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局后， 柯佟忍不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忽然间觉得很冷。

    忽然， 他的手机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有人给他发来了视频电话。

    柯佟看着上面显示的阿伯塔三个字，愣愣地出神。

    鹤雪识看了他一眼，眸光也落到了阿伯塔那三个字上，想了想，他拿出手机， 给机器人发了条信息。

    下一秒，机器人的回复就发了过来，“放心！主人！一定查到！”

    金九重看着柯佟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 他也不好多什么， 这毕竟是属于柯佟的私事。

    几十秒后，因为始终无人接听，视频电话被迫挂断。

    但对面却像是不肯放弃， 再一次了过来。

    在铃声响到了几十秒的时候，柯佟点开了视频通话。

    很快，柯佟的手机就被一张满是担忧的大脸占据， 一连串的英文吐出，急切得很。

    一旁金九重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鹤雪识眸子微微闪烁， 唇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倒是龙玄知，听到那叽里咕噜的鸟语， 眉头顿时皱得死紧，“他在什么？”

    鹤雪识看了柯佟一眼， 一句一句地给龙玄知翻译。

    “他在， ”

    “柯佟， 你知道我教练的事情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在华国被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龙玄知扬起眉毛，“误会？被警方当场抓获，有什么误会？”

    “当然没有误会。”鹤雪识淡淡地笑着，“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完，鹤雪识看了柯佟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道，“实话，运动员与教练也能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了吧，他居然会不知道他的教练在吸食大。麻吗？”

    “玄知，你信吗？”

    龙玄知十分给面子地开口，“我不信。”

    “我也不信。”鹤雪识抬手握住了龙玄知的手臂，意有所指地道，“正是冬奥会之前的关键时期，他的教练不在他身边陪着，反而千里迢迢，跨越大洋来到华国，独自隐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要是和华国的运动员进行友谊切磋，这也未免太不懂礼貌了点儿。”

    金九重似乎是想点儿什么，但是他左右看看，最终还是决定闭嘴。

    柯佟面无表情。

    终于，对面的阿伯塔似乎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佟？你怎么不话？”

    柯佟缓缓道，“阿伯塔，你知道科尔来华国是为了做什么吗？”

    阿伯塔面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华国，只是去散一散心。”

    看着对面阿伯塔满脸无辜的样子，柯佟深吸一口气，“那你知道他的落脚点吗？”

    阿伯塔无奈地道，“亲爱的佟，科尔是一个成年人，他不必将将一切行踪都告诉我。”

    “那可能是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龌龊了，所以根本不出口。”

    “佟？”阿伯塔忍不住凑上前，似乎是想要看清楚柯佟的表情，“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科尔在华国吸食大。麻，已经被依法拘捕。此外，他还采取了恶劣的手段进行恶意竞争。”柯佟的语气逐渐发冷，“阿伯塔，或许你应该看一看新闻了。”

    “佟，我……”柯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阿伯塔，科尔来华给我投毒的事情，你是真的不知情吗？”

    出这话的时候，柯佟的目光一直不曾从阿伯塔的脸上挪开，他想看一看阿伯塔的反应。

    然而，可惜的是，阿伯塔的反应，让柯佟心底更凉了。

    “你在什么，我怎么可能指使科尔做这种事情，我们是朋友！”

    “是啊……”柯佟的眼角垂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委屈，“我也以为我们是朋友。”

    因为对彼此都了解，所以柯佟也明白。

    如果阿伯塔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反应。

    而是大声地否定与斥责，而不是欲盖弥彰地来和自己玩儿文字游戏。

    是的，你并没有指使科尔这样做，你只是在有那么一些猜测的时候，默认了而已。

    “阿伯塔。”柯佟抬起眼睛，“我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完，不等阿伯塔开口，柯佟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金九重这个时候，才心翼翼地开口，“佟佟，别太伤心，爸他们已经提出了申诉，要求奥委会对阿伯塔以及科尔以前曾经带过的运动员全部进行兴奋剂检测。”

    “嗯。”

    柯佟点了点头，“谢谢金哥，还有老师。”

    “好了，心情不好的话，不如我现在带你去训练馆滑冰？”

