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程熠忽然体会到了被金主包养的快乐。
程熠今天做的最后悔的事, 就是答应方珩知带他来疗养所看爷爷。
瞅着跟包括他爷爷在内的一众老人成一片的某人,始作俑者表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你看什么呢?”方珩知给程爷爷倒好一杯茶后终于抽出空搭理程熠了, “愣着干嘛?过来帮个忙啊。”
“你还真是没骗我。”程熠叹了口气, 过去给他拆开一袋茶叶, “真是众星捧月啊方老师。”
“我向来诚实。”方珩知笑眯眯的给他拉了个板凳, “来坐。”
“没点客人的自觉。”程熠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给我倒杯茶。”
“你也很不客气啊。”热腾腾的红茶被倒在了杯子里, 方珩知递到他嘴边,“实不相瞒, 我从就被长辈喜欢。”
“你是想烫死我?”程熠把茶杯夺过来放到桌子上等它冷凉, “你这么棒槌还有长辈喜欢你?”
“看人不能只看一面,要全方位的看。”方珩知, “除了我爸妈之外的长辈,都喜欢我。”
程熠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明你这人经不住推敲, 了解你的都想把你掐死。”
方珩知不置可否耸了耸肩:“那种人太没眼光了。”
程·没眼光的那种人·熠:“……”
他懒得去理这货,干脆转过身和自己爷爷下起了象棋。
爷爷虽然记不清他了, 但现在总归是知道这人和自己亲近。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得很快, 到了晚饭点,他还纠结了一下是在这里将就还是带某个不自觉的客人出去吃。
但方珩知没让他纠结太久,很自然的端了个一次性塑料碗就去排队盛饭了。
程熠没得选择,只好也跟上去。
两人吃完晚饭又在这附近溜了一圈消消食,程熠就送方珩知回他的五星级酒店了。
“你真不跟我走?”出租车开动前, 方珩知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你在这里有地方睡?”
“在我爷爷那屋个地铺。”程熠, “来一次不容易, 我想多陪陪老人家。”
高中生休闲时间不多,尤其是向他这种上有老下有的高中生,过了高一更是得忙得脚不沾地。
以后想要抽出个周末来看爷爷,实在是少得可怜。
方珩知笑了一下:“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别了。”程熠把他推上了车,“我明早就跟我爷爷say goodbye了,中午我去找你,回头地址发我。”
方珩知挑眉:“嗯?不是多陪陪你爷爷?”
“爷爷要陪,但也不能让你来一趟啥也没玩成。”程熠,“本来就定的明天上午回去的车票,我刚刚改签成晚上了,余下来的时间就当陪你玩了。”
方珩知看着他,一时间没话。
“滴滴——”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有点儿不耐烦的开口了:“唉我您二位,走还是不走啊?”
“走。”方珩知回过神,“师傅您把计时表开吧。”
程熠直起身敲敲车门:“回去吧,到地方给我发个消息。”
“多大人了,还担心我丢了啊?”方珩知双手对他比了个爱心,“好的程熠哥哥,回去跟您视频~”
程熠冷笑:“你恶心死我算了。”
方珩知一边乐一边关上了车门,降下车窗对他挥了挥手。
程熠站在原地,目送着出租车离开,顺便在心底记下了那个车牌号。
等那后车灯的微光完全淹没在黑暗里,他才折哈欠往回走。
疗养所的门“吱呀”一声开,又“嘭”的一声关上。
这里面没什么娱乐设施,老年人睡得都早,才八点多,这疗养所里就已经没什么灯光了,剩下的一些也很微弱,想来是给觉睡不好的老人开得夜灯。
程熠走向了一间为数不多的亮灯的屋。
他本以为爷爷已经睡了,但进了屋才发现,他爷爷还坐在床上看象棋,听到他进来才转过了头。
“回来了啊,熠。”
程熠一愣,手指瞬间变得冰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他这反应让老人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才声道:“我又认错人了吗?你……不叫熠吗?”
