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牧莫名就是不敢问, 索性垂头玩弄着自己的破旧手机，低声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姜铮正色道：“我希望你先和费文分手，再回秦家认亲。之后我会和你一起, 和他们一一清算恩仇！”

    关费文什么事！

    秦牧迅速抬起头，充满敌意的问：“你喜欢他？”

    姜铮摇头，轻蔑地：“怎么可能, 他配吗？”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继续精神控制你。”

    秦牧啊了声：“什么意思？”

    姜铮通俗易懂的解释道：“意思是他故意通过言语行为上压你, 让你觉得和他在一起就是你的福气, 无论他怎么对你你都该对他感恩戴德……其实朱大壮对你也是这样。”

    秦牧瞳孔一缩, 假装镇定：“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见她逃避真相，姜铮索性坦白道：“实不相瞒, 我重生了。前世我没告诉你这个实情, 一直内疚的暗中帮你, 但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最后你死了，我疯了。”

    “费文和你的死有一定关系，他也理应付出代价。”

    “前世的我对你心怀愧疚，但能力有限, 无法保护你。所以听闻你的死讯后，我就得了癔症, 还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现在既然有机会重来一次，那我一定要先弥补自己的遗憾和罪过, 帮你争取到应得的东西, 然后尽量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去。”

    【什么“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去”……我看你就是诚心跟我们过不去！】

    系统越气急败坏, 姜铮就越开心：“嘻嘻, 没错啊。我就是和你们过不去。”

    【你这次又要做什么？】

    姜铮吊儿郎当地：“剧透多没意思，不如你们擦亮双眼、拭目以待？”

    【……】

    看着眼前的剩菜残羹和温暖的晕光，秦牧只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玄幻了。

    重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 事实就是这样。”

    姜铮继续道：“我还知道因为费文总是嫌你脸圆胸屁股塌，所以你准备攒钱去做整容整形手术。”

    “但我建议你不要去做，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很古典美、很有气质。看看陈女士——你的生母吧，她的长相和气质难道是那些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锥子脸美女能拥有的吗？”

    “是那费文心思龌龊，故意挑剔你，让你被洗脑、主动为他做出改变。他只是想控制你、让你成为他的玩物而已。”

    秦牧觉得脑子很混沌，整个人麻了。

    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整……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生活圈子和阶层，能和他那种人有什么交集？就算有交集，我能看得上他那种三等残废？”

    秦牧沉默了。

    是啊，豪门白富美如何看得上一个的游戏男主播呢？

    姜铮耐心道：“但前世的你就是这么做的。”

    “你去削了骨、开了眼角，又抽脂填脂……各种折腾，最后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没有自己思想、一心讨好他的可怜人。”

    秦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她最近确实有算为了费文去整容整形，她的那些项目也恰好被她列在计划内……

    难道这个漂亮女孩真是重生的？

    姜铮又怜悯地：“你还化着浓妆跟着他去应酬各种酒肉饭局，被各种咸猪手占尽便宜也不敢什么，生怕影响了他的‘大事’……可那时的费文经常得意地跟别人，你是他最好用的名片。”

    秦牧越听越愤怒，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最好用”？

    他把她当什么了？！

    啊，不行了，一想就想呕吐。

    他，他居然是那样恶心的人吗？

    因为她现在还没被费文精神控制得那么彻底，所以想象那些场景的时候也没有狂加滤镜。

    见秦牧脸色苍白、神情厌恶，姜铮心里明镜似的，再接再厉道：

    “如果你处在我现在的位置，你也不会看上他的。”

    “只是因为你一直以来见过的好东西和好人都太少，又过得太苦了。”

    “你之所以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无非是因为他给你买过一杯热牛奶，对吧？”

    秦牧张口想否认，但却又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没错……想想其实也挺可笑的。

    她和费文的“爱情”，确实始于一杯冬夜里的热牛奶。

    *

    秦牧和费文不是同一个公司里的人，负责的领域也不同。

    他们分别是美妆主播和游戏主播。

    不过虽然美妆和游戏是两个领域，但由于从业者大多分别是男女性，而男女之间天然具有话题关联性，所以公司之间偶尔也会互相配合，捆绑营销合适的CP。

    当时的秦牧虽然有名气，但在两家公司碰头开会商议时，对方公司的游戏男主播却明确拒绝和她捆绑CP，理由很简单——“我需要的是‘足以匹配’，不是麻烦和累赘。”

