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仅存的绅士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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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扰他们二人世界, 钟欣茹没再拉着阮梨多聊,房间收拾好之后就连忙把他们赶到楼上。

    末了,还一脸神秘的跟舒临嘱咐了些什么。

    房间门被人合上。

    偌大的空间内, 落地钟咔哒咔哒的声响,让人连着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阮梨盯着面前的大床, 陷入沉思。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 她完全可以把这当成工作。

    反正舒临在她眼里只是块没什么情绪的木头,就算硬要躺在一张床上, 闭上眼她都可以当他不存在。

    可是现在……

    别在这间房里睡一晚,哪怕是现在这样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阮梨都觉得紧张到无以复加。

    冷静,冷静。

    她在心里默念几遍。

    片刻,阮梨缓缓抬起头, 尽量表现出一副平静地模样。

    “你睡哪?”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舒临脱下外套,一边松了松领口,一边往书桌的方向走, “你先睡。”

    “哦。”

    阮梨点点头, 转身开衣柜。

    半晌,回过神来。

    “……”

    问他在哪睡, 谁问他什么时候睡了?

    而且这莫名老夫老妻的感觉,搞得好像她迫不及待在催他赶紧上床睡觉似的。

    阮梨眉头皱了皱, 刚准备开口些什么。

    却在下一刻视线扫过衣架的时候, 倒吸一口气。

    她慌张地收回手。

    听到动静, 舒临接着转头。

    阮梨正背着手站在衣柜前面, 眼神四处乱飘神色慌张,连脖颈处都挂上了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舒临目光停住,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怎么了?”

    “没, 没什么。”

    阮梨背过身,企图用身体挡住背后那件布料少的可怜的蕾丝睡裙。

    “你快去忙吧,我先去洗漱了。”

    “……”

    舒临没做回应,掌心抵住转椅,拉开,指尖无意识地在椅背上轻敲两下。

    阮梨松了口气,合上柜门,轻手轻脚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结果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舒临在她背后不咸不淡地开口,“对了。”

    阮梨脚步一顿。

    “我妈她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在衣柜里。”

    “……”

    “让你务必收下。”

    “……”

    果不其然,回应他的只有阮梨落荒而逃的背影。

    舒临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

    最后压住唇边的笑意,转身开电脑。

    —

    因为钟欣茹的这份“大礼”,阮梨辛辛苦苦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完全崩塌。

    好在浴室里还有备用的男士睡衣,阮梨简单地冲了个澡,裹得严严实实地钻进被窝。

    床上空荡荡的。

    她缩在床边一角,想到刚才完全乱了阵脚的模样,就止不住懊恼。

    先用接吻开始试探她的态度,再反过头来装模作样吊起她的胃口。

    现在竟然都把她骗到一个房间里来了。

    连关系都还没确定呢,就想生米煮成熟饭?

    这男人心机太重了!

    阮梨冷笑一声,掀开被子起身。

    动作麻利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竖着卷起来,像划清三八线一样,摆在床中央。

    接着,又不放心似的抽出两个抱枕,往上堆了堆。

    来回折腾过好几遍,看着完完全全被分离开的双人床,她才满意地躺下。

    关掉顶灯,房间内只留下一盏落地灯。

    全部光亮都集中在前方书桌的位置,不自觉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舒临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处理着手头的公事,完全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身后的皮质沙发,落着他随手搭上的西装外套,深灰色的领带被衣袖压出凌乱的褶皱。

    不知怎的,眼前忽然闪过的他手指按住领结往下扯的画面。

    有力的臂,颈间凸起的青筋,再向上微眯的眼睫。

    似乎带着某种不清的侵略感,让人不由地胸口一紧。

    阮梨转过身不去看他,心却跳得发慌。

    她只能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深呼吸,强迫自己及时收住这些开始越界的思绪。

    或许是还未倒过来的时差令人疲惫,亦或是隐约在眼皮上暖黄色的灯光让她短暂放松了警惕。

    阮梨闭着眼睛,抱着怀里柔软的被子,终究还是抵不过睡意沉沉。

    看完手头最后一份报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舒临合上电脑,这才看到陈越泽发来的消息。

    陈越泽:[齐卓酒吧,来不来?]

