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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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脆皮香瓜是一道很家常的菜,自然不可能出现在皇子阿哥的府里,更别皇宫了。

    因为武玉对脆皮香瓜的大吹特吹,福晋等人也生起了几分期待,都期待着晚上的那顿迟来的晚膳。

    也算是这辛苦赶路中的一点甜吧。

    今日一行人运气倒是极好,趁着夜色他们进入了天津卫,住进了里面的驿站。

    驿站在古代有两种用途,一般是传递各种情报消息,以及供朝中官员出差落脚休整之用。

    到如今,全国上下已经有了一千多处驿站。驿站的历史也非常久远,久到周朝便已经开始存在。

    而这么一个庞大的中转点体系,完全是由国家来财政来支持,故而占地虽大,但设施简陋,饭食也极为清减。

    等一行人住进去后,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了路上难得的热水可以洗漱。除此之外,吃的是薄粥配菜,唯一的肉菜还是当地特产的河虾。

    不过驿站的人想来每日做饭只够吃饱便可以,那河虾炸的又焦又干,刚一入口多嚼两下便会让人有些嫌弃的皱起眉。

    也不是驿站不想好好招待他们这一行人,毕竟这些人虽然没有表露真实身份,但一个个看着就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简单之人。

    饭实在是因为驿站的油水本就没有多少,朝廷的拨款又卡的极严,便是他们自个也是日复一日的清粥菜呢。

    驿站的人也很难,谁不想抱大腿呢,可是大腿也不是那么好抱的!

    不过,出来时贝勒府带出来的六辆马车之外,太子那边更是足足带了八辆,上面也备着府中之人经常吃的食物,并不必在乎驿站的物资匮乏。

    好不容易坐了一日的马车,终于可以休息下来,可福晋等人只喝了一碗清粥,便不再动了。

    实在是,太太太太没有胃口了。

    武玉将脆皮香瓜的制作方法交给了福晋身边的夏清,她也没想到福晋身边的夏清也是一个隐藏的厨艺高手。

    这话是福晋告诉武玉的,听福晋幼时曾随家人去过外地,故而也知道这出远门的不便之处,所以特意将夏清带上了。

    脆皮香瓜的制作方法很懒人,只需要将切好的香瓜在面粉和淀粉混合后的面糊中裹上一圈,然后放入油锅炸至金黄色捞出即可。

    武玉歇够了,趁着夏清在炸香瓜,便去放东西的那辆马车上转了一圈,摸了几颗有些蔫哒哒的西红柿。

    这时候西红柿还不叫西红柿,而叫番柿。番柿又名六月柿,如今正是六月,刚刚成熟。

    只不过,武玉他们走的时候,庄子上的番柿只熟了一部分,庄子上的人捡好的挑出了一筐,送到了贝勒府,临走时便也顺手塞到了马车上。

    武玉昨个在苏培盛张罗着让人收拾带出来的肉类之时隐约看到过,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武玉将几个番柿洗过之后,嘴里叼了一个,剩下的都交给夏清。她让夏清将番柿去皮后剁成酱,在锅中熬煮,制成带有微咸酸甜的番茄酱,然后将其淋在刚炸出锅的脆皮香瓜汁上。

    那脆皮香瓜的火候极好,炸的金黄金黄的,红艳艳的番茄酱浇上去,一下子变让人眼前一亮。

    这会儿福晋等人都咸鱼摊在屋子里。

    “也不知道武妹妹的脆皮香瓜什么时候能好,刚才喝了那一碗米粥,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福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是道。

    想自己以前也是一个鸟胃,一日三餐随便吃两块点心也是尽够了。

    只是和武妹妹混在一起后整个人便好像食欲大开,便是秋落为自己更衣时都下一季做的衣服要稍稍放宽一寸了。

    不过,福晋倒没有自己长胖的危机感,她可以看到镜中的自己气色是一日比一日的好。

    这就够了。

    李氏也是叹了一口气:

    “武妹妹也是的,要做什么都交给夏清那丫头去做就是了,怎的还要跑去厨房盯着也不嫌热的慌!”