    “嗯。”柯佟点了点头。

    以前受了委屈的时候，柯佟总是会一个人去冰场上，默默地做着一个又一个的花滑动作，累了就躺在冰上，最后都会被金九重整个人拖出去。

    似乎是想起了时候的事情，再加上被自己认为的朋友背叛，柯佟心里又委屈又心酸，坐上车后，忍不住红了眼眶。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阿伯塔，被柯佟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之后，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堪之色。

    但，真要扪心自问的话，其实科尔的动作阿伯塔是有所察觉的，但是……但是阿伯塔只是以为，科尔是去刺探一些隐秘的情报，比如训练情况，以及新的杀手锏之类，他也没有想到，科尔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沉默了一会儿后，阿伯塔终于开始搜索英文新闻。

    而搜索出来的结果让阿伯塔心惊。

    “哦，我的上帝。”阿伯塔喃喃，“这太荒谬了。”

    但现在对于阿伯塔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寻找以为新的，与他契合的教练。

    以科尔的所做作为，就算他最终被遣送回国，也已经不适合再做一个花滑教练。

    与科尔牵扯上的人，很容易被外界的人怀疑是不是也喜欢搞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虽然这是一种迁怒，然而阿伯塔却对这种事情毫无办法！

    对于体育局以及网友们的怀疑，奥委会本不想管，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的华国却十分强硬，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派了几个人去检测阿伯塔是否有使用兴奋剂。

    对于检查人员的到来，阿伯塔并不怎么意外。

    事实上，科尔之前已经给阿伯塔提交了“治疗用药豁免权”的申请，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批准下来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

    治疗用药豁免权对于自己的运气还算是信任。

    事实上，如果没有鹤雪识和机器人横插一杠子的话，确实会如此。

    “主人，我发现了阿伯塔申请的‘治疗用药豁免权’申请，已经悄悄屏蔽掉啦！”

    发完消息后，机器人还附赠了一个用十分复杂的符号组成的表情包。

    但可惜的是，最开始发过来的时候，因为有一些符号软件无法显示，变得乱七八糟，机器人不得不又重新传了一下图片。

    鹤雪识笑意逐渐加深，给机器人发过去了一个笑脸，“你做的很好。”

    “等检测结果出来，再恢复。”

    “好哒！”

    柯佟的兴奋剂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阴性。

    而阿伯塔的兴奋剂检测结果也终于在万众期待中被放出，阳性。

    “哇哦。”

    “挖偶！”

    “被查出来使用兴奋剂，会直接禁赛吧？”

    “禁赛期一般是多少？”

    “刚刚去查了一下，要禁赛两年。”

    “正好赶在冬奥会之前，嘿嘿，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恭喜佟佟，又去一名劲敌。”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但还是不能懈怠啊！”

    已经被拘押在看守所里的科尔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是警局的同志担心他消息闭塞，特意念给他听的。

    听完后，科尔忍不住脸色大变，“不！阿伯塔已经申请了‘治疗用药豁免权’！这怎么可能？”

    治疗用药豁免权？

    听到这个词儿，特意给他念新闻的警察愣了一下，他不怎么关注运动赛事，还真没怎么听过这个词儿。

    另一名年轻警察立刻上来给他科普，“就那啥，持证嗑药！”

    念新闻的警察立刻恍然大悟，“你早这么啊，还治疗用药豁免权，听起来文绉绉的。”

    “带病上阵，运动员的榜样嘛。”

    “不过还真的是惊险，那什么什么豁免权要是真的被批准下来，那咱们可不是要吃一个哑巴亏？”

    “如果惩罚下来，他以后八成也不能再从事和花滑有关的职业了，也不算哑巴亏。”

    到这里，那名年轻的警察忍不住一拍桌子，“一群持证嗑药的还比不过咱们选手，八成是心里不平衡吧。”

    同样感到不可置信的，还有阿伯塔。

    当他被通知禁赛一年半后，阿伯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这不可能，我……我明明已经申请了治疗用药豁免权？”

    “很遗憾。”前来通知他的那个人惋惜地开口，“你迟了一步，如果你能早点儿提交，不定现在就……”

    阿伯塔不敢相信，“我明明很早就已经提交了！”

    很早？

    听到这个形容，那人问道，“具体的日期呢？”

