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二个世界

A+A-

    韩碧山正在一边与那群彩衣飘飘的妓-女战作一团, 见姜尧倒下,不由望向这边, 颇为心焦地叫了一声:“姜尧——”

    “哈哈哈——”白能海猖狂大笑,一脚踢在姜尧身上。姜尧在在地上滚了几圈, 露出一张神情呆滞的脸。

    “药倒了神医谷出来的大夫, 真是比当初毒杀姜牧云还要让人兴奋。”白能海一脸得意道。

    姜牧云对朋友推心置腹, 毫无防备, 给他下毒,轻而易举,纵然成功,也完全没有成就感。

    但姜尧是自神医谷的大弟子, 医术高明,这样的人要是被自己放倒, 岂不是从侧面证明自己的毒术比神医谷还要了得。这就好比外出跟人比赛,用乒乓球赢了姚明,与用乒乓球赢了马龙后的成就感, 完全不能同日而与。

    老者沾沾自喜地想,随即催促几个妓-女道:“你们慢吞吞的在调情吗?他们又不是客人, 你们快点结束,我们顷刻还要赶路。”

    “是!”

    妓-女们口中应承,心里却颇有些为难。原因无他, 这韩碧山武功比她们高出不少,极难对付。这一番缠斗,她们已有一个姐妹被割喉毙命。

    再了, 武林盟跟进来的另外几人,也非平庸之辈,在大乱斗之下,妓-女们的纱巾和衣物都已经被碎得七零八落。

    几个女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雪白的香肩,细腻的皮肤被剑气割伤,斑驳的伤痕中渗出鲜红的血液,如同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中,盛开的朵朵红梅,场面十分香艳。

    武林盟里有一个侠士,年纪太轻,定力不足,从未见过此等海天盛筵,在这片乱花缤纷中,不免迷了眼,动作稍一迟疑,便挨了一刀扑倒在地。

    这群女子如同之前的那名青衣丫鬟一样,她们没有痛觉。身上所受之伤,只要不足致命,丝毫不会影响她们的进攻。

    她们其中有一妓-女,胳膊被斩断,身上的纱衣被鲜血浸透,断肢处露出森森白骨,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得如同一卷卫生纸。即使如此,她仍然义无反顾的杀了过来。

    武林盟中有一项规定,不杀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敌人。那断胳膊女人的攻击力已经大大缩水,却仍这般不顾生死,让与他对阵的孟离心中一软。

    孟离今年十八,出自武林世家。他爷爷与武当松鹤真人情谊深厚,凭着这层关系,年纪便直接被保送进武当核心弟子之列。

    三年前,他从师门离开,外出行走江湖,遇见了一件改变人生轨迹的事情。

    当时路过一个村庄,村民的几十亩麦地,一夜之间变成了光秃秃的麦梗。

    村庄专门照看麦田的瘸腿老汉和他的三条狗,被死倒在空荡荡的麦地里。

    村子里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老汉的老妻太过悲痛,直接投井自杀。

    那一对老夫妇家里,就两老和孙子一起过活。孙子聪明伶俐,家里准备今年收了麦子,就把孩送去私塾读书。

    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妇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留下那刚刚学会念三字经的孩,扑在亲人身上哇哇大哭。

    官差来了之后,查看了一下现场之后,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孟离刚好路过,想要发动村长,去找回麦子。

    “找不回来的,被山贼偷走了。”村长。

    “不要怕,我们叫上周边的村子一起,我给你们头阵。”孟里拍了拍胸脯,豪气道。

    然而,老村长抽一口旱烟,叹气道:“我们这地方,山贼每年都会下山抢一个村的的麦子。今年抢了我们的,就不会再去动其他村子了。那些隔壁村的,听见我们这里被抢了,只会放心的去收割自己的麦子,不会和我们一起上山对抗山贼的。”

