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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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夫是军营里给大伙做饭的人,手艺算不得好, 倒也知道生病受伤的人吃什么最适合。

    装圆片的布袋被萧元凌交给了大头, 胖乎乎的花猫朝楼上拜了拜,化身为人后去厨房忙活了。大头怕他抱着只胖猫不方便, 就把当初给云王准备的破书包翻出来,让他背着猫再去厨房。

    梁闲睁眼的时候已经正午了,迟钝的思维还没闹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鼻子就先嗅到了肉香。

    “有吃的?”梁闲懵懵地看向萧元凌,“老萧,你还会做饭呢。”

    萧元凌笑笑:“是手下人做的。”

    他给梁闲盛了碗鸡汤,鸡是现杀的,里面加了不少医官指定的药材, 他刚刚试过口感,还不错。

    鸡汤递到眼前,梁闲立马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开始吸溜, 边喝边赞叹:“你们古老家族挺全能啊,连鸡汤都能炖这么好喝。”

    萧元凌回想了下梁闲那活该天雷劈的手艺,对比之下, 这鸡汤可能是绝顶美味了。

    一碗肉汤下肚,梁闲有了点力气,他瞅瞅砂锅里的鸡, 表皮黄灿灿的,看着就很好吃。

    看梁闲不停吞咽口水的模样, 萧元凌忍俊不禁。他挑出炖脱骨的肉,又舀了碗米粥,然后扶着梁闲下地开吃。

    “老萧你不吃啊?”就差把碗给吃掉的梁闲发现萧元凌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上回他非要请客,老萧也是非常勉强才吃了几口……陈年老鬼也许不用吃饭?

    萧元凌用筷子挑挑汤里的药材,:“这是专门给你这个病号炖得药膳,在下又没生病。”

    梁闲:“……哦。”

    汤和米粥全部下肚,鸡也啃了大半只,梁闲这才依依不舍放下筷子,要不是怕把胃撑坏了,他真想把剩下那点肉也全部干掉,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午餐了。

    萧元凌想扶梁闲回床上休息,结果这子直接蹦跶到窗边,把窗帘一扯,刺目的阳光瞬间铺满整个卧室。

    梁闲张开双臂拥抱太阳,感慨道:“今儿是个好天,预示着案子能有突破性进展。”

    萧元凌眉梢挑了挑:“先生不会还要去警局吧?”

    梁闲转回身,阳光披在他身上,显得他这个人都高大了:“当然了,我昨就跟姚副队好了,他再挺半天,我今天下午过去接班。”

    萧元凌欲言又止:“你的身体……”

    梁闲活动活动手脚:“我感觉特别好。”

    萧元凌:“……”你是没看见昨天自己被针扎成什么样。

    梁闲开始翻衣柜,边:“其实感冒发烧都是毛病,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事。”

    他把挑好的衣服往床上一扔,手开始扒身上的衣服,可他一低头,身上穿得竟是睡衣。他拉开领口朝里瞅瞅,啥都没有。

    他记得昨天回来以后就躺沙发上动不了了,后面的事他都不知道,那这衣服是谁换的?

    对上梁闲疑惑的眼神,萧元凌莫名有点心慌:“昨日在下带来的医官要为先生针灸,所以……”

    梁闲颇为失望地“啊”了一声:“不是你给我换的啊。”好可惜。

    空气离奇地有点不够用,萧元凌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今日外面还有些冷,先生多穿些,在下先出去了。”

    梁闲眼巴巴目送萧元凌出门,直到卧室房门重新关上,他才叹了口气:怎么连个展示身材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他再次拉开领口瞅瞅自己,虽然这阵子没怎么锻炼,但身材还是好的。

    看看时间,梁闲不敢再胡思乱想,扒下睡衣换上出门的衣服。穿袜子的时候不心把睡衣弄到地上,他坐在床沿弯腰去捡,却在不经意间瞄到床底下堆着一黑一白两坨东西。

    卧室的大床底盘低,下面放不了东西,所以平时顾得上床底下的只有扫地机器人。

    梁闲盯着那两坨瞅了半天,堆叠还算整齐,不定是扫地机器人无意间给推进去的。他也没多想,找了个他平时常用的臂力器当棍子,费了半天劲才给挑出来。

    叠好的布料散开,是一黑一白两件长袍,袖边衣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柔和的金光。

    梁闲咂吧咂吧嘴,这衣服里不会缝了金线吧?

    两件长袍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是古式,梁闲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老萧和他家族的人来他衣柜淘衣服后换下来的。

    “看样子古老家族以前真挺有钱。”梁闲中肯地评价着,随即他将两件衣服原封不动放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此时,萧元凌正坐在楼下沙发上,他对面站着一瘦一胖两个穿着古装的长发年轻,正是医官和伙夫。

    梁闲一下来就瞧见这俩人,得知是他们给自己看病做饭后,梁闲真诚地和他们握了握手,整得俩人惊慌的眼神一个劲往殿下那瞟——

    这人什么毛病,见猫摸猫也就算了,这怎么见人还摸人呢。

    梁闲想跟俩人套套话,可姚天启的电话过来,问他下午还过不过去。

    “去,我马上就出门。”梁闲遗憾地瞧瞧这俩,猜测下次回来就够呛能见到人了。他又对萧元凌:“老萧,你家这大夫够牛,厨师手艺也好,等我忙完案子一定要请他们吃饭,还有假扮王大胆那个,你可一定把人都给我带过来。”

