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见鹤雪识神色难看， 龙玄知连忙问道。

    鹤雪识拉开车门，语气比平时快了几分， “柴老师刚刚电话过来，是七突然间一动不动，疑似死机。我刚才联系了一下七，同样没有任何回应。我有点儿担心，所以……”

    “那我们尽快赶过去。”龙玄知毫不迟疑地开口，他明白鹤雪识与机器人之间的感情， 并不会刻意拖延。

    见鹤雪识还要往车里钻，龙玄知一把抓住了鹤雪识的手腕，“开车太慢了。”

    不等鹤雪识开口，龙玄知已经搂上了鹤雪识的腰， 转瞬之间， 两人便从住处瞬移到了瑶羽科研所。

    发现了机器人的不对之后，柴西山就立刻将机器人附近清空，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而他自己，则是愁眉不展地盯着机器人。

    对于机器人的来历，柴西山不是没有怀疑的。

    但到目前为止， 不管是机器人还是鹤雪识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善意，所以柴西山虽然好奇他们的来历， 却也不会太过寻根究底，双方均保持了一种默契的平衡。

    柴西山隐隐约约觉得， 鹤雪识对于他们，并非没有所求， 只是如今的他们暂时还拿不出鹤雪识想要的东西罢了。

    不过， 对于柴西山这些科研人员而言， 鹤雪识是如何想的固然重要，但当前更重要的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多进行研究，提升自己的实力。

    无论如何，自己的实力才是最大的依仗。

    柴西山正满心担忧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鹤雪识焦急的声音，“柴老师！”

    柴西山惊讶转身，“鹤老板？你来得这么快？”

    鹤雪识简单解释了一句，“刚才正在附近。”

    一边着，鹤雪识一边大步走近。

    机器人仍旧立在原地，原本眼睛的部位依然在飞速地闪过数据流，因为速度太快，常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刷过去的一切。

    龙玄知倒是能看清楚，甚至能够凭借自己强大的记忆力给复现出来，但可惜的是，龙玄知并不具备相应的编程知识。

    鹤雪识围着机器人转了一圈儿后，心下微微放松，对柴西山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之前出售的那一百台全息模拟体验设备中的一台被人拆了研究而已。”

    “什么？”柴西山一惊，“这怎么能是没什么大事儿？！”

    鹤雪识克制住了自己揉耳朵的冲动，实在是柴西山最后的声音太刺耳。

    虽然知道卖出去的设备被人拆掉进行研究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但别人研究是一回事儿，把机器人给搞死机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柴老师应该也清楚，全息设备的核心元件中有自毁模式和反侵袭模式，现在看来，应该是触发了反侵袭模式。”鹤雪识耐心地解释道。

    柴西山一愣，“这我倒是知道，但是……”

    但是在柴西山看来，只要能够及时自毁就足够了，那个所谓的反侵袭模式他压根就没指望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现在听鹤雪识的意思，这次是有人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榄絥

    不，最重要的还是，“七真的没事儿？”

    确认了机器人的状态后，鹤雪识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语气也不再紧绷，“嗯，真的没事儿，就是太专注了，暂时腾不出手罢了。”

    虽然鹤雪识是这样了，但是柴西山还是将信将疑。

    又等了一会儿，见机器人似乎短时间内没有停止的意思，他斟酌了一会儿后，问道，“鹤老板，能知道是哪里在进行研究吗？”

    鹤雪识摇了摇头，“这要等七完成后才能知道。”

    柴西山叹了一口气，继续坐在旁边等了起来。

    迈尔斯研究所。

    由于全息模式无法关闭，在场的所有人都恐慌了起来，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刺耳的哭喊声让弗里曼教授更加厌烦，他提高声音，大声斥责道，“别哭了！现在哭泣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被弗里曼教授一吓，几个心理脆弱的虽然还是忍不住，但却不再嚎啕大哭，只是时不时地抽泣几声。

    “教授，现在怎么办？”有人颤抖着声音道，“无法关闭全息模式的话，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弗里曼教授冷静地开口，“全息模式下，我们的所有感觉都是幻觉，所以，或许全息模式无法关闭也是我们的幻觉。”

