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好,我的少年”【正文完】
母亲的死是喻朝辞心中的一道坎, 所以明知从韩逸舟口中出的话未必是真,他依旧克制不住地收紧了置于桌上的双拳,眼神中也流露出迫切之意。
韩逸舟嗤笑一声, 作出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片刻后, 他缓缓道:“你这傻孩子, 如果你不出我和你爸的关系, 你妈纵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也不至于郁郁而终。你的口无遮拦,也是害死你母亲的原因之一。”
无可否认的, 韩逸舟总能精准地捅到喻朝辞的痛点。听了这句话的喻朝辞已经陷入了自责之中。
“你的妹妹, 也是在那个时候没的。徐静静流产以后,被安置在了康圣月子中心,巧了, 那家月子中心的老板和我有过照面。”韩逸舟捻着干燥起皮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女人在怀孕期间情绪本就不稳定,流产后更容易遭受击。”韩逸舟终于捻掉了手指上的那块死皮,抬起头正视着喻朝辞道,“我就让我朋友清空了你妈病房周围所有的产妇, 然后给她听了点再正常不过的声音。”
喻朝辞捏紧了拳头,红着眼问:“什么?”
“野猫的叫声,”韩逸舟, “每到晚上,她隔壁房总会响起野猫发Q时才会有的叫声,你应该知道那声音像什么。”
野猫发Q的叫声像极了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因为丈夫婚内出轨遭遇流产的孕妇, 在精神最为脆弱的时候, 被一阵又一阵婴儿啼哭声折磨得屡屡从梦中惊醒, 长久下去, 精神崩溃程度可想而知。
“徐静静那时候可没有娘家人, 流产在院的时候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又疯又闹的女人哪里会招男人的喜欢,徐静静在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模样,败坏了她在你爸心中的好感,所以就算你爸在月子中心陪床,也对周边房间发出的猫叫声置若罔闻,由着你妈渐渐变得疯疯癫癫。”
病因一旦种下,喻朝辞温柔的母亲就再也回不来了。回家后,她常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象自己还怀着孩子,有时候发起病来就会对着两兄弟一阵毒,喻朝辞脖子上,常年被choker遮住的刀疤就是徐静静留下的。
即便徐静静重重地伤过两兄弟,喻朝辞和喻晚吟也从未因此恨过母亲,而是对酿成这场悲剧的韩逸舟与喻云飞深恶痛绝。
审讯室内,换气扇“呜呜呜”地吹着,空气十分压抑。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韩逸舟的笑意愈发诡谲,他就像一个以他人痛苦为乐的变态,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喻朝辞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的模样。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喻朝辞抬起眼,问道:“所以你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加难过,还是为了让我更加憎恶喻云飞?”
韩逸舟往椅背上一靠:“有什么事会比看你难过更开心?”
喻朝辞吐出一口气,用轻松的语气道:“最难过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我身边还有很多在乎我的人,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因为妈妈的死而消沉。”
韩逸舟愕然。
而轻松的语气过后,喻朝辞突然将身子凑了过去,低声道:“至于喻云飞的所作所为,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就算是他配合你逼疯我母亲,那又如何?我对他加深仇恨,改变得了我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吗?不能。”
这样的喻朝辞,显然不是韩逸舟想看到的,他觉得,喻朝辞应该倍受击才是。
“你临死前告诉我这些,不会是想让我送喻云飞一程,把他带下去陪你吧?”喻朝辞猜测道。
韩逸舟没话,但是愈发凝重的表情已经证实了喻朝辞的猜想。
以喻云飞目前的状况,主动赔偿了塌桥事件家人的经济和精神损失,判个无期绰绰有余,死刑还得看法院起诉方和辩护方的律师。但如果喻家两兄弟还念着一点父子情分,确实能为喻云飞争取免除死刑。
喻朝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已经绷紧了肌肉的韩逸舟:“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死刑真是太便宜他了,让他在牢里独活,被狱友欺凌,一个人去地老天荒,不是更好吗?”
“喻朝辞!他间接杀了你母亲!”韩逸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几乎跳了起来,却被镣铐固定得死死的。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喻云飞能够陪着他,到死都陪着。
“那又能怎样呢,”喻朝辞眯眼一笑,厌世脸在笑起来时意外地甜,“你一个人死就好了,你那么爱他怎么可以让他陪你去死呢。而且他可是我爸,让他陪你死,我可不允许。”完,他转身就走。
韩逸舟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目眦尽裂地审讯室内咆哮、挣扎。因为挣扎得太过用力,他的手腕被镣铐勒出了血痕:
“喻朝辞你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喻云飞杀了徐静静,他不能活着!”
