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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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确犹豫过,也的确怀疑过。

    他怀疑自己对闫飞航的感情:到底出于执念,还是出于爱?到底是吊桥效应的无限期延伸,还是由最初的好感慢慢积累,逐渐发酵出来的爱情?

    他疑惑了很久,迷茫了什么,没能找到合适的答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许他该尝试着爱上别的什么人,他曾这样想过,有了对比,他就能够明白他对闫飞航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没等这个稍显怪诞的想法被付诸实际,他就掉进了水里。

    ……有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脱离危险的那一刻,那人怀里的灼热温度和硬挺结实的胸膛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慰,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冲击。……那冲击的遽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十七岁那年的事故。

    那一刻,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的心脏砰砰跳得飞快。……虽然他在下一刻昏睡过去。

    可在昏睡过去之前,他一度怀疑自己就要移情别恋了。……那种感觉真的像极了爱情,真的像极了他在想到闫飞航时,心里的感觉。

    可当他醒来,当他再次看见那个人,当那个人毫不犹豫地向他吐露出那句具有暗示性的话语时,很诡异地,他的心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发现最初的那一丝诧异过去之后,它跳动的节奏与平常并无差别。……它很平稳,也依旧有力。它没有莫名其妙地发颤,也没有因为那个人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而揪成一团或乱了节奏。

    那一刻,他想,他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陈谦之的神谕让他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二次邂逅奚星海,而奚星海的神谕则是,他在弄明白这个问题的下一刻,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人。

    “砰”地一声,门板在闫飞航的面前合上。

    门里头,奚星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瘸着腿走到床上,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然后他捂着脸躺到了床上。

    门外头,闫飞航长久地盯着门板上头的某个点,……如果视线有热度,那么门板上的那个点,一定会因为达到了着火点,而自发地开始燃烧。

    良久又良久,久到他眼睛开始发酸,头脑开始发胀,他收回视线抬脚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路过裴瑞凡的房间时,他好像听见奇怪的声音,像呜咽的风声,也像断断续续的哭声,但他的精神实在太过亢奋,不断翻涌的心绪像泄闸的洪流,奔腾着淹没了他的理智,屏蔽了他所有的感官,所以他完全没有留意。

    他向三楼走去,走到通道尽头,他原地起跳,他跳得太高,脑袋险些撞到了天花板,他扶着楼梯扶手稳住身体,然后他弯下腰,无声地喊了声“YES!”

    陈谦之离开东山镇的那天,裴瑞凡去车站送他。

    ……陈谦之跟奚星海算是由裴瑞凡撮合,他们俩没能成,裴瑞凡自觉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他向陈谦之道歉,让陈谦之别太难过。

    “……天涯何处无芳草,奚星海那家伙眼神不太好,你这么好的条件放在他面前,他居然去啃闫飞航那根狗尾巴草。你别在意,等回头哥们给你介绍一个,分分钟把奚星海那家伙秒杀下去。”

    陈谦之冲他笑笑,“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送别陈谦之,裴瑞凡走出车站,走上停下路边的面包车。表哥正等着他,见他出来,便朝他递出一颗巧克力球——

    “那边刚开了家超市,好多东西都折,哥去给你买了盒费列罗,喏,尝尝。”

    他把剥好的巧克力球送到裴瑞凡嘴边,裴瑞凡却他没胃口,“不想吃,烦。”

    “烦什么?那个警察你了?”表哥把巧克力球塞自己嘴里,一边催促裴瑞凡系安全带,一边问。

    “他要我倒好了。”裴瑞凡叹气。

    “那你……”

    “唉烦。”裴瑞凡又叹一口气。

    表哥不太会哄人,绞尽了脑汁,也只能想到一句,“别烦了。”

    想了一会,他又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哥给你买去。”

    裴瑞凡:……

    裴瑞凡简直无语死了,这家伙除了长得帅,真是一点优点都没有,不对,也不能这么,这家伙床上简直生猛,桩机似的,得得得得个不停。

    这算什么?

    头给大头的补偿吗?

    裴瑞凡被自己的脑补给逗乐了,他转头看向表哥,“喂,陶嘉许。”

    表哥正专心开车,闻言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裴瑞凡抱着胳膊看着他,——男人皮肤黝黑,阳光下的侧脸英挺逼人,扶着方向盘的胳膊更是粗壮有力,令人垂涎。

    好几天没开荤了,裴瑞凡心里痒痒了起来,“我想吃你行不行?”

