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很讨厌我?”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喻朝辞微微侧头, 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身边的赛罗,眸中带着些许的水光。
“鱼哥,看镜头。”宇文瞻在前方提醒道。
他愣了一下, 重新看向宇文瞻, 嘴角再次浮起属于少年才有的笑意。
赛罗换了一个姿势。
他跟着摆出了相同的动作。
直到皮套下的人做完了所有关于赛罗的姿势, 宇文瞻才停止拍照。
喻朝辞在寒风中呆呆地伫立片刻, 望向赛罗道:“很高兴能与你合照,我想提个贪心的要求,能不能抱一下?”
这回换到赛罗皮套下的人没反应过来。足足过了五秒, 对方才点了点头, 缓缓张开了手。
喻朝辞想也不想地就扑入奥特曼怀中,与之牢牢拥抱在一起,将脑袋埋进对方脖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同于平时闻到的纯粹香气,今天的今夜或不再夹杂着皮套的皮革味。这身皮套并不是粗制滥造的,用料比剧中原版都考究,因此皮革的味道并不刺鼻, 而且让“今夜或不再”增添了属于铁汉的硬朗气息。
这个拥抱本应是短暂的,皮套下的人也知道会是短暂的。于是赛罗松开了手,想要结束这一拥抱。
然而喻朝辞在感受到对方想分开后, 反手将人牢牢的抱住了,一手扣着腰,一手扣着颈, 并不想松手。
皮套下的人略显惊愕, 却也没拒绝这个拥抱, 用手轻轻地拍了背脊, 动作轻得就像在哄宝宝入睡。
也许是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太长, 边上的泽塔有点按捺不住了。她蹦跶到两人身边,不住地调整视角,想要看清楚这个激动人心的画面。
但是眼灯下的缝隙就这么窄,她根本看不清。
于是,她直接摘下了头套,乌黑的长发随着头套的摘取尽数落在双肩。“好耶!”她欢呼道。
听到陆知景声音的喻朝辞愣了一下,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陆知景笑得很乖巧,道:“鱼哥,是不是没想到是我们呀?我哥哥哥还有妈妈在这里等了好久呢。”
登时,喻朝辞从感性回归理性,一下子松开手,并看向了穿着赛文皮套的这个女人。
“是不是太惊喜了,怎么都不话?”陆知景显然不知道自揭身份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她在感情的事上很单纯,随便吃点糖都能乐开花,根本没有分析两人的现状。更何况,刚才的那句话着实踩了雷。
“大冬天的你们别在外瞎晃悠,回去吧。”回归冰冷现实的人转头就走,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陆知景,还有对陆知景表现出‘你坏事了’表情的宇文瞻。
喻朝辞快步走了一会儿,见宇文瞻还没跟上来,便回头喊了一句:“还回不回去?不回去我自己车。”
宇文瞻无奈地摇了摇头,拎着大包包立刻跟上。
然而宇文瞻才刚走到喻朝辞身边,迎来的就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反问:
“你和陆他山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想着法子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我还真以为你是来买泡妞工具来的。”
“我不是,我没有。”宇文瞻绝对不承认。
“以后我再陪你出来,我就跟你姓。去灯塔国交流次数多了,没接受灯塔国绿卡,却学来了一身灯塔国的毛病。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应付吗!还有时间来多管闲事。”
宇文瞻抿了抿嘴,心这两兄弟不愧是亲生的,平时开玩笑都不带生气,但是一旦生起气来就跟天崩地裂似的。
“怎么他也在承心住了一年多,交情还算有点的。”他解释道,“你、你要是不乐意,以后我就不帮忙了。”
看到宇文瞻脸上尴尬的笑意,喻朝辞心里有种奇怪的滋味。“抱歉,刚才语气太重了。”他侧过头,盯着路边的花坛。他承认自己看到娄珊珊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把火气撒到了平时亲近的人身上,“但以后我和陆他山的事情你别管。”
“以后绝不多管闲事,我保证。”宇文瞻立时显出狐狸般的笑脸,并举起手发誓道。见气氛有点缓和了,他又问,“那刚才那些照片还要不要?”
喻朝辞冲他翻了个白眼,径直朝停车场走。
宇文瞻抬了抬双眉,还是把和合影发给了他。
坐在车里的喻朝辞心烦意乱,左右来回地划着手机屏幕。突然间,那个交易APP又出现在视线中。鬼使神差的,他点了进去,戳开了和富婆姐姐的聊天框。
当自己的感情陷入僵局之时,他更希望看到其他人发展顺利的感情,特别是富婆姐姐的。“富婆姐姐,你跟你的男朋友成了吗?”他一并发了个粉扑扑的笑脸。
不过富婆姐姐没有立刻回消息,好像没在手机旁边。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正在副驾驶座瞌睡的人突然被“叮”的消息提示声惊醒。他立时解开锁屏看了一下,是富婆姐姐回消息了:“没有。应该不可能了。”
好的,自己失恋,想吃点糖,结果那边也黄了。
“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问。
“我不了解他。”
“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不了解?”喻朝辞抓了抓脑袋,觉得感情的事情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认识越久,越感到陌生。我现在都不知道对我热情的他与对我置之不理的他,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无奈与失落充斥在字里行间。
他轻轻皱眉猜测了一番,回道:“我不信这么久了,他对你没有表达出任何态度。你有感觉吗?你觉得他喜不喜欢你?”