“喻云飞是帮凶!”
“喻云飞是为了我才杀的徐静静!”
在门口看守的警员立时冲了进去,按住了发疯似的韩逸舟。
韩逸舟挣扎得满头大汗,明明已经看不见喻朝辞的身影,嘴里还絮絮叨叨着一定要让喻云飞陪他一起死。
审讯室内光线昏暗,审讯室外阳光明媚。
喻朝辞对一直帮忙的严欢朔道了一声谢,约定请客时间后便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秘银色的豪车内,陆他山正在开视频会议,高清的会议室背景、Mivanluu高层皆投影在后座前的电子屏幕上。他刚刚结束发言,突然通过车窗看到了似乎垂头丧气的喻朝辞。
“你们继续,我失陪一下,Héliodore把会议内容整理好发给我。”陆他山道。
组织会议的助理认为老板离开得太突然,这场会议非常重要。但是他对此无可奈何。
喻朝辞开车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电子屏幕上不同肤色的Mivanluu高层,但是视频很快就被中断了。“你在开会?”他诧异地问。
“差不多了。怎么样,韩逸舟在里面如何?”陆他山问。
喻朝辞垂下眼,一言不发。知道妈妈是被硬生生逼疯的,他心里难免压抑。明明在进去之前,他自我疏导过无数次,没必要因为韩逸舟的话而难过。
陆他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真的会给自己添堵,明明每次见到韩逸舟心情都会消沉,却偏要用幼稚的方式向喻晚吟证明韩逸舟落魄、痛苦的处境。他微微张开手,用眼神示意喻朝辞来他怀中。
“你干嘛。”喻朝辞双瞳往侧边一斜,觉得莫名其妙的。
“难道现在的你不需要安慰吗?”陆他山反问。
“我有这么弱吗?你什么表情,看不起谁呢。”喻朝辞骂骂咧咧地翻了个白眼,猫批脸一垮,双手靠胸一抱,靠在了后座上。
“是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陆他山淡淡一笑。
“那也不用这么腻歪的方式,”喻朝辞心只有女人才会这样。
“那我换个法。”陆他山收回双手,“明知道自己看到他准没好事,非得没事找事去里面挑衅人,一脚踢到石板又蹲在角落哭哭啼啼,鱼同志,你难道真长了颗鱼脑子?”
喻朝辞立时面露窘迫,生气道:“你会不会安慰人啊!不会安慰可以不安慰。”
陆他山再次伸出双手。满脸别扭的喻朝辞让他的嘴角颇有几分取笑之意,但眼中尽是温柔和耐心。
喻朝辞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司机位,几番犹豫后一头扎进陆他山怀中,用酸涩的鼻尖厮磨男朋友温暖的脖颈。
陆他山用恰到的力道将人圈在怀中,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乌发:“我在。”
喻朝辞没话,心中那种难受,不是用语言能形容的。
“以后都见不到了,不管他再什么,都是你赢了。”陆他山用拍婴儿似的力道轻拍着他的背脊。
喻朝辞眼眶微热,从对方怀中钻了出来,主动吻了上去。
陆他山只觉得现在的喻朝辞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动物,因而回应亲吻之时只敢用最温柔的力道,用最原始的肌肤接触来安抚男朋友的心。
漫长的深吻结束,喻朝辞再次钻入陆他山怀中,坦诚地享受着被人包围的温暖。
“去游乐城吗?”陆他山在他耳边问。
“你不是还有会议吗?回公司吧,我没什么事。”他道。
“相比于那些有能力的工作狂,我觉得现在的你更需要我。下不为例。”会议可以以后再开,但如果连喻朝辞需要被安慰的时候他都没能陪在身边,其他时机他更加不用被需要。
南方的春天一晃而过,随着喻朝辞生日的到来,夏意也愈发浓烈。喻朝辞23岁生日宴当天,正好是法院宣判韩逸舟的时刻。
韩逸舟因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故意杀人罪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在生日宴会上得知审判结果的喻朝辞很平静。在面对无数社会名流的生日祝福时,他扫了一眼会场,依旧没有看到最想见的人。
从到大,喻朝辞每年都过两次生日,一次是农历,一次是阳历。长辈们都兴农历生日,次次大肆操办,久而久之,喻朝辞也觉得很重要。而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喻晚吟却依旧没来。
忙碌而空荡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如果不是陆他山来实验室找他,他都忘了今天这个日子。
“想好今晚去哪儿吃了吗?”进入实验室的陆他山问道。今天的陆他山依旧扮得精致,得体。
虽然是职业使然,喻朝辞心理却在暗忖“每天扮得这么正式到底给谁看”。随后,他扇着试香纸若无其事地道:“跟平时一样,昨天院里又聘了个厨师,做出的菜口味非常独特,今晚就吃他准备的。”乳香的浓度还是偏高了,过于浓烈的乳香不会唤起病人对母亲的思念,反而会让人觉得刻意。
“这么简单?”陆他山反问,“不来点特别的吗?我为你包了场。”
“嗯?”
