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要听话(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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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前只有片,又细又窄,从来没变过,春哥在哪儿,我就想去哪儿。

    ——安圆日记

    安圆坐了那么久的车,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依然挡不住他的漂亮,漂亮的眉眼,漂亮的鼻子,漂亮的嘴唇,笑起来软软的,声音不再是变声期的沙哑,不算低沉,是清丽的少年音。

    沈行春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脖子高的安圆,想起一年半前才到他胸口的孩儿,盯着安圆头顶圆圆的发璇儿才真切地感觉到了变化,时间真快,眨眼孩儿真的长大了。

    安圆看沈行春一直没话,扯着他的大衣衣角甩了甩,“哥,想什么呢,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没想啥,想你的要来我学校呢。”

    “我肯定能考上。”安圆得笃定,咧嘴笑了。

    太阳已经出来了,北京要比老家暖和一点,安圆头上戴的是厚棉帽,感觉有点热,刚准备摘就被沈行春用手压住了,扯着他帽子上的绳又给他正了正帽檐。

    “别摘帽子,早上冷,我带你去给奶奶个电话,然后带你去吃早饭,等到了屋里暖和了再摘。”

    “好啊哥,奶奶在家肯定不放心呢,完电话我们去哪儿吃早饭啊。”

    沈行春抬头四处望了望,周围都是吃饭的地方,沈行春提了提肩膀上的书包带,拉着安圆走了一会儿,进了一条窄街胡同,先用公用电话给奶奶了电话,又带着安圆进了一家门口挂着“包子铺”帆布招牌的早餐店。

    店里人非常多,两人等了一会儿才有空位,沈行春跟安圆坐下,服务员匆匆收拾了桌子,还来不及擦桌上的油渍,沈行春抽过纸巾擦了擦桌子,把店里的点餐单推给安圆。

    “看看吃什么?”沈行春问。

    安圆看了看,菜单上十几二十种早餐,也不全是早餐,饺子盖浇饭什么的都有,他指了指包子跟粥,:“就包子跟粥就行。”

    “别的呢?烧饼吃吗?面茶?还有馄饨跟饺子呢。”

    安圆把菜单给沈行春,“就包子跟粥就行,坐了那么长时间车,都没啥胃口。”

    沈行春跟旁边的老板喊了一声,点的跟安圆一样,“老板来四个肉包子跟两碗粥,再来俩茶叶蛋。”

    老板回头应了一声:“好嘞,稍等,马上就来。”

    店里有暖气,沈行春看安圆脸都热红了,摘了他帽子。

    帽子一摘,安圆感觉头顶一凉,抬头赶紧抓了两把被帽子压扁的头发,抓完又用手捋了捋,问沈行春:“哥,我头发还扁吗?”

    “不扁了,挺蓬松的。”沈行春笑着抬手在安圆头发上拍了拍。

    “那我现在好看吗?”安圆仰着下巴冲着沈行春笑。

    沈行春回望安圆,安圆睫毛又长了,玻璃窗外的太阳光线正好照在他眼睛里,眼皮微微下压,眼睛很亮,也太坦荡,坦荡的好像两年前那场不算意外的表白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行春想,或许安圆已经忘了那时候还不懂事时的,懵懂模糊的感情,才会这么坦荡吧。

    “好不好看啊?”安圆追问道,断了沈行春的思绪。

    “好看,越来越好看了。”

    老板先上了六个热腾腾的包子,安圆拿着筷子夹起热包子就咬了一口,包子是刚出笼的,烫得他直吸气。

    沈行春笑他:“慢点吃,刚出锅的多烫啊。”

    安圆咽了嘴里的包子,在咬开的口上慢慢吹了吹,又乐呵呵的咬了一口。

    沈行春搓了搓手,拿起包子开吃,边吃边问:“坐了那么久车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安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直趴在桌板上睡觉,就是感觉头有点晃,下车的时候还晃呢,现在也晃。”

    沈行春:“那还是太累了,今天先不带你出去玩儿了,待会儿睡一觉,明天我再带你玩儿。”

    安圆问:“哥,我这几天住哪儿啊,去你宿舍吗?”

    “不住宿舍,我们宿舍一个比一个糙,宿舍太乱了,去玩儿行,人太多,住我怕你受不了,我们去峰哥那住,耿白学校离我学校不远,峰哥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之前峰哥经常叫我过去吃饭,晚上喝多了或者太晚了直接就住那边了,他那有空房间,我昨天电话跟他过了,我上课的时候你就跟耿白一块,耿白要是上课没空,你就等我下课。”

    “好啊,白哥来北京上学之后,还给我写过信呢。”

    “你们写信都什么啊?”

    安圆答:“也没什么,他就写写在北京上学的事儿,他跟峰哥,问问我的情况,我跟他高中的事儿,学习啊,同学啊什么的。”

    老板娘又把粥跟茶叶蛋给他们端了上来,沈行春了声“谢谢”,把一碗粥推到安圆面前,又问:“你那个同学,叫贺明哲的,我怎么没在信里见你提过啊?”

