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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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就是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一大早上, 许蕴灵就让水兰从被子里拉了出来。她半醒不醒地坐在床沿上,身上穿着白色中衣,黑发如瀑地披在后背, 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困倦。

    她揉了揉眼睛,捂住嘴忍不住了个哈欠, 泪花顿时涌了上来, 眼睛睁开时里面仿佛盛了一池澄澈的湖水,水光潋滟,纯情又可爱。

    许蕴灵提不起精神,焉哒哒地鼓了鼓腮帮。

    自从知道今日就是中秋节, 她转辗反侧一个晚上没睡着, 光在思考如何应对原改变的剧情。一直到光熹微, 她才被汹涌澎湃的困意败,模模糊糊睡了会儿。

    水兰抱着衣服走了过来:“大姑娘穿这身吧。”

    许蕴灵依旧没精采的,也没在意水兰拿了什么衣服, 起身任由她摆弄。直到水兰了声好了, 她才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了眼,然后眼皮狠狠一跳。

    水兰给她挑的是一条金丝白纹昙花雨丝袄裙,昙花优雅高贵, 用金丝绣在白色的纹底上, 裙摆翻动间仿佛金光流动。上身则是搭了件粉红绣金教领褙子, 粉红颜色娇嫩青春,有种灵动跳脱的鲜亮,而绣金丝线与金丝昙花相互映照,低调且奢华。

    无论颜色和图案, 全部太招眼了。

    许蕴灵无语凝噎。

    这是让她上赶着在摄政王眼前一亮么。

    许蕴灵试图让水兰换一身更加低调一点的衣服。但水兰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的事和许蕴凡较上劲儿了,坚持不换。正巧一旁清月端着热水盆和帕子过来伺候许蕴灵, 水兰瞅准机会,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清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动作利落地伺候许蕴灵洗漱用膳,而后催她去给许康辉请安。

    许蕴灵:“……”

    许康辉今日休沐,待在书房里看军报,许蕴灵请安之后便往扶风苑走,路过花园时看到苏氏正有条不紊地指挥杂役搭建赏月的月台,又吩咐厨房准备晚上的月饼和酒水。

    许蕴灵目不斜视地走过,苏氏一眼瞧见了她,喊住许蕴灵,不冷不热地提醒:“大姑娘,钱府姐给您下了帖子,邀您晚上一起游湖,您别忘记了。”

    许蕴灵客客气气地颔首,未置一词,继续往回走。

    苏氏直觉热脸贴了冷屁股,面色一僵,又是一阵胸闷心塞。

    许蕴灵在苏氏面前还能装得平静,一回到扶风苑立马焉了吧唧地趴在桌面上,苦着脸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清月看得莫名,当她忧心晚上的游湖,于是宽慰道:“大姑娘,您是担心晚上的游湖吗?奴婢记得钱姐是前首辅大人的孙女,自饱读诗书,性情温婉,最为知书达理,想必不会为难您的。”

    “嗯。”许蕴灵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抬手盖住脸,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担心这个。”

    她是担心晚上会不会撞见赵长渊。

    谁让前世男女主之间的情感纠缠太过可怕,她一点也不能想,一想就忐忑不安,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焦虑症快犯了。

    但事情不是许蕴灵不想就不会来临的。

    晚上许蕴灵和许家的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分食了一大块的月饼,等到月光高挂夜空,月晖照亮了整个京都,许家三姐妹一起出了门。

    许蕴凡和苏氏彻底闹僵,却很神奇的仍能和许蕴纯玩到一起,两人坐在一辆马车里。

    许蕴灵这一回独自坐了一辆车。一路上,她正襟危坐,一张脸绷得严肃。

    她身边只有清月跟出来,瞧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宽慰的话了不少,许蕴灵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没起到多少作用。

    中秋夜晚的京都十分热闹,朝廷恩令,今夜夜市可以通宵,朱雀大街上百姓熙熙攘攘,各家公子闻风而动,奔向鹤顶楼喝酒去。就连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也邀上三两个好友结伴出行。

    许蕴灵听游湖,以为马车会直接停在望凉河边上的码头,可等到她掀起帘子,发现她来到了鹤顶楼的门口。

    许蕴灵:“……”

    该死的!

    不是好的游湖呢!