    “教授，你的意思是……”

    有人听了弗里曼教授的话之后，脑海里似乎是闪过了一个想法，但是那个想法却一闪而逝，快得让他几乎抓不住！

    “如果我们的所有感觉都被欺骗，那么，我们就把所有的方向都尝试一遍。”弗里曼教授陈沉声道。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按下关闭全息模式的按钮，但是他们的触感却被欺骗，让他们以为按下了按钮却没有起作用！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或许，这种技术不应该应用在影视制作上，而应该应用在……军事设备上。

    但是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弗里曼教授就暂时压了下去。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尽快脱离全息模式，弗里曼教授不相信对方修改了模式之后会什么都不做。

    虽然以前弗里曼教授对于迈尔斯研究所的内部网络十分信任，但是现在的他却产生了一丝丝的动摇。

    时间拖得越久，一些原本需要保密的东西就越是有失窃的危险。

    同时，也因为触感被欺骗，在旁人的眼里，这一屋子的人就像是患了失心疯似的，做出了各种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的动作。

    前来送文件的研究人员看着满屋子的“神经病”，拿在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他哆嗦着取出了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警察赶过来后，看到一屋子的“神经病”同样吓了一跳。

    他们不仅重复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动作，还又哭又笑，同时又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发生了什么？”警察举着手。枪，警惕地看着那一屋子的“神经病”。

    没有被卷入全息模式的那个研究员忍不住道，“请心一点儿，这里的东西都十分珍贵，不能被破坏！”

    警察拧眉看了他一眼，“是你同伴的性命重要，还是这些东西重要？”

    “我没法给他们排序。”研究员开口，“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下他们！”

    面对这人有些无理取闹的行为，警察很想翻个白眼，忽然，的爆炸声响起，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同时，随着全息设备核心元件的彻底损坏，原本研究室里的那些“神经病”也都恢复了正常。

    当眼前再次浮现出熟悉的实验设备后，他们几乎喜极而泣。

    弗里曼教授立刻看向了那一枚被他们取出的核心元件，那里只剩下了一摊的灰烬。

    自毁程序运行，核心元件大部分都被破坏，完全成了废品。

    “FUCK！”

    弗里曼教授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而对于第二台全息设备，弗里曼教授没有立刻动手拆，而是准备先尝试着研究那一块被破坏掉的核心元件，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一些东西。

    “立刻检查研究所内网！”

    “是！”

    弗里曼教授几乎能够肯定，实验室的内网肯定被人侵入了，但是他要知道，侵入的人究竟是谁，相关机密泄露了多少。

    但是让弗里曼教授不敢相信的是，一连换了三波程序员，每个人给他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发现任何入侵的痕迹。”

    “这不可能！”弗里曼教授根本不相信！

    而对于弗里曼教授的反应，程序员只是耸了耸肩膀，“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弗里曼教授面色凝重地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你们的技术太落后吗？”

    “这不可能！”负责检查的程序员斩钉截铁，“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隐蔽的黑客！”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瑶羽科研所，机器人蓝色的大眼睛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主人！”

    一回来就看到鹤雪识，机器人表示十分开心，蓝色的大眼睛也特意变成了大笑的模样。

    鹤雪识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玩儿够了？”

    机器人不好意思地对了对自己的手指，“也还好啦～”

    不等两个人叙完旧，柴西山立刻挤了进来，他将机器人从头看到尾，原本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七，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机器人立刻道，“有人拆掉了全息模拟体验设备的核心元件，触发了自毁程序与反侵袭模式。”

    柴西山对此却有些担心，“之后肯定还会有人拆解全息设备，难道每一次触发，你都要放下手边的所有工作吗？”

    “那倒不会。”机器人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只是这一次的位置比较特殊，我对迈尔斯研究所有些好奇，就进去看了看。”

    “哦，原来是迈尔斯研究所，我……什么？！”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柴西山几乎破音，“七，你你去了哪儿？”

    “迈尔斯研究所。”机器人不甚在意地道，“不过那个研究所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太落后了。”

