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人死债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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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花辞几乎是立刻摇头否认,他深深地看着欧阳斯的灰蓝色眼睛,快速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不可能。”

    拿着咖啡勺的手指用力到泛了白,暴露出他并不冷静的心情。

    欧阳斯曲起手臂,慢慢道:“花辞,你要相信……”

    “不是,你听我,二房的所有社会关系,不已经死了的二叔花定之,我就算连现存的比花累还一辈孩子的老师和朋友家长都查了。”花辞语气急速地断道,神情有一些激动,“当年那场车祸的最大受益者就是他们,而且他们后来压大房的手段嚣张恶劣,我也是最先怀疑他们,但是事实证明根本就不是,他们和车祸和丁绍都没有任何关系。”

    欧阳斯搞的就是这类灰色产业,只要他肯定地一句,必然就是事实,花辞心里明白,但仍尚存希冀。

    “有没有可能找错了啊,而且你想如果是他们下手的,他们不会还没等葬礼过去两个月就大范围收购散股想要吞并甄迪,那样不是太明显了吗?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阳斯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搅了会儿咖啡,道:“你知道花定之在韩国有一个情妇吗?”

    花辞怔住,缓慢地摇了摇头。

    花家先辈也许有过刻骨铭心的美满爱情,因此留下专注家庭,从一而终的祖训,后辈们虽然未必个个都能与自己心仪之人成为伴侣,但从来不会在婚姻存续期间乱搞,在圈子里很有好名声。

    在花辞的记忆里,花定之和他的妻子据是年轻时自由恋爱而结婚,感情一向很好,最起码是比政治联姻的花慕之和黎茗鹃的感情更好,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韩国的那个情妇也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是泰源集团金氏的私生女,泰源你应该有所耳闻,虽然不是大财阀,但在韩国也算有影响力。而最重要的是,据我所知,那个情妇名义上的爸爸是她的哥哥,她其实是她现在名义上的爷爷的私生女,她在泰源掌握大部分实权。”

    花辞抬眼:“然后呢?”

    “丁绍第一个继父带过来的孩子,也就是丁绍最大年纪的继兄,是KR保安公司的有名手,而KR保安公司一直是泰源的外包,等于是泰源的世袭安保。”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窗外骄阳绿浓,客人们喝着咖啡轻声交谈或是认真工作,气氛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只有花辞,坐在这六月的暖阳里,如披冰雪。

    欧阳斯声音有些低:“关系转了几百转,何况还有泰源集团在其中毁尸灭迹,所以那么多年都查不到真相。”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可以是凝滞的,异常到旁边的人都偶尔侧目。

    “真能藏啊,花定之还真有本事。”花辞突然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冷厉。

    欧阳斯似乎能看到他浑身的刺都朝这个世界竖立起来,叹了一口气:“怎么也这么多年了,你当年因为争夺甄迪股份的事对他们下手挺狠,花定之算是被气死的,也算不得寿终正寝。二房剩下的是些无辜辈,都是花氏的子孙,你不能真赶尽杀绝,就当做是,人死债消吧。”

    花辞抬起眼,眼角眉梢都是锋利刺骨的恨意:“叔叔和阿姨从山崖被撞下来,活生生被摔死,花定之不过就是个脑溢血,这笔债他还得清吗?”

    欧阳斯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劝,灰蓝色的眼睛写满了着急:“可你……现在也没处讨债,总归是找到了真相,平了这个冤屈,这么多年你够努力的了,就慢慢放下吧。”

    花辞十指交叉,手肘支在大腿上,没有话。

    欧阳斯等了一会儿,怕劝不动他,更着急了:“你不会还真要搞大这事儿吧?可,可是现在这些二房的人也都没干啥,都挺无辜的。”

    花辞:“你平常什么买卖不做?心倒挺软。”

    欧阳斯愣了一下,有点结巴道:“不,不是,我就是,其实我就是想让你慢慢放下,别老想着这事儿为难自己,而且不是还有花累吗?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要闹大了你瞒他这么多年不都白费了。”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微烫的咖啡渐渐冷却,有服务员走近询问是否要更换,被欧阳斯快速地应付掉,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花辞的反应。

    半晌过去,花辞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积压在肺腑里很多年。

    “你得对,到了今天,人都死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就是想讨债也没处去了。”

    “哎,是这么个道理。”欧阳斯听到他这么,脸上就带笑了,马上附和,“人呐,就得往前看,你不能一直沉湎过去的悲痛是不是?”

