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位于地中海中部的西西里岛,冬季气温保持在十摄氏度以上,相比起国内算得上温暖。
喻江夏登机后,由于电子设备不能联网觉得无聊,他把脑袋搁在关昀野肩膀上就开始呼呼大睡。跨国航班飞行了一整晚,等他再睁眼,已经抵达异国机场。
关昀野在这边似乎有不少朋友,都是以前留学时候认识的。他们刚出机场,就见一名金发棕眼白皮肤的男人迎上来和关昀野热情了个招呼,用的是喻江夏听不懂的外文。
男人和关昀野聊了两句后,突然:“嘿?这就是嫂子吧?”
带着曲折音调的蹩脚中文,很不标准,但足够听得清吐字。尤其是被他加上重音强调的那声“嫂子”,喻江夏脸颊顿时泛了红。
虽他跟关昀野确实是那么个关系,身边所有朋友也都知道,但……
嫂子这个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关昀野自然看出了喻江夏微拧着眉毛在别扭什么,拍了下意大利朋友的肩膀:“别乱叫,你的车钥匙呢?”
朋友爽快从裤兜里掏出一串晃得叮当响的东西抛到半空:“车子你们随便用,签证也已经办好放在了汽车里,别忘记结婚的时候给我带张请帖。”
“谢了。”关昀野伸手接住钥匙。
他订的酒店在阿格里真托,这里的人们似乎很浪漫,他们将镇中色调古朴的台阶粉刷上斑斓的红橙黄绿蓝靛紫,仿佛一道道永远不会消散的彩虹,让走过这里的行人不由踩出跳跃步伐,愉悦而放松。
而比七色彩虹更浪漫的,是纯白梦幻。
西西里岛最惊艳的风景,烈日炎炎曝晒下的地中海岸边,有一片悬崖被热烈海浪经年累月冲刷着,白色石灰岩表面形成了层层波浪般的纹路,仿佛棉絮铺成了阶梯嵌在悬崖上。
喻江夏站在阶梯,牵着关昀野的手。
远眺是碧蓝无际的海水与蔚蓝无云的天幕相接一线,脚底是被土耳其人称为帕姆卡莱,翻译成中文是棉花的阶梯悬崖。喻江夏握住关昀野的手紧了紧,洁白赋予了岩石奇异的浪漫,身边这个人却给了他最幸福的归宿。
如果非要浪漫,那他一定比帕姆卡莱更甚。
喻江夏嘴角扬起弯弯弧度,就着咸味儿的海风吻上了关昀野。顿时,在海天的蓝,与阶梯的白,两种纯色外又添了另一种颜色。是嘴唇的红,被彼此唇齿缱绻吮吻,啃咬添上的红,比煮熟的虾蟹还鲜艳几分。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清楚色差……
居住在海边的城镇,餐餐都是海鲜盛宴。半截手臂长的大龙虾浇淋上法式白汁躺在餐盘中,关昀野用刀叉替他剔出虾肉,喻江夏则举起手机,开摄像头拍他入镜。
并配图发朋友圈,内容:大清早就吃法式龙虾,这像话吗?
几乎是瞬间就收到了一条评论。
[纪宇扬]:这不像话,像狗粮。
喻江夏默默回复:我也觉得他不像话。
他是关昀野唯一的特别关心,不论发朋友圈,还是回复评论,关昀野都会立刻收到消息提醒。这会儿屏幕自动亮起,关昀野剥虾的动作微顿,朝侧边随意一瞥,朋友圈的来往互动霎时入了他眼底。
不像话?他剥这虾到底是给谁吃的?
没良心的家伙。
“江江。”关昀野用叉子叉起一块白嫩龙虾肉喂他。
喻江夏看见美食瞬间甩了手机,眼睛里有贪婪的光扑朔闪闪,张开嘴朝虾肉凑过去。
而眼见就要吃到美味,关昀野突然手腕转了个弯,将叉着的虾肉整块送进了自己嘴巴里,细细咀嚼,还不忘点评道:“肉质滑嫩又不失嚼劲,带着海产原汁原味的鲜美,你要不要尝尝看?”
喻江夏点头如拨浪鼓,当然要。
关昀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又叉起一块更大的虾肉并点蘸上浓稠白汁,喻江夏看得咽了咽口水,还没等他叉子伸出来,就探头过去准备咬……
但关昀野的叉子再一次方向陡转。
他迎上喻江夏目色哀怨,道:“大清早就吃法式龙虾,这不像话。”
“但为了避免食物浪费,这一整份白汁浇龙虾,就由我来解决好了。”关昀野话同时把餐盘往自己面前移动了几公分,离对面位置顿时更远了。
喻江夏眼巴巴望着到嘴的食物飞了,他伸手去拽关昀野的袖子:“……要吃。”
上齿轻咬下唇发出的声音软绵粘腻,关昀野瞧着他兜满委屈和渴望的眼神,玩味地问:“要吃什么?”