    “落后？”柴西山忍不住给机器人科普，“迈尔斯研究所的实力绝对能够排进全球前五，绝对不能称得上是落后！”

    机器人还想继续与柴西山辩解，鹤雪识却明白，从未来的角度来看待这个时代的科技，是很不公平的，便断了机器人的话，道，“七，你有拷贝相关内容吗？”

    按照机器人那“囤积癖”的习惯，就算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在他浏览过后，也会复制一份进行存档。

    果然，机器人点着脑袋，“我都拷贝好了！”

    柴西山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许多，声音都在发抖，“七，我……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你的意思是……”

    “我浏览过的内容都已经拷贝好了。”机器人见柴西山满眼都是渴望，又看了鹤雪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都发给你。全部。”

    “想！”这一个字，柴西山得是斩钉截铁。

    甭管是不是自己能用得上的，柴西山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错过！

    至于语言的问题，如今能进实验室的人，谁还不会个外语了。

    而迈尔斯研究所里，曾经被困在全息模式里的研究员们，大部分都会对剩下的那一台全息设备产生点儿恐惧的心理。

    一旦距离太近，他们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目前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再一次陷入了幻觉而不自知？

    这种后遗症明显影响到了他们平时工作的状态，但是弗里曼教授暂时顾不上这些，他辗转许久，终于联系上了一位之前与机器人较量过的黑客。

    弗里曼教授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拦住那个神秘人。

    如果不能建立有效的防御措施的话，他们迈尔斯研究所就好像是一个裸奔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但是让弗里曼教授不解的是，在他提出想请那一位黑客进行反追踪的时候，对方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至于原因……

    黑客先生也是有苦难言，他也不清楚那个以笑脸机器人为标志的黑客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法正常使用电子设备，无论他如何更换地址，进行伪装，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笑脸机器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而在弄清楚之前，他不会闲着没事儿再去招惹对方。

    在这个信息技术无比发达的年代，无法使用电子设备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将所有内容都复制给柴西山之后，机器人立刻收获了柴西山热情的拥吻。

    一个身形彪悍，胡子拉碴的壮年大汉满脸红晕地抱着一个圆筒形的机器人不停亲，这副画面还真的是……辣眼睛。

    机器人奋力从柴西山那里挣扎出来后，立刻飞奔向了鹤雪识，蓝色的大眼睛下弯，露出了一个哭泣的表情，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鹤雪识看得好笑，但还是帮着机器人将脑袋重新擦了一遍。

    “还要消毒！”机器人提醒道。

    被嫌弃的柴西山：……

    柴西山究竟拿着那些资料做了什么，鹤雪识没有多问，不过，他倒是与机器人进行了一番长谈。

    此事之后，机器人的特殊几乎不需要再明言，所以鹤雪识想问一问机器人之后的算。

    “七，你是想继续留在科研所里，还是回到杂货铺？”鹤雪识认真地问道。

    机器人有些犹豫。

    事实上，不管是哪边他都觉得挺好的，在科研所这边，他的“大脑”能一直保持稳定的运转，而在杂货铺的时候，他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人。

    机器人还记得鹤雪识之前的叮嘱，他希望自己能够多接触一点儿人，而在科研所里的话，他所能接触到的人十分有限。

    所以，一时间机器人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了。

    鹤雪识没有催促，他只是温声给机器人讲了一下两边的利弊。

    “如果你继续留在科研所的话，接触得越多，你就会越难脱身。这一点，七你应该也明白。”

    机器人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帮忙处理的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数据。”

    “但是以你的实力，就算是一些不重要的数据，大量处理过后，应该也建立了相应的数据模型，分析出了一些他们暂时对你保密的东西，对吗？”

    鹤雪识从来不会怀疑七的实力。

    因为是在鹤雪识的面前，所以机器人没有掩饰，直接点了点头，“主人得没错！”

    “所以，主人，你的意思是希望我离开吗？”

    “不。”鹤雪识摇头，“是否要离开，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七。”

    鹤雪识蹲下身，摸了摸机器人坚硬的脑袋，冰凉的感觉从手心蔓延，“什么时候拿出机械核心，由你自己决定。”

