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没有干净衣服。

    莫丹作为十四个人里心思最细腻的，给冬雪包扎了伤口，又体贴的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还拿了点囤积的口粮给他吃。

    冬雪躺到不算软的床上后，别扭的道，“谢谢。”

    李二狗插了句话，“不用谢，自家兄弟谢什么，你刚才的意思是，上面现在把守的十分严，那我们怎么出去啊，怎么联系到将军，而且汉哥的情况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冬雪看着莫丹递到他嘴边草熬出来的药，眉头紧凑“再等等吧。”

    莫丹把并不算精致的汤匙压到他唇上，“喝吧，还是六跟老四出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的药材，别挑剔。”

    冬雪拧着眉，脸色黑的像墨碟，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将那碗药给咽到肚子里。

    莫丹从袖子里掏出个牛皮纸包，从里面取出颗糖塞到他嘴里。

    丝丝甜意从嘴边渗透到唇齿之间，嘴里的苦味儿消散了些，冬雪又忍不住多看了莫丹几眼。

    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李二狗都震惊了。

    “老三，你这糖，可从来没见过你把这糖拿出来给谁吃的啊，就算是十五，你就只给过一颗你，你你该不会是没出息的想抱大腿吧？”

    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众所周知，莫丹随身携带有个牛皮纸包，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去街上买各种各样的糖装进去，他自己也不吃，快坏了就扔掉换新的，反正就一直带着。

    之前他们打趣着偷他的糖吃，结果被他听到，愣是在校场上，打了几十个回合才停下来。

    他从来不发火，但涉及到糖，脾气就差的很。

    然而今天，他竟然主动拿出自己的糖给一个才见了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吃？

    诡异，诡异无比。

    莫丹也顿住了，这种行为好像是顺其自然，他看着他闻着药味苦的直皱眉头，就把糖拿出来给他吃。

    冬雪似乎察觉到，这糖好像对他意义挺大的，抿了抿唇道，“谢谢。”

    李二狗把贴到莫丹额头上，“没发烧啊，我告诉你啊，做人要有骨气，可不能因为他是大内高，你就去献殷勤啊”

    “闭嘴。”莫丹一个眼神扫过来，李二狗就不话了。

    这子当初跟他干架的时候，他可没讨着半点好。

    冬雪别过脸，嘴里含着糖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人都差不多睡着的时候，莫丹坐在角落里，指摸索着牛皮纸包，他偶尔转过头看几眼在稻草铺的床上躺着的冬雪。

    心里升起复杂的意味。

    他有个弟弟，从相依为命来着，但是失踪很多年了。

    时候老家发生过一次洪灾，把他们和父母冲散了，他带着还尚在襁褓的弟弟，沿街乞讨，要吃的，要喝的，更苦的时候，还给弟弟喝过血。

    他攥着里的牛皮纸包，偏头看着冬雪，他皱着眉，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莫丹突然想起听过的那个土方子，滴血验亲。

    他会不会是那个失踪了很多年的弟弟？

    莫丹拿出横在腰间的匕首，蹑蹑脚的到冬雪身边，匕首在靠近冬雪指尖的一瞬间，冬雪就睁开眼睛，下一刻，匕首就络到了莫丹的脖子前。

    冬雪像只受惊的兽在黑夜里，眼睛红红的瞪着莫丹。

    莫丹眨了眨眼，把匕首给扔了。

    见状，冬雪才慢慢收起浑身的刺。

    “你干什么？”

    莫丹眼珠动了动，张着口不知道什么，“我或许你有没有一个哥哥？”

    冬雪皱着眉，生硬的，“没有。”

    莫丹垂眸看着心的牛皮纸包，“我有一个弟弟，他时候生病，不吃药，就喜欢吃糖。”

    冬雪瞥了眼自己的指，联想他方才的举动，“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你弟弟吧？”

    莫丹就地而坐，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他看见冬雪的第一眼，就觉得哪里熟悉，可又不上来，直到他皱着眉不肯吃药，他自然而然的拿出来糖，塞到他嘴里

    其实他弟弟时候，也没吃过糖。

    他们跟父母走散了，他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养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本来就不容易，哪还有多余的钱给他买糖吃。

    “他喜欢吃糖？”冬雪挑眉问道，他可不喜欢吃糖。

    莫丹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

    弟弟慢慢长大了一些，看见街头巷子孩炫耀里的糖有多甜，吵着要吃。

    他没银子。

    他就不吃饭，跟他赌气。

    莫丹苦笑了一声，“我没给他糖吃，他被拿着糖的人骗走了，我，我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

    冬雪默了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弟弟？”

    莫丹故作轻松的道，“不知道，可能像吧，我弟要是还活着，估计跟你差不多大。”

    这么多年，这一直是他的执念。

    他想着，再找到弟弟，一定给他买很多糖，这样他就不会被别人拿着糖哄骗走了。

    冬雪始终看着莫丹里的糖。

    莫丹笑道，“想吃啊？不给吃了，我得留着呢。”

    冬雪轻哼了一声，“谁要吃你的糖。”

    莫丹凝视着冬雪的表情，他的神色真的没有一丝丝波动。

    虽然他弟弟失踪的时候，确实不是太记事，但对自己的哥哥总要有些印象吧？

    “你真的没有哥哥？”莫丹不甘心的问道。

    冬雪斩钉截铁，“没有，我是孤儿。”

    莫丹失望的叹了口气，“睡吧。”

    他把牛皮纸包的糖又妥帖的放到自己的腰包里，那模样，仿佛是在藏自己的稀世珍宝。

    冬雪里握着匕首，看着莫丹的背影，心底还挺怪异。

    他就，这个人怪怪的。

    另一边，万俟谦坐在床边，还在悠闲悠闲的喝茶下棋。

    魏行知是两个房间徘徊跑，那边周汉一直昏迷不醒，还发起了高热，像是要撑不住了似的。

    再拐回到万俟谦的房间，看见他一点都不着急，气的张牙舞爪的。

    “你知不知道，王岐还在外面搜城啊？你知不知道，周汉快没命了，你让我出去行不行？你别蹬鼻子上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