    宋氏温言道:

    “武妹妹在车上都睡了那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刚才我让青莲煮了一壶酸梅汤,放在后头的井里吊着了,到我妹妹回来想必温度刚刚好。”

    福晋/李氏:“……”

    失策了!

    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在这炎炎的夏日,给武妹妹准备一碗被井水浸过,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呢?

    “宋妹妹没往日在府中倒不显什么,如今出来我倒发现宋妹妹真是个心思灵巧的人呢。”

    福晋缓缓地着,自出府之后自己和李氏可是在宋氏身上吃了两回亏了。

    不过,反正都是为着武妹妹考虑,倒也无伤大雅。

    “就是!宋氏你往日但凡把你现在用在武妹妹身上的心思,分到爷的身上,不定早就有孩子了!”

    李氏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凝固住了,福晋司自己生过弘晖之后,看穿了胤禛的无情,只垂下眸子,抿口茶水不做任何表态。

    而宋氏也是微微一顿,一语不发。

    而就在这时,武玉和夏清带着做好的脆皮香瓜来了。

    夏清将提着的膳盒放在了桌上,开盖子取出了炸了一整盘的脆皮香瓜。膳房离这里并不远,这会儿,脆皮香瓜的表面油还有些滋滋作响。

    这会儿的番柿是纯绿色天然无公害的,番茄味道也极浓,刚一开盖子那浓郁的酸甜香味扑鼻而来,让人下意识的就咽了一下口水。

    “真香啊!”

    福晋凑过去闻了闻,然后就拉着武玉坐下。

    李氏也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咱们,开始用膳吧。”

    宋氏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武玉,武玉被三人那绿油油的目光盯着,缩了缩脖子,连忙让筠心布筷:

    “用用用!今日午膳时,我见几位姐姐都没怎么用,晚上可要多吃一些!不必怕胖,便是胖了,我也有法子帮你们瘦下来,出门在外身体重要!”

    武玉话音刚落,三人便忍不住的动了筷子。

    脆皮香瓜外面裹着的那层面糊因为炸的恰到好处,轻轻一咬便发出一声嘎吱的脆响。

    有科学研究表明,诸如此类油炸类的食物在咀嚼中发出的嘎吱嘎吱的脆响,能更促进人类食欲的提升。

    原本新鲜的香带了一丝沙沙的口感,香甜可口,而这会儿被炸过之后香瓜里面的水分被彻底激发出来,那沙沙的感觉便更重了,甜味却与外壳混合。

    一块脆皮香瓜入口后,微甜沙软的香瓜混合着番柿酱酸甜的口感,让人的食欲一下子开了。

    “味道极好!”

    “又脆又软又酸又甜,但还是很好吃!”

    “我很喜欢,武妹妹费心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而就在这时,夏清将下面一层的番柿鸡蛋汤以及一钵碧梗米蒸出的米饭,分给武玉等人。

    因着方才还喝了一碗清粥,所以这碧梗米饭并没有太多,四人每人一碗刚刚好。

    众人配着脆皮香瓜将米饭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再来了一碗温度刚好的番柿鸡蛋汤,别提多惬意了。

    等一餐饭用完,外面的明月已经爬上了枝头。

    这里的驿站本就不大,武玉她们一个院子,太子的那些妾室一个院子,至于太子和胤禛则是在前面。

    因为这个院子都是自己人,外头又有下人守着,所以这会儿窗户大开着,四人挤在一处赏着月色,喝着酸梅汤。

    晚风阵阵,让人熏然欲睡。

    另一边,夏清刚端了碗筷走到膳房清洗。因着这一次出来带着的这一套用具是福晋最喜欢的,所以夏清清洗得极为仔细。

    而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躬着身子的太监。

    “奴婢见过何公公。”

    夏清忙给何柱儿行礼,此刻的何柱儿脸上的笑容极为和善,他赔着笑,声音温和:

    “敢问姑娘,方才可是你在膳房中做饭?”

    夏清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是这样,我们爷在前头闻到味道了也想尝尝,劳烦姑娘再做一次,这是我们爷给您的赏!”

