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 别以为结婚就吃定我了。
悬在半空中的心脏伴随着耳边低沉的嗓音落回原地。
舒临反手合上车门, 阮梨手臂顺势环上他的脖颈向前钻了钻,抬眼望向他的眼睛。
光线被车窗过滤成朦胧的阴影。
近距离欣赏着他的五官,那双看向她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深邃, 眸底藏着细碎的光,近在咫尺, 却又没那么真实。
“亏心事做太多。”阮梨笑着, “不知道你的哪一件?”
舒临双眼微眯,捏着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 下唇蹭到她耳边,“我不介意回家听你慢慢讲。”
凑上来的触感有些痒, 阮梨向后闪躲了一下,又垂头在他颈间嗅了嗅。
“你不是去应酬了吗,怎么还开车过来。”
“酒精过敏。”
阮梨一愣, “嗯?”
舒临接着,“酒局的一贯借口。”
印象里,舒临好像确实是个烟酒不沾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人。
唯一一次看到他喝酒还是在伦敦, 这男人疯了一样的把她堵在酒店门口强吻, 她也跟被蛊惑了似的,所有意识都浸泡在他无法抗拒的强势里。
实在是太要命了。
光是想起来心脏止不住开始扑通乱跳。
阮梨俯身下去, 手肘抵住他的肩,手指缠上他的领带, “那你以后也不要喝酒。”
舒临有些不明所以, 却被她垂在胸口晃来晃去的手指挠得心痒, 只能抬手按住又往身前带了带。
“好, 都听你的。”
他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锁在她脸上,五官逆着光。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在他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阮梨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搅的忘记呼吸,眼睁睁地看着他凑上来。
任由他滚烫的呼吸压向唇边, 肆无忌惮的纠缠。
是她想错了。
这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要命。
而且一举一动都自然的恰到好处,正中她下怀。
四周的空气被两人错乱的呼吸缠绕着,流动得异常缓慢。
舒临掌心轻轻抵住方向盘,手背不经意间贴上她柔软的长发。
尽管隔着厚重的衣料,仍旧能感受到肢体之间不留余地的触碰,令人迷恋。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街边便利店的感应门响起提示音,走进几个结伴的学生。
阮梨倒吸一口冷气,立马气喘吁吁地低头,心虚似的埋进他颈间。
尽管知道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听到头顶传来他压低的笑声,阮梨抬眼瞪他,“不许笑。”
“……”
舒临收了声,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阮梨又羞又恼,二话没就想从他身上挪下到另一边。
舒临手臂还撑在她身后,也不知道是被他故意挡住还是她慌慌张张找不到抬腿下去的位置。
驾驶座椅几乎被拉到尽头,明明还有些富余的空间。
阮梨在原地挪了半天愣是没能从他腿上下去。
身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静谧的车内只剩下她裙摆蹭过西装裤发出窸窣的声响。
半晌,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阮梨动作跟着一顿。
她缓缓抬眼,发现舒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可是身下硌得慌,腿不听使唤似的又下意识扭动一下。
几乎是同时,舒临眉头一皱,额角的青筋也跟着跳了跳。
一瞬间,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阮梨很想她不是故意的。
可贴在她大腿上的反应越来越明显,她有些慌神,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我……我现在下去吗?”
舒临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慢慢消失。
半晌,他攥紧掌心。
“你要是不想下去的话——”他垂头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
话音落下,只见阮梨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脸也腾地一下红了个透顶,“车……”
“车你个头啊!”
耳边还回荡着他刚刚出口的话,羞耻感铺天盖地的席卷下来,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她伸手推开他,后背撞上方向盘,几乎是向后跌进副驾驶的座位。
而舒临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揉了揉胸口,利落地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襟。
阮梨抓出安全带缩在一边,双眼紧紧盯着舒临。
然而心理素质却做不到和他一样强大。
盯了好半天,最后只是红着脸转过头,气急败坏地憋出一句。
“流氓!”
—
刚才在火锅店里光顾着喝酒聊天,阮梨其实没吃多少。
尤其是那酒又冰,这会出来吹了一阵风,难免觉得肠胃有些不舒服,想喝点热乎乎的东西。
看到沿街已经关门的吃店,她整个人窝进座椅,忽然没头没尾地,“想喝鸡丝粥。”
完,她转头看了舒临一眼。
此时此刻应该回应他的男人,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表情冷淡。
“你为什么不话。”
“这么晚了我去哪儿给你买食材?”
