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终章
“给我断他的腿。”百花一声?令下?, 两个侍卫上前,拖走了地?上颤抖的?内侍。
车辇远去,剩下?的人群仍归在?原地?,脑海中还是刚才的雷霆之怒。那个?内侍是新来的, 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公主的断指, 便被下?令断双.腿。
“断腿还是好的了,出去遇着个名医, 还能有接上的可能。上次那个倒霉鬼才叫可怜, 一双招子都被活活挖了下?来。”
一个年幼的内侍虚惊未定道:“我上次有幸得见圣上与司马大人同游, 圣上温和良善, 怎得妹妹如此暴戾?”
“嘘。”众人捂住他的嘴。
“你是新来的, 宫里?的事还不晓得, 这公主并非圣上亲妹。”
“别啦别啦, 再舌头要被割掉。”
内侍们战战兢兢地?各归其位, 可宫里?从来也不会?有秘密。
夜凉时喝酒最为伤身, 可百花却停不下?来, 曾经的她也想善良和正义,但?在?深山寒窑中蛰居多?年, 她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她的傻大哥还为此付出性命,这值得吗?曾经的她也憧憬过爱情, 可就?算她为爱落下?残疾,等待她的也不过是温柔的婉拒。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错就?错在?, 你不够自私。”一个幽冷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百花惊呼“什么?人”,一只?粗糙的鳞手顷刻抚摸她的脸庞,面前出现了一个英俊男子, 五官锐利且棱角分明,只?是脸上毫无血色,像死人一样惨白,左脸冠突处有手印大的溃烂,一条白色的蛆爬了出来。
百花一声?尖叫,酒意全无,她跌撞地?奔向门外,木门却无论如何也不开,外头守夜的宫女好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那张英俊的脸慢慢脱落,露出一张让她绝不会?遗忘的丑陋脸颊。
毒蜥不满地?扔掉人皮,“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保存这些脸,一定可以?。”
“你怎么?会?在?这里?!”百花缩在?角落。
“以?为我死了?”毒蜥冷笑,“我没那么?容易死。”
百花哭道:“你想怎么?样?”
“别害怕。”毒蜥安慰,“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百花点燃回?忆,“你杀死我哥哥,你什么?我都不会?信!”
“你瞧瞧,当初可是你为了活命告密,才害死你大哥,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现在?的你,不是过得很好么?。金枝玉叶的生活,很享受吧。”
毒蜥总有一套自己的谬论,“你不是想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那我就?告诉你,你错在?不够自私。”
他蹲下?与百花平视,进一步诱导,“做人不能讲良??,而要看利益。你哥哥已经死了,为什么?要纠结于他的死?而不是利用他的死,获得更?多?的东西?”
百花哭道:“是你害死我哥哥!你把他的手脚都砍断了!是你害死我哥哥!”
“我是杀了他。”毒蜥不以?为耻,“可如果不是我杀了他,你能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留在?自己??上人的身边吗?”
百花??如刀割,“可我哥哥能活着!”
“活着也是废人了,你还年轻,难道你不想嫁给?皇帝,却要花费大把的青春,留在?一个废人身边,伺候他的屎尿吗?然后就?这么?一天天地?耽搁下?去,等他死了,你也成?老姑娘了,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你只?能看着?皇帝跟别人在?一起。”
毒蜥锋利的指爪,轻轻触碰百花的脸颊,“多?好看的一张脸,难道伺候一个废人,直到自己变成?一个满脸黄斑的老婆婆,就?是你想要的日子吗?”
“那是我哥哥!我们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亲情?没关系,?姑娘,你可以?找新的亲人,难道你不想嫁给?皇帝,让他成?为你真正的亲人吗?”