    何柱儿一边着,一边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递给了夏清。

    夏晴没敢接,她呐呐道:

    “可公公,这道菜的法子是武格格教给奴婢的,奴婢要先问过武格格才是。”

    何柱儿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倒是没想到神使还会这个。这下何柱儿也没有拦着的理由,便忙让夏清去寻了。

    只是武玉这会儿吃饱喝足,已经快要睡得迷迷糊糊。听了筠心的禀报后,只随意的挥了挥手,天大地大也大不过玄武睡觉!

    夏清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又因为太子在那边等着,过好半天她一咬牙,做了一盘脆皮香瓜出来。

    若是武格格明日要怪罪的话,自己领罚便是!

    何柱儿拿到了太子想要的脆皮香瓜后,便送到了太子的院子。

    只是,此刻屋内烛影摇曳,何柱儿定睛一看便看到有两人相对而坐,正在执棋对弈。

    正是胤禛和太子。

    “回来了。老四,方才我可瞧见你没怎么动驿站的饭菜,想来也是吃不习惯,正好爷得了一样好东西,你也来尝尝。”

    “多谢太子。”

    胤禛绷着脸和太子坐在了一处,何柱儿忙开膳盒,将脆皮香瓜摆出来。

    胤禛抬眼一看,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家常菜肴的卖相可不如何好。

    夏清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脆皮香瓜被切成月牙状,炸的金灿灿的,与空中的那轮明月相映成趣,可是细细去看未免有些粗糙。

    “尝尝?”

    “是。”

    胤禛等太子动过筷子后,自己才夹起一块送入口中,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睛确实亮了一下。

    “不错。”

    胤禛也会很少表示认同,而下一秒太子那狭长的凤眼中切了一丝笑意。

    “菜不错,人更不错。”

    胤禛先是一怔,然后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拳,他直直的看着太子声音冷硬。

    “太子这话是何意思?”

    太子慢条斯理又夹了一块子菜送入口中。这酸甜的滋味老少皆宜,十分不错。

    “字面意思罢了。况且,老四啊,你以为皇阿玛让我此次随你一同出行,只是为了赈灾吗?

    宣平富庶,皇阿玛又提早察觉,是不会出太大的纰漏……”

    胤禛眸子一缩,袖中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可是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太子的话,弟弟听不懂。”

    “不懂?那等回去你就懂了。”

    太子想起自己大梦一场之时所经历过的事,眼中虽有惆怅闪过,但正因为那一场梦境让他对于皇父更加了解。

    在皇阿玛心里,江山社稷重于一切。

    若是神使真的显了神迹,那么……她绝不可能是老四可以留下的。

    胤禛因为太子的一些话,连剩下的脆皮香瓜也没有再碰,只硬撑着等太子用完了饭,他便告辞离去了。

    太子一人将那一盘脆皮香瓜吃了个干净,这才起身行到窗边看着那轮弯月:

    皇阿玛啊皇阿玛,你会是儿子想的那样吗?

    ……

    胤禛冷着脸从太子处离开后,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叫来了苏培盛。

    “你去问问福晋那边今日可有让人做新菜了?”

    昨夜福晋她们弄的烤肉都给自己送来,怎的今日就忘了自己,莫不是那些奴才太不顶用了?

    苏培盛敏锐的察觉到胤禛心情之差,忙跑着去了。而这时膳房已经空无一人,苏培盛只得亲自去了院子。

    在开门的依旧是夏清,夏清在膳房忙活完后,刚回到院子就听到门响,开一看却没想到是贝勒爷身边的苏培盛。

    “苏公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们福晋还有武格格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咳,夏清姑娘,爷让我来问一句,今日咱们府上可是做了新菜?爷到现在可还没有用饭呢。”

    苏培盛这话的极巧妙,可没有像何柱儿那样明晃晃的去给人讨要,夏清也回过神,这忘了谁都成,也不能忘了府里的男主子。

    “这……是今日武格格见福晋她们苦夏,所以特地教奴婢做了一道脆皮香瓜。只是那脆皮香瓜的口味,是女子喜欢的酸甜口。贝勒爷那里,想来……”

    夏清这会儿心里也纳了闷了,就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太子闻着味来也就算了,怎么爷也要?