    表哥被他吓了一跳,“大庭广众的,裴,你不要乱话!”

    裴瑞凡倒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他抱着胳膊,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我没乱话啊,我认真的,哎呀,到底行不行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陶嘉许,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车驶出镇子,驶上乡间的路,表哥义正言辞地回绝他,“当然不行,青天白日的,裴,你不要为难哥。”

    裴瑞凡没觉得自己在为难人啊,“这儿又没别人,你这么正经干什么?”

    乡下的路又长又静,四下没了人,裴瑞凡的胆子更大了些,他侧头看向表哥,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前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前天晚上你什么样来着,让我想想……”

    他想起来了,他开始模仿,他闭着眼睛忘情地喊:“唔……裴,你好紧啊,我好爱你,裴,裴,对,再夹紧点,哥爱死你了……”

    表哥:……

    裴瑞凡:“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表哥问他:“那你还记得前天晚上你什么样不?”

    裴瑞凡:……

    他想起来了。他不想话了。

    颠簸的汽车颇具催眠的功效,沉默的氛围将这种功效放大,裴瑞凡坐在副驾驶上,看看窗外的风景,看看驾驶座上的人,没过多久就萌生了睡意,他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很熟,等到表哥将他喊醒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裴瑞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到这儿来干嘛?”

    表哥推开车门,走下车,他朝裴瑞凡伸出手,“裴,过来。”

    裴瑞凡迷迷瞪瞪地走过去。走到表哥旁边,他把手朝表哥伸过去,他们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去。

    这是一片杨树林。十多米高的杨树,隔几米便有一棵。他们一前一后地慢吞吞地走着。

    表哥他早就想带裴瑞凡来这里看看了,“哥的时候家里穷,个头,性格又闷,村里的孩子都不爱跟哥玩,哥就一个人到处乱跑……”

    他告诉裴瑞凡这个地方就是他一个人到处乱跑时意外发现的。

    他们脚底下的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厚实的落叶令地面变得松软,干燥枯黄的落叶在他们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表哥他来这儿爬过树,还来这儿掏过鸟窝。他们走到一棵树旁边,他们绕着这棵树走了一圈,然后表哥他抬手指着树干上头的一个标记。

    ……似乎是个“陶”字。

    表哥惊喜地:“裴,你看,这个还在呢!”

    裴瑞凡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你写的?”

    表哥点头,开始回忆。

    他们一边一边走。到了树林深处,他们看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湖很大,占地面积可能超过十几亩,水却很清。阳光照进湖水里,泛起金色的鱼鳞般的细碎的光。

    他们走到湖旁边,挑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表哥他来这儿游过泳,还来这儿捡过石子,过水漂,着他来了兴趣,“欸,裴,水漂你会不会?要不要哥教你?”

    裴瑞凡摊在表哥的身上,“陶嘉许,你还是放过我吧。”

    ……他对表哥的童年经历没兴趣,对这片树林没兴趣,对这片湖没兴趣,对水漂更没兴趣……他只对身边的这个人感兴趣。

    丰盛的阳光,寂静的湖,四下无人的环境,不野战简直浪费。

    想到了什么,裴瑞凡的眼睛亮起来。他转头望向表哥,嘴角噙着一丝魅惑的笑。

    表哥感觉要不好,“裴,你……”

    裴瑞凡已面对着表哥站起身。他一步步后退,退了八九步之后,他停下来……他开始脱衣服。

    他脱得很慢,也很色情。

    斑驳的日光穿过树叶之间的罅隙,落在地面上,也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节照得分毫毕现。

    几日前的激战在他的身体上留下诸多痕迹。这些尚未退却的痕迹星星点点地分布在那身白皙劲瘦的躯体之上,好似白雪上落下的一片片红梅花瓣。

    他嘴角噙着笑,眼神蛊惑。放慢了动作脱下上身的那件骷髅T恤之后,他又放慢了动作脱下了短裤和内裤。他赤着身体看着表哥,伸出手朝着表哥勾了勾手指。

    表哥眼睛直了,直勾勾地望着他,半晌,他低下头,叹一口气,“裴,你可真是个妖精。”

    裴瑞凡就爱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得纯真又妩媚,“那你要不要来收了我这个妖精呢,陶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