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密谋
大旭皇宫
闵太后见到慕容靖时,他正在御书房里画着丹青。
“太后找朕何事?”慕容靖没有抬头,手中的毛笔也没有放下。
闵太后蹙了蹙眉,但没有发作,“皇上今下的圣旨,哀家已经知道了。”
慕容靖脸色不变,手下的笔动了动,开始为那副冬雪红梅图润色。
闵太后看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有点忍不住,直言道:“皇后到底是谁?为何和原先商定的不一样?”
“皇后?”慕容靖在那画上寥寥画了几笔,终于把笔一放,直起身子,凝眸看着闵太后,笑了笑,“太后放心,到那一天,总会有人做朕的皇后。”
这就是不愿意细了。
“皇上!”,闵太后只觉得心烦——她已经折了一个慕容清了,而现在,这个贵为皇帝的慕容靖,也开始不听她的话了。
“你如今连哀家都不信任了么?”
“太后,可曾见过冷汐?”慕容靖却不接话,他移开眼睛,又盯上了桌上那副梅花图,嘴角微勾的笑了一下。
闵太后愣了下,摇头否认:“不曾,但皇上不是派人教他后宫规矩了么,哀家想着,等他学的不错后,再见一面也不迟。”
“那太后凭何认为冷汐适合做朕的皇后?”
“哀家凭什么?”闵太后眉头紧蹙,好笑的反问:“这不是皇上你的意思么?哀家当日不过随口一提,最终应了冷汐做皇后的,可是皇帝你自己!”
慕容靖闻言笑意更深,他看了看闵太后有些不耐的脸,慢悠悠道:“太后何必心急,皇后一事朕自由安排,请太后放宽心就是。”
“哀家心急?”闵太后没想到慕容靖真敢跟她对着来,不由厉声道:“哀家这是为你好!皇帝不要忘了——!”
“不要忘了什么?”慕容靖笑意收敛,绕过龙案,大步走到闵太后身前,他略微低头,以一种俯视的姿势盯着闵太后,一字一句道:“——不要忘了朕的皇位是太后给的?不要忘了当年的夺嫡之争,冷氏一族出了大力?还是不要忘了……”
慕容靖忽然就笑了,但那笑意在闵太后看来,真是不寒而栗,“——若是冷汐不做皇后,太后您对冷氏一族可不好交待么!?”
“皇帝你、你什么胡话?”
“朕胡?”慕容靖收回目光,转身又走回龙案前,姿态优雅的往龙椅里一坐,逼视着闵太后闻言色变的脸。
“朕可不是胡。太后,朕知道您从来都对朕寄予厚望,也为朕能荣登大宝,付出了毕生心血,朕很感激您,也很感激当年为朕的皇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冷氏一族,但朕想提醒太后——如今这江山是朕的,这把龙椅也是朕的,太后您已经老了,千万不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
慕容靖看了看闵太后,轻笑一声,“怎么,太后您不甘心?不信朕?”
他伸手,在龙案上的奏折中,挑出来一份厚厚的密报,别有深意的朝闵太后扬了扬,冷晒道“这是大理寺不日前呈上来的密报,里面详细记载了荣清王和冷渊,这些年来结党营私的过程,太后可要看一看?”
“荣清王?”闵太后好像没听懂,一脸诧异,“清儿怎么会……”
“是”,慕容靖把那叠密报往龙案上重重一摔,沉声道:“朕也是好奇了,朕的亲生胞弟,怎么会窥伺着朕的王位;朕厚待多年的睿国公,怎么也要宵想着取而代之?所以这狗就是狗,给不得一点甜头!太后,您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朕最忌讳什么,朕的话就到这里,您还想让那冷汐做朕的皇后?”
慕容靖目光一沉,紧紧锁着满眼震惊的闵太后,冷声道:“朕劝您——要是不想让大旭朝结束在朕的手里,就请您闭上嘴巴,安心的颐养天年去!您知道,朕从都是个至孝的好儿子,您是吧,母后?”
“……”闵太后沉默了,她忽然发现,他的两个儿子真是长大了,自己再也不可能掌控他们了。
慕容靖不动声色的看着闵太后变幻莫测的脸,心里长叹一声——他这个母后,管得实在太宽了,是时候该让她认识到,谁才是大旭真正的王者!
