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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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溪,今天爸爸带你去学校玩好不好?”男人的五官看不真切,声音却如同春末的暖风,好听得紧。

    “好。”发音并不标准的软糯奶音从年幼的席清溪嘴里迸出来,他踉踉跄跄地朝男人张开双臂,嗫嚅道:“爸爸,抱。”

    席沁工作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于是他有空就在家逗孩子。今天保姆刚好请假,他只好把席清溪带去学校。

    六岁的席清溪已经开始懂事,对外界的感知也逐渐趋于敏感,所以他与疼爱自己的父亲更加亲近。对于母亲,他始终都反应淡淡。

    父亲上课的时候,他就乖巧地趴在最后排角落玩积木。席清溪特别喜欢学校的氛围,这里的人都对他很热情,经常拿零食水果投喂他。这是他在家里从未感受过的温暖,那栋冰冷的别墅里通常只有一位不苟言笑的老师日复一日给他上课。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父子俩开开心心回到家,开门就撞见外公外婆在客厅正襟危坐。听到动静,席老爷子犀利的视线横扫过来,原本就紧抿的嘴唇更是失去弧度。

    “谁让你带他去学校的?”外公长了张不怒自威的脸,发脾气起来吹胡子瞪眼宛如阎罗王一般。席清溪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往父亲身后躲,手不由得攥紧衣角。

    “家里没人,我就……”父亲满脸堆笑,话还没完就被外公不耐烦地用拐杖断。

    “那种平民环境,什么人都有,万一溪溪出了状况,你担得起责任吗?”

    “孩子也是需要陪伴的嘛,阿沁总是不在家,我只好把溪溪带在身边。”

    外公登时横眉冷对:“你是在怨我女儿不顾家?”

    这样的斥责每天不知道会在席清溪面前上演多少次,他只是不太懂,父亲都不会生气的吗?

    其实不然,越是隐忍的人,一旦爆发出来,带来的后果可能是毁灭性的。

    -

    席清溪从梦中转醒,他偏头看向灰蒙蒙的窗外,又是个沉闷的阴雨天,天空暗得分不清时间。

    他撑着床沿徐徐起身,闭上双眼缓了缓。最近梦到以前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席清溪从来都不是个惜命的人,如果有机会,他甚至可以下一秒就去死。可笑的是,几乎每次都会被该死的本能求生欲给控制。

    他站在镜子前,表情死气沉沉,看不出半分生气。他动作极轻地撩开额发,略带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块不平整的疤痕。

    “叮——”刺耳的手机铃声仿佛利刃出鞘,瞬间划破房间内的寂静,震得席清溪胸口猛地一阵心悸。

    “席先生,酒店地址发给您了,包厢名叫白云间。”

    ……

    赞助商爸爸姗姗来迟,众人也都不敢先动筷子,方若谷眼巴巴望着桌子上渐凉的饭菜,唉声叹气。

    有人声讨论:“那位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啊?是不是没把他当回事?”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是没把他当回事,这种破局人家来都不会来,我们这桌也就导演能和那位上话,还得低声下气呢。”

    岑若听不下去,清了清嗓子给他们使眼色,那两人识趣地不再言语。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声音低沉悦耳,如红酒般醇厚。只是方若谷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于是他转头望去,就这么一眼,差点让他社会性死亡。

    方若谷大脑宕机一秒,随即飞速运转,趁人不注意,抓起对方就往外面走。

    “你听我,你要是想进娱乐圈,我帮你找门路。虽然资源不会很好,但至少不会让你付出奇怪的代价。你这……”

    席清溪眉眼含笑,他反握方若谷的手拍了拍,重新带他回到包厢。

    “让各位看笑话了,开动吧,别拘束。”

    方若谷:“?”

    “席先生,我们敬您一杯,多亏有您才有了我们这部剧的诞生。”陈导率先站起来举起酒杯,余下的主创人员也一一跟着站定。

    方若谷:“?”

    全场只有席清溪没有起身,拿拿起玻璃杯轻轻碰撞方若谷的杯壁,意味深长地扬唇:“愿收视长虹。”

    方若谷在懵圈中随波逐流,他全程不明所以,脑袋里除了问号再无其他。

    席先生是谁?席三怎么成席先生了他不是保安吗?这么大派头想来除了那位大佬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方若谷不禁冷汗涔涔,恨不得穿越到四个月以前在顶楼直接把席清溪给推下去,或者把自己扔下去也行。

    太丢人了。

    回家途中,方若谷一直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席清溪也不喜欢主动搭话,两人一路无话。

    为避免尴尬,席清溪没走在客厅逗留,而是径直走向卧室,“啪嗒”一声关上门。

    洗完澡后,席清溪从雾气腾腾的浴室出来,宽松的浴袍下露出大片锁骨。他用余光瞥见床边坐着的人,眉梢轻挑:“你来我房间有事吗?”

    方若谷缓缓抬头,眼眸在床头灯的照耀下闪着异样的光泽,他嗤嗤地笑:“我就知道你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面对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方若谷,席清溪先是一愣,随后平静地下达逐客令:“我要睡觉了。”

    方若谷倏地站起,走到席清溪面前,整个人都紧贴着他散发着湿气的身子,神色暧昧:“一起睡呀,我们不是情人吗?”

    席清溪纠正:“确切地,是互利互助的关系。”

    方若谷不以为然,他伸手探进席清溪松垮的浴袍内,顺着他胸膛前滑落的水珠,慢慢往下。

    席清溪面不改色地钳住方若谷的手腕,吐出来的话语却毫无温度:“我只收干净的人。”

    方若谷闻言轻笑,他灵巧地勾住席清溪的后颈,嘴唇覆上他的耳垂:“放心,我很干净,而且……今晚也洗干净了。”

    席清溪眼中闪过几分晦暗,默许了方若谷别有用心的引诱。

    他不在乎上床对象是谁,他只在乎对方能不能把他伺候舒服。

    方若谷面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兴奋,他卖力扭动腰肢,不管不顾地将席清溪整根吞入。下面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欲罢不能,他享受并沉溺于这样的疼痛之中。

    相对于一丝不挂的方若谷,席清溪则显得镇定许多,睡袍上的褶皱几乎都动都没动。

    “你叫什么名字。”席清溪从容得好似稳操胜券的帝王,“据我所知,DID患者的每个人格都会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