“我只是我想喝,又没现在一定要喝。”阮梨对他的反应极度不满,“你完全可以明天做给我喝。”
舒临眉头微挑,顺着她讲,“那明天做给你喝。”
“……”
阮梨明显从他的话里面听出了几分敷衍的感觉。
总裁当习惯了。
这男人果真是没有半点求生欲。
阮梨眯了眯眼睛,气鼓鼓地扭过头,索性也没再理他。
染上一身火锅味,到家之后她找出换洗衣物就去到浴室。
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在冷冰冰的天气里泡个热水澡更加幸福。
白天累积在身体里的疲惫被瞬间清空,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仿佛也能在此刻得到短暂的缓冲。
阮梨摘下包在头发上的干发帽,在洗漱台前站了许久,才推开门从浴室走出去。
空气里隐约飘着食物诱人的香气。
她寻着味道走过去,发现厨房里的灯亮着,舒临正站在料理台前,背对着她,手里不知道在幅度的切着什么。
软糯的白粥在砂锅里咕噜咕噜的沸腾。
他将砧板上的胡萝卜丁和一旁准备好的鸡丝放进去,又转身拿出两个瓷碗放在一边。
厨房弥漫着一层浅浅的雾气。
头顶暖黄色的光线落在他肩上,视线模糊,看上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阮梨脚步定在原地,缓慢攥紧掌心。
脑海中竟不自觉地又回想起刚才在火锅店里许嘉扬过的话。
不在意是假的。
她实在没勇气坦白最初会和舒临产生交集是因为一场冲动的协议。
对恋爱的失望选择协议结婚,却莫名其妙喜欢上她的协议对象,站在别人的角度,本身就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且直到现在,对于和舒临在一起这件事她仍然没有确定的自信。
对他产生的依赖越多,像梦境一般的漂浮感就越重。
而在这份漂浮感的背后,她似乎找不到任何舒临会喜欢上自己的理由。
也找不到除了那一纸束缚住他们的婚姻关系之外,任何可以支撑柱他们走下去的动机。
身后的砂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舒临后退半步,伸手将火关掉。
他的衣角只有半步之遥,阮梨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喉咙莫名有些发痒。
隐约察觉到背后有人,舒临刚想转过头来,腰间的衣料就被人拽住。
她细软的手臂圈上来,发尾夹杂的水珠湿他的衬衫,贴上他的背。
他动作只是停顿一下,随即低笑,“饿了?”
没等阮梨回答,他抬手掀开砂锅的盖子,语气带着不自觉地温柔,“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阮梨头靠在他肩膀上,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却仍旧没有松开环抱住他的手。
似乎感知到她情绪上的异常。
舒临放下手里的东西,攥住她的手腕调转方向,“怎么了?”
阮梨背靠在洗漱台前,头顶是他俯身下来的阴影。
鼻腔内被他身上的气息所覆盖,压在心底的情绪被拉扯出来,在她胸口缓慢地膨胀起来。
她看着舒临的眼睛,酝酿许久才生硬地挤出一句话。
“我觉得你对我有点太好了。”
“你这话我有点没法接。”
舒临抿了一下唇,微凉的掌心蹭过她的脸颊,“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关系,我能对你不好吗?”
“我就是觉得。”
阮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好像没有什么理由会喜欢我。”
四下静悄悄的。
舒临低下头,她的眼睛落入他的视线。
她目光有些怔怔地,似乎在寻求什么答案似的,探究地看向他。
舒临忽然想起去新城的那天晚上,叶丽贤叫住他的那些话。
——“梨梨因为我和他爸爸的事情,其实一直挺介意的。”
——“但她这孩子性格倔,有事也总喜欢憋在心里不,有时候脾气上来了要是对你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只是没什么安全感,需要你多些耐心。”
其实,要喜欢的理由。
舒临一时也无法将它具象。
最开始对她产生的兴趣的原因很肤浅。
阮梨长得漂亮,初见的场面又令人印象深刻,很难让人不去在意。
再到之后的接触,她时不时出乎意料的举动,性格也仿佛和他有着天差地别。
却因为某些想法上的契合,让舒临在无形中对这个奇怪的女人产生了探究的欲望。
放纵她闯进自己的生活,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属于她点点滴滴的细节,已经成为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想不到如果当时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和她结婚,两人的轨迹是否会变成毫不相干的平行线。
也想不到如果那天真的放任她离开自己,他的生活又会变成怎样。
所以这世上所有事情一定需要理由吗?
很多事情就只是想,就只是做而已。
舒临拉过她的手,安抚似的捏捏她的指尖,“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阮梨迟疑着开口,“因为我是条件最合适的?”
舒临轻笑,“是谁给你的错觉?”
“……”
原本萦绕在两人中间旖旎的气氛,被这一句话扰乱。
阮梨眉心缓慢蹙起,出来的话带上几分酸意:“是,我们舒总年轻有为又多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人排队站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圈,是我唐突了。”
顿了半晌。
“没什么理由。”
他目光略她的发顶,鼻尖,最后看向她的眼,“就只是想和你结婚。”
没料到是这个答案,阮梨有些怔住,又听见舒临继续。
“而且,不想离婚的人是我。”他声音放得很低,却带着某种坚定,“想用协议把你绑在身边的人也是我。”
背光处,黯淡的光影囊括了他的轮廓,浸入寂静的夜。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阮梨看着他,鼻间忽然酸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阮梨非常清晰地感受到。
或许比起逃避,他的怀抱才更能给她可以放纵下去的安全感。
想出口的话被喉间的涩意堵住,她偏过头深吸几口气,极力维持着声音里的镇静。
“你也别以为和我结婚就吃定我了。”
阮梨吸吸鼻子,强忍住涌上来的眼泪,“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照样和你离婚。”
舒临没有反驳,只是笑。
“公司那边我们还是不要公开了吧,我怕同事知道以后再因为你的关系对我有什么特殊照顾,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靠实力吃饭的。”
“还有。”
阮梨也没在意舒临有没有在听,低头自顾地嘀咕,“这边房子实在是太闷了,不重新装修一下我真的住不下去。”
“……”
舒临眯起眼,目光在房间内环绕了一圈,终于没忍住。
“装成新城那样?”
“……”
看到他目光有些意晦不明,阮梨搂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几分,眼神似乎在警告,“你不满意?”
她眼眶连着鼻尖都泛着红,却硬是忍下情绪,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舒临望着她低垂的脑袋,觉得她可爱又觉得她这幅样子让人莫名心疼。
“当然喜欢。”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额头抵向她额头的位置,掌心轻柔的贴着她的长发,“关于你所有的。”
“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