    花辞搅着冰冷的咖啡,抬起杯子抿了一口,苦到整个口腔都在发麻,苦到他喉咙哽的发痛,有点想哭。

    但他早已经在成长的岁月里咽下过太多眼泪,学会了眼泪往肚里吞,平静地和欧阳斯对话,平静地送他离开,最后咖啡厅的角落里只是坐了一个除却外貌好看些的平常落寞男子。

    而在这个城市里,每天有太多这样的人这么坐着,坐在公交车站,坐在路边台阶,坐在桥头,坐在楼顶,早没什么值得多看两眼的。

    欧阳斯刚坐上车电话就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拧了一下眉;“诶花先生……是的是的,我已经跟花辞明白了,他应该不会再纠结这件事了……这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的……唉,是的,我们都是为了花辞好嘛,你和你哥感情真好……好的那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人证物证都会很快交给你的……”

    挂掉电话,他一改刚才在咖啡厅的轻松神色,整个人重重靠在车后座上,好半天没话。

    前排的心腹知道所有的一切,问:“老大,花辞先生都信了?”

    “信了啊,我对他亲口的,他当然会信。”欧阳斯一直手覆盖在脸上,声音闷闷的,“这辈子骗过的人那么多,心里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每吐出一个字都好像有石子儿在喉咙口堵着。”

    心腹看出他的心情不好,宽慰道:“您也是为了他好啊。”

    欧阳斯摇了摇头:“他半辈子就为了这么一个真相执着,我骗了他就没脸是为他好,只是有些东西太残忍,我真怕他这个性格把自己下半辈子再搭进去。而且我也替他不平衡,他就一个养子,辛辛苦苦的,反而亲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活得开心自在,现在亲儿子主动找上门要承担这个责任,我是巴不得呢,花辞还是早点解脱好。”

    着想起了不久前主动约见自己的花累,他双腿交叠着坐在皮椅里看文件,整个人显得锋利又沉静,从当年的奶呼呼的一个孩儿长成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唯一不变的是眼底深处那份冷漠。

    欧阳斯对最近花氏甄迪集团的权利变更有所耳闻,因此对花累很有防备心,然而当他讲明自己来意,并且滴水不漏地讲述了如何将真相移花接木到一个无法追究的死人身上的计划后,欧阳斯确实动摇了。

    心腹:“害,这一对兄弟啊,哥哥为弟弟着想,想自己承担一切,弟弟也担心哥哥,决定隐瞒真相,我觉得根本不是别人的兄弟反目,人哥俩明明好着呢。”

    欧阳斯靠在后座没有搭理他,只是回想到当时花累讲述到自己父母身死时面无表情,不见一丝悲色,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人城府真是深。

    想着想着突然冒出一背冷汗。

    今天这个电话的时间,这么凑巧……几乎就是他前脚刚上车,后脚就来电话。

    欧阳斯心中警铃大作,把手机抛给前排座位上的人,:“帮我检查下,这个手机里有没有被安窃听软件。”

    面前的纸上写着许多个名字,彼此被直线相连。

    花累低头看了一会儿,划掉了欧阳斯和花辞之前的连线,微微地笑了一笑,表情很是愉悦。

    纸面上大部分联系着的横线都已经被划去了,唯剩的几支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朱宣明七月底就去分公司,风樘远在英国,几个月之内肯定回不来。

    花累满意地转着笔,甚至开始哼着不成调的曲。

    陈真进这时敲门进来汇报工作,花累凝神静听,又变成了一幅正经模样。

    集团的工作汇报完之后,陈真进对于之后的内容稍稍有一些语塞,他作为大秘书知道花累的所有公事和私事,他其实自觉已经足够没心没肺了,但对于花累的某些行径依然无法苟同。

    花累太熟悉他这幅神色,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陈真进也很熟悉花累所有姿态的含义,明白他不会听自己的,但还是忍不住提醒:“这么着急下手,我怕三房会狗急跳墙。”

    花累点点头,然后一挑眉:“就照我的去做。”

    陈真进心里叹了一声,只能点头应是。

    花累看了眼时间,一边继续听汇报,开一个页面,上面有一个红色的点在逐渐移动,路线太过熟悉,一眼就能看出目的地。

    花累做了个住的手势,心情出奇的灿烂,什么都没收拾,关掉电脑页面就往外走。

    陈真进赶紧跟上:“花总,我们是去?”

    “哥哥终于回家了,我得赶紧回去抓人啊。”

    【作者有话:看到评论区有宝子骚话想不出来哈哈哈笑死我了,跟大家明一下,我不是催评论的意思!!!看文就图个乐,有想吐槽质疑询问啥的就评论,不用费脑壳专门想,也太累了

    还有看到全订的牌子怎么没有的,害这个我也没搞明白过不好意思哦

    哦对了还有我每天更新章节里被屏蔽的敏感词,我都有回头去改,就是审核太慢,不过大概也不太影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