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南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病床旁边的墙角亮着一盏夜灯，而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是他的Alpha丈夫明鹭川。

    明鹭川一只手支着下颌，眼睛是闭着的，夜灯的光亮照在他的侧脸，整张脸在光照下半明半暗。

    夏文南最初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把手朝他脸上伸去，伸到一半的时候明鹭川就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他的手，然后很快又松开，低头看他手上缠的绷带：“这样了还不老实？”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我爸。”

    明鹭川冷冷地哼一声。

    夏文南把手举到面前，把上面缠的绷带，回忆起掌心的伤口，问：“是不是缝针啦？”

    明鹭川应道：“嗯。”

    夏文南：“哇，那我运气真好，昏过去了都不觉得痛。”

    明鹭川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很淡的笑意，问道：“那现在痛吗？”

    夏文南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总不是最痛的时候了。”

    明鹭川静静坐一会儿，低下头把脸埋在夏文南胸前盖着的被子里。

    夏文南用没受伤那只手摸他的头发，柔软的发丝从指缝间划过，然后抓住一撮揪了一下。

    明鹭川抬起头，阴沉着脸：“你有病吗？”

    夏文南道：“我看看我醒了没，脑袋晕沉沉的。”

    “受伤了？”明鹭川有些意外，刚才环境混乱，夏文南手上的伤又显眼，一时间没人注意到他有没有受别的伤。

    夏文南轻轻摇一下头：“刚才撞了一下，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做梦，好像有很多事情。”

    明鹭川神情严肃：“天亮了去拍个CT看看。”

    “嗯，”夏文南应了一声，他问道：“明思和明思彦呢？”

    “你问的哪一个？”

    “两个都问啊。”

    明鹭川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一个在病房里刚做了气管缝合不能开口话，另外一个暂时下落不明。”

    “你知道了吧？”夏文南问他。

    明鹭川道：“我听陆怀野了。”

    “所以真正的思彦还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张阿姨呢？有人见到她吗？”

    “找到她了，但是明思彦不是她带走的，警察还在连夜讯问。”

    夏文南皱起眉头：“调监控了吗？”

    “调了，警察有怀疑的对象，现在正在追踪调查。”

    夏文南疑惑道：“是谁？”

    明鹭川：“是个混血长相的Alpha。”

    这几个字从耳朵一直钻进夏文南大脑，突然就有了画面感，他撑着想要坐起来：“我可能见过他，是不是黑色的卷发，头发不长，个子很高。”

    明鹭川靠坐在椅子上，“嗯”一声，“你还想起什么吗？”

    夏文南想了想：“那个租车的人，他们不是本地人那个？”

    明鹭川点一点头：“这个人应该是明思雇来的，但是明思现在还不能话。”

    “他为什么要杀我？”

    明鹭川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有一天你想起来了，你会知道。”

    夏文南伸手压在额头上。

    明鹭川轻声道：“休息吧，明天再。”

    夏文南看他一眼，问：“那你睡哪儿？”

    明鹭川：“我看着你。”

    “你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夏文南往旁边挪了挪，“你上来吧。”

    “床太了。”

    夏文南道：“挤一挤嘛。”

    明鹭川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又很快消失了，严肃地道：“不挤，你快睡。”

    完这句话，明鹭川干脆将房间里的夜灯也关了，整间病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夏文南等待了一会儿，才在黑暗中勉强看见明鹭川的轮廓，他盯着明鹭川看了一会儿，抵挡不住睡意，又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仿佛很深很沉，可又陷入朦朦胧胧的梦境，夏文南眼前闪过许多画面，似乎是他亲身经历，又似乎是看了一场电影。

    再醒来的时候，夏文南依然很疲倦，手刚一动便觉得疼，头动一动也疼。

    病房还是昨晚那间病房，只是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而明鹭川也不在病房里。

    夏文南支撑着坐起来，动作缓慢地下了床，他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刚开门，便见到穿着白大褂的林抒秋准备从外面进来。

    “文南！”林抒秋语气里满是关心，“你还好吧？”

    明鹭川就跟在林抒秋后面，显然是去见了林抒秋之后，算一起回来夏文南病房。

    夏文南：“还好吧。”

    林抒秋为夏文南做了个简单的查体，又为他开了检查单子，让他今天上午去个颅脑CT。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林抒秋道。

    夏文南向他道了谢，随后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明思在哪间病房？”

    林抒秋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明鹭川。

    明鹭川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夏文南：“我想跟他聊聊。”

    “可他现在没办法开口话，”林抒秋道。

    夏文南盘腿坐在病床上，想了想，抬着头声问道：“他是不是被警察控制了，现在不能见他？”

    明鹭川道：“暂时还没有，会等到他出院。”

    夏文南点了点头：“那我去见见他吧，能不能聊再。”

    明思住一间单人病房，他的病房外面没有人看守着，夏文南把门开一条缝，探头进去才发现明钦竟然在里面。

    明钦坐在病床旁边，盯着明思发怔，而明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夏文南开门的时候，明钦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看见他的脸，什么都没，又转回头继续盯着明思。

    于是夏文南也不话，默默地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床边，盯着明思。

    这么过了一会儿，还是明钦先忍不住，开口问夏文南：“你要做什么？”

    夏文南看着明思平静的睡颜，有一瞬间觉得他还是过去那个明思，两个明思似乎从来没有区别。

    “我想跟思聊聊，”夏文南道。

    明钦：“他没办法话。”

    夏文南道：“我知道啊，我跟他聊，他听着就好了。”

    明钦没有话，倒是躺在床上的明思紧闭眼皮下的眼球似乎微微动了动。

    夏文南弯下腰，凑近明思，问道：“你是不是醒了，明思？”

    明钦站了起来：“你不要吵醒他。”

    夏文南并没有搭理明钦，而是继续对明思道：“你现在出来坦白你才是明思，是因为你实在没办法对明思彦下手了是吧？”

    明思的眼皮微微颤动，连裹着纱布的喉咙仿佛也在轻颤。

    “做错了一件事，想要维系下去，就要做更多的错事，你坚持不下去了，干脆选择了结自己是不是？”

    明思缓缓睁开了眼睛。

    夏文南立即转头看向明钦：“看吧，他想和我聊，只是不想跟你话，你要不要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