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笙番外篇
夜幕笙一直担心父亲会找到这里,把他捉回去死。
可是足足担心了两日,也没见到过夜家家宅什么保镖过来,明明这个医院已经算是个不的地点了,应该很容易找到的吧。
他竟有些失落的想着,原来他父亲恨不得他死在外面省事。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在那个家族过的多么的尊贵,可是他没有一点自由,整日的被人欺辱骂,倒不如现在自在呢,虽然日子苦了点,手头紧了点,总归是没有人管他了,逍遥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追逐自己曾经有过的梦想。
再者,他一个大男人总归不会饿死。
可他左思右想了,觉得住的地方实在是个问题。身无分文下还带着个孩子,实在是行走不便,最后只能无奈去找那个女人了。
夜幕笙的生母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一个贫民窟里面,这个肮脏的巷子,他只在读高中的时候,傻乎乎的跑过来一次。
夜幕笙卖掉了贵族学校里女同学们送给自己的礼物,找了私家侦探,寻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以为他的母亲会温婉甜美,善良可人,身着光鲜亮丽的款款走来,将自己温柔的抱进怀里,而自己的鼻息间尽数是一些甜蜜温暖的气息。
然后她用她温婉动人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阿笙……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完全不一样!
那里又脏又臭,她头上裹着灰白的毛巾,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发黄干枯的平凡脸庞,那个女人还衣着破烂,身形佝偻,一双枯树枝一样的手,颤巍巍的搬动着巨大的包子笼。
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只不过是常年的过度劳累,没有高档化妆品的保养,使这个女人过早的变得苍老而已。
想起几年前的种种,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可是有句俗话得好,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带着这么大个拖油瓶,在别处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他知道没钱的难处。
他父亲就不怎么管他,甚至零花钱有时候忘了,也懒得给他。所以那个时候没出息的夜幕笙为了得到点零花钱,被夜瑾淮和夜慕徽两个混蛋骗着穿上了女装,是穿上漂亮衣服就给他钱,虽然钱是赚到了,但是从此他这个名声就这么落下了。
想起那些事情夜幕笙就恨的牙根子痒痒,他是造了什么孽,遇见这么两个恶魔。
他抱着昏睡在自己怀中的孩子,倒不是觉得累,这孩子也就剩个骨头的重量了。
走到那家包子铺的时候,女人正在搬运蒸笼,她艰难的撑开双臂摇摇晃晃的抱住比她身子大很多的蒸笼。
看见那女人笨的像只企鹅似的,夜幕笙就气不一处来。
他犹豫着把孩子放在一个座椅上,然后自己走过去,轻松的从女人手中夺过蒸笼,稳稳当当的放到了蒸锅上。
“阿,阿笙啊。”
女人撑开耷拉着的眼皮,瞪大了的眼睛反应了许久,才张大嘴巴惊诧的喊了一声。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女人经常偷偷的去夜宅看他。
因夜祁昌也从未对他们母子俩隐瞒什么,或许是知道夜幕笙贪慕虚荣的脾性,根本不可能回去找他的生母都吧,所以才如此放心。
夜幕笙看见她满脸的面粉就厌烦,他不耐的嗯了一声,闪躲着眼神道:“那个,我,现在没地方住,先过来住几天,你这……有住的地儿吗?”
女人抹了把眼眶用力点头:“有,有,有,这前面是包子铺,后面就是我住的地方,你放心吧,扫的干净着呢,一直有一间房间空着的,那是我为你……嗯,为客人留的客房。”
听见她为你那两个字的时候,夜幕笙竟感觉自己的心脏恍惚乱蹦哒了几下。
夜幕笙闪烁的目光岔开话题。
“那个,那个孩子可能是我儿子,你先把他抱到后院儿去睡觉吧。”
本以为儿子好不容易能够来看自己一次,已经是莫大的欣喜,却不想连孙子都见到了。
女人结巴的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阿,阿笙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呀?”
夜幕笙厌烦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着,不结婚就不能生孩子了,我当初还不知道被你怎么生下来的呢!”
想起这件事情,夜幕笙就没好气,这些女人一个个的就知道瞎生孩子,也不考虑被生下来的孩子是怎么想的。若不是那个什么叫做晓风的女人坑自己,自己何苦流落至此?
见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女人局促的搓搓手,拍了拍身上厚重的面粉,却发现越拍面粉越多,只好笨拙的停下手,裂着一嘴的白牙讪讪的冲夜幕笙笑了笑。
“是妈不好,妈没做好榜样。”
看到走过来的几个客人,夜幕笙紧张的拽着女人的手臂,“少跟我提妈这个字,谁是你儿子呀!这几天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能这么,听见了吗?”
