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玩就玩了,我还能吃亏么。……
一楼大厅, 丁学恺被前台拦着交涉了半天。
“没有我们商总的预约真的不可以上去,这位同学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只能让保安请你出去了。”
丁学恺来之前专门回家偷换了件他爸爸的polo衫, 在镜子前练了半天, 没想到一眼被这里的人看穿。
他被“同学”两个字激怒, 愤怒道:“你们看错了,我不是学生,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商绥聊聊的!”
前台本着自己的工作职责, 还是那句要么有预约, 要么登记等回复。
丁学恺胸前用力的起伏:“商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加了个总字,架子这么大!我今天非要上去,你们能怎么样?”
他着就往电梯处走,那其实是公用电梯,上去也通不到总裁室, 影响不到商绥。可他这么闹着,传出去影响集团舆情,前台叫来保安, 几个人拦了住丁学恺, 拉拉扯扯在所难免,也引来不少员工围观议论。
远处的电梯发出轻轻“叮”的一声,门丝滑地开了。
商绥穿着垂顺合身的西装, 利落地走了出来。
别这是自家的老板,就是路人, 商绥那张招人的脸和优越的身高,走到哪都能吸引周围的目光。员工们纷纷驻足恭敬地朝他问好。
“商总。”
“商总好。”
商绥面色冷淡,微微颔首回应。
丁学恺推搡不过保安, 跳着喊:“商绥!我有话跟你!”
前台跑到商绥面前,表情为难:“商总,那边的人非要见您,但没有预约,要他登记也不肯,让他跟您电话联系也不愿意,现在又要冲上楼,我正让保安把他请出去……”
前台没完,丁学恺扬起声:“商绥,我有关于向橙的话,你躲着不下来,是不是不敢听?!”
在大厅这样指名道姓地下商绥脸面的情况,这还是头一遭,前台急道:“保安,快把……”
然而商绥似根本不在乎,轻轻拂开了在他面前乱了阵脚的前台,平静地走了过去。
保安自动让出了个道,商绥看着气喘吁吁的丁学恺,无波无澜地开口:“你分辨不出来不敢和不想的区别吗?”
丁学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商绥的意思是根本不想听他话。
“我的是关于向橙的事!”丁学恺梗着脖子,觉得这个理由一定能踩在商绥的弱点上。
可是商绥只是淡淡地:“她的事我可以晚上让她自己慢慢跟我讲。”
晚上……
这话得惹人遐想,丁学恺来之前自以为准备充分,却被商绥随随便便两句话弄得心境全乱了。
他完全不是商绥的对手,在商绥面前像个幼儿园的孩子。
但这才是丁学恺不甘心的,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年龄比他,阅历才比他少的,如果给他时间,他一定能超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不用拦,让他随便闹。”商绥轻描淡写完,不留一丝情面地往外走。
助理拿着文件袋跟上去,他很清楚商绥有重要的应酬,下了会议,就要前去,能分出这几分钟的时间过来,已经是给脸了。
丁学恺在学校也是老师夸同学羡慕的佼佼者,在商绥面前却弄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孩,他咬着牙道:“你知道向橙期末考试整到作文题都没写吗?”
商绥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还是没什么情绪,但抬手看了腕表,:“给你五分钟。”
大厅最近的休息室,百叶窗从下倒下拉得密密实实。
商绥椅子桌子站,长腿闲闲交叠着,看着丁学恺。
丁学恺很不舒服男人的这个眼神,就是那种他明明看着他,却又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神。
这也是他对着镜子,学也学不来的。
丁学恺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他推了推眼镜,道:“向橙同学的英语一直还不错,虽然没她的数学好,但是也不至于拉分,可她这次……”
“捡重点。”商绥开口。
丁学恺又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她这次期末考试英语作文没写,导致她在年级的排名从第一滑到了第二。”
商绥笑了一下,不过他不是笑丁学恺,而是笑自己。
他手里掌管着的集团有什么波动,是从全球500强排名下滑的波动。
但他竟然在这个关头,耐着性子去听人讲一个女孩的年级排名下降了,并且还有点担心。
商绥扯了扯嘴角:“是我让她不写的吗?”
