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番外1:一不小心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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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赵尧那年秦炔只有十四岁,他成绩不错考进了本市最为德高望重的重点中学,可惜那是间寄宿学校,不管家远还是近都只能住校,所以看到老廖的车停在校门口的时候他几乎是飞奔过去的。

    那个时候他们还住在一个四合院里,据那套房子是老秦家传下来的,年代特别的久远,他还听,他爸是为了保住这套古老的四盒院才答应跟他妈结婚的。

    老廖家里来了客人,晚上在外面订了位子,问他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饭店。

    秦炔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妈妈做菜特别好吃,可是近年上手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他想了很久,最后归结到他老爸身上。

    他爸生意越做越大,回来吃饭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现在基本都是刘阿姨在做。

    他好不容易跟她妈好了这周回来吃她做的饭,结果却得到这么一个消息。

    什么客人?为什么偏偏今天来客人?烦死了!

    院子里有一棵洋槐树,一到夏天上面就爬满的知了,虽然现在还没完全入夏,知了也还没有开始吟唱,但他看到这棵树就莫明的窝火,原本就烦闷的心情瞬间更上一层楼了。

    他把书包扔在地上,脱下校服裹在脚上对着树杆就狠狠踢了几脚。

    “哎……”

    这声不轻不重的喊声从秦炔头顶传来,吓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抬眼往上看,黄昏的余光从开满一朵朵白花的缝隙里照射进来在那人脸上,看不清长相也看不清表情,只能从穿着上判断是个男孩儿。

    “你跑我家树上干嘛?”秦炔瞪着孩儿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那几脚把肚子里的火气倒是踢出来不少了。

    “你家的么?”孩儿扒着树杆换了个位置,秦炔这下看清了,是个男孩儿,两只眼睛大大的抓着树杆瞪他,眼珠子漆黑遛圆,“这是我秦叔叔家的,你谁家大孩儿呀?”

    秦炔被这点着些质问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正准备发火那孩儿伸手从树枝上拽下一串花往前递了递,“吃么?可好吃了。”

    秦炔有点儿懵,“你吃花?”有病吧!难道是个傻子?

    “这可不是一般的花……”男孩儿揪了朵花放到嘴边嘬了一口,满脸享受,有些骄傲的:“你怎么这么没见识?这叫洋槐花,可以吃的。”

    那一年是秦炔有始以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只有八岁的男孩儿服着吃了一串花,嗯,味道还不错。

    后来秦炔知道,他是赵姨家的孩子,名叫赵尧。

    赵尧是一个野孩子,为什么他野?

    是因为他走路从来不好好走,不是窜就是跑,不是跑就是跳,看一树就想爬,看到池塘就想扑……

    秦炔一直不明白,像赵姨这种书香门弟为什么为养出这么一个野孩子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野孩子,让秦炔发现童年或许就应该是这样的。

    秦炔算不上是一个长情的人,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一个朋友如果离开,三五年不联系他差不多就对那人没啥好感了,可他发现,赵尧好像是个例外。

    再次见到赵尧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八岁的男孩儿早已脱胎换骨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那个野孩子真的是眼前这个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语气还特别冲的人么?

    那年赵尧二十岁,大二,秦炔被他爸安排开车去车站接他,因为以后,这个叫赵尧的人会住进他们家并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宝马?”赵尧把包直接从开着的窗户扔进了后坐,抬脚在车门上踢了一脚,有些挑衅的看他。

    秦炔脸色变了变,半眯着眼睛看他,“不满意?”

    “穿得人模人样的,口味怎么跟个爆发户似的?”