“就……”
夜幕笙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
“就我是你远方表亲的一个表亲的表亲的再表亲的儿子。”
这女人一靠近自己就是一股生面粉的味道,夜幕笙猛的一把推开她。
女人摇晃着两下,险些跌倒。
夜幕笙觉得她丢人,即便早就找到了她,也从来都不肯认她。
女人眼中含泪,笑的苦涩。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硬硬的板凳硌醒了程风薄,家伙蹒跚的爬起来稳住虚弱的身子,惊慌失措的看向陌生的四周。
“爸爸?爸爸!”
瞧那孩子叫魂儿似的,没带过孩子的夜幕笙,根本没什么耐心。
“你干嘛呀?”
他暴躁的回头,真恨不得当场把这孩子扔了。
的人看见自己的爸爸,惊喜的从硬木板凳晃晃悠悠的上跳下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飞奔似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夜幕笙的大腿。
爸爸没走,爸爸真的还在,太好了!
夜幕笙甩了甩腿,发现这孩子跟牛皮糖似的,粘得紧紧的,撕都撕不开。
“你还愣着干什么?带我们去后院啊。”
他嘁了一声,烦躁的拖着大腿上的孩子往包子铺后方走。
包子铺后面的院子倒是没有想象中的脏乱。
的四合院里,院子整洁干净,四周种了很多的花草蔬菜,正中央还有一颗天女散花般长着的石榴树。
五六月份,正是石榴开花的季节,榴花似火,一朵一朵的坠在嫩绿的树枝上,好生漂亮的养眼。
一只半大的花狗,哼哼唧唧的在夜幕笙脚边疯狂摇着尾巴转着圈圈儿,竟一点都不怕生。
夜幕笙的心情也难得舒爽顺畅起来。
弯下身子,摸了摸花狗的后劲。
程风薄闪烁着好奇的大眼睛,想去跟花狗玩,却又舍不得放开爸爸的大腿。
“你这院子倒是还不错嘛!”
俯身再闻了闻那月季的香味儿,满腔的花草凝香。
“你,你喜欢就好。”
女人无措的搓着手,枯树皮似的脸上竟泛起了点点粉红。
难得被儿子夸一次,这可是儿子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她话。
夜幕笙回头瞧见那女人一脸的娇柔造作,就厌烦得不得了,明明又丑又土,还摆出这样一副样子,简直就是丑人在作怪。
“你笑什么笑,笑起来难看死了。”
女人僵住脸上的表情,但仍旧轻轻陪着笑。
“妈年轻时不丑的,要不然怎么把你生的这么好看。”
夜幕笙气的气都喘不匀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拿我跟你比,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不是我妈!你再跟我提这个字,我立马就走!”
罢,就瞅着一间敞着门的屋,摔门进去了。
“不提了,不提了!”
女人声的嗫喏着,只剩下一个瘦弱佝偻的身影,孤独的站在空荡荡的院里。
女人名叫周敏芝,母亲是个寻常的家庭主妇,父亲是个伐木工人。
周敏芝也曾有过剪着齐耳短发,穿着女学生装的时候,她的梦想是考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座女子高中。
可父亲在工作时砍伤了腿,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周敏芝就只好辍学到处找活干。
能进入夜宅当佣人,是一位邻居大妈介绍的。
可爬上夜祁昌的床,却是他夫妻二人诱骗的。
他们夫妻二人无力生子,又着急加家中无人帮衬抢夺家产,大夫人便急中生智给周敏芝下了药,又哄她去夜祁昌的房间送吃食,就在那个晚上,夜祁昌将她给诱奸了。
事后,大夫人给了她一笔钱财,那巨额款项足够她将父亲的腿治好,甚至足以给二老养老送终。
周敏芝为了钱财堕落了,夜祁昌怕一次怀不上,便多次与周敏芝发生关系,可时间久了,二人渐渐生出些情愫来,大夫人如何看的下去?便将刚生下的孩子的周敏芝连夜赶走。
夜祁昌也不想惹事,既然已经有了儿子,隧了自己的心愿,海誓山盟什么的就都见鬼去吧。
周敏芝本以为拿着这笔钱能给二老好好养老也行,却不想父亲因瘸腿外出时发生了意外,母亲得知周敏芝做了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也一气之下,一病不起。
想来二老双双离世,也已经近20年了。
想起当年刚生完孩子的自己,还浑身是血的晕倒在家门口时,母亲还气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愤怒厌恶的眼神,正如同刚才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似的。
周敏芝拿围裙捂住嘴,不让自己啜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