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每一个小动作都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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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upassant一时间怔住了。

    柑橘调……

    他认为过于简单的柑橘香精……

    因为柠檬, 橘子,橙子之类的果皮出香率非常高,所以这些精油是相对廉价的, 这也是很多去油污洗洁精都喜欢用柑橘香气的原因。在资深调香师眼中, 柑橘调属于鄙视链底层。

    可柑橘身为水果, 却能独立于果香调自成一调, 确实是有原因的。

    他明白了,他终于知道沦陷里那种鲜活的少年感从何而来了,正是他所不屑的, 认为是像一颗柠檬糖的前调。“朝辞, 你来,快跟我来。”他灵感爆棚,直接拉着喻朝辞进入了往日谁也不让进的调香室。

    老调香师的调香室里, 琳琅满目的香精比喻朝辞的那个还要夸张。喻朝辞只粗粗扫了一眼香精瓶上的标签,就认出了好几瓶价值市中心一套房的珍品。

    真是眼馋啊,他好想要。

    Maupassant轻车熟路地将崭新的窄口瓶放到精度极高的克数称上,拿来各类香精, 甚至不用调香表,便用一次性胶头滴管将精油滴入瓶中。和前一个版本相比,这个版本的花花公子里面多了橙花油与青柠。橙花油带着一丝皂感花香, 而青柠则让这瓶多了一丝清爽酸涩感。

    琥珀木,肉桂这两味挥发性不强的香精,注定这瓶香水不需要麝香或者龙涎香这样的定香剂。在加入酒精之后, 一瓶香水便完成了。Maupassant迫不及待地摇了摇, 随后用试香纸蘸取了一些。

    虽然酒精尚未与香精完全融合, 但这丝毫不影响一个资深老调香师对气味的判断。

    脑海中, 那个花花公子慢慢转身, 面上苍老的皮肤瞬间褪去,变成了一个留着青色胡渣印,眼神深邃的芳心纵火犯。“这简直太神奇了。朝辞,你闻闻。”

    喻朝辞轻轻晃动试香纸。

    相比于刚才的版本,这前调给人的感觉又硬朗又清爽,他仿佛能听到有个男人在他耳边低低地笑,身上带着一丝皂感的芬芳。

    渣男对女人是有莫名的吸引力,但前提是这个渣男必须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而不是浑身油腻。“只是初尝试,但感觉很好,不过您应该会改变橙花油和青柠精油的比例,让他变得更加完美。”

    冥思苦想了那么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Maupassant心中大石头放下了。“是的,我会。”他,“他会出现在明年的常规线上。”

    “那现在可以给我的沦陷一个发自内心的评价吗?”喻朝辞问。

    “咏叹系列值得拥有你的沦陷。我会在明天公布我的选票。”Maupassant道。

    喻朝辞也如释重负,终于拉来了珍贵的一票。

    没有过多的寒暄,他告别了老调香师。

    在喻晚吟写报告总结的时候,他听到楼下传来了跑车的引擎声。走到电梯口,他果然看到弟弟回家了。“看你的表情,应该一切顺利。”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位老调香师一直视外公为竞争对手,却始终没有咏叹系列,现在半道又杀出个我,心里有所不服与顾虑也是正常的。”喻朝辞拿出试香纸,“现在他调出了新香,估计就释怀了。哥你闻闻。”

    喻晚吟嗅了嗅,:“这香,用在你宇文哥身上倒合适。他身上总有一股女人化妆品的味道。”

    喻朝辞耸了耸肩。哥哥的直觉没错,香水的尾调散发着肉桂与蜂蜜混合之后温暖的甜味,确实和脂粉味有些相似。

    宇文瞻是个科研人员,也是他大学里最年轻的年轻教授,可通身气质压根不是学术挂的,倒像个花花公子,一只骚气十足的花孔雀,最喜欢的就是秀自己那漂亮的大尾巴。

    他还记得,当初他们两兄弟刚搬来之时,宇文瞻就很爱显摆,显摆成绩,显摆奖学金,显摆父母给买的鞋,使劲嘚瑟。最后哥哥实在窝火,就和宇文瞻了一架,把宇文瞻的后槽牙都没了一颗。

