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随时都可以喊停
夏夜的晚风,吹在眼睛上,心上,吹不散那点慌乱跟害怕。
──安圆日记
沈行春的确是舍不得,舍不得安圆疼,也看不得他哭。
还有一点,这得从他过年的时候跟齐云峰要片儿的事儿上起。
年后沈行春回北京之后,齐云峰周末叫他去家里吃饭,吃完饭直接扔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兜。
那个兜里全是他之前跟齐云峰要的片儿,沈行春自己看了几张,但每次看个开头,还没开始呢他就看不下去了,画面里那两个赤.裸的一边喘息一边接吻的男人,他提不起丁点兴趣。
但沈行春十分确定,圆儿也是男人,他喜欢圆儿,当然包括了喜欢圆儿的身体,他自己每次面对圆儿的身体反应能明一切。
看片儿的事不了了之,直到一个月后他翻东西又翻出来了那几张碟片。
沈行春算着安圆暑假的时间,又试着挑了一张看下去,但他看完之后,那个画面在他脑子里飘了很长时间,他不太确定是不是有人专门喜欢那种变态血腥的方式,又或者只是因为事前准备工作没有做好。
因为那部失败的同性“科普”碟片,沈行春做了几次噩梦,梦里他把安圆弄得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安圆哭着喊疼,身下都是血,沾在他手上。
沈行春没法跟安圆自己的梦,他舍不得安圆疼。
那天晚上他们还是没做,第二天沈行春还怕安圆难受,但昨晚那点不愉快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安圆还跟往常一样,醒了之后往他怀里钻了钻,抱着他脖子赖唧两声,亲亲他下巴,:“春哥,你又长胡子了,待会儿我给你刮。”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是挨在一起,早饭后,安圆一直把他送到学校才转身回去补觉,晚上洗完澡,还会让他帮着擦身体乳。
“哥,”安圆光着脚从浴室里出来,手里握着一瓶白色身体乳,坐在床沿边之后把身体乳递给沈行春,“最近皮肤有点干,哥你帮我擦吧,后背。”
安圆完,直接脱掉了睡衣,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把手伸到背后,用力够了够自己肩胛骨的位置,“春哥,这里帮我多涂一点吧。”
安圆低着头,后颈微微弯着,沈行春看着安圆后背上白细的皮肤,两边的肩胛骨撑起一点弧度。
安圆只脱了上衣,睡裤还穿着,他的睡裤很短,盘着腿坐在床上的时候,睡裤底边压在大腿.根的位置,隐隐能看到里面的一点颜色,肩膀两侧的弧度一直往下收紧,一直到睡裤边缘停止。
沈行春看了一眼就有了反应,圆儿这么样对着他,他要是还没反应,他就不正常了。
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们除了亲吻,再多的就没有了。
每次安圆亲完沈行春,两只手抱着他脖子,闭着眼趴在他肩膀上,着哈欠困。
他一困,沈行春不会再继续,老老实实躺下,抱着安圆关灯睡觉了。
安圆这几天白天一直都跟着耿白一起,耿白现在跟同学组建了一个乐队,他是主唱之一,这两年出了两张专辑,现在已经有了一点名气。
临近暑假耿白乐队接了不少商演活动,白天沈行春一走,安圆吃完早饭就去找耿白,跟着他们的乐队一起去参加活动,帮他们做做后勤工作。
每天晚上他都比沈行春回来的要晚一点,但也只是晚一点,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进门的时候嘴里哼着曲儿,是耿白他们乐队的原创歌曲。
沈行春虽然跟耿白挺熟,但他还真没听过他们乐队的歌,却觉得安圆哼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沈行春一直担心安圆那天晚上之后会不高兴,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又不像不开心。但能看出他有点累。
安圆回来之后就去洗澡,洗完坐在沙发上,捶着腿跟肩膀,跟他今天真累,然后抱着他胳膊,分享一些白天的趣事儿。
沈行春摸不透安圆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捏着那瓶身体乳,听到安圆回头催他才回过神开瓶盖,开瓶就能闻到一点奶香跟清清淡香,跟安圆身上的味道一样。
沈行春捏着瓶子,低头凑近瓶口闻了闻问:“圆儿,你这个身体乳是什么味道的?”
