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算了老子不亏

A+A-

    “又不好好,退又不肯干脆地退,跟牛蝇子一样歪死缠有什么意思!他娘的这伙烦人的北蛮子!”

    豫王一箭射翻了个马背上的北漠骑兵,听见身边的华翎骂骂咧咧。

    也难怪华翎骂娘,这支北漠骑兵队想必在他们后面远远地跟踪好几日了,趁着深夜来袭营,却不短兵相接,而是以骚扰为主。他们一追,对方就快速后撤,一停,对方就弓箭乱射,一退,又溜溜达达追过来继续挑衅。

    豫王看出来了,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要把他们的兵力耗在这里。当即对华翎道:“我怀疑敌军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负责压阵,但心别中了诱敌之计,敌军退兵超过三十里勿要再追。我回营地看看。”

    华翎抱拳道:“将军放心,这里尽管交给末将。”

    豫王转身离开谷口战场,匹马长槊直奔临时营地,却见一片安静,似乎并无事发生。豫王下马走到帐篷附近,见荆红追独自一人盘腿坐在湖岸边的树根上,长剑放在膝头,正闭目坐。

    “清河在帐篷里睡觉?”豫王问。

    荆红追没有回应。豫王心头猛地一跳,三两步跨过去掀开帘门,帐篷中果然空无一人,转头厉声问:“清河呢?”

    荆红追睁开眼,一手按剑,一手按身边的酒坛:“你有两个选择,一,与我一夜,二,与我喝一夜。选罢!”

    豫王咬牙:“你果然靠不住,把清河放跑了!”他望了望山谷另一头漆黑的胡杨林,当即纵身掠向坐骑。

    荆红追掌风一拂,满地枯叶盘旋如龙卷,每片叶都蕴含着至纯的剑意,将豫王半空中的身躯缠絷在绵密的真气中,拽向自己身边。

    豫王怒喝一声,劲力外放将缠身枯叶震做齑粉,但人已被拉着坐在树根上,一坛酒随即丢进他怀中。

    荆红追拍开手中酒坛的封泥,淡淡道:“你不过我,但喝酒兴许能喝过我。”

    豫王憋着口恶气,道:“你无底线的纵容,只会害了清河!看看谷口外,大铭的军队仍在与北漠骑兵作战,而你就这样放他去私会敌酋,荆红追你……我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想毁了清河的仕途与声誉,好带着他一个人远走高飞?”

    荆红追给自己灌了口酒,侧过头看他:“你真的相信大人吗?无论他失势还是失忆。”

    豫王被问得一怔,不自觉地皱眉:“我当然相信清河的眼界与能力,但有些恶事的发生并不会遵从他的意愿。”

    “——譬如你当年对大人做的那些事?”

    豫王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与懊悔,没有回答。

    荆红追看到了,不为所动地再次追问:“所以你这次如此恼火,是担心失忆后的大人再次受到伤害。除此之外呢?是否也因为入了大人法眼的,竟是你战场上的夙敌阿勒坦,而令你实难接受?”

    “……”

    “你想用阿勒坦的首级,向皇帝、向朝廷证明大人没有看错人。你想让大人力排众议放你出京就藩的举动,成为他的政绩之一,而非污点,是不是?”

    豫王抬眼望向荆红追,忽然想起那日在边堡,微生武犯浑往新任监军的屋里丢进两头狼,而他知道监军是谁后吓出一身冷汗,赶过去谢罪。就在那间闭门不开的屋子里,不止有新上任的苏清河,还有侍卫荆红追。

    *

    “你重掌兵权不到一个月,凶名便已传至京城,惹得朝堂物议纷纷,你滥杀士官、峻整军法,是为了清洗军中异己,培植自身势力,此举不仅是对先帝心怀旧怨,更是对新君傲慢不臣。”

    听了朝臣们的严厉指斥之词,豫王不怒反笑:“清河呢,又是如何想的?”