百花不语,眼神已开始犹豫不决,毒蜥笑道:“我知道,你是想的。可你觉得你做不到。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咱们结盟,我一定让你坐上皇后的位子。”
风吹开窗户,宫女们步入寝殿,见屋内一片狼藉,公主坐在?地?上,她们立刻收拾房屋、为公主梳洗。
玫瑰花瓣的浴池里?,百花将?花瓣捏在?手里?。
某些东西在?一点点崩坏。
从前的她确实不够自私,所以?才会?一无所得,她为什么?要跟着哥哥吃苦受累?她为什么?要安于做一个农妇恳恳一生?她为什么?不能争取自己的幸福、亦或者是权势?
正因为她自私,向那个妖怪出一切,她才活了下?来;正因为她自私,用亲情恳求,哥哥才替她抗下?一切;正因为她自私,没有和虎妞一样,傻乎乎地?拿钱走人,她才能像今天这样,从燕无忌的愧疚里?获得越来越多?的东西!
那么?今天,她也可以?自私一把,去争取皇后的宝座。
宫女拿着新鲜的花瓣进来,暖阁内却已无公主身影,置衣架上的轻薄纱衣跟着公主一同消失无踪。
燕无忌回?到寝宫,非常疲倦,他本想找司马曜放松一下?,但?宫门已经落锁,只?能等明天了。屋内的熏香气味比平时浓郁,从前司马曜在?的时候,才不会?发生这种让人不舒坦的事情。他想立司马曜为皇后,但?群臣的阻力比他想的要深要远。
坐到床上,一个人突然从后抱住他,他一个过肩摔把人扔在?地?上。扔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不对?劲,重量太轻了,像是个女人。百花摔在?地?上,罗衫轻褪。燕无忌怒火中烧,“你这是做什么??你已经是公主,连身份和体面都不要了吗?”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我不甘??!不甘??啊!”
“不是你不可以?,是除了他,所有人都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来人,送公主回?寝殿,她病了,让太医给她开方子,这个月就?不要出门了。”
从前,皇帝的寝宫有两个人可以?自由出入,但?从今天起,只?有一个了。
夜色沉沉,百花坐在?窗边,银色的月光洒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毒蜥从黑暗中亮起绿色双瞳,缓缓走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百花的锁骨,沾满毒液的信子不停吞吐,像是张扬着胜利,“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因为人类都是贪婪的。”
百花轻蔑冷哼,“少废话,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卑微凡人的不敬踩中了毒蜥的痛脚,偷来的英俊皮囊在?那一瞬间面目狰狞,修长而有力的右手捏住百花纤细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百花突然窒息,白皙的面庞霎时充血通红,一双秀足离地?,无力地?踢踏挣扎。
毒蜥咬牙切齿道:“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话!”百花的挣扎愈发微弱,毒蜥松开手,变出一只?白色瓷瓶。
百花跌落在?地?,捂住脖子,脸色惨白,不停咳嗽,哪里?敢接毒蜥手里?的毒药。毒蜥见状,居高临下?地?将?毒药扔在?地?上,快步迈入了黑暗之中。“在??皇帝的食物里?加上这个,你就?可以?魅惑他,到那个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毒药的瓶子在?月光下?,反射出阴冷的光芒。
虽然已不能自由出入燕无忌寝殿,但?她毕竟身份特殊,在?其他地?方依然畅通无阻,也不会?有人敢对?她做的食物反复查验。
燕无忌重掌乾坤后没有一日不勤于政务,这天百花带着鸡汤看望他的时候,他一如既往为这个国家逐年累计的弊端和窟窿愁眉不展。
见她来了,燕无忌放下?写到一半的批复,“朕的食物,御膳房自会?准备,如今你贵为公主,这些事也不必去做。”
“可皇上总让司马大人多?做食物和点??。”
燕无忌脱口而出“他不一样”,到一半立刻停下?,解释道:“朕的意思是,你不必事事都和别人比较。”他岔开话题,“朕听,你处置了几个宫人?”
“底下?的奴才做事不用??,不过稍加惩戒罢了。”
燕无忌皱眉,“断双.腿,致人残疾,也不过是‘稍加惩戒’?”