    “嗨,那不是爷现在还没有用膳吗?就辛苦夏清姑娘你了,给咱们爷也做一道吧!”

    夏清想着,太子那边自己都做了,贝勒爷特地让苏培盛过来自己再推拒,未免有些太不像话。

    于是,夏清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苏培盛带了一盘刚出锅的脆皮甜瓜回去了。胤禛见状原本紧锁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

    “刚才爷太子那里并不曾细品,如今细细品味这味道当真是极好。”

    苏培盛:“……”

    得嘞,他倒是知道爷回来非得巴巴的让自己去瞧府里有没有做什么菜,原来是在太子那里没吃够!

    可是,这真的是一盘菜的事儿吗?

    ……

    次日,武玉一大早起来,夏清便跪在她面前给她告罪。可武玉只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教你了,你学会了就是你自己的。你乐意给谁做我也管不着,哪里值得你这样巴巴过来请罪?行了行了,我得再睡会儿了!”

    武玉一边一边步子跟飘似的上了马车,然后枕在李氏最喜欢的那个枕头上恬然入睡。

    而等武玉睡着后,坐在马车的最外边的福晋,淡淡的看了一眼夏清:

    “你随我来。”

    福晋带着夏清上了自己原本的马车,刚一上马车,夏清立马就跪下了,福晋也没让她起来,只是在那里沉默着。

    夏清因为福晋的沉默,额角上凝起一滴一滴的冷汗。

    “你可知你此次究竟错在何处?”

    “奴婢,奴婢不该不经过武格格同意,就将武格格交给奴婢的菜做给别人。”

    “错。”

    福晋抬起头,看着夏清:

    “太子让何柱儿问你要菜,你可以给。太子是储君,普天之下,他乃是皇上之下第一人,没有什么不能要的。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此事牵扯到武妹妹的身上。”

    夏清茫然抬头。

    福晋没有理会夏静的茫然,而是透过微动的车帘看向远方,目光极为悠长。

    福晋是聪慧的,她知道从武玉自暴身份的那一刻开始,武玉便不再是一个寻常的好宅女子。

    而武玉,更不该和旁人牵扯在一起。

    偏偏夏清那个傻的,不但告诉何柱儿菜是武玉想的,还要去问她的意见。

    虽然武玉睡下没有回答,但是何柱儿还是将菜提回去了,那就代表武玉自个同意了!

    “你就跪在此处好好思过吧!下一回,多学学秋落的聪明,不该,不该做的事不要做。”

    福晋完便起身离去了。

    武玉一觉睡醒后发现福晋身边少了侍候的人,还奇怪地问了一句,这是福晋托口称夏清有事,武玉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等到晚上下了马车的时候,武玉才看到一瘸一拐的夏清走向福晋。

    武玉看了福晋一眼,没有什么只是等到夜里大家都睡得沉了,武玉悄悄走到福晋处将福晋戳醒。

    武玉悄声问福晋:

    “夏清怎么了呀?福晋今天好像都不太高兴。”

    福晋听了武玉的问话,莞尔一笑似乎也只有武妹妹能时时读懂自己的情绪了。

    “我没事,只是夏清的丫头愚钝,我便多教她一些。”

    “这样吗?”

    武玉想了想,歪着头看福晋:

    “福晋不会是因为昨天夏清将我教给她的脆皮香瓜做给太子和爷,所以才生夏清的气吧?”

    福晋抿了抿唇,然后摸了摸武玉的头发:

    “妹妹,你现在身份和旁人不同了。你的一举一动包括所有源于你的东西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夏清昨日自作主张,该罚。”

    武玉愣了愣,她也没想到福晋是这么个理由。

    随后,武玉就着福晋的手蹭了蹭,然后笑着道:

    “嗯,我听福晋的。”

    福晋不会害自己的,而且自己对这里面的弯弯绕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呢。

    “那福晋,我可不可以让筠心给夏清送三七恢复膏?”

