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身世大白
医院的另一层, 向城刚刚也被紧急送去了就诊, 一直撑着等消息的他情况不太好, 向明丽陪着他做了基本的检查和就医,果然, 两根肋骨断了。
医生一边帮着向城做镇痛处理,一边埋怨:“这么痛的事儿,居然忍到现在。再不做胸廓固定, 万一产生血胸气胸可怎么办!少年人就爱好勇斗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向城躺在病床上,脸色异常惨白, 终于在医生的动作下忽然闷叫了一声,他死死咬住牙, 转头冲着向明丽虚弱地道:“姐, 你……别守在这里了。”
向明丽犹豫一下, 也实在担心妈妈,只得叮嘱了一位民警帮着看守, 自己跑去找向元涛——兵荒马乱的, 一切全都乱了!
向明丽跑到急诊手术室才找到一脸憔悴的爸爸,向元涛指了指楼下, 对匆忙赶来的向明丽道:“你妈没事, 就是受惊昏了过去, 在急诊室输液。”
向明丽应了一声,心急如焚地问:“急诊室在哪?!”
刘东风站了起来:“我带你去吧。”
向明丽跟着他就往外冲,两人并肩跑着, 向明丽忽然脸红地低语:“对不起……昨晚我心急,踩你一脚很疼吧?”
刘东风挠了挠头,憨厚英武的脸上也有点酡红:“没事没事,我话也冲了点。那种情况下,谁都着急。”
向元涛正守在手术室门口,却听见身后向城的声音沙哑传来:“爸……”
向元涛猛吃一惊,回头看着胸前加了固定的向城:“你怎么出病房了,身体怎么样?”
向城摇摇头,强笑一下:“爸,我没事,医生休养就行了。邱明泉……他到底怎么样?”
向元涛深深吸了口气,此刻也顾不得担心向城,心烦意乱地道:“胸口中了一枪,医生在手术取出子弹。另外,在被劫持时受过激烈的殴,浑身很多伤。”
乡村没有平坦的道路往外送人,昏迷失血中的邱明泉被送到汽车能开到的地段时,又经受了长时间的颠簸。
一路上,向元涛看着那个昏迷的少年时,整个心都像是被什么剧烈地撕扯着。
原本俊秀安然的脸上已经肿胀得看不出模样,半边额头上有块明显的割伤,皮肉翻卷着,混合着灰尘和血污。裸露在外的前臂上全是伤痕青紫,一只手上血肉模糊,像是被暴力踩碾过。
而这些都不是致命的。
致命的,是郑老大射中的胸口一枪。
他距离最近,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枪原本就是冲着他开的,是邱明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冲上来,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子弹的去向。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不顾自己的死活呢?
他一个堂堂警察,怎么轮得到一个孩子为他挡枪?!
向城怔怔地听着,向元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医生一定会救好他的……我守在这里就行了,你也快去躺着。”
向城点点头,转头看向封睿。
而封睿却魂不守舍的,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淡绿色的手术室油漆门,一眨不眨。
向城黯然地收回眼光,正要转身,忽然,手术室的门开了。
封睿首先跳了起来,向元涛也一个箭步踏了上去,焦急地看着出来的第一个医生:“医生同志,病人怎么样?!”
那个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里也有点红丝:“手术很成功,子弹虽然射入前胸,幸好没有射进心脏,位置也算是幸运。你们临时急救做的不错,病人失血有点多,正在输血。肋骨有断裂,右手无名指骨折,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年轻人应该愈合得快。”
他一口气了这么多,终于顿了顿,神色有点凝重:“有点麻烦的是,他倒地时碰到了地上的东西,对吧?”
向元涛难过地点头:“是的,当时地上有一只石磨盘。”
没人想到的事发生了,那破烂的石磨盘就在草垛边,邱明泉倒下时,运气极为不好,后脑勺正撞到了地上的石磨盘。
当时枪响,众人只以为他中枪昏迷,等到靠近抬起来时,却都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邱明泉的后脑勺上,也有血!而地上正有一个石磨,刚好撞了上去。
“现在病人的颅内有点水肿,暂时达不到需要开颅的程度,看看能不能自行吸收和消退吧。”
随着他的话,手术室里终于推出了一台担架,上面,一个毫无生气的少年安静地躺在上面。
半边脸庞被氧气罩遮住了,眼睛紧闭,半边额头被纱布包着,露出了长而黑的睫毛。
旁边的护士推着吊瓶架子,上面,酱红色的输血袋里正在一滴滴地滴着,缓慢地流进他的手臂膀的静脉血管中。
刘淑雁首先哭了。这时再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儿子,她一把抓住了主刀的医生:“大夫,他的脑部水肿,会自愈吧?”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现在真不好。也可能几天就好转了,但是最坏的结果,以前也有人一直醒不过来。”
封睿猛然抬起头,无法置信地看着医生。他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正要扑过去揪住医生,却被刘淑雁轻轻拉住。
刘淑雁含泪摇摇头:“明泉这孩子一定没事的,菩萨会保佑的。”
向元涛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看着担架上一动不动的邱明泉,他轻轻上前,亲手推起活动担架:“病房在哪?……”
众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担架后,一直看着向元涛把昏迷的邱明泉送进了病房,安置好。
一位医生望了望一屋子的人,犹豫着道:“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要不,大家先回去,轮流来探望?”
