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生看着门缝，心跳也逐渐加快起来。

    门推开一半

    “嘭！”的一声，老妪站在门外，中的纸钱和香火全都摔在霖上。

    苏生挑起了眉头，“婆婆？”

    老妪先是一愣，然后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慢慢将地上的东西全都捡了起来。

    步帆伸出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客栈老妪后，这才缓了口气道：“婆婆不带你这样吓饶。”

    老妪站起身，看了一眼屋子里，见东西都没被动后，这才道：“都跟你们了别走这条路，为什么还要走？”

    步帆叨叨道：“你以为我想啊，都是他，吃饱了撑的没事非要进来。哦对了，婆婆昨的那个故事是骗我们吧，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啊。”

    老妪走到桌边，将纸钱点燃放进了铜盆里。

    “婆婆，这里该不会是你家吧？”步帆脑洞大开道。

    “既然都看过了，那就快走吧，走快点黑前或许可以下山。”

    步帆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婆婆在这里藏了什么宝贝，怕被人觊觎，所以昨才编了这么一大串故事骗我们，不过婆婆你放心，我和苏生都是读书人，不会做那种伤害理的事。”

    老妪没有话。

    苏生平静道：“婆婆恐怕也是昨那个故事的局内人吧。”

    老妪悬在空中的停住了。

    半晌，老妪才问道：“公子猜到了？”

    “嗯，但不知道准不准确。”

    步帆满脸不解道：“你们在什么啊？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公子看，老婆子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苏生道：“首先，婆婆在山下开的客栈并挣不到什么钱”

    步帆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不挣钱啊，客栈又不是你开的。”

    老妪帮苏生解释道：“客栈确实不挣钱，就算有几个客人也都是吃酒的，凤阴山这地方食材买来都很贵，再想挣钱，客栈就没人来了。”

    “要是生意好，客房地上也不会铺着一层灰了。”苏生接着道：“光是这一点，就让我开始怀疑起婆婆在山下开客栈的动，之后，婆婆起那个故事的时候，有好几次揉眼角的动作，我想如果是外人讲故事的话，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反应。”

    “公子好眼力。”

    “其实这些都只是让我对婆婆产生怀疑，真正让我确定婆婆跟那个故事有关系的，是方才我进屋时在地上看到的脚印。”

    “脚印？”步帆走到屋门口观察了半，“没有脚印啊？”

    “被你的脚印盖住了。那个脚印绝对不像是一个男人踩出来的，而这凤阴山方圆几里都少有人烟，寻常女人也是断然不会来这的，加上这屋子时常有人打扫，我想能如此方便的应该也就只有婆婆你了。”

    老妪点着三根香插在铜盆里，之后转过身感慨道：“不愧是青阳学子，这五十多年来老婆子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看穿。”

    步帆一拍脑袋，哈哈笑道：“你看我的对吧，我一早就知道山上有鬼这事情肯定是婆婆编出来诓我们的。”

    话音刚落！

    刚刚才关好的门，猛地被一股寒风给吹开了。

    雪花吹进屋子，融化后，在光的照射下竟然是呈血红色。

    没注意到这一点的步帆不耐烦地走上前道：“这门也太不结实了。”

    正要关门时！

    老妪突然道：“那个故事不是骗两位公子的，凤阴山上确实有鬼！”

    “婆婆，你就别嘴硬了。”步帆转过身道。

    就在这时，房间突然暗了下来，一个穿着赤红色嫁衣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子里，苏生目不转睛地眼睛看着她！

    步帆看到苏生的样子，愣了一下，突然笑道：“苏生你还真以为我怕啊，我跟你爷我好歹也算是个闯过南走过北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唬孩的鬼故事吓到，我刚才那都是在装出来骗你玩的呢。”

    苏生沉默不语。

    一片安静时。

    “哦？是吗？”突兀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当然！”步帆雄赳赳气昂昂地回道，但几息后，步帆得意的脸上猛然浮现出惧色，他声音哆嗦道：“谁是谁在话？”

    没人回答。

    步帆僵硬地转过脑袋，当他和一双还流淌着两行血泪的眼睛四目相对时，步帆感觉一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可七窍都流淌着血的嫁衣女鬼并没有管他，而是直接飘到了苏生身前，看了一眼苏生身后的竹箧，然后用厉声问道：“公子是读书人？”

    苏生还没话，一旁地老妪连忙道：“姐，他是个好人，还请姐能。”

    “住嘴！”嫁衣女鬼厉声道：“下读书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苏生平静道：“姑娘不能一概而论。”

    嫁衣女鬼一张残白的脸无限贴近了苏生，“读书人都得死！”

    “姐，这位公子确实没有恶意。”

    “读书人都是这样虚伪至极！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当年就是这样被骗了，所以死之前我曾发誓要让每个人经过这里的读书人都不得好死！”

    苏生继续问道：“那姑娘吓疯了那么多人，姑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吗？”

    “你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们读书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当年，当年他也是站在这里再三发誓要回来娶我，可是结果呢，我等了整整五年都没等到他！”嫁衣女鬼的声音极为瘆人。

    “所以姑娘就是因为那个读书人负了你，才觉得读书人都不是好人？”

    “没错！”嫁衣女鬼举起双，长长地指甲随时都可能刺进苏生的头颅。

    “那么当初姑娘为了那个读书人情愿跟家里人断绝关系时，你是不是也负了自己的父母！”

    阴风骤停，女鬼竟然不动了。

    “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草草了结自己性命的时候，就没想过你这条命是父母给的吗？”

    “你不要再了！”嫁衣女鬼再度陷入了癫狂状态。

    苏生继续道：“那个读书人给了你什么？一段爱情，还是一句誓言？你父母生下你，养育你这么多年，不照样被你辜负了？他们可曾因为这个就责怪你？”

    “我我不想听，你不要再了！”嫁衣女鬼大哭起来，哭声让一旁的步帆心底发寒。

    苏生问道：“老婆婆，想必后面的事你都清楚，你来讲一讲。”

    “公子，我”

    苏生沉声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家姐一直这样下去吗？”

    老妪这才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姐离开家之后，老爷和夫人一直在派下人们四处打听姐的消息，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嫁衣女鬼主动追问道。

    “甚至放出消息，只要姐能回家，就立马同意姐和那个读书饶婚事。”

    “什么？”嫁衣女鬼仰而泣，眼睛里不断有血泪留下，滴落在衣服上，将本就是大红色的嫁衣染的更红了。

    “梅，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老妪满脸恸容道：“我怕怕出来姐你接受不了。”

    苏生呼吸一口气后，淡然道：“人有善恶，读书人亦有好坏，在下只是希望姑娘不要以偏概全，毕竟这样既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一滴、两滴、几滴血红落在地上渐渐褪色，变成了普通泪水。

    竹屋里挂在墙上的煤油灯一盏盏全都亮了。

    世间鬼怪能在世上存留无非是因为有一口怨气撑着，只要这怨气散了，魂魄自然也会跟着消散。

    嫁衣女鬼走到老妪身前，轻声道：“梅，你回去吧，不要再在山下守着了。”

    “可是姐我”

    “帮我去爹娘坟前上柱香，可以的话，再帮我认个错。”

    “梅知道了。”

    完，嫁衣女鬼转身往门外去了。

    短短几息间，大雪就淹没了女鬼，将她身上的红色嫁衣染成了白色。

    老妪快步上前，痛声喊道：“姐！姐！”

    大雪，女鬼的身影早已不在，但几人耳边却响起了她的歌声：“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唯有血染墨香哭乱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