    “他们不乐意,我们自己去。”孟离看着周围的一些大汉。那些男人听见孟里提议,纷纷散开,防止被拉壮丁。

    老村长苦笑一声,道:“其实那山贼也算好的了,听别的地方的山贼不仅下山抢麦子,还抢女人、抢钱。这次也是张老汉自己太固执,才会被山贼死的。平常那些山贼下山从来都不杀人的。”

    孟离听到老村长这番话,简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人居然还替山贼话?看了一眼在一旁哭傻了的孩,孟离把剑一甩,气愤道:“我自己去。”

    “随便你,不过我们不知道山贼躲在哪里,你要找自己去。”老村长不惹上麻烦,不置可否道。

    自己村的麦子被偷了,还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德行。孟离心中气愤,冷笑道:“呵,我又没让你们给带路。我自己会找到他们的,到时候带回来的麦子,我要求分一半,都给那个孩。”

    看着孟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老村长点点头,吐了一口烟圈,慢悠悠道:“可以。”

    那一天,孟离在麦田里仔仔细细的搜查三个时辰,他没有找到那群山贼留下任何线索。

    看着他在田里来回晃荡,来来往往的村民见状,反而安抚他道:“算了,今年他们来过了,明年肯定不会再来了我们村子了,你别白费劲儿。”

    孟离摇摇头。傍晚时分,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鸡,跑到麦田里,翻啄着地里遗留的麦子。

    孟离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他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山贼留下的证据就在眼前,他居然没有见到。

    孟离从麦田里出来,开始绕着麦田外围的路查看。在某一条路上,找到了散落的麦秆,孟离知道这是山贼离开的方向。

    田里到处都是凌乱的麦秆,他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跳出了麦田,他可以清晰的看清山贼留下的痕迹。

    当天夜里,孟离便拿着火把,根据地上散落的麦秆,按图索骥,翻山越岭,慢慢摸索到了山贼的根据地。

    他刚摸进深山,还担心里面岔路多,会被迷路。没想到进去之后,就看见密林深处,被人工修剪出一条能让马车通行的道路。

    路的两边陆陆续续插着火把,灯火通明,通向山寨。孟离悄悄潜入,看着里面搭建的一排排房屋,估摸着着山贼的人数有上百人,不然不可能一夜之间将几百亩麦田收割干净。

    然而在山寨里,他发现除了一些哨兵和一些老山贼在牌之外,并没有见到那些壮年山贼。

    潜伏在暗处,孟离听着他们的谈话,才发现今天晚上这群山贼又出去外面活动去了。心中不由得冷笑:那些村子不愿意帮忙,现在估计要遭殃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们这么抢,肯定会出事。”一头发花白、满脸酒气的老头,一边出牌,一边对旁边年轻的家伙道。

    “哎呀,您退居二线就不要操心了。今年年成好,不多抢一点啊。种田这种事是靠老天爷吃饭的,明年是旱是涝,都不准呢。老大做人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今年辛苦一点多抢一点,明天要是年成不好,还可以缓和一下。”狗子安慰道。

    孟离在一旁听他们这群山贼居然还像个农民一样担心来年的年成不好,只觉得可笑。

    正想着要不要趁着现在山贼的大部队人不在,把这群散兵给干掉时,那老人又唉声叹气道:“平常一个村子被抢,他们还可以找隔壁借粮食,现在大虎要把所有村子都抢完,那些人今年要么都饿死,要么走投无路都搬走了。我们今年有多的粮食留着明年吃,后年吃什么?大家都是走投无路才这里落草为寇,大虎做得太绝,不给别人留后路,也是在绝我们自己最后的路啊!”

    “我当了几十年山贼,你们还年轻啊!”那酒鬼老头着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拿起一个酒瓶子拼命灌了几口,然后“扑通”一声倒地,鼾声如雷,手里的牌散了一地。

    留下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狗子,叔得有道理。我们以后怎么办?”山贼猫惊慌失措地看向狗子。

    “猫,都当山贼了,我们哪里还有以后。”狗子鄙视地看了猫一眼,把那酒醉的老头拖到榻上,然后捡起地上的酒瓶子,晃荡两下,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对猫道:“搞不好我们明天就死了呢!”