喻江夏低头去看盘中龙虾:“它。”
他视线落的地方有些模棱两可,都是低头所见的东西,关昀野笑道:“大清早就急着要吃,这像话吗?”
“我刚才那是开玩笑的!情侣出来旅行发的朋友圈,内容什么都是虚的,重点在秀恩爱。”
喻江夏满心满眼都是吃,完全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还在一个劲儿地想办法解释,“秀恩爱你懂吧?就是把我们相爱的点点滴滴,分享给全世界知道。”
“嗯,我懂。”关昀野点头,“相爱的点滴,晚上回去喂你。”
喻江夏彻底急了:“为什么要等到晚上啊,我现在就想要……”
等等……
他话一半突然顿住,点滴……晚上……喂……吃……
“!!!”喻江夏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关昀野一脚油门踩得他猝不及防。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正视龙虾,连味道都是腥咸的相似!
这天的计划是去埃特纳火山,欧洲境内规模最大、海拔最高的活火山,也是当今世界地理范围内爆发最频繁的一座火山,它的地质每时每刻都在活跃运动着。
为了便于旅客们游览火山的壮观,山上建了盘山公路和缆车,甚至听缆车的终点就在距离火山口不远处。喻江夏还在车上,就已经抖腿哼起欢快的苏格兰调,期待满满。
“我们不坐缆车,也不上山。”关昀野冷不丁泼来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喻江夏满腔热情。
他的不满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关昀野解释道:“根据地质监测的结果显示,最近有可能会发生火山喷发,所以暂停一切观光游览。”
“这样啊……”喻江夏叹气,“真是可惜了。”
虽然他也清楚火山地质瞬息万变,难以预测,但不能近距离参观火山风光难免觉得有些遗憾。
关昀野却道:“不会可惜。”
他的计划,本来也不是坐缆车环山游玩。
活火山最雄伟的壮观,不在山间风景,而是熔浆喷发。
车子停在某个大型的热气球租赁地,在喻江夏一脸好奇的表情中,关昀野牵过他的手站上热气球吊篮。铺展在地上的球囊用鼓风机吹入空气逐渐膨胀,租赁地的老板熟练给燃烧器点火。
气球内部空气被加热,密度逐渐低于外部冷空气从而产生浮力。再继续加大火焰,脚底吊篮便缓缓腾空,喻江夏站在吊篮边,离他越来越远的地面景象变得渺,而他越飞越高逐渐能够眺望见远处整座埃特纳火山。
到达西西里岛的第一天,他们就买了一台单反相机,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喻江夏没有专门学过摄影,拍照技术不好的人总习惯对着景物连续按好几下快门,然后再回头挑选。他调出底片却发现,每一张图上火山的大全然不同,一张比一张大。
他眨着眼睛去看操控热气球飞行的人:“我们是在往埃特纳火山的方向去?”
关昀野点头应了一声。
大约半个时之后,喻江夏才知道,这岂止是往埃特纳的方向,关昀野直接带他来了火山口的正上方!
热气球上配备着高倍望远镜,喻江夏通过调节目镜角度向下看。
覆盖了漫山积雪的火山口正不断喷出黄白色的烟雾,并且有蒸发喷发的爆破声传入耳廓。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冲击,让他仿佛能感受到脚下火山微微颤动着,随时都会爆发。
关昀野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腕上手表的时间,似乎在精准计算着什么。
当他第十七次看向表盘,热气球渐渐远离埃特纳。喻江夏明显感觉出这一次热气球飞行的速度,要比他们来时快很多,还有高度也在不断腾升。
夜幕逐渐降临,肉眼辨识度降低,灰黑色山体因为离他们太远,轮廓不再清晰。
喻江夏搓了搓手臂,高空中的夜晚让他觉得有些凉,在了个哆嗦后不禁道:“我们回去吧。”
“再等一会儿。”关昀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头,从背后环绕住青年的双臂给他传去温度。
喻江夏听见关昀野在轻声倒数着十位阿拉伯数字,正想问他是不是还要做什么,突然,下方深色山体表面遍布出一道道赤红色暗光,似是某种液体在流动,一切都发生在瞬间之间。
“嘭——”
在关昀野倒数至“零”的刹那,橙红色的熔浆从火山口喷射而出,宛如烟花绽放,伴随着浓浓灰烟,弥散在整片远处天空。熔浆顺着山体流动,将黑夜中的山脉染红。
喻江夏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关昀野那声声倒数是在计算火山喷发的时间。
而炽热熔浆喷发将方圆数百里的空气都传染上高温,前一分钟还在冷的人,顿时觉得全身发热。可比周遭空气更灼热的,是关昀野附在他耳边轻声吐出的话音。
他听见关昀野道:“Atine.”