整整一夜的惊心动魄,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现在病房里聚集了封睿刘淑雁母子,向元涛和向城,全都沉默不语地傻站着,也委实不是办法。
向元涛首先回过神,他安慰地向着刘淑雁道:“弟妹,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派人轮流看护。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几个时,还需要去警察局配合一下。”
封家被劫的一麻袋认购证全都找回来了,郑老大追杀出来时,没法带上这么重的东西,警察们搜寻村子时,在那家农舍里不仅找到了两个重伤昏迷的歹徒,更找到了那麻袋认购证。
刘淑雁点点头,一夜紧绷的神经也的确承受不住了,转向儿子正要话,封睿却低声道:“妈,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邱明泉,声音平淡,却让刘淑雁听得心里一颤:“他不醒来,我不走。”
向元涛终于道:“也好,睿你先辛苦一下,我去通知一下他爷爷奶奶。”
这时候,已经不能因为担心老人而隐瞒了,那是他真正的亲人,有权利守在邱明泉身边。
“等等……”一声颤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韦青脸色惨白,一夜之间,温柔的鹅蛋脸仿佛消瘦了一圈,一双眼睛却闪着格外奇异的光。
她身边站着一脸无奈的刘东风和向明丽,向明丽正担忧地扶着她:“妈,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向明丽一眼看见向元涛,嘴巴一扁,差点哭出来:“妈妈她自己拔了输液针管,非要来……”
韦青一步步走近了病床,在看清楚邱明泉的样子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露出了无法承受的崩溃。
她在病床边坐下,似乎想摸一摸邱明泉的手,可是在看到那满手白纱布时,又犹如火烫般缩了回来。
她没有看众人,声音清晰地道:“你们都走吧……我来守着他。”
封睿动了动嘴唇,想要反对,可是当看到韦青的眼神时,他却忽然一怔。
那不是他平时熟悉的韦阿姨,意外地陌生。
她的深沉眼神中,饱含着他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炙热、疯狂、还有悲痛欲绝的痛楚。
那绝不是正常的情绪,起码仅仅是内疚无法催生出这样炽烈的存在。
韦青慢慢转过头,看向了向元涛。
她声音犹如梦呓:“元涛,你跟着刘,去一趟明泉的家吧。”
向元涛一怔。
韦青秀美的脸上是向元涛看不懂的神情,惨然一笑,用外人无法听清的、极低的声音在向元涛耳边道:“你去找邱家的老人,要他们捡到明泉时的襁褓……看一看。你就明白了。”
向元涛有刹那的呼吸停顿。刚刚萦绕在心头的某种联想,犹如漫天烟火忽然炸响,炸得他近乎失聪和失明。
他定定看着妻子,忽然彻底地,明白了她在什么。
……
市人民医院的三楼,最好的双人病房里,这一间没有安排别人,只有一个重症病人。
这个时候,还没有后世装修那么精美的高级病房,整洁干净的双人病房已经是极好。
病房的墙壁涂着淡淡的果绿色,这两年医院刚刚重新翻新过,病床头还添置了先进的专用叫人的电铃。
百叶窗帘也是新的,此刻已经半掩起来,遮挡住了外面的暑气,配着病房房顶正中的吊扇,房间里一片阴凉。
病房的门关着,病床边,整整齐齐地坐着四个人。
邱爷爷,邱奶奶,还有向元涛和韦青。
……
一个的陈旧襁褓正摊在病床边,韦青一眼看见那记忆里从未稍忘的蓝底白花图案,就已经控制不住滂沱的泪雨。
向元涛紧紧地伸手搂住了妻子,没有话。可是微微颤动的身子同样暴露出内心的激荡。
来的路上,他已经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狂喜中冷静下来,可是看到妻子的泪水时,也禁不住泪湿了眼眶。
“这个包裹,是捡到明泉这孩子时,在他身上的。”邱奶奶讷讷地道,“老头子早上起得早,在大路边上听见有娃娃哭,寻过去,就找到了这孩子。”
邱爷爷在一边默默点点头,浑浊的眼神有点茫然:“他那时候……哭声已经很弱了。”
捡到邱明泉的时候,这孩子脸已经冻得青紫,长久的哭泣和严冬气温已经夺走了他的力气。
等到被抱起来时,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已经快要昏厥,邱爷爷还清楚记得,那孩子很快停止了猫般的哭泣,沉沉睡着了,的鼻翼偶然才抽动一下。
韦青哭得无法自已,扭头看着床上,邱明泉同样无声无息睡着,就像一个无知无视的婴儿,和记忆中那个没出生几个月就失踪的婴孩重合在了一处。
当年被那个毒贩的老婆扔下车时,应该是深夜。经过大半夜的寒冬,的婴儿没有被冻死,已经是该感谢上苍了吧。
“老头子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也看不见人。这里靠近农村,丢弃娃娃的事,还不算少见。”邱奶奶回忆着。
时隔多年,她还记得很清楚,把孩子抱回家以后,老两口喂了点米汤给孩子,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来也奇怪,娃娃也不哭,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忽然就笑了。
冻得青紫的脸上缓过了点血色,衬着那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下就动了两个老人的心。
四下听了几天,附近也没找到丢弃婴儿的人家,去民政局问了问,民政部门的人给了他们个建议:不如收养下来。
“虽然你们也不富裕,但是我实话呢,送去孤儿院,那可更苦。那么多孩子呢,条件差不,孩子也没有家人。”民政局的女同志当时这样劝他们,“你们两个老人收养的话,好歹以后也有个送终的人!”