    “只是，到时候不要忘记通知我一声。”

    毕竟那一块坏掉的机械核心还在鹤雪识那里，由他帮忙保管。

    与以往不同，机器人这一次沉默了许久后，没有再问出“主人你不管我了吗”类似的问题，而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主人。”

    “无论如何，”鹤雪识停顿了一下，“还有我在你身后。”

    旁边一直安静聆听的龙玄知也开口，“我也在。”

    机器人蓝色的大眼睛弯起，“嗯！谢谢主人！”

    “也谢谢龙先生！”

    走出科研所后，鹤雪识看着已经快要沉入地平线下的夕阳，忽然叹了一口气。

    “玄知。”

    “嗯？”

    “陪我走一走？”

    “好。”

    两个人并行在红叶遍地的径上，秋天已至，道路两旁的树木落叶纷纷，虽然每天都有人扫，可在树叶落净之前，路上总是不可避免地积着一层落叶。

    鹤雪识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在这一座城市的街道上随意走着，龙玄知也不言语，只是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以一种十指相扣的姿势。

    龙玄知将近两米的身高总是能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大都不含恶意，而是带着些许的好奇，或许还会在心里嘀咕是不是篮球的。

    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与鹤雪识紧握的那双手，或是了然，或是蹙眉，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走进一座公园里后，鹤雪识看着已经停止的喷泉，愣愣地站了许久。

    “我好像总是在自寻烦恼。”终于，鹤雪识有些茫然地开口，“七终于愿意自己做决定，这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我……”

    但鹤雪识又觉得，一直保持着数据绝对的理性，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龙玄知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你担心七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现在想这些，似乎还太早。”完，龙玄知握紧了鹤雪识的手，将其送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吻，“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算真的出了事。”龙玄知语气笃定，“以你我的实力，又有何惧？”

    鹤雪识眼睛微微弯起，“你倒是自信。”

    完，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已经干枯的喷泉池上，握住龙玄知的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了一点儿。

    “不过，有你的这句话，以后……我倒是也能放心了。”

    “什么？”龙玄知直觉有哪里不太对，但鹤雪识已经牵着他的手离开了。

    “走吧，我们回家，最近一直忙着全息设备的事情，《蜉蝣》我们还得盯着呢。”

    《蜉蝣》的剧本已经写好，余百老先生虽然年迈，但仍旧决定跟组，毕竟拍摄的时候，什么情况都能出现，他亲自跟着，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好及时进行改动。

    主要演员经过初试后，复试便需要带妆试镜。

    鹤雪识与龙玄知也接到了复试的通知，不过廖秀杰导演不是通知他们去复试的，而是让他们去看一看，一起决定最后的演员人选的。

    而且，余百老先生也神秘兮兮地给他们发微信，是已经定好了适合他俩的客串角色了。

    根据余百老先生的法，那两个角色戏份不太多，也不怎么需要演技，他俩只需要去当个花瓶就行了。

    鹤雪识还好，倒是龙玄知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是满心期待。

    龙玄知虽然已经知道了电影和电视剧的原理，但还是第一次亲自参与制作，而且还是跟鹤雪识一起，很有可能会演情侣，想想就觉得有点儿激动。

    于是，在接到消息之后，龙玄知就按捺不住地拉着鹤雪识第一时间跑去了剧组。。

    这一次是从通过了初试的演员里挑选，所以整个场地看上去不像是之前那么拥挤，但因为需要化妆和换衣服，所以每个人脸上都是行色匆匆。

    刚一进门，龙玄知就带着鹤雪识精准地找到了余百老先生的位置。

    此时的余百老先生正在和几个人话，那几人脸上还带着妆，显然是前来复试的演员。

    听见龙玄知喊自己，余百老先生告罪一声，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来了？你们俩的角色已经定了。”

    “是什么？”龙玄知克制着内心的兴奋，矜持地问道，“是情侣吗？”

    余百笑着道，“算是吧。”

    然而，看着余百老先生笑眯眯的模样，鹤雪识却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

    作者有话要：

    龙玄知：忍不住想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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