    “我想你……”屋里安静了几秒,随即传出一声清喝,“想你他娘的赶紧去一场胜仗,好叫那些叽叽歪歪的言官闭嘴!也不枉我和朱斗智斗勇八百回合,好容易才出了京来给你当几个月监军!”

    这哪是监军督战,分明是来助他稳定局面、扫除非议的。

    豫王朗声大笑。

    他向前一步,倾身将前额抵在门板上,语声低沉:“既然苏御史这么了,那我就只有提着阿勒坦的脑袋来见,方能对得起苏御史的一片苦心。”

    *

    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豫王自嘲地低笑一声:“为什么非得是阿勒坦……清河属意他,哪怕是出于失忆,对我而言都是个莫大的讽刺。”

    荆红追这才微微动容,用手中酒坛轻磕了一下他怀中的酒坛:“喝酒。”

    豫王拍开封泥,对着坛口咕嘟咕嘟猛灌。

    荆红追道:“那日你因为军情匆匆离开,并未进屋,也没来得及听见大人之后的话。大人,两国之间除了战争以外,还有其他的路子可走,并不是简单的和谈纳贡,而是……外交术。如果大人想要实施他心中关于大国外交的构想,那么阿勒坦就是北漠首领中最有可能沟通的那一个。”

    豫王怔住,问:“外交术?清河告诉你的?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失忆前过。失忆后什么前情旧爱都忘了,偏偏关于国策战略之流却一点不含糊,与失忆前一脉相承。”荆红追有些感慨地喝了口酒,“不愧是大人。”

    豫王沉吟片刻,叹道:“看来阿勒坦也未必是我们真正的情敌——或许这片天下江山才是。”

    “谁跟你‘我们’?”荆红追斜他一眼,手里的酒坛却微抬了一下。

    豫王倾过去与他碰了碰坛身:“喝完这口,你也别再强拉着我不放,我要回去支援华翎。”

    荆红追道:“没这必要。谷口外的北漠骑兵已经退走,华翎并未穷追,我听见靖北军折返的马蹄声了。”

    “我也猜到,那是阿勒坦派来声东击西的队伍,所以只是纠缠,并未死战。而他好趁机从另一边谷口潜入,带走清河,对不对?”

    “对。”

    “我把清河交给你守护,你倒大方,给那北蛮子开了方便之门。”豫王不甘地皱着眉,“你刚才,要么跟我一夜,要么拉着我喝一夜,这个‘一夜’……是时限?”

    “这是我给大人的时限。大人既然答应了我,就会遵守约定。”荆红追轻抚长剑“誓约”,面上是一片光华内敛的平静,“天亮后如若还不回来,就意味着他驯服不了阿勒坦,反被强行扣押。那么我会亲手杀了阿勒坦,以绝后患。”

    豫王沉默片刻,举坛再次与他一碰:“记得你我第一次碰面时,我想招揽你。”

    荆红追想了想:“我记得你当时,‘明珠蒙尘,可惜了。不如弃暗投明,本王既往不咎,还会重用你’。”

    “如今看来,我的眼光一直都不错。”豫王仰头倒酒,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下颌与脖颈蜿蜒流淌,湿了他的衣襟,“只可惜啊,我千杯不醉。这一夜,只能坐等天明了。”

    荆红追道:“我体内真气日夜自生、流转不息,酒力亦不能侵。这一夜,我与你坐等天明。”

    华翎率军回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令他吃惊的景象——他们家纵横恣肆的靖北将军,与苏大人身边那个冷面寡言的宗师剑客侍卫,并肩坐在湖边的盘结拱起的胡杨树根上,望着月下微光粼粼的水面,拎着酒坛共饮,时不时聊上一两句。

    气氛如此和谐,仿佛之前那些个争风吃醋……华翎甩了甩脑袋,那些个针锋相对,都变成了错觉一样。

    *

    苏彦被阿勒坦搂在马背上,在月夜的寒冬旷野上奔驰。金黄枯美的胡杨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残雪未消的丛丛白草……都从身边呼啸的风中向后飞掠。