    粥也很烫,安圆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没着急喝,答道:“没啥好提的呀,他家就在咱家附近,我俩平时一块上学放学,写写作业,周末一起出去玩儿。”

    安圆见到沈行春之后明显话变多了,什么都,“哥你还不知道,镇上东边那个旧砖厂翻新了,来了个新老板,砖窑又开始烧砖了,烟囱杵到天上,天天冒烟儿,贺明哲他爸就在砖窑里干活,贺明哲经常带我过去玩儿。”

    沈行春眉一压,“你别去砖厂玩儿,那边乱。”

    “以前乱,现在不乱,好多孩儿都在那边玩儿,砖厂里边不让进去玩儿,贺明哲因为跟他爸的关系,带我进去过几次。”安圆喝了口粥道。

    沈行春端着粥碗沿着碗边喝了一口,放下碗之后:“烧砖的地方有啥好玩儿的,以后别去了,那边还有河呢,你都不会游泳,别去。”

    “哥我现在会游泳了。”安圆得意的。

    沈行春眉头压得更低了,问:“什么时候学的?”

    “上学期学的,跟贺明哲学的。”

    “会游泳也别去游泳,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那边河看着浅,有点地方水可深了,”沈行春又在安圆头顶摸了一把,这回有点用力,“才一年多不看着你,现在就这么野了。”

    安圆感觉到沈行春语气有点不对,赶紧:“我从没去过深水区。”

    “浅水区也不行。”沈行春声音很严肃。

    安圆乖乖点头,“知道了哥,我不去游泳了。”

    “也别去砖厂了。”沈行春又补充了一句。

    安圆乖乖应声,“也不去砖厂了,都快高三了,我知道,好好学习要紧,到时候当你学弟。”

    沈行春看着安圆乖巧应声的样子,觉得自己语气有点过重了,他时候可是啥事儿都干过,上山下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以前那些撒野的事儿他自己可以做,现在放在安圆身上他不放心,刚刚还觉得有点生气,现在又被安圆一句话轻松哄好了。

    他拿起碗里的茶叶蛋给安圆剥了一个,软了声调道:“要听话,快吃吧,吃完带你回去睡觉。”

    出了早餐店,安圆感觉浑身上下都变得热乎乎的,街口胡同边上摆了很多摊,最诱人的是烤地瓜的香味,沈行春走过去给安圆买了个烤地瓜,烤地瓜包在报纸里,沈行春捏着报纸,撕了地瓜上面一半的皮,又包好递给安圆。

    安圆捧着报纸,闻着铺鼻的香味,咬了一口红心地瓜,又甜又软的地瓜入口,安圆满足的眯起了眼,又举着报纸把地瓜送到沈行春嘴边,“哥,你也吃一口,特别好吃。”

    沈行春看着眼前冒着白气的地瓜,在被安圆咬了一口的地方咬了一口,咽下去之后才:“是好吃,甜。”

    两人走在街上,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地瓜,又坐车去了齐云峰那,沈行春自己拿着钥匙开了门。

    安圆问:“哥,峰哥跟白哥不在家啊?”

    “峰哥昨天下午去廊坊出差去了,耿白跟他一块儿,昨天峰哥去学校先把钥匙给我了,让我今天直接带你过来。”

    沈行春开门带着安圆进去,房子不大,两室,进门就是客厅,房子里有暖气片,很热。

    沈行春进门脱了大衣,安圆也把衣服脱了,递给沈行春,沈行春把两人的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耿白听你要来,还特意收拾了屋子,以前他可从来不收拾。”沈行春。

    安圆笑了,“我还以为白哥是个可板正的人呢。”

    “峰哥才是板正人,我每次来,都是峰哥跟在耿白屁股后边收拾,跟咱俩相反,以前都是你给我收拾。”

    安圆被沈行春的比较弄得出了会儿神,齐云峰跟耿白是恋人,他跟沈行春是兄弟,他们不一样。

    沈行春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背着安圆的包,拉着安圆直接进了次卧。

    安圆坐在床沿上,看着沈行春把他的包放在床头柜上,问:“哥,我晚上睡峰哥这,你晚上也睡这吗?”

    沈行春背对着安圆,还捏着安圆的包,沉默了一会儿,:“肯定跟你住这,峰哥有时候会加班,耿白有时候也会上晚课,你自己在这我也不放心。”

    安圆笑了,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闭上眼。

    沈行春一转头,看着安圆已躺下了,踢了踢他的脚尖,“圆儿起来,洗个澡再睡。”

    安圆从鼻子里哼唧了一声,抬起胳膊冲着沈行春甩了甩手,“哥,你拉我一把,刚刚在路上我还不觉得,现在一躺下才觉得累,太舒服了,起不来了。”

    沈行春单膝跪在床边,拉着安圆的手拽了他一把。

    安圆起得太猛,鼻子直接磕到了沈行春胸口,隔着毛衣,又闻到了沈行春身上的味道,带着温热的温度。

    他鼻子被沈行春毛衣上的毛扫得有点痒,又在沈行春毛衣上蹭了蹭才从床上下来。

    “换洗衣服带了吗?没带我去旁边给你买一身。”沈行春问。

    “包里有。”安圆走到床头柜边,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翻出换洗的衣服,拎着衣服出了卧室门,进了浴室。

    沈行春跟着他出去,站在浴室外,贴着门边:“水龙头往左边拧是热水,右边拧是凉水。”

    “知道了哥,我会用。”

    安圆声音隔着门传出来,紧接着是哗哗的水声。

    沈行春转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电视声音很,楼下自行车铃铛声轻易地就能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