    福晋:“……”

    “自是可以。只是……出门就出门,你怎么还带这个?”

    福晋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怪不得他看一路上筠心把一个大箱子宝贝似地看着,这里面不会全是武妹妹自己准备的药吧?

    武玉听福晋问起,立刻扳指头算:

    “三七恢复膏可以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有备无患。清凉膏这个可不能少,姐姐们身子娇贵,一个吃的不好,穿的多了便有可能上火!

    还有还有,最近暑气这般重,咱们坐在马车里不觉得什么,可真到了宣平咱们也不可能整日躲在马车或者宅子里呀,那些防晒的药膏我也准备好了!”

    武玉在福晋耳边碎碎念着,福晋听着听着都隐约觉得有些困了,将自己的塌让出半边,拍了拍:

    “武妹妹今日倒是好精神,上来和我睡一处慢慢吧,一会儿困了直接就睡了。”

    “好啊好啊!”

    ……

    武玉这一行人走了二十日,才行到了处州府。进了处州府,距离宣平也近了。

    只是等进了处州府所有人才发现,眼前看到的与自己想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按理来,江浙之地,鱼米之乡。即便是爆发了范围的旱灾,只要将那等鱼肉百姓的贪官除去之后便极好处理。

    可是此刻,处州府的城门紧闭,甚至在官道上拉了铁制的“拦路虎”

    ,马车不得不因此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原本早上补眠的武玉就直接醒了,她迷迷瞪瞪的撩开帘子

    ,这个眼前这一片荒凉的景象给惊住了。

    “这里,就是处州府?”

    这里,就是曾经富庶到可以做一朝粮仓的江浙之地吗?

    福晋虽然只在书中听过对江南风光的描述,对其向往不已。可这会儿看到眼前那满目痍疮的一幕,福晋也是愣在了原地。

    此刻,处州府的城门外,原本绕城的护城河已经干涸啊,那护城河边的垂柳的柳条,树皮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土地出了无数条一指节宽的纹路。

    地上的草皮,城墙边的墙灰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黛瓦白墙的水乡风光,此刻仿佛已经定格成了黑白色的寂寥之景。

    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可是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悲凉。

    只是,他们无暇悲凉。

    太子让何柱儿拿了自己的手令前去问话,没等了一刻钟,便见一个满身狼狈,身上的官袍看不清颜色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让人开城门一路跑过来。

    那男子虽然满脸疲惫,可是脸上皱纹不多,看上去约末只有三十多岁,但是那鬓角已经华发丛生。

    太子和胤禛见到来人,连忙下车。

    “朱大人!”

    来人便是康熙此前派来此地的钦差,朱轼。

    朱轼乃康熙三十三年庶吉士,入散馆三年后被任命为潜江县令,在那个位子上一坐便是六年。

    今年正好是他的“大计”之年,康熙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潜江县令早就有所耳闻,若无此次宣平之事,他还预备让此人在潜江先磨练一段时间。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于是回京述职的朱轼便被康熙抓了壮丁,直接指派来宣平调查宣平之事。

    朱轼在此之前,虽作风清廉,在同僚之中有所耳闻,可见过他的人属实不多。

    故而等朱轼秘密来此之后,发现此地的异状,便连忙修书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康熙的案头。

    正因如此,才让所有人发现了宣平的真相。

    “奴才给太子爷,四贝勒请安!”

    此刻,朱轼上前对两位阿哥便要行大礼,却被太子紧紧扶住了,胤禛站在一旁不曾伸手,在这一种大面上的时候,他绝不可能掠了太子的锋芒。

    “朱大人快快请起!”

    “谢太子爷,谢四贝勒!”

    朱轼站直了身子后,看了一眼太子和胤禛身后长长的车队,神情严肃:

    “两位爷可是要进城?”

    “自然如此,皇阿玛特派我和老四过来监督,正在这时却没想到临到此地……”

    太子看了一眼眼前的拦路虎,皱着眉问道:

    “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乱事?”