    舒临:[没空。]

    陈越泽:[别想诓我,我知道你回国了。]

    陈越泽:[快点儿的,梁深今天也在。]

    舒临手指正点在屏幕上,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他回头看过去,动作接着一顿,竟没由来轻笑出声。

    床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阮梨用被子堆叠出一道分界线。

    而那可怜的分界线却早已被她压在身下,连同她整个人一起,挂在床边摇摇欲坠。

    眼看着另一条腿也要跟着滑落。

    舒临来不及回完那条消息,两步上前,伸手托住她的腿弯,将人重新送回床上。

    原本就算阮梨不开口,舒临也准备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怕她紧张,怕她觉得反感。

    所以他根本没考虑过别的事情,却没料到阮梨还真把他当成色狼来防备。

    可摆出这幅阵仗,转眼间就毫无顾忌地睡在他面前。

    倒也符合她一贯的矛盾行为。

    他还真没见过像阮梨一样别扭的人。

    嘴硬到撬也撬不开,也时常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却又能轻而易举制住他的脚步,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舒临垂眸望着她的侧脸,不知是想到什么,忽而心思微动。

    他俯身上前,捏住抱枕一角,从她怀里抽了出来。

    圈在胸前的两只手瞬间落空,阮梨皱着眉头,下意识伸出两只手向前摸。

    见状,舒临又将抱枕往高处抬了抬。

    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抱枕的影子,她身体向前挪动两下,开始寻找新的环抱物。

    于是,就在舒临心头一软想要放弃戏弄她的念头的时候。

    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舒临被她拉着前倾,掌心顺势抵住她的背脊,一时忘记接下来的动作。

    似乎是找到了更舒服的姿势,阮梨状态放松下来,手臂也无意识地在他腰腹间摩挲了几下。

    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并且,能清晰的感受到。

    距离近到极点,她身体贴合上来传递出柔软的温度,精准的干扰着他理智所立下的防线。

    舒临手肘撑在床边,压出一道凹陷,视线从她的鼻梁滑到嘴唇,眸色逐渐暗下来。

    直至耳边传来她安静平稳的呼吸。

    舒临闭上眼,

    仅存的绅士风度致使他在原地深吸几口气。

    最后将她两条手臂重新塞回被子里,起身退回床沿,

    随手扔在床头的手机还在一个往外弹消息。

    舒临侧身捞过来,扫了一眼。

    陈越泽:[人呢?]

    陈越泽:[别跟我这个点了你还在工作。]

    陈越泽:[老婆都跑了你不追还有心思满世界飞,不如快点来让兄弟们给你出出主意。]

    陈越泽:[你要是真离婚了到时候可别找我来借酒消愁!]

    ……

    隔着屏幕他都觉得一阵聒噪。

    舒临低头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

    半晌,却全部删掉,随手将一沓文件搭在膝盖上,拍了张照片。

    —

    凌十二点。

    老城区内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周围少见亮起的街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隐藏在巷口深处的酒吧,灯光昏暗,三两男女分散坐在吧台前,指尖烟雾缭绕。

    齐卓把调好的酒递给邻桌的客人,扭头问,“舒临来不来?”

    “不来。”

    陈越泽点开微信,潦草地看了一眼舒临发来的照片。

    拒绝的有理有据,人家正在忙工作呢。

    过了几秒,他两眼一眯,又返回聊天框将图片放大。

    膝盖上放的是文件没错,可最下角却不经意间入镜了半条手臂。

    虽然看衣袖好像是穿的男士睡衣,但那双手绝对不可能是舒临的。

    “卧槽。”陈越泽脱口而出。

    “怎么了?”

    听到声音,顾嫣然和齐卓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见他沉浸在震惊中没有话。

    顾嫣然歪着脖子看他手机,“这谁的手啊?你又交女朋友了?”

    “别乱。”陈越泽幽幽地转头,“要不然我会死。”

    “……”

    顾嫣然疑惑两秒,随后缓慢地睁大眼睛,“不会吧?是舒临?!”

    她刚回国不久,并不知道舒临结婚的事。

    而这件事舒临只是几个月前提过一嘴,之后再有谁过问都闭口不谈,知情最多的人大概就是陈越泽。

    话到这,齐卓也被勾起好奇心,“就那个设计师?他们不是假结婚吗。”

    “……”

    陈越泽盯着面前的空酒杯,想什么,又欲言又止。

    他算是看明白了。

    结婚是假,舒临对阮梨的想法是真。

    更何况这俩人结婚证都把在手里呢,纯粹是着假结婚的名号谈恋爱。

    亏他之前还真情实感地同情舒临,合着到头来受伤的就是他这个无辜的单身狗呗?

    卑鄙!无耻!没有人性!

    陈越泽心里直窝火。

    他不想再给自己添堵,抬手倒了一杯酒在齐卓面前挥了挥,“你哪儿那么多好奇心,店里都进客人了你还不去点单?”

    完他又转头看向顾嫣然,“还有你,明天要拍画报晚上还和一帮大老爷们呆在酒吧,能不能有点偶像包袱?”

    只是一旁的顾嫣然丝毫没在意他刚才的话,整个人还沉浸在舒临隐婚的事实中无法自拔。

    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已经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畴。

    舒临喜欢秘书,是他的结婚对象?

    而且居然还是假结婚?!

    这件事简直喜闻乐见,她的大脑又飞速运转起来。

    所以这不是什么近水楼台与娇娇的爱恨情仇。

    分明是先婚后爱霸道舒总与他得不到的女人!

    顾嫣然托腮摇了摇头。

    顿时,一种对阮梨莫名的敬佩感从心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