喻江夏破天荒地听懂了。
他今天在车上时,曾有手机搜索了许多关于埃特纳火山的介绍,其中看到最多的一句话是埃特纳的名字来源。希腊语中的Atine,意思是“我燃烧了”。
远处埃特纳火山剧烈燃烧着,身后的人也Atine。
他因他而燃烧。
抵在后腰的坚硬,是他热烈燃烧的证明。
喻江夏转过身面朝向他,学着关昀野方才的发音重复:“Atine.”
关昀野眼底隐隐映着熔浆火光,眸色暗了两分。
他又听见喻江夏问:“你的腰可以了吗?”
关昀野低笑:“你亲自来试试就知道了。”
刚披上的风衣外套被扯开丢在一边,热气球的吊篮足够大,躺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关昀野不知从哪里摸出来润滑液,无论两人之间有过多少次,无论喻江夏后来有多沉沦,可每每被开拓时攀骨而来的疼依旧让他无法忽略。喻江夏猛然后知后觉,这人早就计划好了这些!
臭流氓……他想低骂,但第一个字音还没出口,双唇就已经被封上。
再然后,关昀野的气息不留缝隙包裹住他,在异国他乡的高空,彼此毫无保留地拥有着对方。他再无暇在乎是早有计划还是水到渠成,只听见自己张开口漏出一声声细碎和颤抖的喑哑低哼。
热气球随风飘摇,喻江夏则随着关昀野摇摆。热气球在半空浮浮沉沉,喻江夏同样沉溺在欲海中浮浮沉沉。
清那一句“相爱的点滴”,终是在夜晚喂给了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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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完结撒花!不要惊讶它的短,正文确实是完结了。因为我第一次跳出自己写古代文的舒适圈,尝试现代背景的文,所以最初的剧情设计就比较简单,只有主角单线,没有加配角戏,权当是解压练笔了。
番外的话,后续入v了再补,给所有看文的天使比心!
带一下自己接下来的两本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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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替身受和白月光HE了》
闫铭心里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包养的情人个个儿都是按白月光模子找的,其中又尤属师裕跟白月光最像。
可偏偏师裕生了副和高冷白月光截然相反的嗓音,是以,闫铭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多露脸,少话。
原来的师裕对此感到委屈。
穿书来的师裕则开心都得嘴巴翘上天。
这不就是当花瓶嘛。
不用干活就能拿钱的工作,谁不喜欢。
师裕算着白月光回国的日子,表面尽职扮演着花瓶替身,内心其实早已经计划好了不菲的替身报酬该怎么花。
比如投资钱滚钱,再比如包养一个称心意的情人,也让他享受一把当金主的乐趣。
这不,刚进酒吧就相中个对他胃口的。
师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拿下他。
可这人长得怎那么像白月光路知妄……
正当师裕犹豫鼓,对方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朝他耳边轻轻呵气:“约吗?”
色迷心窍的师裕吞咽口水:“……约。”
某日早,师裕推开酒店房门,冤家路窄撞见对门走出来的闫铭。
对方盯着他领口红痕,皱了皱眉:“师裕,你别以为用下作手段就能引起我的注意,你永远比不上知妄。”
站在门后的路知妄面色阴郁:“你谁比不上谁?”
在闫铭满脸震惊中,路知妄拳头已经朝他挥了过去:“你他娘的,居然敢把他当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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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重生后朕被丞相强娶了》
上一世,楚淮予不顾满朝文武反对,强娶心头白月光,逼得丞相薛清邈做了他的男后。
楚淮予醉在国泰民安的温柔乡里。
直到薛氏开城门引叛军入京,楚淮予才幡然醒悟,他这个皇帝做得有多失败,他挚爱之人有多恨他。
重生一世,楚淮予不再荒唐度日,做好身为皇帝的本分,还有更重要的……与薛清邈恪守最寡淡的君臣之礼。
*
君王励精图治是天下之幸,可楚淮予不近美人、不充后宫,急死了臣子百官。
可没有人知道,所有世家算呈到御前的采女画像,都被薛清邈扣下。
后来楚淮予发现真相,讥讽薛清邈不愧是万人之上的权相,只怪自己前世没能发现他的野心勃勃。
一日退朝,那个在外人瞧来清正受礼的丞相,失态把楚皇困在龙椅之上,哽咽道:臣见不得您与旁人亲近,陛下,你懂臣要什么……
楚淮予恍然,淡漠将他从身上扯开:懂了,朕无子嗣,薛相便可在谋权后自立为皇。
薛清邈红了眼:你会有子嗣的,我给你生!
楚淮予觉得薛相疯了,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无论薛清邈什么,楚淮予都不敢轻信;无论薛清邈做什么,楚淮予始终不愿多看他一眼。
直到某天,楚皇的肚子慢慢凸了起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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