    阿伯塔立刻道，“应该是一个月之前，具体的日期我忘记了，但真的很早！只要……只要看一看我的治疗用药豁免权申请的提交时间就能确定。”

    那人也觉得有些蹊跷，重新进入系统，看过阿伯塔的治疗用药豁免权申请后，那位检测人员不由奇怪了起来。

    “我并没有在系统中看到过这封邮件。”

    依次询问了所有有可能接触到这一封邮件的人之后，那人终于察觉到了一点儿线索。

    “我整理邮件的时候，曾经标记过它。你们看，我标记过的痕迹还在呢！”

    但是之后负责审核处理这一封治疗用药豁免权的人却信誓旦旦地开口，“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绝对没有看到过这一封申请！”

    “是吗？”

    如此诡异的事情，顿时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会不会是系统被黑客入侵了？”

    “黑客入侵为什么只屏蔽掉阿伯塔的那一封治疗用药豁免权申请？这非常不符合逻辑！”

    “而且，相关系统的防火墙没有那么脆弱！”

    “但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找人检查一下，万一真的是黑客呢？”

    然而，经过了三轮专业人士的检查，每一位都摇着头道，“系统近期内没有被入侵过。”

    “每一个黑客都有他自己的特点，而每一次的入侵也都会留下痕迹，但是，我仔细地检查了防火墙以及每一处漏洞，很遗憾，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没有被入侵过，我强调了无数遍了，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能力！”

    这……

    所有人面面相觑。

    “难道我们是撞鬼了吗？”

    与对面的愁云惨淡相比，华国的网上却是喜气洋洋。

    偶尔会有几个冒出来同情阿伯塔的，大都被网友们给摁回去了。

    “有那个圣母心就多分点儿给我们自己的运动员好吗？”

    鹤雪识再次去训练基地的时候，柯佟正在训练，而场中放着的音乐是……《十面埋伏》。

    琵琶版本，听起来杀气腾腾。

    鹤雪识顿时有点儿微妙，总觉得柯佟似乎是从一个牛角尖又走到了另外一个牛角尖儿了。

    不过……有的时候，愤怒也是一种力量。

    至少，以鹤雪识的欣赏水平，冰上的柯佟，虽然身体矮，但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音乐结束的那一瞬间，柯佟也以一个霸气的动作定格。

    柯佟闭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啪。啪。啪”的鼓掌声从不远处传来。

    睁开眼睛，柯佟顿时从方才的战意中抽离，欣喜地道，“鹤先生！龙先生！”

    飞快地滑到冰场旁边，“你们来到这么早？冬奥会正式开场还有一周的时间呢！”

    鹤雪识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顺从心意，顶着龙玄知不满的目光，摸上了柯佟的脑袋。

    “提前过来，是因为有点儿其他的事情。”

    柯佟顺嘴问道，“是什么事？”

    完后，他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如果不方便的话，那还是不要了！”

    鹤雪识笑了，“起来，这件事情，也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柯佟茫然了一会儿，“是什么事情？”

    “还记得治疗仓吗？”鹤雪识提醒他道。

    柯佟一愣，继而满脸喜意，“鹤先生，你是，可以量产了？”

    “还没有那么快。”鹤雪识笑着道，“已经成功复制了治疗液，量产化还需要继续攻克。”

    “那也很好了！”

    柯佟不由得感慨，“这才多久啊！”

    “不到半年。”鹤雪识道。

    但是，这种治疗液在未来不算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科技，相关的资料还是比较多的。

    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复制，看来……华国对此非常重视。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治疗液确实珍贵。

    若是能够钻研透了，整体医学水平甚至能够跨越一个新的台阶。

    而且，未来的医学系统，对于现代医学也有一定的启发作用，或许也能够验证一些医学猜想。

    “那岂不是，不久后，好多人就不用去杂货铺排队了？”

    完，柯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鹤雪识不以为意。

    一个人和一个国家，彼此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

    更何况，按照鹤雪识之前就已经谈好的条件，等治疗液量产化后，他能够分到的利润也会更高。

    但是想一想机械核心这个无底洞，鹤雪识顿时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了。

    缺钱啊。

    “冬奥会后应该会进行宣布，同时会开放运动员们的申请，具体的方案，要等冬奥会之后才会知道了。”