“皇兄是觉得,我处事严苛?既然这样,皇兄大可交给该做的人做。”
燕无忌摇头,“后宫事务繁杂,朕既然交给你做,就?不会?加以?干预,朕只?是觉得……很失望。”
百花不得其解,“失望?”
燕无忌回?忆道:“还记得朕跟着你哥哥,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吗??花,那个时候的你,天真明媚,像极了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可现在?的你却变了,你变得不再纯粹,你变得充满黑暗,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百花死死盯着燕无忌,像是在?盯着一份执念,一字一顿道:“皇兄,我从来都没有变。我想留在?你身边,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他能做到的事,我能做,他做不到的事,我也能做。”
燕无忌知道她在?什么?,婉拒道:“你跟他不一样,你不需要做他要做的事。朕答应过你哥哥,会?把你当亲妹妹照顾一辈子。朕不会?食言,但?今天,朕提醒你最后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越界的事情,否则就?算朕想保你,也保不住。”
百花眼中含泪,“我还是比不过他?可我不甘??,他只?是一个男人,他没有办法生育,又凭什么?可以?获得你的爱?”
同样的问题,燕无忌已经解释过很多?次,如今的他彻底厌倦了。人跟牲口最大的区别,就?是牲口为了繁衍而繁衍,人却是为了感?情而孕育生命。可这世上偏偏有很多?人,把生|殖看得高于一切,放着人不做,要自降身份,去做牲口,被繁衍裹挟。
这不是爱应有的含义。
燕无忌揉揉太阳穴,“朕累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百花擦干眼泪,从食盒里?拿出汤盅,“这是我亲手为皇兄煲的汤,长夜漫漫,愿能为皇兄解乏。”燕无忌微笑点头,表示感?谢,“百花有??了。”
“汤冷了就?不好喝了,皇兄不妨趁热喝了。”
燕无忌闻言,拿起了碗。百花盯着燕无忌的动作,眼中映出了昨日的画面,毒蜥溃烂的脸庞犹在?眼前,“没有男人能压抑过这种药性,等熊熊烈火燃烧的时候,就?是你得到一切的时候。”眼看燕无忌手中的调羹已放到唇边,百花的窃喜已溢上嘴角,燕无忌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望着眼前的女子,严重颇为复杂,又一次劝诫道:“?花,你还有什么?,要对?朕吗?”
“没有啊,皇兄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燕无忌端起碗,像是割舍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饮而尽。
百花松了口气,她??里?默默计数,她看到燕无忌不停按揉太阳穴、模样愈发困倦,渐渐嗑在?桌上睡着了。她走过去,轻唤皇兄,又推推燕无忌,没有反应。
她将?燕无忌的左手绕过肩膀,想把人扶到床上,但?她明显低估了一个男人的重量。试了七八次,根本无法把昏迷的皇帝架起来,她早已气喘吁吁。
“累了吧,那就?歇歇。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 她错愕地回头,看到司马曜从屏风后走出来,他一直都在这儿!就这么看着她下药、看着她去扶一个远超过自身重量的男人!
司马曜越过她,让燕无忌靠着自己,然后把人横抱起。他比她高许多,眼睛下瞥,不知是正常的俯视,还是刻意地蔑视。“你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你的东西,就算你抢到了,你也得不到。”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大臣们不会承认你们的感情,千百年后,能陪伴他的绝不是你。”
司马曜叹气,“千百年不过弹指之间,重要的是当下。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忍让,一来是因为你哥哥于我二人有恩;二来是你秉性本善,又年纪还,你的人生还很漫长,有很多事情还没经历。”
百花却:“我以前不想,是因为我一无所有,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输给一个男人,我怎么能甘心!”