“……我们想着既然孩子爹妈不要他了,就动了收养他的心。”邱奶奶有点瑟缩,看着气势威严的向元涛和气质良好的韦青,心里模糊地知道这对夫妻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我们、我们没啥钱,捡垃圾过日子的,家里穷,也没能给孩子什么好条件。”她有点羞惭和难受,“不过、不过明泉自己争气……”
韦青忽然痛哭出声,紧紧攥住了床上的襁褓。
那襁褓已经很旧,看得出来时候用了很久,一角上,清晰的一个绣花字样“泉”字赫然在目,边上还有一个月亮和太阳。
金黄色的丝线已经变成了暗黄,在岁月的侵蚀下,暗淡无光。
听见她的哭声,邱爷爷垂下了头。他的手有点抖,半晌忽然憋出一句:“孩子跟着我们,受委屈了。”
韦青猛然止住了哭声,她定定地看着两位老人,忽然站起身,猛地双膝着地,竟然跪在了两位老人面前。
“不不……不,您两位是我和元涛的恩人。”她的泪水完全无法停下,“假如没有你们,明泉不定已经冻死在路边了!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他,对他这么好,还把他教育成了这么好的人。”
向元涛也立正了身子,郑重其事地,深深九十度鞠躬下去:“谢谢二老了。这份养育之恩、抚养之义,我们夫妻俩无以为报!”
两个老人被吓了一跳,邱奶奶手忙脚乱地使劲把韦青拉了起来:“这可当不起!闺女,你起来,快起来。”
邱爷爷也腾地一下直起身,手足无措地去拉向元涛:“使不得,使不得!”
向元涛梗着没动,他沉声道:“二老,明泉是个好孩子。我甚至觉得,就算是生长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没有能力将他教导得这么优秀。”
他有点恍惚,一些心底埋藏的画面忽然不期而至。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穿着破棉袄的半大孩子,镇定砍倒坏人,狡黠点明邀功谎的民警;再见时,他已是翩翩少年,江湾体育场上力挽狂澜,一人可敌千军。
再后来,就是提醒他南圳市的认购证危机,亲身和他前去出谋划策,完美化解天大危机。
而昨晚这惊心动魄的十几个时,他只身替换向城,一路保护韦青,最后,竟然是他帮自己挡住了一枪!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邱明泉和他之间的所有记忆,他都牢牢地记在了心底,从初见到现在,就像有不清道不明的一丝红线,牢牢将他的视线系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这孩子和女儿明丽相似的容貌,他们俩同样来自母亲的、高超的数学天赋,那每每总无端联系着的莫名牵挂……一切的异常都最终找到了答案。
他和韦青的儿子。
以为夭折了十几年,早已化为异乡枯骨的孩子。……
他看着病床上的邱明泉,忽然心痛如绞。他们身为父母的,从没曾给过这孩子半点庇佑呵护,却好像,一直在接受着他给父母带来的福祉。
邱爷爷怔怔地看着床上的邱明泉,低声道:“我们也没教导他什么……他都是靠自己。”
韦青急切地看着他:“明泉他时候很乖吗?能不能……和我们,什么都行。”
邱奶奶在一边接了话,有点羞愧:“明泉很乖的。家里没钱,他时候个子,又瘦弱,加上……”
她动了动嘴唇,有点难过:“加上他是被捡来的这事也瞒不过邻居,所以,一直被人欺负。他都忍着,不吭气。后来,上了初中,就好多了。”
她有点恍惚,明泉这孩子,是从哪一天好像就忽然长大了呢?从男孩一夜间变成了少年,又渐渐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坚强勇敢,有自己的主意,可以冷静智慧地撑起整个家,变成了他们这个贫穷如洗的家庭的脊梁。
可是,现在他躺下了。
四个大人无言地看着病床上的邱明泉,忽然,邱爷爷老泪纵横,开始无声地哽咽。
“他还没认亲爹亲娘啊,怎么就这么一直睡着呢……”他反复地唠叨着,“怎么就醒不过来呢……这不行啊。”
向元涛悄悄转过身,强忍住一瞬间快要落下的泪。
“医生,孩子随时可能醒过来的。我们要有信心。”他紧紧搂住颤抖的妻子,像是给两位老人听,也像是在对自己和妻子,“老天爷没有在十几年前带走他,还专门把他重新送到我们身边,绝不会就这样叫他一直睡着的!”