    阿勒坦用脱下来的银狐裘裹着他的全身,只露出一双光华湛然的凤眼,在朔风劲吹中微微眯起。

    “你要带我去哪儿?”苏彦向后仰头,望着上方戴着黄金颈圈的脖颈,问阿勒坦。

    阿勒坦俯身,用下颌蹭了蹭他头顶的银狐毛:“跟我走就是。快到了。”

    就这么疾驰了半个时辰,苏彦估摸着离靖北军营地得有几十里了,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想带我回旗乐和林吧?太远了,你会赶不及解毒的。”

    阿勒坦笑了起来:“乌尼格原来一直都在担心我毒发身亡,十日期限也是精心算过的吧。”

    苏彦老脸一红,嘴硬道:“我了不想你死,是因为献策不能白献,我做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

    “巧了,我也没有。”阿勒坦笑着放慢马速,在一处霜草覆盖的矮坡上停了下来,“我们到了,乌尼格。”

    苏彦把挡着口鼻的狐裘拉下来,环视一圈周围,夜色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阿勒坦取下挂在梢绳上的弓箭,将箭头的火油包在火折子上点燃,随后挽弓如满月,朝着黑暗中一箭射出——

    火箭如流星拖曳着焰尾,落在地面的柴堆上,瞬间腾起了烈火。柴堆上浇了松脂,引燃得很快,眼看着两条平行火线向黑夜中蔓延,形成了一条三丈宽的、明光跃金的通道。

    火焰通道越烧越远,足足有百丈之长,到了尽头又沿着挖好的地沟,由内到外燃起一圈又一圈半圆形的篝火,层层环绕着中央一顶洁白宽敞的穹帐。

    苏彦惊叹地“嚯”了一声,心想若是从夜空中往下看,就像在黑暗的大地上逐步亮起火焰勾勒成的巨型图案,那情景一定很壮观。

    阿勒坦抱着苏彦下马后,向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是邀请的姿势:“我们北漠人迎亲时,新人要双双过火门,接受火神的洗礼,使婚后感情更加坚贞不渝。你不愿意公开举办婚礼,那么能否在这无人的原野上,陪我穿过火门,走完这一条圣火之道?”

    苏彦无从拒绝,且怀着因逃婚而损了圣汗脸面的一点愧疚之情,把手放在他掌心。

    阿勒坦牵着苏彦的手,在两侧火光的映照下走过长长的步道,来到中央空地上的穹帐前。

    外围一圈圈的篝火,将寒冬旷野上的这片空地烘成了暖融融的光焰的殿堂。阿勒坦语带遗憾:“比起之前搭建的黄金宫帐,实在是简陋太多,委屈了我的可敦。”

    苏彦摇头:“我当不了圣汗的可敦,所以没什么委屈的。这地儿很好啊,又安静又暖和,而且刚才那一下火箭引燃,视觉效果真不是盖的。”

    阿勒坦笑道:“本来婚礼还有个下跪问名的仪式,称为‘讨封’。新郎要向新娘下跪,想方设法求问新娘的乳名,新娘若是不肯回答,新郎就得长跪不起。‘乌尼格’这个名字是我取的,问名就算我白捡了便宜,但我的一片真心与诚意,少不得要请你检验一番。”

    着,阿勒坦郑重地半跪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扁长的黄金匣子,双手捧到苏彦面前。

    苏彦被这突来的跪地吓一跳,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阿勒坦很自然地转了个朝向,苏彦只好半尴不尬地蹲下身来:“我可受不得圣汗这一跪,又不是真的举行婚礼。”

    蹲下身后才发现,好容易拉近的体型差又拉远了,高山仰止似的,仰得他脖子疼,似乎还是站着更合适些。

    他接过匣子开,见是一卷彩帛,展开后就着火光仔细阅读,眉梢眼角染上惊喜赞许之色:“阿勒坦,我那篇策论你接纳了?!这份给大铭的国书也写得好,尺度把握很到位啊,既释放出了谈判意向,又不失国体与君王尊严。”

    阿勒坦拉着他一同起身,问道:“乌尼格对我这份真心诚意是否满意?”