躺平在软榻上的燕无忌忽然身体痉挛,痛苦地呻|吟起来。
司马曜抓住百花的手,“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百花缩成一团,“我……我不知道……”
沙哑的笑声从空中传来,“那不是魅惑的药,而是夺舍用的。”一团黑烟凝成人形,毒蜥披着新鲜剥下的俊美人皮缓缓走来。
那还带着血的面皮阴柔俊美而死气沉沉,毒蜥癫狂地张开双臂,痴迷道:“蝰蛇,我回来了。你看我的皮,你喜欢吗?我不再是那个丑陋的家伙了,你看看现在的我。”
“你是什么样子的,跟我都没有关系。”司马曜面带杀意,“把解药拿出来。”
毒蜥一怔,“那……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皮,我就去拿什么皮。你喜欢皇帝,我就穿了他的皮!我夺舍他的肉身,他的皮就是我的了!”
“我已经是一介凡人,不再是妖怪,更没有强大的妖力了,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
毒蜥摇头,“我认识你四千年了,可他才跟你在一起十几年,凡人的寿命于我们如白驹过隙,你为什么偏偏爱上他?这是凭什么?凭什么?”
软榻上燕无忌笑出声,“这天下可笑的事情,今天竟聚在了一起,两个求而不得的人要拆散一对彼此相爱的人?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喜欢的,真的是我们两个人本身吗?还是,喜欢的是这帝王的身份、金枝玉叶的尊容、荣华富贵的生活?还是,喜欢的是曾经的强大、是得不到的不甘、是有了付出却没有回报的怨恨?”
他坐起来,看着眼前结盟的两个“阴谋家”。
燕无忌的突然起身让毒蜥吓了一跳,他心中惊愕,心想:“他明明吃了我夺舍的毒药,为何还能醒来?”燕无忌似会读心,解释道:“如果连这点把戏都看不穿,朕早就死了。”
毒蜥心中不平,愤怒不已,凭什么弱的人类总能凭借阴险狡诈逃过一劫?遂怒道:“就算你没有吃又怎么样?你是如此的弱,就算我要逼你吃,你难道还能拒绝吗?”
“蠢货就是蠢货,阴谋做成阳谋,恼羞成怒了,却还是只知道用暴力去处理问题。”燕无忌的反讽自信而张扬,毒蜥凝结灵力挥拳要,却发现一旁的司马曜目光柔情似水地望着燕无忌,嘴角弯弯,宠溺又赞同地听着燕无忌话。
这样的表情,是他从不曾对毒蜥流露的。
毒蜥拍碎桌子,怒道:“你不过是个废物,凭什么跟我抢!”
燕无忌轻蔑一笑,“第一,朕不是废物;第二,输的人明明是你。”
毒蜥愤怒不已,“有本事就跟我一架,看谁才配得上蝰蛇。”
燕无忌摇摇手指,“如果你十年前这话,朕一定会很自卑,毕竟你们都是千年的大妖,无所不能,而朕弱又无力,如何能跟你们相比。但后来朕想明白一个道理,朕为什么要跟你?”面对毒蜥愚昧而短浅的目光,燕无忌从更高的维度击道:“能力并不是单一体现的东西,强大的力量也并不是衡量能力的唯一标准,朕最大的长处不是拳头,朕不需要自降身份,去做这种事。”
“荒谬!”毒蜥骂道:“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用懦弱给自己找借口。”
“朕不需要找借口。”燕无忌一声令下,空中盘旋着上千个统一服饰的修仙者,高呼“誓死为皇上尽忠”!
无数道剑气朝着毒蜥劈来,毒蜥立刻回击,这些修仙者的修为并不高深,但是密密麻麻、前赴后继,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继续跟上,各种法术虽然不会让毒蜥知名,却能够给他造成流血伤害,没多久,毒蜥身上已被鲜血染红,但这些血大部分都不是他的,修仙者的人数并没有减少,不管杀掉多少,都会有新的补上,暗处还有火器偷袭。
毒蜥被围困住,长时间耗下去,他也是会力竭而亡的。这些人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要命?