但他同时也明白,对于荣清王和冷氏的暗中勾结,闵太后并不知情,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让闵太后善终了。
“皇帝”,闵太后脸色难看的沉默一会,才开口道:“十日后是麟儿的满月宴,贤妃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慕容靖知道闵太后是懂得退让了,也换回孝子的模样,点头表示一切安好。
“太后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去玲珑殿看看,朕前几日听张康,麟儿很是想念皇祖母了。”
闵太后颔首,深深看了眼端坐在龙椅的慕容靖,神色复杂的带着人走了。
“张康”,闵太后走后,慕容靖扬声。
“奴才在。”
“去”,慕容靖修长的指,点了点龙案上的那副梅花图,“把这画赏给熙贵嫔。”
张康一愣,心里不知为何了个突。
果然慕容靖接着道:“朕听闻熙贵嫔知书达礼,雅好诗文,正巧朕的这幅冬雪红梅图缺诗一首,那就让贵嫔题首应景的诗在上面吧,你替朕告诉冷汐,他有半天的时间去想,题得好了,朕重重有赏;若是题得不好……”
慕容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惩罚。
张康在下面跪着,都替冷汐捏把冷汗——知书达礼,雅好诗文?那是冷家嫡长子冷然!冷汐这个低贱的庶出子,据大字都不识几个,作诗?恐怕是要了他的命了!
“张康”,就在他走神的想着,慕容靖轻声唤了一声,张康赶紧应了声“是”。
慕容靖却不看他,一双鹰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手边那副梅花图,悠闲地问:“你,要是题得不好,朕该拿熙贵嫔怎么办?”
——怎么办?张康冷汗都下来了!那能怎么办啊?要要罚不是皇上您的算么?!
张康再次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凄苦感,他现在真是越发的猜不透这个年轻帝王的心思了!
“奴才蠢笨”,他掂量着语气,心翼翼回道:“奴才觉着这还要看情况……”
“怎么?”慕容靖来了点兴致。
“这……”张康更加惶恐,惴惴的揣测,“奴才知晓贵嫔娘娘聪慧,题诗作画自然不在话下,若满意不满意,那都是要看皇上您的意思,同理,您要是不满意了,那该拿娘娘怎么办,也是皇上您一句话……”
“哈、哈哈……”慕容靖朗声大笑,“油嘴滑舌,你怕什么?朕能拿朕的爱妃怎么办,朕还等着他坐朕的皇后呢——下去吧!”
张康长出一口气,领了画就走,但他还没走几步,就听慕容靖在后面阴晴不定的补充道:“若是半天时间不够他用,就把画拿到玲珑殿。”
玲珑殿?张康心中一凛——那可是贤妃娘娘的宫殿。
“告诉贤妃,朕的熙贵嫔才疏学浅,让她代朕去好好指教一番。”
……
张康拿着画,苦着脸往冷汐的翡翠宫走时,正好遇见了贤妃的行辇。
“这不是张公公么?”贤妃身边的掌事女官珍珠,巧笑着招唿。
张康一怔,马上反应过来给行辇里的贤妃行礼,“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万安。”
“张公公请起”,一声清雅悦耳的女声在垂帘后面响起,“不知张公公这是要去何处?”
张康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个十字岔口,东南西北都通向不同的宫殿和花园,贤妃明显也是刚从哪座宫殿回来,看样子是要回自己的玲珑殿了。
张康眼看回避不过,只好把自个儿的行程给贤妃个清楚,还顺带着把皇上那句“让贤妃指教熙贵嫔”的话也了出来。
这是当然了,毕竟现在皇后人选未定,皇帝慕容靖的态度又是暧昧不清,张康这种成了精的总管太监,该对谁什么话,还是很有分寸的。
但坐在行辇里的贤妃,闻言也没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带着微妙的笑意,:“那公公快去吧,可别误了时辰,本宫相信熙贵嫔聪慧,这点事自然难不倒她。若是真有困难,替皇上分忧,也是本宫的分内之事,公公不必担心,本宫自会倾力指点贵嫔。”
贤妃都这么了,张康连忙道了些巧嘴话,拿着画告退了。
“娘娘?”珍珠在行辇外等了一会,眼看里面的贤妃一言不发,只好出声问道:“咱们还回宫么?”
“……”,贤妃沉默片刻,头脑里划过父亲母亲写给自己的信——两封大体内容一样,但结论与要求却截然相反的密信。
“不了,转头去敬妃那里。”
熙贵嫔冷汐……自己那个庶出的表弟?
贤妃美丽的眼眸中浮现一丝困惑——为什么父亲要求我去害死他,而母亲的要求,则是袖手旁观?
……
精绝国,摄政王府
笙墨醒来的时候,奢华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这间屋子极尽奢华,地面铺的是金镶玉,家具用的是海南黄花梨木,就连从屋顶垂下的白纱,要是西域女神峰上的极品雪国丝,更不用屋内大大的摆设了。
笙墨刚睁开眼睛时,头脑还有点懵,他毕竟中了毒,又昏睡了十几个时辰,勐一醒来,看什么都是白花花一片。
但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笙墨深唿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床幔上纹着的飞龙。
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龙纹半晌,忽然浑身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的一下翻身坐起,也不顾起得太急头脑发晕,掀开床幔,探头朝外面一看!
——正对着这张紫檀大床的,居然是一面极为罕见的白铜石英镜子。
那面巨大的落地石英镜,被人磨的锃光瓦亮,而那镜子中,赫然出现了一张漂亮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