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轻薄的乌云被风吹过,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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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薄的乌云被风吹过,皎洁的月光撒在季府花园的树上,也照出树下露面的季苓,她面上含笑,手里拽着一张丝帕,一身特地挑选过的水红色的衣裙映衬着树上零碎的花朵,倒也显出几分姿色。

    “表哥真是偏心,见到妹妹的时候就那般高兴,对我却没什么好脸色……”季苓嘴上着伤心的话,面上却一点也不见伤忧,反而笑吟吟的。

    陈长青不耐的皱了皱眉,“我姑姑是季相夫人,婉婉才是我正经的表妹,你一个二房的又算的上什么,别叫得这么亲密,男女授受不清!”

    虽然在季府住的日子不久,但陈长青为了心底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倒是将季府上上下下都听了个便。

    季家是簪缨世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曾经出过不少大儒名士,没成想到了季相的父亲那里,确实没什么读书的天赋,终身奋斗也只考了一个举人回来。

    季祖父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也就是季相和祖上一般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得中进士,步入朝堂,次子却像极了季祖父,天资平平,读不进书,季祖父一直担忧儿子以后的日子,临死前拉着季相让他发誓,除非二房有人进入朝堂,否则绝对不能分家。

    季相想着照顾弟弟也没甚么,于是季家二房一家便默认住在相府多年了,完全是靠季相养着的。

    直到真实情况的陈长青自然不会对什么都没有的二房的季苓感兴趣,他唯一的目的只有季婉婉。

    饶是被陈长青这般拒绝,季苓的面色也依旧没什么改变,甚至没有一点不悦的神色。

    她迈着婀娜的步伐缓缓移动,慢慢靠近陈长青,身上的熏香飘到陈长青的鼻子下,令他眯了眯眼,本来算走开的脚步也停在原地不动。

    季苓含笑,伸出纤长的手指,抵住陈长青的胸膛,慢慢往下滑,最后一把勾住陈长青腰带,贴身靠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陈长青身体僵硬,不自在的动了动腿,却没有推开季苓,心下反倒有一些不清道不明的享受。

    季苓见状,咯咯一笑,然后往陈长青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满意的看着对方瞬间软下来的身体,这才声道:“表哥对我这般无情,可真叫我好生伤心,若是一个心神恍惚,不心在妹妹面前出,那天从西湖边上救她上来的其实另有其人,这就不好了,你是吗?”

    陈长青本来有些晃荡的心神被这句话一吓,什么心思都没了,他瞳孔一缩,一把手大力的拽住季苓,厉声道:“你在胡些什么!”

    “是不是胡,表哥自己心里清楚。”季苓甩开对方,斜眼看了陈长青一眼,转头又道:“我也不是心狠的人,只要表哥答应我一件事,我自会帮表哥将‘救命恩人’这个身份落实,如何?”

    “答应你什么?”陈长青下意识反问道,对于冒充季婉婉的恩人这件事,一开始他不是没有过心虚的,生怕背他顶替的人突然出现揭穿他,但半个月过去了,一直都风平浪静,陈长青渐渐便也放下了警惕,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享受着季府上下对他的尊重。

    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此刻被季苓一戳穿,哪怕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在诈他,陈长青还是心慌了。

    季苓娇俏一笑,:“表哥只答应与否就是,其余的,可以以后再。”

    陈长青眼神闪烁不定,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这才聪明人该做的选择。”季苓满意一笑,她靠近陈长青耳边,声道:“明天我会约季婉婉出去,提前找人将她绑了,丢在一处没人的房子里,到时候你只要……”

    陈长青一边听着,一边默默握紧了拳头。

    *

    敲完不爱学习的六子一帮人,顾瑾抽空去了一趟木匠铺,询问一下活字印刷的进度。

    报纸上刊登的是时事传播的消息,上面的内容不能每天重复,这就对印刷有了很大的要求。

    顾瑾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某一天,他做好报纸栏目的排版,兴致勃勃地向突然前来的太子讲解各个板块的作用时,对方听完后,沉思了许久。

    顾瑾还以为是这位爷对他的排版不满意,没想到太子却开口问了一句:“这样的话,报社岂不是得请许多木匠一直待命,才能满足的了每天换一块模刻的需求?”