    胤禛看着戒备森严的士兵,也紧皱了眉,而就在这时朱轼苦笑了两声:

    “太子爷真是料事如神!请恕奴才不能让两位爷入城了!如今的处州府,可不如何太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朱大人还是如实吧!皇阿玛派我二人来此便是为宣平之事而来,事情不解决,我等如何能厚颜回去?”

    “城中,生了疫病!”

    朱轼见太子语气坚决,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只得压低了声音回答。

    “怎么会有疫病?!”

    太子很是惊讶,往往大涝之后易生疫病这事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的旱灾,竟也能生出疫病!

    “太子爷恕罪!奴才无能,还未曾查出疫病的来源!只是十日前奴才已已经向皇上休书,请皇上派太医来此诊治!

    只是如此便不能请您二位进城了,如今处州知府也染了疫病,府衙还压着不少公务,奴才还要回去处理。请您二位……”

    太子和胤禛彼此看了一眼,然后太子叫来了何柱儿,让何柱儿去请武玉过来。

    武玉在现实游历的时候也曾来过这个历史上被叫做宣平的地方,可是那时候的这里是那样的美好。

    那条护城河清澈见底,河边的垂柳依依,芳草低绿地,行人欢声笑语,鸟语花香。

    可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而等何柱儿来请的时候,武玉的大脑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只是身体比大脑动的快。

    等浑浑噩噩的武玉站在胤禛三人面前,听了处州疫病之事后,更是直接懵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疫病呢?源头可有查出来?可有对染了疫病的人进行看管隔离?可有对周边环境进行消毒?”

    朱轼见到武玉过来,连忙抬手遮着眼朝后退去。

    这年头,男女大防极中,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姑娘就直直的冲着自己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么莽撞的姑娘是谁,莫不是皇上的哪位格格?

    只是,这姑娘一言一语皆言之有物,朱轼便一字一句的答:

    “疫病的源头奴才还未曾查清,染了疫病的人奴才已经让人将他们关在家中,不得外出。

    城中如今日日以苍术,艾叶熏烧,想来应当是姑娘所的消毒之法。

    只是……处州的苍术和艾叶已经焚烧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皇上派的太医何时能至,可有带药材来。

    如今的处州府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奴才三日前给相邻的两座州府递了手信,至今未有答复。”

    其实朱轼如今的境地也很是尴尬,他虽是钦差,可是在此之前他只做到县令。

    如果是平级官员求助,那两座州府的知府还可能会考虑一二,但是一个的七品县令的求助又有几个会放在心上呢?

    朱轼到这里,在场的三人都懂了。

    武玉抬眼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爷,您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太子看向武玉,一时之间他好奇这女子究竟长了几幅面孔,从出现时对自己的厌恶到现在用到自己后的温言。

    “太子。”

    胤禛轻咳一声,让沉思的太子瞬间回过了神,他看向了何柱儿:

    “没听到神使怎么吗?还不去办?!”

    何柱儿连忙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而就在这时,朱轼听到太子的称呼才懵了一下,他放下袖子:

    “神使?”

    太子自知此次来此无论如何武玉也会暴露出来,倒不如先一开始便跟如今负责此地的朱轼交个底。

    “唔,皇上交代我的事儿还没办完,要走你们走。对了,爷回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福晋他们照顾好!

    福晋他们苦夏,爷要记得叮嘱人每晚给她们熬些绿豆粥,绿豆少一些,不然太过寒凉会伤了身子……”

    胤禛:“……”

    对自己也没见她那么用心过!

    “不必了。”

    胤禛咬着牙到了武玉的话,然后沉声道:

    “爷不会走的,爷和你一同留在这里,不过太子乃是储君,此地不宜久留!”

    胤禛抬眼看着太子,眼中之意不言而喻,而太子见状只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非也。神使方才也了,皇阿玛吩咐之事,我等还未做完,怎可轻易离去?更何况爷在此处,甭管别的什么,爷这个人就好用!”

    不管皇阿玛派自己来自究竟是什么用意,但是这个在自己那场梦中没有出现的神使自己一定要抓住了。

    回去,不可能!