安圆已经趴在床上了,侧脸趴在枕头上,闭着眼问:“哥,好闻吗?”
“好闻,很香,跟你身上是一个味道的。”
“瓶子好闻,还是我好闻?”安圆又问,嗓音里带着一点轻软的笑意。
沈行春被他问得喉咙发紧,捏着瓶子,“你好闻。”
安圆翘着嘴角笑了笑,动了动脖子,头朝另外一边,后脑勺对着沈行春:“是蔷薇花香,这个味道的身体乳不太好买,很多女士用的,香味都太重了,不太适合我,这个是我找了很久的,跟奶奶家夏天院子外围的蔷薇花是一个味道。”
沈行春一手捏着瓶子,另一只手握着安圆的手,在他手臂内侧闻了闻:“这个味道不重,很好闻。”
安圆冲他晃了晃手:“哥,快帮我涂。”
沈行春放下安圆手臂,“嗯”了一声,捏起瓶子竖起来往另一只手心里挤了挤。
身体乳还剩半瓶,他一开始挤了两下没挤出来,后来一用力,挤了一大坨出来。
乳液质地偏稀薄,沈行春挤得太多了,顺着他手心往外淌,他赶紧换成两只手捧着,倒在了安圆后背上。
白色的液体又开始顺着安圆后背往两侧淌,沈行春又赶紧摊开手心给安圆认真涂,等到乳液全都涂开了,又听着安圆的步骤,从颈后开始往下着圈的按摩。
肩头,后背,再到最后的腰窝处,还有两个手臂。
这个过程对沈行春来有点难熬,越抹越口干。
安圆觉得差不多了,又翻了个身,这回他没让沈行春给他抹前胸,自己弄好之后把睡裤边往上卷了卷,勾着脚趾戳了戳沈行春的侧腰。
“哥,你再帮我涂涂腿,腿大腿都帮我涂一下吧,你刚刚给我按摩后背太舒服了,今天站了一天,腿酸。”
沈行春用鼻音应了一身,安圆穿好睡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两条腿翘起来搭外沈行春膝盖上。
“哥,开始吧。”
沈行春一开始没动,手心握着安圆两个脚踝,低头瞅了瞅自己,觉得这真的太折磨人了。
他又看了看安圆,安圆没反应,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沈行春心想,可能是真的累坏了。
安圆没睡着,只是一直闭着眼,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又用脚趾在沈行春大腿上碰了碰。
“哥,你再不涂,我就要睡着了。”
沈行春手心握着安圆乱动的脚趾,放在手心了搓了搓不让他再乱动。
自己默默的拿起身体乳,开始给安圆涂腿。
安圆太白了,他是从白到大的,怎么晒也晒不黑的那种白,不光上半身白,下半身也一样,就连脚趾都是白的。
是有点晃眼的白。
沈行春草草给他擦了擦,把他卷到腿.根的裤边往下撸了撸。
他试探着问:“白天出去玩儿也这么累啊。”
安圆这回是真的快睡着了,听到沈行春的声音,动了动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
“对呀,白哥他们乐队演出的时候事儿真的挺多的,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就帮着递递水,弄弄服装,搬点儿东西什么的,有点杂,跑来跑去的,不过挺有意思的,乐队里的哥哥们人都很好。”
沈行春听安圆这么,又问:“他们乐队,都有谁啊?”
安圆喉咙里拖长了一点鼻音,举起手给沈行春数了数,“一共是五个人,除了白哥还四个,有季哥哥,黎哥哥,还有一个是新认识的,不过比我还,他得管我叫哥……”
安圆还在数,沈行春断了他,“你先等一下,季哥哥?我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安圆这回睁开了眼,一只手撑着额头,看着他:“那年你让我来北京找你玩儿,我跟白哥去过他们学校,季哥哥是白哥同学,我新学的那些歌,都是他写的,是不是挺好听的?”