    孟离在暗处默默收回他的剑。看着这群山贼露出如此感性的一面,他又下不了手。

    从山寨退出来,孟里在村子外晃荡了一夜。他怕没有带回麦子让老村长笑话,也觉得没有脸回去见那个孩。

    在村边找了一棵大树,趴在树梢看着村民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在心里唾弃自己对山贼居然下不了手。

    没啪多久,就听到有村民起隔壁村子又被山贼割麦子的事情。然后隔壁村的村长带着他们的男丁找了过来,各个气势汹汹,拿着镰刀和锄头。

    “要不是你们村的那个老瘸子反抗,激怒了山贼,要不然已经抢够了你们村,怎么又去抢我们的?去年才割过了我们村的麦子,今年又割,全怪你们。你们去年肯定有存粮,交出来!”隔壁村的村长满脸怒气道。

    “山贼怎么想,我们怎么知道。存粮给你们了,我们吃什么。去年已经借给你们了,今年是你们运气不好。”老村长拿着烟斗,一边抽烟一边招呼本村的男丁做好战斗准备。

    孟离看着他们杀气腾腾,心中不是滋味。他们要是拿出这种气势来一起对抗山贼,估计就不会被抢麦子了。

    那一天下午,在被割得光秃秃的麦地里,两个村子的男人,拿着农具发生械斗。

    孟离抱着剑,一旁看着他们互相得头破血流。

    因为斗比较激烈,惊动了官差。看着那群衙役过来,威胁要带人去拷问,两村的村长赶忙给他们塞钱。掂量了一下分量,那两个衙役便装模作样的训斥一番后,然后叮嘱邻里乡亲,要互相友爱之后,才扬长而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孟离只觉得心灰意冷,不想再行走江湖了。

    就在孟离准备离开村子的时候,在路口他碰见了一群骑着马,手持长剑的江湖人。领头的那人浓眉大眼,器宇轩昂,背后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乌黑发亮。

    那人上前询问道:“听这里有个吸纳流民的贼窝,已经存在几十年了,这位兄弟可否知情?”

    孟离略一点头,又问:“你们是?”

    “我们是武林盟的成员,山贼扰民,我们过来帮忙清理。”来人正是带着队前来做任务的韩碧山。

    孟离知道武林盟,经过家人从的洗脑,他对武林盟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一群没有门派肯收的江湖游侠组织。于是:“那些山贼原身都是村民,他们下山抢麦子,也是迫不得已。武林盟什么时候堕落到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这怎么能是鸡毛蒜皮的事儿呢!这些麦子在你眼里你可能不值钱,但对这里的村民来,就是他们活命的依靠。流民抢一年麦子可以是为了生活迫不得已,但是他们年年如此,抢了十几年,那就是积恶难返。”韩碧山完,看向面色不愉的孟离又道:“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滥抢,就是恶。武林盟惩奸除恶,不论大。”

    “看来你对那些山贼了解不少,可以给我们带路吗?”韩碧山笑着询问。

    孟离犹豫,望向田埂里村民。刚才那些架的人已经散开,现在剩在田埂里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几个妇女一边擦眼泪,一边弯腰捡拾着群山贼收割后遗留的零散麦子。

    孟离想到那被山贼死的老瘸子和跳井的老妪,还有他们留下的孙子,缓缓点头。

    有了孟离的带路,武林盟众人很快就摸到了山贼的老巢。杀了带头的几个叫“虎子”“豹子”“大熊”的贼头,剩下的大部分山贼,除了贼头的亲信,都不再反抗。

    对于那些反抗之人,韩碧山面不改色,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让孟离心中隐隐佩服。

    “这些山贼都是普通人,如果那些村民团结起来,很容易就可以把他们赶跑。”孟离口吻中隐隐透露出抱怨之意。山贼长期盘踞在此,跟这些村民的懦弱和自私密不可分。

    “你怕我们吗?”韩碧山突然开口问。

    孟离量武林盟一行六人,从刚才他们上山时展露的轻功来看,各个都比自己厉害。然而带头之人一身正气,即使杀人见血,都有一种代替上天惩罚坏人的光芒,给人一种“只要自己不为恶,就不会受到伤害”的感觉,这种强大却无害的感觉,让他心中莫名的崇拜。且韩碧山身边的其他几人,也都面相和善,即使武功高强,却没有丝毫压迫感。

    孟离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好怕的。”

    韩碧山笑了笑,继续问:“我们在这附近发现有邪教之人,对方的武功高低尚且不明,你敢只身前去查探吗?”