    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许蕴灵内心犹如滔滔江水波澜壮阔,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泰然自若,只是身子不动如山,待在车上没下来。

    许蕴纯和许蕴凡紧接着也到了,看到许蕴灵仍在车上面色沉静不知想什么。许蕴纯眸光一闪,纳闷道:“大姐姐,你怎么不下来?钱姐在里面等着呢。”

    许蕴灵看了眼她无辜困惑的表情,冷淡的嗯了声,松开扒拉住车框的手,徐徐地下了马车,身姿优雅,举止神态落落大方。

    然后越过许蕴纯走在了前头。

    许蕴纯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要找的人。

    上一世因为剧情,她在这里遇到了赵长渊。

    天知道她一点也不想遇到他,也不喜欢他,可无形之中却有股力量拉扯着,逼得她不得不与他在一起。

    赵长渊根本就是个魔鬼,他不懂爱,也不爱她……

    无论如何,她不要重蹈覆辙,这一世她一定要让许蕴灵嫁给赵长渊!

    许蕴纯眼底光芒晦暗不明,手中的丝帕暗暗绞紧。

    一边的许蕴凡看着许蕴灵远去的背影,直接冷哼出声,“骄傲个什么劲!”

    许蕴纯收回神思,拉了拉她,低声温柔的:“走吧。”

    钱家姐闺名钱婉儿,是前任首辅钱惟庸的嫡亲孙女。钱家乃世代书香世家,教过的学子遍布天下,钱婉儿身为钱家人,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的为人也与名字一般,温婉典雅,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深得京中夫人姐之心。

    因此她的一请邀帖下来,很多名媛都前来捧场。

    钱婉儿在鹤顶楼包了一个很大的雅间,邀请各位府里的姐前来一起赏月听琴。许家三姐妹进去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贵女。

    她们一看见许蕴灵,面上怔了一怔,显然是不知道来的人是谁。直到许蕴灵身后的许蕴纯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才又恢复了笑容,热情地喊她和许蕴凡一起过来坐。

    许蕴灵微微挑了挑眉,暗想这恐怕又是和元府一样的鸿门宴。

    她一下受了冷落,倒也不在意,既来之则安之,她从善如流地找了张空位,准备走过去。结果迎面走来了一个姑娘,端庄地向她一笑,声音如沐春风:“你就是蕴纯的姐姐,许家大姑娘吧。我是钱婉儿。”

    钱婉儿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别人的差别对待,亲切又温和,倒是让许蕴灵一下有了些好感,她笑了笑:“我是许蕴灵。”

    钱婉儿将她领到自己的位置,许蕴灵一下就看到了一旁坐着的元妍希。

    元妍希客气地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倒也并不冷漠。

    许蕴灵余光瞥了眼扎堆在另一人群里的许蕴纯,又看了眼此时独自在一旁的元郡主,顿时感觉兴味盎然。

    元妍希居然没有和许蕴纯凑到一处了。

    果然是塑料姐妹情。

    钱婉儿笑着开口:“这位是元郡主,其实今日还是郡主向我提起了你,你与大家久未见面,趁着中秋一起熟悉熟悉。”

    许蕴灵:“……”

    许蕴灵的好心情瞬间碎裂了。

    好嘛!她就自己怎么就再次被动拉入到姐妹的团建,原来是这位元郡主的主意!

    她可真是谢谢她了!

    元妍希闻言微微有些不自然,避开了许蕴灵的目光,急急道:“婉儿!”

    “好了好了,我不了。”钱婉儿像是看穿了好友的尴尬,抿着唇角偷偷笑了下,而后拉着许蕴纯坐在窗边,一边赏月,一起些女儿家的话常。

    许蕴灵一直安静地嗑瓜子,内心却没了吃瓜的心情。

    她原来还以为元妍希是与许蕴纯闹掰了,两个人会针锋相对来一场,现在看来,元估计郡碍于她哥没法什么做什么,只好拉上她,给许蕴纯来个下马威。

    群主算盘得不错,不过就要看她愿不愿意了。

    许蕴灵的想法过去没多久,果然就有人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那人不屑地看了眼许蕴灵,而后对元妍希和钱婉儿笑道:“郡主,婉儿,左右无事,我们姐妹几个商量着来几场牌九热闹热闹,你们看如何?”