安圆完,又闭着眼含含糊糊哼唱了几句,哼完又对沈行春笑笑,问:“哥,是不是很好听,季哥哥还,周五他们没有演出,要教我弹吉他……”
安圆完,没等沈行春后面了什么,又困得合上了眼皮,一只手搭在沈行春腰上,蜷着身体睡了。
沈行春一直等到安圆睡稳了才在他脖子下面垫了个枕头,又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他肚子上,自己躺在安圆旁边,抬手捋了捋安圆睡梦里还皱着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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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沈行春忙完手上的活儿,一刻没多留,出了学校就给安圆了个电话,但那边一直没接。
他又给耿白了个电话,耿白接得很快,沈行春电话里问他们乐队演出的地址。
沈行春不给耿白电话,耿白也是要给他的,因为安圆喝多了。
“怎么喝多了?”沈行春问。
“晚上我们乐队聚餐,都喝了点酒,安圆喝得有点多,”耿白完又问:“你们俩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没吵架,怎么了?他每天回来都乐呵呵的,跟你们玩儿得挺开心的。”
“开心个屁啊,”耿白觉得他俩的压根不是一个人一样,“圆儿最近挺不正常的,每天魂不守舍的,愁眉苦脸的,今天差点被演出现场的铁架砸着肩膀,好在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我以为你们吵架了。”
沈行春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安圆的季哥哥,跟自己对象在那看手机呢,他一一过招呼之后直奔安圆。
安圆坐在包厢最里面的一个单人沙发上,眼睛是红的,脸是红的,脖子也是红的,头向后仰着,脖颈微微挺起,圆圆的喉结动了动。
“圆儿……”沈行春走到他身边,弯腰凑近叫了他一声。
安圆没想到沈行春会来,听到沈行春叫他的声音,缓了一会才直起身体,等他确定真的是沈行春时,也没顾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张着胳膊抱住了沈行春的脖子,趴在他胸口笑了笑,“哥,你怎么来了?”
沈行春刚刚明确的看出了安圆看他眼神里的变化,一开始有点不相信,那点不相信之后又带着点犹疑,最后那点开心不是装的,但还是不够掩饰眼底的一点难过。
沈行春这才意识到,他们中间好像真的出了问题,他觉得有必要跟安圆谈一谈才行,但现在安圆喝多了,抱着他脖子不愿意松手。
他在安圆后背上拍了拍,“来接你回去。”
安圆趴在他胸口点了点头,闭着眼吸了吸鼻子。
沈行春也没管别人对他们的议论跟窃窃私语,横抱起安圆,跟耿白了声招呼之后就出了包厢。
聚餐的地方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近,安圆出来之后没再让沈行春抱着,从他身上下来,挎上他胳膊,想散散酒,不想车。
沈行春牵着他慢慢往回走,安圆走累了就站在原地歇一会儿,实在不愿意走了,就蹲在路边让沈行春背他。
安圆要牵手走,沈行春就牵着他手走,安圆要他背,他就蹲下来背着他往回走。
安圆喜欢沈行春背着他,他可以闭着眼趴在他后背上,时候他喝多了,也是沈行春背他回家。
安圆身上的酒味有点重,沈行春问他:“今天玩的开心吗?”
安圆笑笑,眼睛弯着:“开心的。”
“开心为什么还喝那么多?”
初夏的晚风没有白天那么燥热,吹在身上跟脸上,带着点很清凉的舒爽。
安圆闭着眼,闻着夏夜里沈行春身上的味道,很久之后才慢慢开口。
“哥,好像那么多年,我习惯了你的拒绝,现在在一起了,有时候我还是怕,特别特别害怕,害怕你哪天跟我,圆儿,我好像还是不喜欢男人。”
他停顿了下继续:“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做,或者,你觉得,你应该给我们彼此都留一条后路,可是就算你给我留了后路,我也不想走。”
安圆完,又用力搂了搂沈行春的脖子,声音被微弱的晚风吹得颤抖,
“但是哥,你随时都可以反悔,你随时都可以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