丁学恺悲愤地道:“虽然不是你不让她写得,但是她不写的原因是你!”
商绥挑了挑眉。
“向橙喜欢你,所以才会分心的!”丁学恺不想亲自承认,但他不得不出来,向橙喜欢商绥,虽然她在学校藏得很好,可每次她看着商绥时,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商绥的手扣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你们有钱人可以不在乎成绩,但是对于向橙不同,她只有考好了才能摆脱命运……”
“摆脱什么命运?”
商绥断了丁学恺。
“被你弟弟商星遥欺负纠缠甚至强迫的命运!”丁学恺眼睛猩红地吼道。
商绥沉沉静了几秒,:“她现在不会了。”
“这正是我今天来要的!”丁学恺把书包卸下来,扔下了地上,他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站定,下了决心地道,“向橙喜欢你,只是她以为自己喜欢你而已,她不过是知道商星遥很怕你,所以想靠近你,这样就能躲过商星遥!”
这些商绥早就知道了,只是这话从别的人嘴里出来,让他很烦躁。
他单手松了松领带。
丁学恺虽然莽撞,但是聪明的,他观察着商绥的一举一动,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趾高气扬:“你应该也清楚向橙对你不是那种真正的男女之情了,所以请你不要再见她,让她能好好学习,走回正规。”
商绥淡淡哼笑,他这时已经生气了,只是丁学恺没看出来。
丁学恺抬高下巴:“你不放手也行,只要你的自尊心无所谓。”
他笃定,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允许被人利用的事情发生。
商绥“啧”了声,他勾起唇角,扯着领带的样子有点痞坏。
“我有什么所谓。”他一步步走到丁学恺面前,比他高出了大半个头,懒洋洋地像个矜贵的富家少爷,“自己送上门的姑娘,管她为什么呢,玩就玩了,我还能吃亏么。”
休息室隔音好,没人听到里面的人了什么,过了没多久,那个闹事的少年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助理见商绥没出来,推开了没关严的门:“商总……”
商绥在抽烟,虽然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助理跟着商绥这么久,除了去年他母亲忌日那天,助理还没见过他抽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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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橙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学校放了寒假,她给父母去了电话,但这一次她没问寒假能不能回去,或者过年他们能不能来看自己这样的话。
向明达问了问她的成绩,向橙英语没考好,别的还行。向明达严肃地了些下次要注意,把分数赶回来的话。
但向橙知道,向明达根本不在意她考多少的。
他有他的生活了,有妻有女,是一个完整美满的家庭,美满到让他无力分出心去考虑还有一个女儿。
而姚惠的电话向橙是了好个通,才接通的。姚惠现在做了部门主管,到了年根,忙得脚不沾地。
向橙听着她跟自己通话,问着自己的学习生活,还要接着别的电话。
有些事向橙不好意思跟别人讲,她问姚惠痛经该怎么处理。
姚惠那边有纸张翻阅的声音:“很疼吗?”
“是,特别疼。”向橙形容着疼痛度和血量。
姚惠断道:“妈妈不是医生,也不能现在到你面前,这个你要去医院做检查,痛经很正常的,开点药吃完就好了。”
向橙闷闷“哦”了声。
姚惠催道:“宝贝,你还有什么事,快点跟妈妈讲,妈妈马上要去开会了。”
向橙很懂事,:“没事了,妈妈您快去忙吧,要注意身体。”
“哎,注意也没用,年终了一个会接着一个会,腰坐得都疼死了!”姚惠叹气,“我得挂了,宝贝。”
向橙抿抿唇,接着开始刷题。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笔尖摩擦在纸面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少女鼓了鼓嘴,自言自语道:“坐多了就腰疼吗?”
她手托着腮思考,商绥要开得会比姚惠还多,腰肯定更疼的。
向橙开了一点窗户,北方的天冷得吹在脸上像刀子。向橙最怕冷了,她从衣柜里找了最后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商星遥也放假了,但他现在楼都不敢上,在楼下沙发上翘着脚psp。
他见向橙要出门,忍不住搭腔:“这么冷,你出去干嘛?”
