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高达一解， 林智觉得那个孩是个巨大的隐患。他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刹那间， 竟生出破财灭灾的想法。

    林智从乾坤袋内掏出一块下品灵石，丢给那瘸子：“不管你要去哪里， 都和我们无关。”完示意正在把板车嫁接在这量豪车屁股上的袁贞动作快一点。

    “真不能带我一起吗？求求你们了。”瘸子哀求。

    看着那泫然欲泣的脸蛋， 林智心如铁石， 无动于衷， 千机门宗主孔泽的徒弟又怎么会可怜？

    周围的路人见了，忍不住怜悯：“这孩子太可怜了，仙长就带上吧，看他这么瘦， 吃得肯定不多。”

    “谁可怜他，谁自己带回去养。”林智对着周围人呵斥。

    那些看热闹的人立刻噤声， 生怕再多一句就会被点名要求抚养这个瘸子。

    袁贞收拾好板车，回到马车上准备驾车离开，就见那瘸子扒住了他的腿， 泪眼汪汪地：“英俊的大哥哥，你一定不像车里那个漂亮哥哥那么狠心， 对不对？”

    林智心中暗爽：“他夸我漂亮，可能没想象中的那么坏。”

    高达：“……可是，你吃了重明鸟。”

    林智一瞬间又重新坚定立场， 冲着袁贞吼道：“还站在哪里做什么，快点赶车！”

    袁贞面有难色，望向林智。

    “没有原则的善良， 与愚蠢没两样，只会害人害己。”林智神情冷漠，从马车上伸出一只皓白如玉的手臂，轻轻一拎，作势就要丢到远方。

    瘸子瞬间双脚离地，瘦的身子腾空，相隔咫尺，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你身上有重明鸟的气息！”

    有了这句话，还未脱手的瘸子，硬生生被林智一个抛物线拉回马车内。

    林智冲着袁贞声催促：“快走。”

    看热闹的那群人见到这一幕，立刻鼓掌夸赞：“好人有好报，仙长心地善良，一定会飞升当神仙哒！”

    那一对双头马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焦急心情，袁贞一上车，就一声嘶鸣，便拖着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内，林智与那瘸子四目相对。

    “仙长你长得真好看。”瘸子认真量着林智。

    “拍马屁要有新意一点。”林智冷笑，“外面那个长得更好看，你怎么不去夸他？”

    “可是他应该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瘸子为难。

    林智：“他什么意思，是我喜欢别人夸好看？”

    高达：“难道不是吗？”

    林智暗自感叹，这孩真会看人下菜碟，然而性命攸关，林智绝不会因为几句高帽子就放过他。

    “少给我装蒜。”林智脸上阴沉，问道：“你怎么知道重明鸟跟我们有关？”

    “重明鸟好久没了消息，我只是推算和你们有关，刚才你那么紧张，证明我的推算是对的。”瘸子歪着头。

    “我可以让你像重明鸟一样，永远失去消息。”林智目露凶光。

    瘸子屁股往外挪了几下，怯生生地看着林智道：“那只坏鸟经常欺负我，我是绝对不会为它报仇的。”

    孔书这话倒不是蓄意欺骗林智，为了表白自己的心迹才故意的。

    因为师父看不见东西，重明鸟便当师父的眼睛，替师父视物，这个鸟东西在门派地位超然，比他们这群核心弟子还要高贵。重明鸟脾气暴躁，经常欺负门内弟子。几年前他炼丹药时，这只鸟过来抢丹药吃，尝了一口，嫌弃丹药不好吃就给了它一嘴钳子，结果啄在膝盖上，伤了足三里穴，从此就瘸了。

    “你既这么会算，那我问你，我们要去哪？”这瘸子门口鬼话，故弄玄虚，林智不知道他是否在诈自己。

    “东方，有很多女人，还有水的地方。”瘸子。

    林智瞬间变脸，佩服道：“你真厉害，居然知道我们要去缥缈宫啊！”

    瘸子却一头雾水：“你们不是要去仙水阁吗？”

    林智面带微笑，摇了摇头：“你和我们一起去缥缈宫吧！”

    “师父，缥缈宫不是正经修士去的地方。”瘸子脸上露出窘迫之色。

    缥缈宫也是个女修门派，不过门派低微，弟子数量少，比不上仙水阁。

    另有一样，缥缈宫的女修走的是双修的路子，经常邀请修真界的男修上门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你之前众目睽睽之下赖上我们，连哭带闹，搞道德绑架，非要和我们一起走，现在上了贼车，可没那么容易反悔！”林智吓唬道。

    “我还，还没发育好……”瘸子支支唔唔，突然反应过来，半响正色道：“不对，你骗我的。你们要去的就是仙水阁，我不会算错的。”

    见这孩反应过来，林智冷笑一声，质问道：“你跟着我们到底有何企图？”

    瘸子认真地回答道：“我只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林智好奇。

    “天机不可泄露。”瘸子手指乱掐，兰花指缭乱，神情肃穆。

    这死孩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林智十分不爽：“你什么都不，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帮你隐瞒重明鸟的事。”瘸子提出条件。

    林智阴测测地：“把你灭口就是最好的隐瞒。”

    瘸子哽咽着：“我……我很有用的，我天气预报算得很准，吉凶预测也很有一套。哪天这个鸟东窗事发，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林智嗤笑一声，来下死亡通知书吗，年纪就那么中二。