燕无忌看出了毒蜥的困惑,解答道:“他们并不是不要命,而是他们的命不属于自己,是朕的。这就是权力。”
毒蜥睁大眼睛,人类和妖类的权力体系完全不同,在妖怪的世界,必须是最强大的妖怪才能成为妖王,统领妖族征战四方。可人类世界却并非如此,这里的每一个修仙者都比燕无忌厉害千倍万倍,可他们却受燕无忌驱使,为他卖命?
毒蜥没有想到的是,视人命为草芥,在人间等同暴君行径,但燕无忌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个人,仅此而已。
毒蜥身上多了十几道血口,不能再下去了,他如是想:不如拼死一搏带走蝰蛇,再做他想。他们都不是大妖了,不能回十万大山,但是天宽地广,随便寻个山头还不是轻而易举?这样想着,毒蜥集结所有灵力,震出巨大的波动,一时间地表轰鸣,裂纹四起,灰尘的烟雾充满了空气。
山洞阴冷闭塞,山间盘踞的溪流顺着石缝缓缓流下。
毒蜥眷恋地摸着司马曜的脸,自以为深情道:“为什么要为了他做个凡人,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他的眼神逐渐癫狂,新换的面皮裂开血口,“你放心,等我抓一些凡人回来让你吸□□血,咱们又可以一起修行了。”
那些修仙者比他想象的要来的迅速,毒蜥抱着司马曜:“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司马曜冷着眼眸,“真可笑,你把我从心爱的人身边掳走,还这是为我好?”
毒蜥被激怒,问司马曜为什么不能分一点柔情给他?
司马曜:“你又不是他,我为什么要对你笑?”
毒蜥连连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马曜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毒蜥被那冰冷的眼神刺痛,他冲出去连杀数十个修仙者,依然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他回到山洞质问司马曜,毒蜥:“你爱的人是懦夫,连堂堂正正的对决都不敢出面,只敢瑟缩在千百修仙者身后,审视着这一切发生。”
司马曜盘腿坐,不为所动。
“你永远都是这样!用你的冰冷伤害我!”毒蜥扑到司马曜,捏住他的嘴,给他灌下合|欢散。他曾亲眼见到司马曜因一点迷情的熏香而和燕无忌缱绻旖旎,那么今天一定也可以和他这样。
但是喝了合|欢散的司马曜并没有太大反应,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吃了假药。面对毒蜥的震惊,他解释道:“春|药的作用没那么大,这世上也不存在吃了就必须合|欢,否则就会死的春|药。”
“这不可能!”
“不过也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看着你没反应。能让人意乱情迷的只有爱,除此之外的人与牲口无异。”如今的司马曜已经是人,不再是冰冷的蛇类。
“做人有什么好的!”毒蜥撕开他的衣服,“人类有忠贞的法,如果你脏了,他就不会要你了。”
司马曜的眼神依然冰冷,仿佛在看地上的蝼蚁,“如果你那么想心里能好受些,那就是吧。”
从始至终,被欲.望迷失神智的只有毒蜥,低贱而卑微的人也只有他。
这时,毒蜥心口忽而划出一道裂缝,墨绿色的血液喷洒而出,千里外的祭坛封印外,数百名修仙者凝结天剑冲破祭坛结界,一只蜥蜴肉身从石棺内掉落。
“你……你们……”
司马曜整理衣服,“这些年的恩怨总要有个了结。”
“你……你……”毒蜥口吐鲜血,他自从服下石灵内丹后,变得十分谨慎,将肉身藏了起来,只要肉身不死,他受再重的伤也可以很快复原。
火|炮的声音震耳欲聋,结界在火|器的冲击下顷刻破裂。数道阵法在毒蜥身上,十几个修仙者鱼贯而入,将他制服。燕无忌缓缓走进山洞,司马曜原本冰冷的眼神顿时变得柔情脉脉。
燕无忌拍拍毒蜥的脸,“想睡他?朕睡过很多次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朕本来想当着你的面睡一次,让你解解馋,但后来一想还是不好,有些东西还是只能朕自己看。”他拿过司马曜手里的瓷瓶,放在毒蜥眼前,“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瓶盖开,熟悉的味道散佚出来,燕无忌的声音很平缓,但周身的气场却如同修罗之怒。
“当年你就是用这个东西洒在他的伤口上,你口口声声爱他,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不会这样伤害他。你这个杂碎,今天也好好尝尝,这钻心蚀骨的滋味吧!”