向橙还是有点怕商星遥,但是围巾裹住了她半个脸,也看不到她怯怯的表情,她稳着声:“我去给商绥买护腰呢。”
商星遥嘴角抽搐,又躺了回去。
寒假,商场里人很多,向橙买了两个护腰,一个直接给姚惠寄过去了,一个提在手里。
正是晚上快吃饭的时间,她给商绥发微信:【商先生,我买了个礼物给你。】
想了想,又补充;【你要没时间来拿的话,我可以给你送去。】
向橙不爱逛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手机刷了会题,收到了商绥的回信,依旧简单:【今天没空。】
他的意思是他没空来拿,也没空让向橙去送。
向橙有点失落,但想想,反正还有那么多机会见呢,商绥总不能过年也不回家吧。
她收了手机,准备回家,走到一楼一家奢侈牌的包店门口,看到了商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女人穿着漂亮的毛呢连衣裙,头发烫着海藻般的大卷,正拎着一个铂金包问商绥好不好看。
商绥在这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目光,回头看见了站在店门口,裹得像个粽子,手里还抱着个扎着夸张蝴蝶结的大盒子的向橙。
向橙马上移开了视线,因为她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吃醋。
但她再看下去,心估计就要酸死了。
向橙抱着盒子往外走,没走出多远手臂一紧,被商绥拉住了。
向橙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要哭的眼,:“好巧呀!你怎么也在这?”
商绥在这时也曾想着拉住向橙的,毕竟他已经追过来了,可他还是:“陪人买包。”
向橙看到跟着他出来的女人,正在店门口看着他们,但她还是带着希望地问:“是谁呀?”
“相亲对象。”商绥道。
向橙好几秒后才“哦”了声,然后又:“商先生,我还要赶着回去听网课,就先走啦。”
往商绥这介绍女人的人很多,商绥一概没兴趣,他这次的相亲是外婆家的长辈安排的,照往常,拒了就是了。
但这次那边来捎了话,这个不一样,让商绥无论如何一定要见见。
见了也不过是比以往的相亲对象家族势力更大,门当户对,更适合结婚而已。
他是到了结婚的年龄,多少人比他还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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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然得知商绥的相亲失败了,来电话幸灾乐祸:“据金家那个大姐可是哭着回家的啊!你也是的,怎么不哄哄呢!”
“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哄什么。”商绥道。
柳然马上道:“向橙也不是你女朋友,你不是天天哄嘛!”
商绥不话了。
柳然也怕商绥真的生气,赶紧找补:“哎呀,我就是听见金家那个大姐被你甩了,我高兴,那个大姐作得余傲岚在她面前,都显得大方懂事了,你要跟她结婚,可真不行!不过她这次估计气死了,我听她回去跟金家长辈,你陪她逛街时有个狐狸精来找你,她问你你俩什么关系,你直接撂了句‘你有必要知道吗’,哈哈哈哈她估计被气死了——商总,快跟我,那个狐狸精是谁啊,比我们向橙都有本事?”