    赵尧拉开车门坐到后面,从窗户里伸出半个脑袋来看已经把副驾驶拉开一半的秦炔,“噢,我倒是忘了,你们家不就是暴发户么。”

    这个人对他没有好感,这是秦炔得到的第一个反应,他有点失落,毕竟听到父亲叫他去接一个名为赵尧的人的时候,他心里不但没有排斥反而有某种期待。

    唯一让他从失落变为庆幸的是,这个人似乎不是针对他一个人,他眼里的轻蔑和厌恶针对的是整个秦家。

    后来他才知道,赵尧之所以对他这个态度是因为,他不愿意他妈妈嫁到秦家来,这个倒跟他想的一样,他也不愿意他爸娶他妈,他以为他们会因为站在同一战线关系会有所缓和,然而并没有。

    他跟赵尧的关系愈演愈烈,几乎就快到水火不融的时候,赵姨突然提出要送他出国。

    这让秦炔一时有些没法接受,在他眼里,赵尧就跟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破孩儿似的,他处处让他事事不跟他计较,不过是跟猫捉老鼠似的觉得好玩儿,等到哪天他累了,就一把按住它然后吃掉。

    在赵姨眼里,他可能是个处处都会让着弟弟的好哥哥,为了将这个好角色演好,他出国后的第一个生日算给他一个惊喜。

    赵尧在赵姨百般电话催促下终于决定回国来庆生,秦炔如两人第二见面那般开着车去机场接他,赵尧变化不大,对他态度还是相当冷淡,只是看到他新换的迈巴赫时愣了愣。

    秦炔好脾气的没话找骂,一路把车开回了君悦,他送了块表给赵尧,是半年前就让人定作的,样子非常的低调奢华,他本以为赵尧会拒绝,没想到他只瞟了他一眼就戴上了。

    这让秦炔很意外。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赵尧在一年后决定回国发展,而他俩再次见面是在一个酒吧,赵尧坐在吧台上摇着酒杯,正笑眯眯的跟一个男人聊天,那男人看他的眼神让秦炔很不舒服,还有那若有若无从他腿边轻抚的手。

    秦炔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下干出这种事来。

    赵尧轻笑着将一杯酒干了个底朝天,脸上的笑还没完全收住手腕就猛的被人抓住了,他扭头正好撞进秦炔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颜。

    秦炔从他脸上看到一丝难掩的惊讶和忐忑,他对赵尧的表现满意了不少,手上一用劲赵尧就从巴台的椅子上摔了下来,旁边站着的男人一个箭步挡在了赵尧面前,瞪着秦炔吼道:“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秦炔勾了勾唇轻笑出声,抬脚就往那男人腹部踹去,“少踏马多管闲事。”

    那人捂着肚子颤颤巍巍的扶着巴台站了起来,看到秦炔凌厉的眼神后低了低头,扭头对赵尧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走了,“你踏马有伴儿还来勾引老子。”

    秦炔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看赵尧拧着眉甩胳膊,甩了好几下应该是酸痛感减轻了不少,转过头一脸怒容的看他,“你刚什么意思?”

    秦炔笑了笑,“你在这里上班?”他指了指酒吧的招牌,“专门接待客人的那种?”

    这话刚落脚赵尧的拳头就挥了过来,秦炔偏头躲了躲,拳头擦着脸挥了过去没有硬在脸上,两秒后秦炔感觉到左脸传来一丝火辣辣的疼,他抬手往脸上摸了摸,突然就笑了,“看来我得不对?”

    赵尧愤怒的瞪着他,显然还在生气,但嘴角却扯出了些笑意,“怎么,如果我是,你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妈?”

    “你猜错了……”秦炔往前走了两步,“如果真如你所,我并不算告诉你妈。”

    他伸手拽着赵尧左腕,手指稍一用力腕上的东西就脱落下来,秦炔掂了掂掌心的表,轻蔑的笑了笑,然后直接对着对面的墙砸了过去。

    是的,他并不算,因为他找到了一个能让眼前这人对他心服口服的好计划。

    自从他把赵尧的表砸了之后赵尧就从君悦搬了出去,并且对他的厌恶之情如星星之火般冉冉而升,秦炔却并不怎么在意,直到赵尧的新公司派他去米兰出差,他以陪着与他有些绯闻的女星倪漫一同出席了那个时装周。