    萧元凌自然猜得到他得什么算盘,始终保持微笑脸,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梁闲跟他耗不起,再三嘱咐后着急忙慌出了门。

    ~~~~~~

    他到警局就发现昨夜那股肃杀的紧绷之气已全部消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大案将破的喜悦。

    姚天启要回家休息,其实就是趁午休在休息室里睡了俩时,梁闲到的时候他正好醒。

    他朝梁闲招招手,俩人进办公室聊案情。

    “阿军的手机里有不少东西,你看看,”姚天启把资料推到梁闲跟前,先让梁闲看了几眼才继续,“这份名单是阿军的猎杀名单,他就是用这份名单诱惑熊哥入伙。”

    名单上全是通缉犯,照片和所犯罪行与警方公布的信息一致。

    梁闲看了半天:“这上头大部分人都不在林市吧?”

    姚天启点头:“熊哥,阿军的计划是以全国为地图展开猎杀计划,他要把这些危害社会的人全部干掉,能杀多少算多少。熊哥觉得阿军就是个通缉犯,别到处杀人了,他自己能不能安全走出林市都两,所以他拒绝跟阿军合作。阿军要杀他,被他反杀了。”

    梁闲眨眨眼:“怎么着,还要给熊哥申请个防卫过当?”

    姚天启嗤了声:“就算他杀阿军是防卫过当,他背后背得其他案子可由不得他抵赖。”

    据熊哥交代,他十几岁就出来跟人混,好事没做多少,坏事没全都参与也见识过不少。因此他交代的许多线索都非常宝贵,涉及面非常广,警方正调配力量去一样样查,不定能挖出不少深埋地下的案子,啃掉许多之前一直啃不动的骨头。

    回到下水道的案子上,熊哥他除了杀死阿军外就没干别的,这事单靠他并没有多少可信度,可偏偏阿军喜欢用手机录像录音。他把骗孙大刀进下水道并将其杀害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又把跟熊哥碰面的过程录了音,倒是成了证明熊哥“清白”的有力证据。

    警方还查了阿军的账户,近几个月都没有转账,明雇主很可能是用现金跟他交易。阿军手机里有两通电话录音,可那边的人用了变声器,手机号码也没登记信息,想把雇主挖出来还得耗些力气。

    “整个案件的事实基本清楚了,”姚天启从旁边拿起另一叠资料,“现在问题来了,杨花到底是谁杀的?”

    雇主雇佣阿军要杀的女人极有可能就是杨花,除非还有其他女性遇害者,尸体早一步被转移走了。

    梁闲把杨花的案卷重新过了一遍,问:“那个出现在工地的人有线索吗?”

    姚天启很无奈:“我们昨天不就在工地翻线索吗,后来你也知道,线索是一点没找着,凶手倒是抓了俩。”

    梁闲问:“会不会真有另一个清道夫?”

    姚天启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我问你,上了通缉令的通缉犯有多少能逃出法网?”

    梁闲回忆了下内网上成片成片过期的通缉令,摇头。也许有个别运气好的通缉犯能长年逃窜,然而大多数通缉犯都是通缉令发出去没多久就被逮住了,像王大胆这种犯事一年多还在逃的是极少数。

    姚天启笑了:“如果你想当清道夫,会把精力放到这些早晚都会被警方抓住的逃犯身上吗?如果连警方一时半会都抓不着的人,清道夫凭什么觉得自己就能把人找出来?”

    梁闲也笑了:“总有瞎猫能碰见死耗子,比如那个孙大刀。”

    不过孙大刀那事是个例,大概孙大刀也想不到同为通缉犯的阿军存了杀人的心思。

    “也许会有第二个孙大刀,但不见得还有第二个阿军。”姚天启可不敢把罪犯的智商都想得那么低,脑回路长成阿军那样的,他从警这么多年也就见到这么一个。

    梁闲把案卷放下,主动自我检讨:“是咱们太主观了,杨花的案子跟孙大刀的案子无关。”

    姚天启也在检讨:“是啊,咱们都太主观了……你,周庄的灭门案,会不会也是咱们太主观才没能把人抓着?”

    起灭门案,梁闲的情绪更低落了:“那个案子,咱们的主观判断并不影响客观的常规调查。现在案子交上去这么久,不也没进展吗。”

    “是啊。”姚天启抹了把脸:“行了,别想那边了,先看看杨花这案子怎么破吧。”

    窗台旁边的椅子上,布偶慢悠悠甩着尾巴,半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灭门案他们也在盯,可到现在仍是毫无头绪,凶手如同凭空出现,杀人后又凭空消失,什么线索都没留下,也没有再露过面。

    有家的弟兄们会时不时上网盯着同类案件的动向,可灭门案在当代本就不常见,周庄灭门案过去也没多久,倒是没听还有其他同类案件发生。

    陈默留下的资料里,上一起差不多的案子发生在八年前,案发地在国外。这回凶手不会又要隐匿几年,再横跨半个地球去作案吧?

    饶是头脑好用的云王,细想这些也头疼不已,若是回去无望,他们就得为将来做算了。

    光靠赏金和梁闲能养活多少人,他们得自力更生,比如开门做个生意什么的。

    做什么生意好呢?

    云王颤着胡子舔舔爪子,准备走上一条黄金铺就的发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