏的时候，夏时衍总会这样询问他，这段戏这样演可以吗？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裴星渺忘记了两人太过贴近的距离，点评道：“萧琰做梦了。”

    “嗯？”夏时衍不解。

    裴星渺：“萧琰做梦了……”

    萧琰每日都会梦到萧迟，每次醒来后全身都会汗湿，他需要靠酒精麻痹自己才能睡下。

    宫人将萧琰的事□□无巨细禀报给萧迟，当然也包括皇帝夜夜噩梦的事情。

    萧迟深夜守在萧琰的寝宫外，他耳力好，自然听得到萧琰的梦呓。

    他情不自禁掀开砖瓦，看向底下从梦中惊醒，还在恍惚的萧琰。

    萧迟难得生出点心疼来，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寝宫内。

    萧琰喝得有点多，他看到萧迟的时候，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萧迟捡了把椅子坐下，静静观看萧琰的失态，安静潜伏的兽突然暴躁起来，他褪下软弱的外壳，突然朝萧迟逼近。

    唇再次贴上来时，不像第一次那般温柔心，带着点急切的狂躁，嘴唇撕磨，疼痛麻痒窜遍全身。

    夏时衍的呼吸粗重，身体欺近，右手掌心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另一手温柔地接住裴星渺被迫扬起的后脑。

    嘴唇分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拉扯感，还有点让人臆想的声音。

    夏时衍眸色渐深，沙哑问道：“哥哥，这样可以了吗？”

    从那些女孩发过来的照片和视频里，裴星渺发现了夏时衍的秘密。

    裴星渺一开始并不是很确定，直到试探着让夏时衍给自己按摩，他才彻底肯定了答案。

    夏时衍的那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叫做裴星渺。

    喜欢……

    他喜欢夏时衍每时每刻黏在自己身上，似乎只能容得下自己一个人的目光。

    他喜欢夏时衍不管不顾维护自己的样子。

    他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夏时衍。

    更喜欢体贴包容他的夏时衍。

    他也喜欢夏时衍。

    裴星渺伸舌舔了下唇，撒谎道：“不够疯，梦中的萧琰是个疯子，在梦中，萧琰才是上位者。”

    夏时衍呼吸乱的可怕，裴星渺的唇上附着晶莹的水色，他表情平静，红透了的脸颊与耳尖暴露了他失控的心跳，他眸中的挑衅与试探的诱惑成功割断了夏时衍脑中紧绷的弦。

    萧琰是个疯子，裴星渺想要一个疯子，那他就是裴星渺的疯子。

    “萧琰是哪种疯？哥哥，我没谈过恋爱，我不会，你教教我。”丢盔弃甲前，夏时衍保留了最后的理智，他稍稍撤离，凝视着裴星渺的眼睛，求助道。

    裴星渺勾唇浅笑，嘴角的梨涡告诉夏时衍，裴星渺现在正处于兴奋状态。

    明知道夏时衍在骗人，裴星渺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做出回答。

    冰冷的手指抚上夏时衍的下唇，食指滑入他的齿缝，顺利地触碰到那股温热。

    夏时衍本能地吮了一口，却尝到了自己嘴唇的味道，那上面还有裴星渺留下的余温。

    裴星渺像逗弄一只狼犬，在夏时衍闭嘴时瞬间抽回手，夏时衍的失望刚刚浮在脸上，两只胳膊就环上了他的脖颈，他被那双胳膊拉近，裴星渺同样沙哑的声音响起。

    “用舌头不会吗？这都需要我教吗？”

    听话受训的狼犬乖乖低头，急切地含住那双薄唇，心满意足撬开牙关，听从主人的命令尝到了不属于他的温热，急切转变为温柔，又在下一瞬变成狂风骤雨……

    房间的温度在急速攀升，裴星渺靠在冰凉的瓷砖上，借着寒冷来冷却自己过于滚烫的体温。

    浴室内水声没有停歇，他的脑袋枕在身后的墙壁上，看见玻璃上的倒影露出自己也未曾见过的表情。

    除了重生一事，他将所有秘密都告诉给了夏时衍，夏时衍却没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裴星渺能感觉到，夏时衍有事情瞒着他，他不知道那些事是什么。