    “那冬奥会的门票你们买到了吗？”柯佟问道，他在心里琢磨着，如果没有的话，就找老师和金哥帮帮忙。

    鹤雪识笑了，“放心，已经有了。”

    是别人特意送过来的，以实验室的名义。

    虽然冬奥会万众期待，但是实验室内的研究人员却忙到飞起，就算是想去现场，也是有心无力。

    随着冬奥会的临近，帝都的气氛也渐渐变得活跃了起来，车站与机场上人声喧哗，到处都是千里迢迢赶来的游客。

    为了迎接各地的游客，帝都也是扮一新，路上随时可见以冬奥会为主题的设计，路上有穿着冬奥会服装的志愿者。

    虽然天气寒冷，话的时候面前一片白雾，但是仍旧冻不却人们对于赛事的向往。

    柯佟已经搬去了冬奥村，鹤雪识与龙玄知则是再次去拜访了琴行老板，寒暄弹琴过后，两人原本是准备去帝都的各处景点转一转的，但是……

    他们没到一处，都只能看到人人人人人，到处都是人。

    这……

    鹤雪识与龙玄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干脆在酒店里窝了几天。

    机器人对此非常开心，因为他有些特殊，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他要么呆在鹤雪识的空间里，要么就是杂货铺，再不然就是酒店房间里。

    机器人倒是可以联网，但是对于一个未来世界的机器人而言，现在的科技水平实在是很难引起他的兴趣。

    不过，机器人倒是在一个程序员论坛里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昵称仍旧是七，但江湖人称七爷。

    鹤雪识知道此事后，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既然是机器人喜欢的事情，他也不会去胡乱阻止，只是叮嘱机器人，不要随意帮别人破解防火墙入侵什么的。

    机器人很懂事地开口，“他们在我的眼里没有秘密，我才不会帮他们做坏事呢！”

    鹤雪识：……

    崽啊，这可让我你什么好？

    算了。

    鹤雪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要机器人不闯祸就行了。

    这一次冬奥会的门票，对方送过来的时候，也是三份。

    可以是对方贴心，也可以是一种提醒。

    不过，鹤雪识随手弹了弹门票，“进场！”

    冬奥会的项目都与冰雪有关，不同的项目在不同的赛场，比如高山滑雪之类，自然需要专门的滑雪场，不可能所有的赛场都设置在帝都。

    花样滑冰的赛程比较靠前，鹤雪识与龙玄知便带着机器人去了滑冰馆。

    位于郊区的滑冰场一向是无数滑冰人士的最爱，只是这里如今经过了改造，变成了赛场。

    坐上观众席后，鹤雪识发现，除了自己与龙玄知之外，几乎大部分的观众都带了望远镜。

    坐在鹤雪识旁边的人是个自来熟，“哎，朋友，你是不是准备不足，忘记带望远镜了？”

    一边着，他一边从包里拿出来另一个望远镜，十分热情地塞给了鹤雪识，“别客气，拿着用吧！”

    鹤雪识看着怀里的望远镜，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和龙玄知真的不需要望远镜这种东西。

    真的戴上了望远镜，反而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的视野。

    但是对方的好意，鹤雪识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收下，然后，给坐在自己和龙玄知身边的机器人给戴上了。

    “呦。”那人这才注意到了坐在座位上的机器人，“你们，这还带着机器人过来？”

    鹤雪识简单解释了一下，“他陪了我很久，所以带着他一起过来。”

    “那挺好的。”那人笑呵呵地道，也没有多问什么。

    其实在来之前，鹤雪识已经给机器人附加了一层容易让人忽视的法术，也就是俗称的障眼法，不然的话，估计现在半个场馆的人都会将目光集中在机器人的身上。

    柯佟的表现十分稳定，一路高歌猛进，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决赛。

    能够站到冬奥会赛场上的选手，每一位都实力强劲，艺术性足以傲视群雄，最后连龙玄知都能稍稍将目光从鹤雪识的身上挪开，看进了赛场。

    决赛被安排在了第二天，比赛结束后，观众们开始有序退场。

    然而，不知为何，鹤雪识一个转身，骤然间发现，原本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机器人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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