    那个男主播是高干家庭、名校毕业，有很好的正经工作，只是业余时间在直播平台兼职做游戏解，所以不像她们这些草根主播那样心翼翼，跟上司话前要再三考虑。

    当时被是“麻烦和累赘”的时候，秦牧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她不敢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什么，就强忍到散会后，提前告别同事们，独自去了大楼后的公园吹冷风。

    因为她不想面对别人的同情和指指点点。

    那时是初冬，寒风凛冽。

    作为美妆博主的她习惯于时刻保持外形精致，穿的是不怎么保暖的大衣和长裙。

    被人羞辱，外加天气寒冷，让她身心俱冷。

    偏偏这时候朱大壮来了电话，要钱无果后对她又是一通羞辱和谩骂。

    挂断电话后，秦牧只觉得满目疮痍，她好似不配活在这世上。

    然而就在她快万念俱灰时，费文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心地从外套里掏出一杯塑封的热牛奶递给她，又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干巴巴地：“女孩子……要注意保暖。”

    秦牧忍了许久的泪水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滴在他的外套上，晕出一团团水迹。

    见状后，费文立刻手忙脚乱的骂着那个男主播，笨拙的、绞尽脑汁的安慰着她，还忐忑的问她愿意和他组CP吗？

    望着鼻子被冻得通红的他，那一刻的秦牧怦然心动。

    于是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分别和公司申请了组CP的事，然后顺利地开始对外营销CP。

    前不久，两人刚水到渠成的假戏真做，成了男女朋友。

    ……

    看到秦牧陷入追忆、神色挣扎不舍，姜铮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缺爱的人，尤其是女人，最难逃过恩惠的假象。

    费文诚然是安慰了她，但那不过是他早就看不惯那“应有尽有、趾高气昂”的高学历男主播，所以借机来英雄救美，顺便发泄一番对他的不满罢了。

    而且这个英雄救美也是有实际目的的——他需要炒个女CP来吸粉引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因为看美妆的人大多是女性，女性群体大多又慕强，尤其是慕男。

    他作为一个游戏得不错、长得更不错的男主播，没道理只能吸引那些□□丝男啊，也应该能吸引些美女来夸赞他吧！

    因为对于男性来，同性的认可远不如异性的仰慕。

    毕竟常言道“男人征服世界，就是为了征服女人”嘛。

    就算那厮是游戏直播界的NO.1又怎么样，他的女粉会有他多吗？

    果不其然，在秦牧的刻意引导下，费文很快就涨粉无数，被夸赞是“会游戏的男主播中长得最帅的”，很是火了一波。

    目的达成后，费文开始隔三差五的约些出手大方又长得好看的女粉出去，甚至还会“半推半就的”和对方发生性关系。

    至于秦牧这个工具人……他本就觉得乏然无味，这会儿更是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她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了：

    她虽然听话，但她身材不火辣啊，还没钱没资源，帮不了他什么。

    至于他没能给她引流吸粉这点，其实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也不想想，哪个男人爱看易容术、换头术啊？

    男人们最爱胸大腰细、腿长臀翘的极品女好吗？

    抱着这样无耻又坦然的念头，某天费文竟然灵机一动，想把秦牧“改造”成男人们的梦中情人。

    反正按照秦牧那死心眼，就算男人们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得到她，都不会成功。

    因为她只会忠诚于他，只会属于他。

    永永远远。

    而他，将永远凌驾于所有男人之上！

    ……

    但是姜铮暂时还不算把费文这些龌龊疯狂的心理一一解释给秦牧听。

    因为此时的她还只是个不到18岁的年轻女孩，孤身一人在险恶坎坷的社会中挣扎着浮沉。

    而她的同龄人——原主朱荷准备暑假过后，就快快乐乐的去读大学。

    秦牧的认知正在被她所处的环境和行业一点点腐蚀掉，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肯定会陷入黑暗沼泽，岌岌可危。

    所以姜铮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她不再被腐蚀，然后努力补好她。

    见她表情时而哀伤时而甜蜜，沉浸在自己虚构出来的“美好回忆”里无法自拔，姜铮忍不住暗自叹息几声，然后冷漠的发出几连问：

    “醒醒吧！你好好想想……除了那杯热牛奶外，他还为你做过什么？”

    “到底是你为他做得多，还是他为你做得多？”

    “你们之间真是爱情吗？”

    “难道不是你单方面的倾心付出、他全方位的坐享其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