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能回场吗(三、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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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大雪飘零亦或是凋谢,已经过去的时间无法追溯,也不必追溯,因为我等到了回应。

    ——安圆日记

    (一更)

    年三十那天早上,安圆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天还没亮透,外面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开始了就没断过。

    窗外起了大风,吹得玻璃窗也在咣当直响。

    安圆一睁眼,就看到沈行春已经醒了,在看他,像是已经醒了很久,也看了他很久,眼睛都是直的。

    安圆眨了眨眼,就听到沈行春:“21了,圆儿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安圆今天醒的晚,发现自己还在沈行春被窝里,这回他没着急翻出去,就那么躺着。

    被窝里的两人挨得很近,安圆的腿还压在沈行春大腿上,想收回的时候不心往上一抬。

    睡衣都不厚,早上的反应挡不住,安圆没想那么多,沈行春是没想到安圆会抬腿。

    两人都是一愣,沈行春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安圆。

    安圆没话,沈行春咳嗽了一声,:“早上,都这样。”

    安圆嗯了一声,冲着沈行春后脖颈:“春哥,新年快乐。”

    沈行春又跟安圆了声“新年快乐”。

    屋里不算亮,还有点暗,安圆看着沈行春的后脑勺问:“春哥,你今年为什么叫我回来啊?”

    沈行春沉默了一会儿,:“奶奶想你,总想让你回来过年,每年都跟我。”

    “就因为这个吗?奶奶也每年都跟我,”安圆又问,“我问的是你,春哥你自己为什么想我回来?”

    沈行春听到了房门外的脚步声,还有沈秋话的声音,他想了想:“你走之前的那个晚上……”

    沈行春话只了一半,沈秋就来敲门来了。

    两个人的对话到一半就断了。

    安圆起床开门就给了沈秋一个红包,之后又拿出三个红包给爷爷奶奶,还有沈行春。

    沈行春也拿出四个红包,笑着:“互给啊?”

    “春哥新年快乐,”安圆把给沈行春的红包给了他,“压岁的,平安。”

    沈行春也把给安圆的红包给了他,“又一年了,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沈秋一连收了好几个红包,高兴坏了,加上爷爷奶奶给的,一共五个了,全都摞起来压在了自己枕头底下。

    早上吃完饺子,沈行春找了一大长串鞭炮挂在竹竿头上,又把竹竿尾插在高高的雪堆上。

    他从兜里掏出火机准备点火的时候,安圆抱着沈秋在后边站着,在他后边冲他喊:“春哥,你心点儿啊。”

    沈行春了声“没事儿”,点了鞭炮之后跑回安圆身边站着。

    鞭炮响的时候安圆捂住了沈秋耳朵,沈行春站在安圆身侧,也抬手捂住了安圆耳朵。

    一挂鞭炮很快就放完了,院子里散落了一大片红色的纸碎,空气里是鞭炮燃尽的刺鼻味道,并不难闻。

    沈行春松开了捂着安圆耳朵的手,刚想把手里的火机往兜里揣,兜里不心掉出了一盒烟。

    安圆盯着掉在地上的烟,拉住了沈行春胳膊,“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沈行春从地上捡起烟盒,又揣进了兜里,随意的:“不怎么抽,偶尔抽一根。”

    “你之前不是不抽烟吗?还身上的烟味是爷爷抽烟沾上去的。”

    “就,偶尔抽一根。”沈行春手插在衣服兜里,手指捏着里面的烟盒,指腹搓了搓烟盒光滑的外壳,又:“真不常抽。”

    沈秋转身嚷嚷着要找奶奶告状,“春哥抽烟。”

    沈行春笑着揪住了沈秋衣领,“秋,你这就去告状啊?”

    “奶奶之前过我爸,也过爷爷,抽烟不好,我要跟奶奶告状,你抽烟。”沈秋完,还冲沈行春扮了个鬼脸。

    “秋不告状,”沈行春蹲下,揽着沈秋,“你不告状,春哥晚上带你放烟花。”

    “真的吗?”