    苏彦点头,琢磨道:“国书还请寄存在我这里,我会找个合适时机去觐见大铭皇帝,议呈此事。”

    他本想会拜托豫王引荐,转念一想:豫王之前不是刚与阿勒坦过仗?还是别扯他,免得阿勒坦生气。再,原主的身份也够牛逼了,内阁次辅,帝师——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老师,还不够他在少年皇帝面前开口谈一谈政事的么?

    阿勒坦问:“我知道你想去铭国献策,却不希望你这么快走……算几时出发?”

    苏彦道:“明日一早就出发。”

    阿勒坦脸色微沉,二话不就把他横抱了起来。苏彦惊呼一声,险些把国书丢到地上,连忙给卷起来装回黄金匣里,扣上盖子。

    他只顾着收好国书,而阿勒坦已经掀开帘门抱着他进了穹帐,在玄关的火炉处把两人的靴子都扒掉了,抬步迈上地板。

    地板离地一尺,是架设在穹帐底部的木板,木板之上铺以防水的油布与厚实的毛毡,其上再铺以纹样精美的羊毛地毯。布置之人犹嫌地毯不够柔软似的,在穹帐最靠内的位置又加了一层寸皮寸金的紫貂皮毛,这貂皮缝就的床褥足有一丈见方,还堆放着好几个鹅毛软枕。

    除了门口附近放食水的矮柜子,整个圆形穹帐内再没有第二样家具,如同一张就地而设的皮毛大床,原始又华贵。

    阿勒坦把苏彦放在这片柔软皮毛的中央,自己面对面地盘腿坐下。

    从拱顶垂下来的几盏长明吊灯,将整个穹帐照亮,苏彦看着阿勒坦发辫间的金珠,额间碎镶绿玉的皮革眉勒,细而大圈的金耳环,三寸多宽、形如神鹰展翅的黄金颈圈……觉得有点眩晕。

    并非因黄金宝石的光芒而眩晕——这么多首饰,放在寻常人身上叫喧宾夺主,可穿戴在面前这个深色皮肤、白色卷发的北漠圣汗身上,却与其身形气质十分契合,从奢华中透出一股勃然野性与异域风情。

    而是因为意识到了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情形。

    苏彦干巴巴道:“阿勒坦,关于解毒一事,我还有些其他想法……你先把匕首给我。”

    阿勒坦挑了挑弓眉,似乎在调侃他徒然的努力,但仍从腰间抽出那支匕首递过去:“本就是你的,物归原主。”

    “没事,送你了,我就借用一下。”苏彦拿回蝎弩与火镰就已心满意足,这把匕首虽然吹毛断发,但太锋利了他用着也提心,干脆送给阿勒坦。

    锋刃在指腹轻轻一按,血珠便冒出来,苏彦想了想觉得可能不够,又往手腕上划。阿勒坦一把握住他持匕的手,目露紧张与不悦:“你不乐意,就拿来刺我好了!割自己做什么?”

    苏彦把那根流血的手指伸入他双唇间,一脸认真地道:“试着把我的血喂给你,看能不能解毒。这毒不就是因为我的血污染了你的刺青引起的么?俗话得好,毒蛇出没之处,百步内必有解药。我想试试总没损失,不定你喝了就能解毒。”

    阿勒坦劈手夺过匕首,归鞘后远远丢开,嘴里却叼着他的手指不放,用牙齿轻磨指节,又拿舌尖舔舐指腹伤口。

    苏彦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个被兽舌舔得湿漉漉的梦境,面红耳赤地抽回手指,在衣摆上揩口水。

    阿勒坦舔了舔唇间血迹。苏彦观察他的面色,问:“有感觉么?”