    话的这位是永宁伯府家的姐谢端宜,她与许蕴纯的关系亲厚。方才她看到一直和许蕴纯关系很好的元妍希竟然不愿意搭理她了,她和元妍希关系不亲近,不好直接去问元郡主,狐疑之下便问了许蕴纯缘由。

    许蕴纯支支吾吾不,可眼神却没有藏住,不经意地飘向了许蕴灵。

    许蕴凡又是个藏不住话的,当即在背后了一堆许蕴灵的手段。

    可许蕴纯心地善良,一直在维护许蕴灵,从头到尾没有她的不是,只自己不好,不该让姐姐遭受莫大的冤屈。

    谢端宜听着两人不同的内容,以及许蕴凡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蕴纯这个傻女孩,人家为难欺负她,破坏她与未来姑子的关系,她竟还为对方话,这个许蕴灵当真可恶!

    谢端宜嫉恶如仇,又是个护短的,当即就要给闺蜜报仇,要许蕴灵也在众人面前丢人!

    牌九是近期各大府里新起的游戏,各府里的贵女们在家无事,又对牌九很新鲜,私下里没少玩。

    她听许蕴灵从来没有过牌九,心思一动,便有了个主意:“工部尚书家的姐拿了一副骨牌和骰子,我们一起玩几把,加点彩头,图个热闹。”

    “什么彩头?”钱婉儿好奇问道。

    谢端宜笑了笑:“彩头就是谁坐庄要是输了,就喝一杯酒略施惩罚。反过来,如果坐庄的人赢了,就指定一个人喝酒。当然,坐庄可以独自坐庄,也可以两人坐庄。放心,不会玩得太过分,让大家吃醉了回去。”

    听她如是,钱婉儿没有什么异议,元妍希也没有。

    三人看向许蕴灵,许蕴灵微微一笑,直白道:“我不会。”

    谢端宜:“……”

    谢端宜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笑着劝道:“也不难,许姑娘若是不会,可以看我们玩几局,等学会了规则再加入进来。”

    “蕴灵,你不会可以旁观几局。”钱婉儿没想到别的,单纯以为她不会,好心推荐道,“最近在府里没事,都在玩牌九,可有意思了。”

    聚会的主人发话了,许蕴灵再不答应倒是显得她不给面子了,于是点点头。

    前三局为了不让许蕴灵起疑,谢端宜喊了另外四个姐妹,先一起玩了三局,谢端宜独自坐庄,赢了两局输了一局,输的那局自罚了一杯酒。

    第二轮则换了两位姑娘,谢端宜也换了下来。

    只是到了第三轮,谢端宜看了眼旁边观局的许蕴灵,开口邀请她:“许大姑娘,不如我们一起来两局吧。”

    许蕴灵想了想,该来的总是逃不过,于是自然地入座。

    谢端宜眼里精光一闪,转头看到了一旁的许蕴纯,故作自然地:“蕴纯,你与许大姑娘是姐妹,她第一次玩牌九,不如你陪她一起玩一把?”

    许蕴纯配合着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

    谢端宜的牌技很出色,许蕴纯跟着她一起学习过,也不逞多让,她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位姑娘联合起来,许蕴灵这个新手,肯定会输个底朝天,到时轮到她惩罚,换上烈性酒,一杯下去就能看她醉态百出了。

    剩余三人交换了眼色,暗中起了配合。

    许蕴灵掷着骰子,动作生疏地摸骨牌。

    谢端宜暗中窃喜。

    然而一局牌下来,谢端宜期望的事并没有发生,许蕴灵摊开手里的骨牌,数了数上方的点数,一脸运气好的侥幸:“不好意思,我好像赢了。”

    这一局她做庄。

    其他三人停了手里的骨牌,许蕴灵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我赢了,是不是可以指定一个人喝酒了?”

    许蕴灵像是随手点了谢端宜,笑了笑:“谢姐,您来吧。”

    谢端宜面色一僵,许蕴纯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但规则是谢端宜定的,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耍赖推脱。

    惩罚的酒杯端了过来,谢端宜握在手里,低头看着透明的酒水,有些下不去口。

    惩罚的酒杯是提前倒好的,每人轮着来五局,所以到这一轮的时候,她趁着中间吾无人注意,偷偷摸摸倒掉了度数低的清酒,转而换了塞外草原上的烈马酒。

    顾名思义,这酒的烈度,一口下去就能醉倒一匹成年马。

    她这一杯要是下去了,恐怕能直接倒地下去。

    “怎么不喝呀?”许蕴灵在她对面困惑地眨了眨眼,“是不是这酒有什么问题?我记得是谢姐你亲自倒的吧?”

    这话一出,谢端宜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许蕴灵看到她的动作了!