    但也算不不相识,自那次过后,宇文瞻就时常来他们家溜达。在得知哥哥下厨手艺一绝后,他还隔三差五送食材过来蹭饭。不过到现在,宇文瞻爱显摆的臭毛病还是没改,改为显摆女朋友了。

    他们两兄弟总能看见其往家里带姑娘过来,每次都是新鲜面孔。但宇文瞻并不像任彦青那么渣,带一个过来就必须睡一个。他从某次谈话间偶然得知,宇文瞻居然还是个雏。

    不过喻朝辞觉得也有可能是在扯谎。宇文瞻那张嘴油腔滑调的,真实度非常低。

    “虽然目前只拉回一票,但值得高兴。”喻晚吟拉回话题,“对了,那个明海思,我替你想想办法。”明海思是爱妻出圈的那一位。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但可以试试。”喻晚吟,“你明天去找卫其远问问话。他应该是三位里最会投反对的,毕竟任启年持股他的香料公司。”

    得到Maupassant选票的过程虽然有波折,但还算顺利。然而卫其远这票就十分不理想了。

    在喻朝辞道明来意之后,卫其远也直言会投反对。

    喻朝辞原以为可以以卫其远与任启年不对付这个点切入,并淡化股份的事情,这样应当能让其投反对票的态度不那么坚决。但是艺术工作者的脾气都不好惹,在几番奇怪的对话后,他就被赶了出去。

    少爷习惯了顺风顺水,现在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心中有了挫败感。但是他没放弃,决定明天下课后继续来找卫其远谈判,顺便再去搜罗一些资料,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切入点。

    喻朝辞走后,卫其远在二楼将二楼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见人走远,他突然冷笑一声,拿出手机了一行字:“他果然认为我们两个不对付,刚刚来我这里求票了。”

    不一会儿,对方回了消息:“对话都录下来了吗?”

    “贿赂的语音当然要录下来。还没正式进R&E就想着拉帮结派了,他要不是跟老佛爷有血缘关系,就这种资历和年龄,当跟班都不配。”

    “如果明天他接着来找你,你陪他玩玩,同样把对话录下来,态度可以稍微暧昧些。等对话完善得差不多了,把录音剪辑一下,发布出去。”任启年回道。

    “那投票结果什么时候公布?”

    “等事情的热度变高之后。”

    又是一个周六,宇文瞻站在镜子前吹着口哨,将自己的发型,服装都理好,准备出门。

    眼看着儿子又要在饭点出门,杨菁桦问道:“等会就要吃饭了,你又要上哪儿去?”

    “承心做了我的份,我去蹭饭。”宇文瞻。

    “家里阿姨做的不好吃吗?你怎么三天两头往隔壁要么承心跑?也不觉得丢人。”杨菁桦问。

    宇文瞻笑了笑,反问道:“妈,你真以为我是去蹭饭的?”

    “不蹭饭你干什么去?”

    “菁桦,”在客厅里看论文的宇文老教授扶着眼镜道,“他都到了懂事的年纪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该教的都教了,你也别再教了。反正后果由他自己承担。”

    “老爹,还是你了解我。”宇文瞻饶是夸张地朝爸竖了个大拇指。

    “你他懂事了,但这都什么年纪了,也没见他要结婚啊。”

    “那您不是不喜欢上次那个吗?过几天我再给你带个过来。你自己挑剔还我不懂事。”宇文瞻嘀咕一声,开门走人。

    在停车场停好车,宇文瞻便收到了一条消息,是研究所的同事拜托他再一次发送很早之间就做出来的鉴定报告。

    唉,他的研究所明明是生物研究所,结果硬生生搞成了鉴定科。“我在外面,摸不到电脑,吃完饭再发你。”