    张爽是星娱旗下捧得正火的一个女星,跟倪漫可谓是平分秋色,带她的经纪人是秦炔的老朋友兼好友方安和,张爽一直有意想跳到概念来,秦炔却因为顾及到方安和一直没有点头。

    他没想到,张爽会把这个爪子伸到赵尧身上来,而且赵尧还有欣然接受的意思。

    张爽显然事先调查过赵尧,只是她的如意算盘似乎偏了些,秦炔看着两人相拥调笑的温馨画面眯了眯眼,男女通吃么?真没想到口味这么清奇呢,是时候给个教训了。

    他摸进赵尧房间的时候把房卡抽走了,一片漆黑中赵尧却不疑有它,反而大大方方的跟他调笑,显然他把他当成了别人,秦炔却并不在意,直至他且领带将他绑在床头的时候赵尧才愤怒的挣扎着朝他喊,听到赵尧从来只做上面那个的时候他居然有些莫名的激动,这种把一个从认识就事事跟你作对的人征服在身下的感觉让他沉醉。

    只是赵尧的反应却令他有些捉摸不透,他故意点了杯姜丝红枣茶侮辱他,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跟他谢谢,还当着他的面喝得挺欢,秦炔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想不明白。

    直至之后与赵尧的相处,他发现这个人的性格居然能在一夜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兴趣爱好甚至连生日都能忘记,甚至车祸后一口咬定自己失忆了。

    他拿着江院子开具的报告看了很久,上面显示一切正常,失忆的概率是百分之0,所以他决定陪他把这场戏演下去。

    他开始观察他甚至研究他,直至某一天,他发现他时常在赵姨秦爸面前扮演的好哥哥形象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变得真假难辨起来,在研究观察的过程中他会不自觉的去忍受一些以往要靠演才能表现出来的东西,比如不自觉的关心,听到受伤会担心等等……

    秦炔发现,自己对赵尧的定位好像有些跑偏了。

    他跟方安和的事被媒体拍到,赵尧气急败坏的样子在他脑子里闪之不尽,方安和:“你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秦炔皱眉反驳,“我没有。”

    “那你对他好,关心他,事事为他考虑甚至逗着他玩儿是为了什么?”

    方安和的话像一根根咄咄逼人的刺般扎在他心里,他咬着牙摇头,“我只是觉得好玩,我看不惯他看多不顺眼的样子,对他好关心他是想他依赖我,成为习惯然后再狠狠抛掉。”

    方安和:“秦炔,你真傻,习惯这种东西是相互的,哪天等你抛不掉的时候就懂了,我现在对你放手,也是对自己的解脱。”

    方安和的话像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他心头,似是想把他敲醒一般,他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陪着这人飙演技的时候——入了戏。

    李少临往他手背上扎针的时候,“你不觉得赵尧变化挺大?”

    秦炔愣了愣,有怎么在意的答,“有么?”

    “你的感觉更直观吧。”李少临看着他用平时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自欺欺人的时候到了,我在成为儿童感冒专科医生之前修的可是心理学,一个人的不管怎么掩饰自己的性情都会有破绽,而我在赵尧身上,完全没有看到一丝破绽。”

    “你想什么?”秦炔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问。

    “我想什么你还猜不到么?”李少临摊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看你的时候不再有任何厌恶,甚至对这个秦家充满了爱,我不想得太直白,怕吓坏你幼的心脏,免得再受到二次伤害。”

    “你觉得这可能么?”秦炔没在意他的玩笑话,“一个成天看科教频道书把眼睛看到一千度近视的人现在在跟我讨论怪力乱神之?”

    李少临盯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秦炔几次对着赵尧想直接问出口,在他极力闪躲的眼神下放过了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甚至退步无非只有一个理由,喜欢,甚至是爱,他对这个人的看法以及想法发生了质的飞跃,从征服变成了相守。

    当终于可以有恃无恐的相依相守时他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赵尧在听到他直白的问话后缩着在怀里轻轻颤抖着,他狠了狠心没出声,直至那声肯定的回答他才慢慢松了口气。

    他其实想告诉赵尧,时候的喜欢不过是种亲近,而后的接近不过是为了享受男人征服猎物的快感,现在的相守才是心与心彼此的慰藉。

    可是千言万语在看到赵尧眼睑的泪痕时全堵了回去,只余一个爱字停留在嘴边。

    其实探究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之所以问出来不过是想给赵尧一个心安,在这个对他来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他想成为他唯一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