    “在这之前，如果有人想害你们，我也会保护你。”瘸子双手握拳，目光坚定。

    正当林智怀疑这孩所话的可信程度的时候，马车一个急转弯，那瘸子没坐稳，脸直直的撞在车内壁上，发出“砰”的一生巨响。

    瘸子从车壁上爬起来，鼻孔留下两行鲜红的鼻血。

    “呜——哇。”

    林智：……

    林智见这孩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大包，从乾坤袋内找出一盒药膏，抠出一点抹在瘸子额头，又从褥子上揪下两坨棉絮堵住那决堤的鼻孔。

    毕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如果日后真对他不利，再出手也不迟。

    林智：“你就没预测到刚才那一撞，自己头上那个包？”

    瘸子：“……”

    林智掀开车帘子，冲着袁贞埋怨：“驾着能不能稳一点！”

    “有野兽袭击马车。”袁贞。

    “哪来的野兽？”林智环顾四周，警惕道。

    他们的豪车相当霸气，有双头马开道，但凡有点头脑的兽类都会识趣绕开，只有那未开灵智的猛兽，愚蠢莽撞，凭着食欲行动，无所畏惧地跑来送死。一两只还好，如果是一群，就有点麻烦了。

    “被双头马给踢飞了。”袁贞。

    回到车内，见那瘸子已经从嚎啕大哭变得抽抽噎噎，林智听得心烦，又掏出一块糕点堵住他的嘴。

    瘸子见到糕点，止住哭声，咬了一口，嘴巴里“呸呸”两下，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眼见他嘴巴一咧，又要继续大哭，林智恐吓道：“刚才你听见了，外面有野兽。你再哭就把你丢出去。”

    瘸子面露惊恐。

    林智：“牙齿嘛，掉了就掉了，就当换牙。”

    “可是这颗牙齿，去年刚换过了。“听到林智的安慰，瘸子更加伤心了。

    “可以用灵石制作一颗假牙换上。“林智帮他想办法。

    “真的吗？”瘸子面露怀疑。

    林智：“骗你干啥，凡人只要有几个臭钱，年纪大了，牙口不中用了，都会换金牙。”

    “这倒是，我师父就没有眼珠子，他的眼睛是两个黑窟窿，看上去怕怕的，后来不知道从哪弄了两颗珠子填了洞，虽他还是瞧不见，但看上去好多了，至少不吓我们。”瘸子为自己找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后，心情瞬间晴朗。

    舔了舔牙齿上的豁口，瘸子又道：“你不仅长得好看，心地也没外表那么坏。”

    林智心中舒畅，却嘴硬道：“你拍马屁的本事还需要修炼一下。”

    “没有啊，我的是实话。”瘸子咬了一口糕点，很认真地：“而且我觉得，你和剑修哥哥很相配呢，一个冷酷一个温柔，天生一对。”

    听到这话，林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嘴上却：“你不自己还吗，这不挺懂的嘛。”

    瘸子瞧见马屁生效，趁机又找林智要了一块糕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行驶了半日，人困马乏，三人下车修整。

    看着袁贞拿出四包草料喂马，林智阻拦道：“只有两匹，两包草料就够了，路还长着呢，你省着点用。”好车更耗油，这神马吃的草料也多。

    袁贞：“有四个头，四张嘴都想吃。”

    “那又如何，只有两个肚子，谁吃都一样。”林智。

    林智得很有道理，袁贞一时无法反驳。

    “上古时期，禽鸟中最厉害的并不是凤凰，而是九头鸟。此鸟凶猛异常，九张嘴尖喙如刀，战斗力爆表，凤凰见了都要转头绕道，不敢与其相争。有一次九头鸟外出觅食，发现一枚仙果。仙果，一口就能吃下，不够分。一头想要独占，另外八个头不乐意，于是九头相争，互相啄斗，鲜血淋漓，脑浆迸裂，最后九败俱伤，九头鸟死在自己手上了，它一死，凤凰就开始称霸鸟界。”瘸子在一旁一边啃着饼，讲出这个故事。

    林智听了大骇，这马很贵的，死不起，只好允许袁贞用四个草料包拿去喂马。

    瘸子见了，狗腿道：“剑修哥哥，我帮你喂马。”着拿过两个草料包，送到一只双头马的面前。

    他一边喂马一边：“法修哥哥是持家有道，并不是气。”

    他虽然给袁贞听，但音量恰到好处，林智也能听见。

    “我知道。”袁贞点点头。

    还真是两头都不得罪！林智啧啧感慨，屁大点的孩子就这么鬼精，衬得他这个大人情商智商都不太够用。

    临近仙水阁，林智换上了为此行特意准备的新衣。月白色的衣袍上，有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纱上用银丝绣着暗花，穿上去如梦如幻，仿佛谪仙人。

    好人难做，白衣难穿。为了不滴上油星子，穿上新衣之后，林智便辟谷了。

    袁贞与瘸子下车吃饭时，他本不必须露面，但想着这样不太礼貌，林智便昂首挺胸地出现在袁贞面前。

    就算不吃，也可以在一旁话。

    可惜林智和瘸子口水都快讲干，袁贞却没有发现今天他有什么不一样。

    最后还是瘸子眼尖，夸奖道：“法修哥哥，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去仙水阁相亲，那些仙子都爱上你的。”

    听到这话，袁贞抬头看了过来。

    感受到袁贞意味声长的目光 ，林智在心中埋怨这瘸子，真不经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