聊天框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更新消息。喻朝辞很关切地,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终于得到了回复:“或许喜欢过。但是因不可抗力,他把那个会爱人的少年藏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藏起了少年呢?你去了解过吗?”
“了解过,感觉知道了,但并没有完全知道。有些事他也不愿意。”
喻朝辞几近抓狂,在屏幕上咄咄逼人地回道:“感情的事是相互的,如果他对你表达过喜欢的意思,没道理是你一味地去了解他,而他却不主动向你敞开自己。他喜欢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去了解他呢,你这男朋友好听了是任性傲娇,难听了就是自私,是养在温室里被宠坏了的孩子。”
“他并不自私。”富婆着急辩解道,“他不愿意便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他。”
看到富婆护夫心切,喻朝辞也怂了:“我只是为你抱不平。你应该默默地为他付出了很多,而他却只知道把自己缩在壳里。这不公平。”
“我付出是我的选择,他怎么看待我的付出,如何回应是他的选择,我们互不影响。这是你告诉我的。”富婆姐姐回道。
课题分离确实是他最喜欢分享给朋友的社交心理学,但当切身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确实有些窝火。大抵人终归是自私的动物。
然而就在他算继续吐槽男朋友封闭自我的毛病时,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在这里吐槽其他人是个躲躲藏藏的缩头乌龟,可自己什么时候对陆他山坦诚过,主动展示自己让对方了解自己?
也许陆他山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的原因。
一想到这里,心虚的某人又把文字框里一大段的吐槽给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安抚的语句:“不要灰心,慢慢来吧。如果他心里有你,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你要相信自己,姐姐这么人美心善。”
其实前两句话挺违心的,他让富婆继续努力,但自己和陆他山之间的问题,又能以什么方式解决?假如富婆姐姐与她心上人的处境和他与陆他山的处境相似,他又哪里来的信心觉得问题可以解决?
“你也没见过我,就能确定我人美心善吗?”
喻朝辞在手机前笑了笑,最终在简单的寒暄之中结束了对话。
如果没有娄珊珊,喻朝辞觉得自己应该会坦然接受陆他山的示好。但只要一看到娄珊珊,他就会想起躺在床上离世两天都每人发现的母亲。娄珊珊是个无法忽视的存在,她不仅是陆他山的母亲,其管理的麒麟还是R&E的股东之一。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和娄珊珊的关系是绝对无法缓和的。
而当他越不想看到娄珊珊,娄珊珊偏偏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偶遇”奥特曼之后的第三天,当R&E要召开股东年会的时候,身为股东的娄珊珊如约而至,并且带着陆他山。
陆他山和娄珊珊的席位被安排在靠近投影仪的方向,只要喻朝辞抬头去看投影在墙上的年报分析,就能看到陆他山认真听报告的侧脸。
年会很重要,但是喻朝辞总是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走神时的共同特点就是目光落在陆他山的侧脸上。
认真听了一时半,娄珊珊这女强人也难免分心。她瞄了一眼正在笔记本上记录会议内容的陆他山,同时还瞄了一眼斜对面的喻朝辞。然而无意间的瞥,她突然发现喻朝辞的目光正好落在陆他山身上。
也许这视线的停留已经持续了很久,就在她发现到喻朝辞的这一行为时,喻朝辞就像一只受惊的动物,眼神一秒转变,如同看待侵略者一样看着她。即便这种目光的转变与其中的敌意已经掩藏得很深,很不经意了,但娄珊珊在商场里驰骋了多年,什么人没见识过,这种经过掩藏和修饰的眼神,是瞒不过她的。
她轻轻垂下眼,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地转过头,继续听报告。
会议进行到一半,进入了茶歇时间。
喻朝辞觉得自己心神不宁,只好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离开了茶歇室。
洗手间里,他掬了一把冷水敷到自己脸上,大口地喘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明明会议的两时内陆他山都没看过他一眼,可他却反而各种浮想联翩。
洗了个冷水脸,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准备回茶歇室的时候,他偏偏在洗手间门口撞到一个人。
随着视线惊讶地上抬,陆他山再次映入了眼帘,让他的自我镇静做了无用功。
“好久不见。”陆他山率先招呼道。
喻朝辞进入了全身“炸毛”的状态,倒不是生气,而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惊慌感。“也没有好久,三天前就见到过。”他佯装镇定地笑着回道,“看样子身体恢复得不错。”
陆他山愣了一下,转而道:“承心的处理很及时。”
这句话后,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喻朝辞沉默了片刻,决定先行离开。
但是陆他山拦住了他。陆他山从西装内置袋中取出了一份邀请函递过去,道:“Mivanluu的发布会将在不日后举行,R&E目前是除我个人之外,占股份额位列第三的股东。我已经将邀请函给了老佛爷,你有空也可以来看看。”
喻朝辞把手藏到身后。