“就是你的向橙。”商绥冷冷完,啪地挂了电话。
柳然:“……”
向橙再见到商绥是在翌日晚上,老太太这段时间回来住了,身体不太好,让人把商绥叫了回来。
其实老太太也就是早起起来时血压有点略高,长期的病,吃点药就控制住了。
她想方设法让商绥回来,是因为余傲岚。
商绥第一次见金家大姐,就把对方撂商场里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余家是不能和金家比,但也要看往哪方面比,余叔跟商绥有很深的私交,并且和商绥有重要事业往来。
余叔就余傲岚一个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怕冷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余叔知道商绥对余傲岚没那个意思,也不想逼着商绥,但这次余傲岚听闻了商绥相亲的事,在家里闹得不行。余叔既心疼,又无奈,只要出此下策,找了商家的老太太。
商绥跟商家不对付,余叔再清楚不过,他通过老太太促成晚上的家宴,就是告诫商绥,你如果不跟我女儿谈,我也是可以在事业上跟商家联合的。
如果他两家联合起来,就算搬不倒商绥,也能让他腹背受敌。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愿意促成晚上的局,反正余傲岚跟商绥成了,余家会念着她的好,若不成了,那他们就多了个帮手。
商家那天保姆们全都在扫做饭布置,忙得热火朝天。
向橙一直在屋里看书,也没在意,到了晚上,听到下面好多人在话,出来一看,才知道商绥回来了。
向橙站在楼梯的中间,商绥在玄关处。
一高一低,对视那一眼,在热热络络的气氛里,向橙觉得好像是一眼万年。
林美艳整个鬓角的头发:“丫头,今天晚上家里来贵客,你不认识,坐一起也不合适,端着饭,回自己房间吃吧。”
向橙点点头,忘了拿饭,直接跑了上去。
“那位姑娘是……?”余叔若有所思地问。
“叫向橙,是一个朋友家的女儿,寄住在我们家的。”老太太笑着张罗大家去餐厅。
余叔琢磨着这个名字,又看着女儿余傲岚的表情,想起女儿过,之前商绥就是为了个叫向橙的女孩在包间不给女儿面子。
他装作不知,看了眼商绥,:“快过年了,咱们今天就当团圆饭,让那女孩也下来,一起吃吧。”
商绥是进了门才知道是个“鸿门宴”的,局已经架在这,别的人他可以转头就走,余叔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他望着已经空空的楼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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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橙被李姨叫下了楼,硬着头皮坐在大家中间,但也幸好都在聊天,焦点不在她身上。
不知道哪个话题到了商星遥身上。
“那孩子天天就知道玩。”老太太笑着抱怨,“这不,今天又去哪玩卡丁车了,真是管都管不住啊!”
“男孩子嘛,这个年龄就是贪玩。”余叔随口道,“姑娘就不一样了,看这个向橙姑娘多乖巧,一看就是聪明孩子。”
余傲岚没好气:“那可是真聪明,玩牌玩得溜着呢!”
向橙被叫到,懵懵地抬头。
余傲岚接着道:“现在的年轻姑娘们都聪明着呢,你们听陆嘉行了吗?”
她这话题转得太快,林美艳不解地接了句:“东尚集团的太子爷陆嘉行,谁没听过啊,不过他跟姑娘有什么关系?”
余傲岚笑着:“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陆嘉行跟个姑娘结婚了。”
老太太也一惊:“结婚?不可能吧,完全没听过呢!再按着两家的关系,要是结了也不会不通知咱们的。”
余傲岚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因为是被个姑娘缠上了,被迫结婚的。哎,是那个姑娘就喜欢陆嘉行,一直追,后来看追不上,就给陆总下了药……爬床呗,心机可深了,专门第二天让两家人撞了现场,不结不行,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林美艳大惊:“真的吗?!陆家能允许?!”
“不允许也没办法,要不就现在的姑娘聪明嘛,人家可会缠人了。但是这种情况下结的婚,肯定是签了婚前协议的。”余傲岚看了眼向橙,“要我啊,就算是结了婚,陆总也该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没看连个婚礼都没,也不公开,没名没分,难受的是她自己呢。”
向橙没吭声,捏紧了筷子。
余傲岚的话还没停,意有所指道:“这还是结了婚的,没能结婚的话……”
她不了。
林美艳开始感叹,这么大的八卦自己竟然不知道。
余叔尴尬地笑了笑,应付了几句,然后拿胳膊碰了碰余傲岚,示意她适可而止。
老太太若有所思着余傲岚刚才的话,又看着商绥和向橙。
向橙没抬头,心脏像被什么扯着,难受得厉害。
但她也不能喊疼,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默默吃着饭。
她的土豆泥吃到第三碗时,被人拿走了。
商绥道:“别吃了。”
向橙懵懵的。
“吃多了也不怕消化不了。”商绥看了眼墙上的表,,“上次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去拿吧。”
向橙愣了愣,商绥想找张纸巾,左右看了看没有,他直接用指腹擦掉向橙嘴角的奶油,起身:“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