    结果刚回复完消息,他便看到手机上方的通知栏跳出一条新闻,新闻标题里出现了R&E的字样。由于这品牌与喻朝辞有关,他下意识地点了开来。

    但是消息的内容让人震惊,继爆出抄袭事件后,R&E新晋调香师陷入了贿赂风波,而这位新晋就是喻朝辞。

    宇文瞻一头雾水,点开了公布的录音,里面是喻朝辞和另一人的对话,通过对话判断,喻朝辞想让另一方投支持票,还了任启年的不是,同时还许诺对方的未来。

    “鱼哥嘴巴损了点,但绝对不会这种无脑的话吧?”宇文瞻自语一句,立时冲到了承心的私人餐厅。餐厅内,陆他山也在,正帮着喻晚吟分担餐前准备,而喻朝辞正愁眉苦脸的敲着笔记本,显然是被这风波殃及了。

    “来啦?”喻晚吟从陆他山手中接过盘子。

    设计师怎么也在这儿?他心中暗忖一句,但很快回神问了更重要的事:“发生什么,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你贿赂其他调香师?”

    “那段录音被剪辑了,有些回答是其他问题的答案。卫其远跟任启年是一伙的,现在想联手把我拦在R&E门外。”喻朝辞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同时也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了一遍。

    “既然是被剪辑的对话,你回应了吗?”

    “暂时还没有。”喻晚吟,“想要澄清总得有证据。但是我们手头的锤不够硬,不足以将他彻底锤死,所以再等等。”

    “你舅舅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亲儿子因抄袭被拘了,居然还能这么兴风作浪。”

    “马克思过,当利润达到300%时,资本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豪不畏惧。更何况现在我和我哥是唯一会和他争抢财产的对象,如果把我和哥哥这心头大患消除,他能获得的利益就是后面加一串零了。”喻朝辞。

    他已经将卫其远的一系列资料都搜集到了,但是完全没有可以当做突破口的。他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澄清谣言,还要阻止卫其远投票——投赞成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了。

    陆他山走到喻朝辞身后,扫了一眼当前的资料,:“目前只能查出卫其远的香料公司涉嫌偷〇税漏〇税,但这个似乎并不会对他的调香事业有太大的影响。”

    宇文瞻跟着走到喻朝辞身后,才看了一会儿思绪就被手机里的消息声断了思绪,一看,研究所的同事又来找他了:“宇文教授,能想想办法搞到电脑吗?求你给我一个为女神立功的机会。她现在又改主意了,不想和对方私了,所以急需那份报告当证据。”

    “她自己没存?”

    “之前决定私了,给删了。”

    宇文瞻翻了个和喻朝辞极其相似的白眼,随后断了正毫无头绪、干愣着的喻朝辞,:“鱼哥,电脑借我用一下。”

    “嗯?”

    “为你破了先例后,生物研究所兼职鉴定科了,你可得想个办法好好补偿我。”他坐到电脑前,拿出U盘寻找那份报告。

    陆他山睨了宇文瞻一眼。

    “所里有个同事几个月前也拜托我做一份鉴定报告,是自己女神随手调制的香水被抄袭了。报告出来后似乎私了了,结果那女的现在又改变主意不想私了,但是她自己早先把报告删了。”

    喻朝辞轻轻抽了嘴角。

    由于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U盘里也有喻朝辞的香水鉴定报告,宇文瞻一时分不清是哪一份,只好点开每一份报告看个开头。“找到了。”他下拉资料确定了一番。

    和香水有关的事,喻朝辞都会忍不住多瞄几眼。报告开头,两瓶被鉴定的香水的三调被重点拎了出来,随后的数据便是针对这两份三调的成分报告。“等等。”喻朝辞突然握住了宇文瞻下滑鼠标的手。

    陆他山朝两人搭住的手看了一眼。

    喻朝辞把报告拉到第一页,随后指着这两份香方问:“这两份香方,谁抄谁?”

    “后者抄前者。前者是我同事女神的作品,后者在前者的基础上多了几味香精。但两份香方里重合的香精比例一模一样,所以能鉴定抄袭了。”宇文瞻。

    陆他山也仔细看了一眼香方,随后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似乎是对的。”

    “这话什么意思?”宇文瞻问。

    “看这里。”喻朝辞将页面切到了R&E官网的香料介绍表,“报告里的被鉴定为抄袭的香方,和官网的这份一致。你猜猜这瓶香的调香师是谁?”

    “谁?”宇文瞻刚问完,就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傻了,因为官网香方之下明确写了这位调香师的大名:卫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