“没有。”程熠下意识的回答。
他忍住鼻子的酸意和心中的失望,关上门上前握住了老人骨瘦如柴的手,“没有,爷爷,我是熠,你没认错。”
他的回答让老人很开心,眼睛一弯,脸上的褶子就都显了出来:“熠,很晚了,睡觉吧。”
“好。”程熠哑声道,红着眼眶抱了一下老人,“晚安,爷爷。”
显然,爷爷记住了“熠”这个名字,却忘了他亲孙子叫熠。
疗养所一楼的地板有些潮湿,六月初的夜晚是微凉的,所以睡在地上的人,这一晚过得注定不会愉快。
方珩知报平安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程熠才忘记刚刚记下的车牌号,闭上眼睛进入了浅眠。
他夜里起来了很多次,每一次都尽量把这间屋收拾得干净一点温馨一点。
墙上贴好了他特意带来的照片,上面是他、爸爸、还有爷爷;杯具也被整齐的摞在了一起,玻璃罐子被贴上标签装满了茶叶;水果被分好类,放在了一旁的置物架上……
一个晚上过去,这里倒是愈发像个家了。
第二天早上的程爷爷果然又不记得程熠了,对于这个出现在他房间的“陌生人”,老人家很戒备。
程熠叹了口气,不厌其烦的再次做了自我介绍,给他摆好早餐就离开了。
他背着包出了门,才发现疗养所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而他亲爱的同桌此时正穿着一身新衣服靠在车门上朝他招手:“熠哥!”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用来吗?”程熠不可置信地走过去,扯着他的外套左看看右看看,“你哪儿来的衣服?我记得你昨天来没带衣服吧?”
“这交通不方便,我来接你。”方珩知把他推进车里,接着自己也挤了上去,“是没带衣服,但衣服哪儿都能买,买一套新的很罕见吗?”
程熠摘下了他的帽子:“那你昨天那套衣服呢?”
“扔了啊。”方珩知答得理所当然,“不然我还要带着一套脏衣服回家吗?”
程熠:“……败家爷们。”
方珩知不赞同他的评价:“这叫爱干净。你怎么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我是来得突然没带衣服,你这也没带衣服来吗?”
程熠:“就睡一晚上,带着太麻烦了。”
“那好办。”方珩知看了眼手机,然后让司机改了个目的地前往,“师傅麻烦到这附近那个商场停下。”
程熠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慌什么?又不会把你卖了。”方珩知像个流氓一样吊儿郎当地戳戳他脸,“我想玩现实男版的奇迹暖暖。”
程熠:“……”
当手里拎着大包包的衣服回到家里时,程熠还是恍惚的。
他没想到自己去了一趟扬州,收获了二十多件衣服回来。
更没想到方珩知去了一趟扬州,给他买了二十多件衣服回来。
想到下午的时候,方珩知手机里那付款码根本就没切出去的画面,他忽然感到了那些被金主包养的人的快乐。
操。程熠闭了闭眼,心想虽然这思想很堕落,但是……是真他吗的爽!