    孩子就是这么好哄,之前爷爷奶奶她太了,不能自己放烟花,现在春哥可以,哪还想着告状,转头乐呵呵的玩儿去了。

    安圆一直看着沈行春,等他站起来时,低头凑近沈行春衣服上又闻了闻,这次没有烟味。

    沈行春正了正衣领:“这件衣服是新的,没抽烟,没有烟味儿,在家不抽,秋在呢。”

    “春哥,谁教你抽烟的啊?”安圆问。

    “抽烟又不用人教。”

    安圆把手直接伸进了沈行春兜里摸了摸,烟盒还在沈行春手心里捏着,一直没松手。

    安圆在他兜里摸,手指在沈行春手背上蹭了蹭。

    沈行春还是没松手,安圆手指顺着烟盒边,直接伸进了沈行春手掌心里,用指尖刮了刮他手掌心。

    沈行春被安圆一刮,手指一抖,没松手反而又攥紧了一点,直接攥住了安圆手指。

    “春哥,我也想抽。”安圆手在沈行春兜里晃了晃。

    沈行春原本想松手,一听这话,攥得更紧了一点,“抽烟不好,烟味不好闻,又辣又呛。”

    安圆揪着烟盒一点没松手,又用手指在沈行春手掌心里刮了刮,“又辣又呛,那你为啥还抽。”

    沈行春把手从兜里抽了出来,松开了烟盒,也松开了安圆手指。

    安圆拿着烟盒,揣进了自己兜里,转头掀开布帘进了屋,边走边:“烟没收了,以后不抽了,又辣又呛的。”

    布帘落下之后挡住了门,沈行春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安圆又跟沈秋笑笑的声音,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摊开掌心放在眼前看了看。

    手掌心里还有一点烟的味道,也有安圆的味道。

    不让抽就不抽了,沈行春心里了句。

    沈行春吃过午饭就去了林浩家,他得去镇上取了一个生日蛋糕。

    年三十所有的店都关门了,蛋糕店也不例外,沈行春在安圆回来的那天就找人特意定了一个蛋糕,他之前一个高中同学家亲戚是做蛋糕的,答应年三十给他做一个,但是他得自己去取。

    林浩开车带他去的,路上几乎没什么外出的人,也没下大雪封路,但紧赶慢赶回来的时候还是到了晚上。

    沈秋要放烟花,吃过晚饭就困得睡了,晚饭之后院子里只有安圆跟沈行春,两人一个手里拿着好几根仙女棒。

    的,一簇一簇的烟花散开,院子里一直是呲呲呲的声音。

    沈行春问安圆吹生日蜡烛的时候许了什么生日愿望。

    安圆隔着烟花,冲着沈行春笑笑,只:“春哥,这个散开真漂亮。”

    “是漂亮。”安圆手里的快没有了,沈行春又点了几根递给安圆。

    初二早上,沈行春跟安圆就被林浩叫走了,要他们帮忙准备结婚的东西。

    婚礼就剩四天了,林浩家里所有的亲戚都出动了,虽然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但是林浩这个临近结婚的人,天天紧张到话都不清了,试穿新郎礼服的时候扣子都系不上了,还是沈行春帮他的。

    “你看你这点出息,真到结婚那天,你是不是得尿。”沈行春调侃林浩。

    林浩脸都红了,支吾了半天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儿,我肯定紧张啊,我现在光想想我要结婚了,腿都站不稳了。”

    安圆给他胸前别上了新郎礼花,又给林浩理了理西装外套,笑着:“新郎真帅,对了,伴郎有没有什么服装要求啊。”

    林浩一拍脑门,“伴郎礼服已经弄好了,也是西装,一共四套,峰哥跟于杨的已经给他们送过去了,你俩的还放在车后备箱呢,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等会儿我给你们拿,你俩拿回去熨一熨就能穿了。”

    伴郎礼服也是一套西装,沈行春跟安圆的衣服是一样的,白衬衫,红色的马甲,领带,还有黑色的外套跟裤子。

    沈行春平时很少穿正装,上回穿还是本科毕业拍毕业照的时候,他不太会领带。

    安圆已经试好衣服了,领带也已经系好了,转头看见沈行春还在领带呢,的歪歪扭扭的,脸上表情有点严肃,还有因为不好领带的烦躁。

    安圆走过去拿开沈行春忙活的手,两手扯着领带:“我帮你。”

    沈行春松了手,两手自然的垂在身侧,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安圆两手捏着领带两边,熟练的绕了一圈穿过去,边领带边给沈行春讲解怎么。

    “谁教你的?”沈行春问。

    安圆:“我们学校经常有活动,要求穿正装,我爸教我领带的。”