……
邱明泉的头部的水肿依旧没有消散,严重的脑震荡下,医生尝试了各种办法,向家也都用尽了所有的关系和人脉,封云海甚至紧急联系了香港和美国的专家,可是得到的诊断都是千篇一律。
——要看病人的运气,或者,看上天的安排。
病人苏醒的时间可能是几天,可能是几个月,但是,也要做好成为植物人的思想准备。
而距离邱明泉从手术台上下来,已经有两天整,昏迷的邱明泉丝毫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生命体征已经日趋平稳,外伤也没有感染和发炎的症状,可是脑部的情况却依旧不容乐观。
……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
开学了,继光中学的高三班级里,曾经的二班班长邱明泉的座位,就这样空了下来。
没有及时赶上开学,昏睡不醒的他在医院里,已经足足度过了二三十天。
韩立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望着前方那个空落落的座位,心里一阵阵地难受。
同学了两年,班上的同学没有人不喜欢这个温和俊秀的班长,女孩子们更是一个个喜欢围着他转悠,很多人看他的时候,还会悄然红了脸颊。
可现在,班里的主心骨,他不在了。
韩立怅然地发着呆,目光茫然地落在了外面的操场上。
远远的大日头下面,新一届的高一学生正在军训,恍惚间,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两年前属于他们的一幕。
远远地,那个俊眉修目的少年冲着罚站的他们,举起两瓶汽水来,眉眼弯弯,含笑低声叫:“给你们留了两瓶!……”
韩立望着玻璃窗,忽然鼻子一酸,好像又看见了那一刻,那玻璃瓶身上晶莹的冰气泡。
“丁零零……”最后一堂课的铃声骤然响起,韩立懒洋洋地背着书包走向厕所。
放学前最后一次解放内存,男厕所里人挺多,韩立心不在焉地站在站厕位边放水,就听见身边几个男生在嘀咕:“哎,听原先二班班长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呢,还没醒?”
“是啊,真吓人。”一个旁边班级的男生神神秘秘的,“我可听了,他那天晚上本来去封睿家做客的,结果做了替死鬼!”
“什么替死鬼?”他的同学好奇地问。
那男生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老神在在地压低声音:“那个一班的向城不是警察局长家的儿子吗,听歹徒本来要劫持他的,结果警察为了保住他,把邱明泉推出去了!”
“哎呀呀,这可真不要脸!老百姓家的孩子就不是人啊,命就比公安局长家的公子低贱?”和他搭话的男生啧啧称奇,“要我,一定是向城他怕死……”
韩立听得心头火起,飞快地拉上裤链,猛地一脚踢向旁边的木门,咣当一声:“胡什么呢!知道个屁就瞎嚼舌头,我们班上的女生都没你们这么嘴贱!”
那几个邻班的男生吓了一跳,看他人高马大的样子不由就发了怵,话的那男生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的……到处都在传嘛!”
韩立举起拳头,威胁地冲着他面门一晃:“向城不是那种人!滚,再逼逼我锤死你们!”
他们身后的蹲坑木板门忽然开了,一个清瘦的人影慢吞吞走了出来,旁边的人一看,就猛地一愣,有人悄悄捅了一下话的男生。
那男生一回头,脸都白了,我的妈呀一张脸白得像鬼一样,更加衬得头发漆黑眼珠幽深,是向城!
这可是平时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这刚刚背后他坏话……那男生踉跄着往后连退好几步,警惕又害怕地飞快提着裤子。
向城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垂着眉眼,冷冰冰地推开堵着排队的一群人,竟径直走了。
那几个男生心有余悸地探头看着他走远,这才长吁一口气:“我草,这次居然没动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韩立恼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两步并成一步,飞快地冲出厕所,追上了前面中插着裤袋低头慢悠悠前行的身影。
“向城!”他一把拉住前面的人,“喂喂,你来上学啦?肋骨的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