    听到这话,孟离愣住了,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为难。

    “你看,即便我们人多势众,但你知道我们对你没有危害,所以你不怕我们。但是邪教,杀人不眨眼,手段歹毒,不管武功高低,旁人都不敢轻易去接近。”

    “同样的,那些村民不愿去与山贼对抗。老老实实的村民,哪里敢去杀山贼呢!”韩碧山解释道。

    听到这话孟离沉默了。江湖正道如果遇上了邪教之人,各个都欲诛之而后快。然而真碰到了,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安危,都会刻意避开邪教。

    想到自己也有这种退缩的心态,孟离觉得一阵羞愧。对于山贼,他心怀怜悯,犹豫不决。对于邪教,他贪生怕死,裹足不前。自己跟那群老老实实的村民,没什么两样吧!

    自己即使拿着剑,都不能称为“侠”。

    孟离练武十三年,九岁通任督二脉,周身真气运转。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丹田的真气消失不见,心中一偏慌乱。

    “一个人可能会害怕,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韩碧山对面色惊恐的孟离发出邀请。

    那天之后,孟离加入了武林盟。

    跟着韩碧山一次次做任务,看着那人从容不迫的与邪教战斗,让他心中无比踏实。世人都武林盟没有了姜牧云,失去了希望。不过他却觉得,只要韩碧山在,武林盟就有未来。

    三年的对战,让他面对凶狠的敌人,能够毫不手软。然而他还是没办法管住自己那无用的怜悯。

    对面这个女人,已经很惨了,也完全招架不住他的攻击。为什么还要这么不怕死的与他对阵?

    孟离出手的动作略微一滞缓,竟让那断臂女人的同伴察觉,然后找准了间隙,一条长纱巾竟如毒蛇一样,攀上了他的脖子,紧紧的勒住。

    孟里只觉得呼吸开始不畅通,对面那个女人冲着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杀了过来。

    就在他感觉到脖颈快要被勒断之时,突然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响,竟然是韩碧山侧身过来,右手使剑与那断肢女人斗,左手灌注真气,一把抓住他脖子间的纱巾往他这边拉扯,与那一**如同拔绳比赛一样,对峙起来。

    韩碧山就这样一边拽着纱巾救人,一边对抗那两人的夹击。好在孟离功夫不俗,自己也发力一震,那段红纱从中间断裂。

    脖子失去纱巾的束缚,韩碧山把他从被勒死的结局中解救了出来。

    “谢谢韩哥!”孟离摸着还隐隐发疼的脖子,感激道。

    “这种时候还妇人之仁,你下次不用来了。”韩碧山一刀砍死那残肢的妓-女后,冷声训斥。

    孟里被训斥后,神情唯唯诺诺。他知道自己犯了错,可能是从未见过韩碧山这么凶,他的心中有点不安,与那群**的斗,气势顿时落下,从攻击转为防守。

    是因为姜大夫躺在那里生死不明,韩大哥脾气才这么暴躁的吗?孟里开始心不在焉。

    这个思虑的后果,就是孟离开始频频出错,一不心身上就挨了下,又见了红。

    韩碧山眼神扫过这个心不在焉的弟,冷声道:“你这样子,即使今天死在这里,回去之后评判功劳,我也只会给你下下等。”

    听到这句话,孟离心中如临深渊。如果被记录了下下等,他可能就再没机会与韩碧山组队了!

    作者有话要:  第二更。等下还有第三更,正在写,可能比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