其实一开始看着方珩知几千几千的花,他是心底拒绝的,毕竟两人实际上并没有比金坚的情,但方珩知一句话就让他头晕眼花懵住了。
方珩知:“熠哥,你真别跟我客气,我们家是因为我爸的工作这两年才来到这边的,在此之前一直是北边某省的首富。”
其实到这里他还没有很懵,所以程想再拒绝一下,但方珩知下一句话又给他当头来了一棒:“而且我舅舅他们家常年住在迪拜。”
一个“首富”一个“迪拜”,让穷惯了的程熠瞬间大脑宕机,根本不出什么别的话,就被人拉着扫荡商业街了。
二十几件衣服下来,方珩知眼都不眨的就消费了十几万。
要不是扬州没什么太大牌的奢侈品专柜,他毫不怀疑这人能再砸个几十万进去。
这间破平房都似乎因为这二十几件衣服的到来,变得蓬荜生辉了起来。
一时花钱一时爽,现在就是火葬场。
程熠头疼的闭上眼,手里这些衣服宛若烫手山芋,他没收过这么贵的礼物,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一直知道女人购物是很疯狂的,有钱女人购物更疯狂,但他没想到,原来有钱的未成年男人买起东西也跟了鸡血一样。
一人和二十多件衣服就这样无声的呆在房间里呆了良久,直到大门被敲了两下。
程熠回过神,瞬间扔掉手里的衣服袋子,跑出卧室去开门。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杜茂来还孩了。
木门“吱”的一声被开,他开到门外的人后,愣住了。
其实没猜错,确实是杜茂来还孩了,还是背着的,因为程木桐睡着了。
但不对劲的就在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除了杜茂和程木桐,还多了一个纪向白。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只好尴尬的了声招呼:“白哥,晚上好啊。”
纪向白看着他却没理他,一向笑着的脸此时却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生气。
程熠不知道该什么,也不知道纪向白怎么会来这,只好悄悄瞥向杜茂,企图得到个解释。
背着程木桐的杜茂一下子就知道他熠哥的意思了,但其实他也很懵逼,所以茫然的摇了摇头。
只是带孩来得路上不心碰到这位熠哥的新班主任聊了两句而已,谁知道这位新班主任抽什么风?非要跟着他一起来!
难不成是熠哥成绩太差,新班主任忍不住要家访了?
但也不该啊,熠哥这次考得不是挺牛噗呲吗?
纪向白没搭理这俩少年眉眼来去暗地里的沟通,抬了下下巴道:“熠,介意我进去蹭顿宵夜吗?”
程熠想“我们家不吃宵夜”,但默了默,还是无声让开了身子,默认让他进来。
趴在杜茂背上的程木桐悠悠转醒,一眼就看到了他哥,于是笑着朝他哥伸出手:“哥!”
程熠笑笑,把孩接了过来。
程木桐抱着他的脖子,看到了刚进屋的人,于是眼睛一亮:“白哥哥!”
纪向白转身看着他,一直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木桐,好久不见啊。”
程木桐扑棱着腿从程熠身上跳了下来,兴奋地朝着纪向白跑过去:“白哥哥!”
杜茂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把目光锁定在程熠身上:“熠爹,什么情况?”
程熠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记得我之前给你,我妈有个侄子,我有个表哥吗?”
杜茂傻傻点头:“记得啊。”
程熠:“哦,那我可能忘记给你,这个人就是我的新班主任了。”
杜茂:“……”哦豁。
他看了眼已经和程木桐成一片的纪向白,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操,都姓纪!我咋没想到?”
“你能自己想到就有鬼了。”程熠叹了口气,“二毛,今晚没法请你吃宵夜了,改天请你去吃火锅。”
“嗐,多大点事儿?都了别跟我客气。”杜茂不在意的摆摆手,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毕竟是你妈那边的人,你别走太近啊。”
“你懂得还挺多。”程熠失笑,“知道了,快回去吧,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我真的啊!”杜茂看他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着急,“虽然看着和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程熠挑眉笑了一下:“放心,我懂的。”
他放心,但杜茂还是不放心,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远方。
程熠好笑的看着他拐出了这个巷口,笑着关上了门。
“嘎哒”一声,门落上了锁。
转身的时候,纪向白正坐在沙发上给程木桐梳睡乱了的头发。
也不知道他从那里找到的梳子。
他像是太阳穴上张了眼似的,在程熠转身把视线投过来的一瞬间,转头跟那视线对了上去。
程熠张了张嘴,想的一堆话在肚子里了个架,又咽了回去。
实在是不知道该什么。
纪向白看在眼里,苦笑了一声,然后偏过了头。
良久,程熠听到他低声:“我一直以为,程木桐是被我姑带着的。”
那声音涩然又喑哑,一点也不像平常的纪老师。
“程熠,这些年……很苦吧?”
程熠沉默了半晌,然后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时间一久,其实也还好。”
八年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习惯了苦、完全忘记甜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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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宝贝们!!我才发现我昨天夜里设置错发表时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鞠躬/不好意思来晚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