    “有。”

    苏彦惊喜:“解毒了?”

    “毒解没解我不知道。但这里,”阿勒坦拉着他没割破的那只手,按在自己腰下隆起的衣袍处,“很有感觉。”

    苏彦一僵,浑身的毛都炸了。

    他磕磕巴巴道:“阿、阿勒坦,我觉得也许还、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想想……”

    “乌尼格,你这是算食言?”

    “也不是……可是我……”

    “乌尼格,你是不是从没做过,心里害怕?不用怕,我也没有。”

    “你没有我才怕好吗?!就看你这块头,万一搞成什么血流满地的凶案现场——”

    “乌尼格,我过不会伤害你,你不相信我?”

    苏彦被逼到没辙,牙一咬、心一横:“有没有烈酒?给我来一坛!”

    阿勒坦怔了片刻,起身走到门口的矮桌上取了个牛皮酒囊过来,拔开塞子递给他。

    苏彦猛灌了半皮囊,感觉酒劲辛辣如刀,从喉咙里一路直冲颅顶。他咳嗽几声,把酒囊塞回阿勒坦手上:“你也喝,喝光!”

    阿勒坦把剩下的酒喝完了,脸不红,心乱跳。

    苏彦红了脸颊,斜乜他:“这么烈的酒,你怎么一点不上头?再去喝一袋。”

    再喝三袋我也醉不了,倒是乌尼格,灌醉我真想抢着做丈夫吗。阿勒坦似笑非笑地想着,过去又换了一袋满的,继续喝光。

    喝得太急,酒力上涌,苏彦身体有点飘。脑子还是清醒的,但又与平日的自己不尽相同,仿佛有些被束缚的、格外在意的、为颜面而死守的东西,都被这股酒气麻醉了一样。

    他盯着阿勒坦看了许久,慢慢露出个满意的浅笑:“长得真带劲……算了,老子不亏!”

    阿勒坦被他这一笑,浑身的血都要沸了,伸手去解他腰侧系带。苏彦抓住他的两根手指:“凭什么我要跟羊羔一样等着被你剥光,换我来剥光你不行吗?”

    “行。”阿勒坦毫不介意地摊开双臂,“我的乌尼格,来剥光我。”

    酒不仅壮怂人胆,也壮色心,苏彦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使劲扒拉圣汗的腰带与衣襟,很快就把内外两层皮袍剥光了,只剩一条犊鼻短裤。

    灯光洒在缎子一样光滑的深色皮肤上,黄金ru环反射出se气十足的微光,让苏彦口干舌燥。他把脸贴近了,嗅见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气,但又不出是什么花草,只觉得甘冽好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肌:“……涂了油?好香。”

    阿勒坦呼吸粗重,声音有些暗哑:“是用神树树脂提炼出精油,泡入晒干后的扎蒙蒙花制成的圣油。来见你之前,我在冰河里沐浴过,用圣油涂遍全身,还多带了些过来。”

    苏彦晕乎乎地想:多懂事的患者,连润滑都给自己备好。那他这个解毒救人的大夫就不好意思地上阵了。

    下一刻,他扯下了阿勒坦的短裤,然后愣住,难以置信似的眨了眨眼,脸颊上酒意的酡红瞬间褪去一半。“你他妈这是……要杀人啊!”苏彦了个激灵,所有自我麻醉全部失效。

    他猛地后退,朝穹帐门口连滚带爬地逃走。

    阿勒坦一把捉住苏彦的脚踝,轻轻松松拎回来,像猎人逮住一只逃窜的狐狸。他用自己的躯体与四肢撑起个牢笼,圈住了瑟瑟发抖的猎物。

    苏彦快哭了:“我食言了,我反悔了,你找别人去!我死也不干,干了必死!”

    阿勒坦第一次体会到因为天生大器而被嫌弃的滋味,默默叹口气,什么也没,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