    沈行春低头看着安圆,安圆低垂着眼,视线一直在他的领带上。

    沈行春的角度,是安圆又长又密的睫毛,眼尾的几根睫毛微微上翘着,挺直的鼻梁上是薄薄的皮肤,仔细看还能看到一点淡青色的血管。

    安圆给沈行春完领带,又给沈行春正了正,理了理他的西服外套,往后退了半步。

    西装把沈行春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宽肩窄腰,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腿。

    安圆眼睛都直了,又往前走了一步,拍掉了落在沈行春肩膀上的一根羽毛,仰头:“哥,你穿正装真的太帅了。”

    沈行春喉结一动,除了很的时候,安圆很少这么直白的夸他,现在眼睛纯粹到让人不敢直视,里面是明晃晃的喜欢。

    一直都没变过。

    (二更)

    林浩婚礼那天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致辞的时候新郎哭得稀里哗啦的,最后一半的流程抱着媳妇儿不撒手了。

    沈行春还在旁边趣他:“我以为过了几天能好点。”

    林浩回头呛他:“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哭不哭。”

    沈行春笑笑:“我不结婚。”

    林浩想到安圆,觉得自己这个法不太恰当,又改了口:“我看你有对象的时候哭不哭。”

    婚宴结束之后还有一场型答谢宴,其他宾客都走了,伴郎一直留在了最后。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四个伴郎直接住在了酒店里。

    林浩给他们安排了三间房,齐云峰跟于杨一人一间,沈行春跟安圆一间房。

    安圆不知道林浩是不是故意的,两人的房间是大床房,林浩没有其他房间里,只有大床房,让他俩凑活一下。

    沈行春跟安圆都喝了不少酒,大部分都是替新郎挡的酒,安圆回房间就进了浴室。

    沈行春出门去找齐云峰跟于杨了,回来的时候安圆刚从浴室出来,腰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上的水珠还没擦干,一手拿着毛巾搭在头发上正在擦,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安圆双眼被水汽熏得有点红,身上的皮肤是绯红色,不出来是因为喝酒喝的,还是刚刚洗了澡的缘故。

    沈行春手还反握在门把手上,门还没关好,留了一条缝。

    两个人都愣那站着,看着对方。

    安圆没穿衣服的样子沈行春不是没看过,他刚回来第一天晚上,那天停电之后就见着了。

    但喝过酒之后反应都很迟钝,谁都没动。

    直到外面的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吹在安圆身上冷得他胳膊一抖。

    沈行春听到身后走廊上的脚步声,反手砰地一下就关好了门,还特意反锁了。

    “春哥我洗完了,”安圆看着紧闭的门,给沈行春指了指浴室,“你去洗吧。”

    沈行春低着头“嗯”了一声,安圆往旁边让了让路,沈行春衣服也没拿,直接抬脚进了浴室。

    沈行春在浴室里待了不短的时间,浴室里一直是哗啦啦的水流声响。

    安圆没着急换衣服,房间里的暖气很热,屋子里有点干燥,他找了一瓶凉一点饮料,开瓶盖喝了一半才觉得身体里的热气少了一点。

    他刚想换衣服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响,婚礼的时候他手机没地方放,最后直接放在了沈行春包里。

    安圆转头看向浴室,浴室里的水流声还在继续,他直接拿起沈行春的包开,刚摸出手机,就瞥到了书包最里面夹层里的一点红色。

    安圆太熟悉了,那是他的日记本,他没想到沈行春一直都随身带在包里。

    他曾经想过很多种沈行春处理他日记本的方式,撕了,扔了,或者一把火烧个干净,眼不见心不烦。

    就算没扔,可能找个箱底死死压着,永远都不会再拿出来。

    安圆唯独没想到的是,沈行春会把他的日记本时时刻刻随身着。

    电话是同学来的,应该是拜年的电话,安圆等手机自动挂断了也没接,眼睛一直在包里的红色笔记本上,那是他故意留下来的日记本。

    安圆手慢慢伸进包里,捏着日记本一角抽了出来。

    他搓了搓手指,攒了一点力气,翻开日记本看了看,日记本是明显被人反复翻阅的痕迹,其中几页还有被烟灰烫黑的痕迹。

    他每翻看一页,喉咙里就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一团棉花一样,能呼吸,却怎么都不畅快,胸口那处的跳动一会儿停一下,一会儿又狂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