    时下常用的印书方法,是百年前一位木匠发明的雕版印刷,将字体一个一个刻在木板上,使用的时候沾上墨,往白纸上一印,字就被印下来了,因为书籍多为读书人所阅,所以常用到的模刻也就四书、五经、千、百、三……等书籍,只要不损坏,一块模刻能用上好几年。

    但这方法对于顾瑾的报社来却并不怎么适用,只因报纸上的内容每天都要更新,而一块模刻,便是上面雕错了一个字,整版便都算报废了,所以前一天根据报纸内容雕好的模刻,到了第二天就不能重复使用,须得更换新的了。

    太子殿下想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询问顾瑾可有好的解决办法,每天雕一块模刻,不仅费时还费力,万一碰上什么意外雕好的模刻毁了,当天又赶不上重新雕刻新的,那可就误事了。

    太子将这个顾虑出来的时候,顾瑾也是一楞,他没想到大杨朝使用的印书方法时雕版印刷,于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印刷这个难题。

    “既然一整块雕版不好更换,不如做成活字印刷?”顾瑾沉吟了一会,试探的了一句。

    “活字雕版?”太子跟着重复了一遍,而后问道:“怎么做?”

    顾瑾当下就拿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用刀子将每个字分割开来,而后摆弄给太子看。

    “黄公子瞧,假使我们不将内容雕在一整块木板上,而是根据字词典,用木头将每个字制成活字,根据部首排放,等要印刷的时候,再将这一个个制好的活字根据需要分拣出来排版印刷,不就省下了每天雕刻模刻的功夫了么?”

    顾瑾摆弄那几个他写好的字,本来在一张纸上毫无关联的字词,剪下来排列后,竟成了一句‘玉不琢,不成器’。

    太子越听眼神越亮,到最后看着那行字竟是忍不住自己动手重新排列了一下,将其中几个字换成新的,便又成了一句‘人不学,不知义’。

    “好,好一个活字印刷。”太子忍不住抚掌称秒,新奇的看向顾瑾,作为一朝太子,他的眼光并不局限,通过顾瑾这一番的举动,太子已经能够想象,如果这活字印刷的理论流传到各个书铺的东家后面去,该掀起多大的风浪。

    比起雕版印刷,这活字印刷着实方便不少,不必老练的木匠师父一字一字的雕成模刻,才能印刷书籍,只需提前准备好活字,时时刻刻都能排版印刷,这其中省下来的银钱,不知有多少。

    “先生大才。”太子又忍不住夸赞道,光凭这活字印刷,哪怕顾瑾最后这报社亏了,太子也觉得这三千两花得值当。

    顾瑾笑道:“担不得您一句夸赞,这活字印刷却不是瑾想出来,只是偶然巧合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法子,合该是前人的功劳。”

    不过是听到雕版印刷术的时候,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活字印刷而已,毕竟在顾瑾的认知了,这两种印刷术一直被拿来比较来着……不过是站在前人的树荫下乘凉罢了,他哪能厚着脸皮接受太子的夸赞,但又不能出事实,只好将这件事推到某本不存在的古书上面。

    太子一听,果然对书籍产生了兴趣,问顾瑾那书现下在何处。

    “是许久之间见过的了,后来不记得放到何处去了,想来应该是丢了。”某人毫不脸红的道。

    既如此,太子也只能遗憾作罢,只是让顾瑾早早将这活字印刷做出来,做两套,他有用。

    投资人的要求怎么能不答应,顾瑾当然是笑眯眯好。

    而后便找了一个常年给书谱雕刻模刻的老木匠,将自己的要求和他了,问能不能做。

    老木匠和雕刻了一生的周道,区区活字自是不再话下,顾瑾找了本字词典予老木匠,是快雕好的时候找人通知他一声。

    这会顾瑾便是去查看的,令他遗憾的是老木匠这几日病了,耽搁了些时日,因此才做好了一半,顾瑾宽慰道:“不急,慢慢做便是,身体重要。”

    老木匠感激称是。

    顾瑾又呆了一会,感觉无事可做的时候,便想着回他新买的房子看一下。

    来也凄惨,在上京的第一套房落实之后,他居然一次都没回去看过,任由房子孤零零在那落灰,实在是罪过。

    顾总一边惭愧,一边愉悦地拿起钥匙准备开门,进去扫房子,冷不丁地听见隔壁传来悉悉悉索索的话声。

    “婉婉呢?季苓,你不是人在这吗,怎么没有?”是一个不耐烦的男声。

    “你疯了拉我过来干什么,被季婉婉发现了怎么办?人不是在里面吗?我特地交代人将她绑到这里的——人呢?”陡然拔高的是一个女音。

    顾瑾被吓得手一抖,冷不丁开了锁,破旧的大门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开一条缝隙,顾瑾眼尖的瞧见,里面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昏迷着的姑娘……

    顾总沉默了。

    好家伙,这是绑架绑错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