墨绿色的液体冒着气泡,毒蜥瞳孔收成一线,脸上的人皮被汗渍浸染脱落,“不!不!原谅我!我发誓再也不踏入人间半步,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是谁给你的勇气这样的话?你的肉身会跟你一起泯灭,划归虚无!在痛苦中死去吧。”
毒液洒向毒蜥心口,立刻冒出滚滚浓烟,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千里外的术士收到信号,立刻施法焚烧蜥蜴肉身,与此同时,哀嚎的毒蜥身上也泛起火光,在痛苦的挣扎中灰飞烟灭。
山洞外初现,朝霞如火,晕染天际。
燕无忌解下外套,为司马曜披上,“鸩奴,你算怎么处置花?”
燕无忌望着东方叹气,“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去庵堂,从今往后,但愿她常伴青灯古佛,能忏悔自己的罪过。我本想给予她最后一次机会,可是……”
“这不是你的错。”
燕无忌耸肩,忽而像时候一样靠在司马曜肩膀,“不过那条蜥蜴,这些年来一直东躲西藏,不设个陷阱,恐怕还真难以杀了他。”
司马曜拉住燕无忌的手,“他肉身虽死,魂魄却没有灰飞烟灭,恐怕千百年后,又能修炼成一条的蜥蜴吧。”
燕无忌有些无力而震惊,“曜哥哥,你们这些妖怪,还真是死不了。”他微笑道:“为了我不做大妖,少了又几千年的性命,后悔吗?”
司马曜拍拍他的后背,“当然不后悔,这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做的正确决定。而且,你也为我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你也为了我,放弃了龙族的身份。”
他们彼此紧握对方手掌,异口同声道:“为了你,一切都值得。”之后,两人相视一下,在光下接吻。
末了,燕无忌还是常常叹气,似不痛快,“唉……难道真是祸害遗千年?本以为,这次终于可以杀掉那个东西了。”
司马曜安慰爱人,“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并不是好人一定长寿,坏人一定得到惩罚。也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扬眉吐气,更不是所有事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结果。不管怎么,他今生已无法再扰我们。鸩奴,能得到今天的一切,我已经很知足。”
燕无忌神色缱绻,眼睛里是爱意和怜惜,“是啊。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是很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存活。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孤军奋战,但万幸的是,朕遇到了你。”
司马曜不再言语,一双眼里只剩爱意,他轻唤燕无忌的乳名,仿佛看到了爱人年轻时的模样。两人靠在一起,紧紧相偎。
千余年后,施工队修建地铁的过程中挖掘到一座古墓,经鉴定此为晋朝皇陵群,规模最大的是为乾陵,该陵为晋朝末代君主的陵墓,该君主好大喜功、杀伐不止,最终导致晋朝灭亡。规模第二大的是玄陵,文物保存较为完整,棺椁开启后,内有两具尸骨十指交缠、相拥而眠,其他帝陵均是帝后分陵,唯有玄陵是合葬墓。
专家检查尸骨后发现均为男子骨架,结合文献,确认了玄陵的主人,很可能是晋朝中兴之主燕无忌,同时也验证了手抄史料记载中,男皇后的真实记录。在此之前,民间史料均认为燕无忌的配偶为花姓女子,民间称其玉妃,体弱多病,后接入宫中册立皇后。但出土的文物则证明,与燕无忌合葬的是世家公卿之子,两人青梅竹马,年少恩爱,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立为皇后。
正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