    然而她现在是骑虎难下,所有人都在看她。谢端宜咬了咬牙,仰头硬是喝下去了。

    冰凉的液体入喉,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直冲鼻腔和脑门,谢端宜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大脑像是塞入了一团棉花,立时变得沉重起来。

    “呀谢姐你没事吧?”许蕴灵惊呼,然后恍然唉了声,略有不赞同道,“谢姐原来你酒量不好啊,不好为何还要提出喝酒的惩罚呢。不行就不要逞强,大家不会怪你的。”

    “我没事。”谢端宜清了清喉咙,咬牙坚持让自己保持清明。

    许蕴灵越是表现的理解,谢端宜听起来却只觉得刺耳,好像她在大家面前喝不了酒却应要逞强,甚至还拖所有人一起,给人感官十分不好。

    她扫了眼,果然有人露出不满的神色。

    “谢姐,你还要继续吗?”许蕴灵好心问。

    谢端宜被激起了气性,硬邦邦道:“我没事,继续吧。”

    许蕴灵唇角勾起,浅笑了下,愉快道:“那好啊。”

    第二局,依旧是许蕴灵坐庄,而她再次“幸运”的赢了。

    这一回,许蕴灵点了点许蕴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妹妹,这一杯,可就要麻烦你了。”

    酒杯端了上来,许蕴纯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许蕴灵看着她,轻声催促:“喝呀。”

    许蕴纯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紧。

    不可能,许蕴灵根本不会玩牌,她怎么可能会赢!

    她看了眼许蕴灵,却见她虽然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许蕴纯心头突然发冷,有种被看穿一切的凉意。

    周围的贵女们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此时第三轮气氛气氛已经炒热了起来,输了的人喝酒,之前输了的人已经喝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大家自然也不觉得让许蕴纯喝酒有什么过分的。

    许蕴纯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拿起酒杯,闭眼仰头喝了。

    她的反应比谢端宜好一些,没有呛的厉害,只是脸上泛起了醉酒的红晕,一双眼睛焦距略有模糊,但仍有意识。

    “还有三局,我们继续吧。”许蕴灵兴致勃勃,“我感觉找到了手感!”

    “还是蕴灵厉害,一玩就透。”有人附和。

    “蕴灵的手气真好,我刚才要是有她的点数兴许不会输了。”

    “人家那是有天赋。”

    几局游戏下来,贵女们的关系一下增进了不少,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一个劲地羡慕许蕴灵的牌得好。

    谢端宜和许蕴纯却后悔不迭,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玩。

    这一轮一共五局,她们还剩三局。

    接下来的三局,不出所料全是许蕴灵赢了。另一位姑娘喝了一杯烈马酒,剩下的两杯,自然是谢端宜和许蕴纯喝了。

    两人各自两杯酒下去,这次是真的醉了。

    谢端宜喝醉了酒,直接撒起了酒疯,在众人惊谔的目光中,指着许蕴灵口齿不清地嚷嚷:“许、许蕴灵,你出老千了!”

    “你为什么能赢!我喝的烈马酒,明明是给你准备的!”

    “你不该逃过,你欺负蕴纯,我要替她讨回公道!”

    此话一出,雅间所有人安静了下来,目露惊疑地看着谢端宜和许蕴纯。

    贵女们听过烈马酒的烈度,平常人根本不能多喝,却想不到在这一间雅室里,谢端宜竟然存了害人的心思!

    面对谢端宜的酒后真言,许蕴灵有些无措地坐在位置上,一双眼睛不安地眨了眨,咬着唇满脸委屈。

    钱婉儿看得愧疚。她即便再好脾气,此刻也忍不住动了怒气。只是这一场聚会由她组织,游戏也是她点头应允的。她不好再将失态扩大开来。

    “谢姐喝醉了,酒后胡言,当不得真。先将谢姐送回府吧。”钱婉儿吩咐将人带走,接着道,“我在望凉河定了一艘画舫,此刻时辰还早,不如大家去画舫上赏月放花灯?”

    今日中秋破例能晚归,贵女们平日不常出来,自然不愿意那么早回去。听到钱婉儿的提议,当即应承了下来。左右不关她们的事,她们当然也不上心,该干嘛继续干嘛。

    众人转战画舫,谢婉儿和元郡主去安排谢端宜回府的事项。别的贵女们结伴先出了门。

    许蕴灵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走到楼梯口时,却见许蕴纯撑着强努力支撑着。她比谢端宜强一些,到现在还能保持一丝清明。

    许蕴凡扶着她,愤怒地瞪着许蕴灵。

    许蕴灵直接无视她。

    “你为什么能逃过?”许蕴纯醉酒之下,心防有些松懈,困扰在心头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蕴凡不明所以,以为因为喝酒这件事。

    许蕴灵心知肚明,不过她不能告诉许蕴纯她是穿越来的,就像许蕴纯也不会告诉自己她是重生一样。

    “为什么能逃过?”许蕴灵认真地想了想,歪头笑,“可能是我比较善良吧,老天都看不下去我一直被欺负。”

    许蕴凡被她的厚颜无耻的言论惊呆了,脱口道:“许蕴灵你不要脸!”