陆他山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侧,看到了他的手表达拒绝意味的样子。
但实际上,喻朝辞将手藏到身后是不自觉的行为,他将手指往西装上蹭了蹭,只为蹭掉未干的水分,好让接邀请函时不将之弄湿。
递送邀请函的手已经在空中僵持了许久,陆他山见对方久久不接受,笑意上不禁添了一抹失望,算将之收回去。但是在即将收手的时候,喻朝辞把名片接过去了。
“最近时间安排得很紧,去不去得成还是个问题。”接过邀请函的喻朝辞转身就走。他将邀请函捂在腹部,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上面残存的温度。
然而在他犹豫要不要去发布会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娄珊珊。于是,刚才还犹犹豫豫的人再次变得理智,将精心包装的邀请函随意地捏成了对折的形状,在经过娄珊珊时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走进了茶歇室。
娄珊珊回头,对着喻朝辞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总觉得,当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空气中总会有一些暧昧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在自己“介入”之时,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三月初,在时尚圈内万众瞩目的时装周正式开始,Mivanluu的新品发布会被安排在最后一天的压轴场。
任邦平身为邀请嘉宾,被陆他山安排在最佳观赏位。老人家平时是不出席这样的时装发布会的,但这次却破例参加了。在参加此次发布会之前,他还对本次时装周内所有的参展作品进行了浏览,然而却觉得并没有什么新意。
他的香水作品总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雅感,因而他本人也对优雅二字有着极高的认知要求。这次时装周的作品,都与优雅挂钩,却有点过犹不及。
Mivanluu的F/W新品发布会正式开始,在模特登台前 ,照例是宣告本次新品主题,烘托氛围的歌舞演出。
陆他山落座于任邦平的左侧,借着幽暗的灯光看了一眼任邦平右侧的位置,嘴角自嘲的笑意略显苦涩。
“叫了朝一起来的,他实验室里忙,走不开。”任邦平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意,“这子在工作方面的脾性随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来,属实可惜了。”
“能理解,调香是一种创作,也需要灵感,我们总希望灵感涌现后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作品并将之展示出来。”陆他山道。
表演过后,大开模特登场。
这次的T台场景,运用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属罗马柱、巨型鸟笼、悬空画框、明艳花丛等装饰,佐以缭绕的烟雾,看起来复古而神秘。
按照任邦平的理解,T台装饰得太过华丽,反而会压住模特身上的设计,就像调香一样,辅助香料不能比主要香料还要惊艳,否则这香就会换了基本调。然而等第一个模特扶着金属扶梯缓缓而下时,他被惊艳到了。
这模特显露在外的皮肤被涂上了很厚重银色哑光质地的粉底,泛着珠光质地的高光让整个妆容充满了金属感。这样的妆容极其夸张,用不好会使作品黯然失色,但在陆他山设计里,这种妆容反而成了衬托高级定制礼服闪耀于群星的必要。
大摆裙莹亮的纱质面料就如满月之下的云朵,发散着柔和而缥缈的光。随着模特摇曳而下,这套银白色的晚礼服流露着以银色为基调的五色光,充满了社会上层人士的腐败气息与纸醉金迷。
充满病态的金属感妆容,流光溢彩的大摆礼服,以及模特定点时所轻搭的巨型鸟笼,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被锁在拱顶金属鸟笼中的玫瑰花,只不过这玫瑰已经枯败,没了往日的鲜亮红艳,只留下似乎只要用手指一碰,就会碎裂掉的枯败感。
礼服一如既往地优雅,但这优雅中增添了凋零枯败的美感。
作品最能表达作者创作时的心境。
喻朝辞站在幽暗的会场角落里,在看到这样散发着衰败美感的作品时,心里也隐隐地抽痛。
他借助贵宾席上方幽暗的灯光寻找着陆他山的身影,此时陆他山正微微侧头听娄珊珊讲话。
耳语过后,娄珊珊便起身离开了贵宾席。
而陆他山则继续坐在总设的位置上,看似意气风发,实则失魂落魄。
新品一件一件地展示,越到最后,作品越是致郁,越是华丽,犹如枯败的玫瑰只是被风一吹,就化为碎屑随风消逝在空气中。
喻朝辞的心抽痛得厉害。他觉得再看下去,自己应该会忍不住走到陆他山身边将人抱住。
于是他借助昏暗的光线离开了秀场,到了一个光亮,且绝不会看到陆他山的地方。
他在明亮的走廊上同样失魂落魄,步伐有气无力。而在他想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时,走廊前方拐角处的高跟鞋“哒哒”声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过多次娄珊珊富有韵律的高跟鞋踩踏声后,他都能闻声识人了。
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好,好避开娄珊珊那张脸。但是娄珊珊办事雷厉风行,连走路速度也是极快的,就在他思考的瞬间,娄珊珊已经走过拐角,出现在他面前。
“嗯?朝辞,你怎么在这里?”娄珊珊为遇见喻朝辞感到意外。因为她刚才亲自去查了到场贵宾,确实没在签到信息里看到喻朝辞。
“我就随便看看。”他绕开娄珊珊就要走。
然而娄珊珊却抬起手把人拦住了:“朝辞,你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