    死亡一次后，裴星渺变得胆了。

    在没确定夏时衍的秘密前，他不敢做那个率先袒露心意的人。

    而且，他也不想再被人抛弃了。

    受过伤后，他害怕重蹈覆辙。

    尽管知道夏时衍不是季宵，可他还是会害怕，他内心装着一只胆鬼。

    如果改变会破现在的平静，那他宁愿维持现状。

    不挑破也没有关系，他可以等夏时衍主动出自己的秘密。

    *

    今天现场的工作人员特别少，李行凯害怕两个年轻人会尴尬，开拍前只留下了需要的工作人员，其余闲杂人等全部被赶了出去。

    然而让李行凯意外的是，两人的吻戏还是一遍就过。

    有一些地方不符合李行凯的预想，他没有让裴星渺和夏时衍再拍一遍。

    第一遍效果就不错了，再来第二次，有过前面的铺垫，一想到刚才发生的，彼此都会觉得尴尬。

    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有时候也是很体贴的啦。

    李行凯想的很好，夏时衍却有些失望。

    拍摄的时候他故意挡住了一些镜头，两人接吻的角度被遮住了一部分，以李行凯的标准，肯定是不合格的。

    昨晚和裴星渺‘对戏’那么久，他今天要是掉链子，就显得很故意了，所以他在这方面做了手脚。

    结果李行凯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这迟来的贴心有什么用？

    都要杀青了你突然那么温柔做什么，保持你的风格，继续凶下去啊！

    “呜呜他们真的好般配啊，我真怀疑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了，怎么能那么熟练呢？”

    “草，我看到舌头伸进去了！这比言情剧都要刺激啊，我有点害怕不能过审怎么办，导演到时候会不会让人剪了啊！”

    “剪不剪都不妨碍我们已经提前看过了，我们可是提前享受福利了，不定是只有我们才能看到的福利嘿嘿嘿。”

    “你笑得好恶心，给我冷静点！”

    “哎，我就是有点可惜，原本以为他们要NG好多次的！嘤嘤嘤，他们可不可以不要在奇奇怪怪的方面上展现那么优秀的本事啊，让人嗑久一点都不可以吗？”

    一楼洗手间人满了，裴星渺特意去了二楼洗手间。

    出来后裴星渺听到楼下传来话声，隔着楼层距离都能听到那群家伙在角落窃窃私语。

    她们倒是谨记他之前过的话，将聊天阵地转移到了墙角无人的地方，可是这个位置隔音不好，还是能被人听到啊。

    裴星渺很想吐槽那句‘奇奇怪怪的方面’。

    吻戏一次就过有什么好奇怪的？哪里奇怪！

    他正想开口提醒那几个姑娘，楼下又响起一道男声。

    根本不需要思考，裴星渺立刻就听出那是夏时衍的声音。

    夏时衍话的声音闷闷的，裴星渺想着那家伙是不是感冒了，他偷偷从楼上冒出半个头，就见夏时衍戴着羽绒服的帽子，黑色口罩将脸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片场还裹成这个样子，颇有点要去做贼的感觉。

    夏时衍冲身边的女人问道：“刚才你们拍到了吗？”

    女人赶紧点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将拍到的东西展示在夏时衍眼前。

    裴星渺看不清楚屏幕，只听女人激动的叫道：“你、你们真的很般配哦，亲嘴也好唯美哦，呜呜呜——”

    一副嗑到真的了的表情。

    裴星渺：“……”他知道那些是什么了。

    夏时衍对这些反馈早就免疫了，他眉眼一弯，问道：“只拍了这几张吗？”

    其余人赶紧道：“你放心，我们全程都拍下来了，视频照片都有！”

    夏时衍满意点头，捂着嘴量四周，确定没人后才道：“记得发我一份，我全部都要哦。”

    “好好好！”

    裴星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