    “难道不是么。”许蕴灵收起了笑,语气冰冷,“自作孽不可活。”

    许蕴灵完就要往楼下走。

    然而许蕴纯不知被那句话刺激到了,一双眼睛血丝遍布,她用力挣脱开许蕴凡,踉跄着冲向许蕴灵,眼神阴骛且疯狂。

    “我没有自作孽,我不过是为了能好好——”

    活下去三个字停在了许蕴纯的嘴边。

    她瞳孔无声地放大,眼里有狂喜涌出。

    许蕴灵正巧回身,皱着眉头不耐道:“我劝你适可而止。”

    话落,许蕴灵看到许蕴纯异常的模样,眉头越发皱紧。

    她的这个表情不对。

    许蕴灵沉思片刻,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

    而这时,许蕴纯一双手已经抬了起来,朝她身上推。

    许蕴灵瞳孔骤缩,一颗心仿佛窜到了嗓子眼,她身下是楼梯,求生的欲望逼得她反射性地握住了一旁的扶手,身体紧紧贴了上去。

    许蕴纯身子不稳,她的手擦过许蕴灵的肩膀,而后直直地往下坠。

    “啊!”

    一声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酒楼。

    正在拾阶而上的赵长渊站定了身体,抬头看了过来。

    许蕴灵看到是他,松开手,眼中光芒大亮。

    感情线剧情!

    女主终于要投怀送抱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赵长渊之间的故事其实全是意外,根本不影响原有发展,她仍能避开男女主保平安?

    思及这个可能性,许蕴灵紧张地扣起了手指,心中一个劲地祈祷——

    摄政王接住她!

    摄政王接住她!

    但是下一秒,祈祷戛然而止,许蕴灵陡然睁大了眼睛。

    只见许蕴纯扑下来之际,赵长渊面不改色,身形一闪,利落地一个侧身避开。

    许蕴纯扑了个空。

    许蕴灵:???

    而在赵长渊的身后,楚恒亦是跟着一闪,毫不犹豫地也躲开了。

    许蕴灵:???

    许蕴灵的视线回到了许蕴纯身上,怔怔地看着她尖叫着坠落。

    就在许蕴灵担心许蕴纯会不会摔残疾时,楼下有一个人极速飞奔了上来,伸出手臂接住了许蕴纯,两个人抱在一起撞上了扶手。

    ”嘶!元浩存紧紧搂住怀里的人,痛得龇牙咧嘴。

    周围的人这才回过神来,窸窣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蕴凡呆楞之后,指着许蕴灵愤怒的呵斥:“许蕴灵,你为什么要把二姐姐推下楼?!”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许蕴灵。

    就连赵长渊也循声看了过来,在一众贵女中,一眼就瞧见了身穿金丝昙花裙,粉色褙子的姑娘。

    今日姑娘的扮不复之前的素净,粉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鲜活灵动。像是在他面前胆大又狡猾的姑娘了。

    赵长渊眸光微微定住,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光。

    然而许蕴灵却毫无反应。

    她立在楼梯台阶上,怔怔地看着楼梯上的人不紧不慢,一步步继续走了上来。他在最后一层台阶站定,与她的视线正好平齐。

    他好似随口般地问道:“你没事吧?”

    许蕴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对上他静若深渊的眼眸,许蕴灵仍感觉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似乎回不过神,呆呆地问:“你……怎么没有接住她?”

    赵长渊倏然抬眼,眼神沉静,直直地望着她,半晌没有话。

    许蕴灵让他看得心慌,他不话,她又心如擂鼓。

    赵长渊垂下眼眸,可又在开口时目光落在了她瞳孔深处。他的视线直接又不容人逃避,声音却低沉缓慢。

    他不问反答,语气极为平静:“你很想我救她?”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覆着的薄冰猝然崩裂,终于露出了些许的不快与愤怒。

    许蕴灵看得清楚,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

    王爷内心微笑脸:敢一句想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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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七千字,抱歉抱歉,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