    武玉对于他们留与不留根本无感,只抬眸看向了朱轼:

    “朱大人,如今可否先让我们进城?”

    “这……”

    朱轼这会儿哪里敢做主?

    自己眼前一位是太子,一国储君一位是四阿哥,另一位更是被太子亲口所的神使!

    这三位若有什么差池,可让他如何担待得起?

    “我粗通医理,在太医未来之前我可先去瞧瞧!毕竟,若是非要等太医过来城中的损伤只怕就不是眼前这些了!”

    胤禛想起武玉之前制出的那些膏药的神奇作用,他掐了掐指尖不话了。

    太子眉头一皱,他之所以留下来,便是要寻一个可以靠近神使的机会。

    可是听神使这意思,她是要亲自去那些生了疫病之人的地方吗?

    她不要命了吗?

    “不可!姑娘乃是神使,如何能去那等……”

    武玉等着朱轼的回答,没理太子,只是她见朱轼听了太子那不赞同的话后,头一下子更低了些,随后武玉便狠狠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爷,让你留下来是来当吉祥物的,不是来教我做事的!”

    这病不除,倘若怨气不消,她这些日子只怕是别想醒了!

    武玉现在很暴躁,她就为什么这一路行来自己陷入睡眠的状态越来越久了!

    原来是因为怨气已经积累到她如今承受不了的程度了。

    “你!不识好歹!”

    太子之前能在武玉面前装出温文尔雅的模样,已经是修养好了。

    可终其一生,他从没有遇到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顶撞他的人,这会儿太子当即怒吼一声,气咻咻地回自己的马车了。

    “朱大人可想好了?即便朱大人不答应,那我也会想法子去那些地方瞧瞧的!”

    武玉第一次庆幸自己之前因为太过寂寞学了医理。

    朱轼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神使连太子都毫不留情面,瞠目结舌之余也知道做主的是谁了。

    朱轼彻底放下了袖子,冲着武玉,恭敬一礼:

    “姑娘大义,若瞻替处州府的百姓谢过了!”

    “行了,别这些虚的了!开城门吧。”

    武玉虽然在清朝这么久了,可是还是不习惯清朝这些规矩。

    “对了,苏培盛,你去问问太子那边,看他那边是不是有人想回去,要是想回去拨给她们一队侍卫!不要留心思不在此处之人!”

    她可不想自己在前头扑腾,后面还有人扯后腿!

    胤禛抿了抿唇:

    “怎么这会儿你就不去问问福晋他们愿不愿意留下去,反倒关心起太子了?”

    胤禛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话中的一丝酸意,然后武玉心思也没在这上面放,只随意的道:

    “几位姐姐不论是人品还是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是知道我要留在此处,定会二话不与我一起的,哪里需要再问?”

    当然这是建立在胤禛在的前提,碍于规矩,胤禛走她们必须走。

    胤禛这下子彻底酸了。

    武玉究竟是有多信任福晋她们,明明之前她还开口撵自己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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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晚安安~

    推一下基友的文文鸭~

    《和雍正互穿后我成了团宠》by曲盈盈

    文案:和一只兔子互穿的第一天,胤禛指挥着某人给自己翻书,勤学苦读。

    和胤禛互穿的第一天,兔子精唐绵绵吃着宫廷炒,乐不思蜀。

    和兔子互穿的第n天,胤禛看着某兔子顶着自己的壳子吃吃喝喝,咸鱼的不可思议还被所有人宠上了天!

    胤禛酸了!他决定以后也要做一只咸鱼兔子,每天就翘脚,啥也不干!

    和胤禛互穿的第n天,唐绵绵习惯了做人后美食一堆,咸鱼一躺的美好生活,只是她觉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不大高兴。

    直到,她接受了来自清朝的期末考——

    康熙皱眉:“老四啊,别,别撒娇,这回朕绝不能轻纵!四书五经都给朕好好背!背不过就抄一百二十遍!”

    唐绵绵:QAQ

    要了兔子命了!当人可太难了!四阿哥,四哥哥!快来帮帮绵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