“今天你生日,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喻朝辞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笑了笑:“农历已经过了,阳历的今年就不过了吧。”哥哥也不在,没必要再操办第二次。
“你不愿意,那我不勉强。”陆他山随即通了电话,让原本准备好的特摄皮套组演员今晚不用再来了。
然而喻朝辞一听到特摄皮套四个字,马上凑上去问:“有皮套老师要来?”
陆他山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人听到和奥特曼相关的就走不动路了:“是,特地从国外请来的。但你不是不想过吗?”
“别,我想看。”喻朝辞立马脱下白大褂,一副按捺不住的模样。
“等等。”陆他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黄金徽章,比硬币大上两圈,上面雕刻着雷欧的弟弟——阿斯特拉。给他别上后,陆他山解释道,“这是入场券,不戴不让进。”
他眼里又欣喜又有些尴尬:“这种东西我都心翼翼地喜欢的,你让我戴出去社死吗?是入场券你怎么不戴?”
“你都因为这个社死好几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今天的我是工作人员,所以不用戴。”随后,陆他山强拉着满脸不情愿地喻朝辞离开了实验室。
好在天黑,一路有专车接送,主题餐厅的员工有职业素养,喻朝辞并未因戴了一个奥特曼的黄金徽章而感到不适。到了包场的剧院餐厅,他才得知宇文瞻也在场。
“哟,可算把这个工作狂拎出来了。胸口的徽章可真晃眼,雕刻手艺不错。”宇文瞻夸赞道。
喻朝辞咳了一声。
“快来,赶紧给我们的鱼哥过生日。我肚子饿好久了,正主没来我都不好意思吃。”宇文瞻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主题餐厅被布置成了一个剧院,餐桌之前正好是一个庞大的舞台,舞台上帷幕还未拉开。
喻朝辞声问:“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们还这么兴师动众地给我布置这种。餐厅里的员工会不会保密?”虽然嘴上饶是介意,但是他的眼睛却闪着星光,期待帷幕之后出现的银色巨人。
陆他山把他按在椅子上,:“这餐厅虽然是知景拿来玩的,但客户的保密工作是服务基础,不用担心。”
听到这个,他彻底放下警惕。
随着帷幕拉开,音乐声响起,舞台剧缓缓上演。对比业余团队,专业的团队不论是道具、特效还是音乐,都是无可挑剔的。喻朝辞甚至仅凭皮套下的身体曲线,就认出了皮套演员的本尊。
这边喻朝辞看得津津有味,餐厅的员工也开始上菜。上菜的员工都穿上了皮套,而且全是昭和、平成这些年代的老奥。舞台上的全是令和之后的新奥,可能是老奥的皮套演员都已年迈,无法再进行剧烈的动作戏的缘故。
身后有人越过肩膀上菜,正集中精神的喻朝辞吃了一惊,但是看到熟悉的“雷欧”后,他的目光顿时愣住了。“还有这种服务的?”
“这不就是人民币的力量?”宇文瞻调侃道,“有好看的东西,这下子连哥哥都忘记了吗?”
喻朝辞怔怔地看着身边的“雷欧”,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骂道:“你不会话就不要待在这里了好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呀,这剧场可是我准备了很久的,你还想赶我走?你到底有没有想晚吟啊?”宇文瞻接着问。
看着斗嘴二人组的陆他山扫了一眼“雷欧”,只笑笑不话。
“不想。今年生日不来,以后都别来了。”撂下话,喻朝辞正好肚子饿了,于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身前的餐盘上。他以为陆他山会叫人准备应景的日料才是,然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碗长寿面。
这长寿面做得别样精致,海陆空的鲜美尽在其中,高汤呈现醇厚的乳白色,配合着星星点点的金红色虾油,很难不让人食欲全开。
但这碗面刺激的不只是他的食欲,还有他最深处的记忆。
时候,妈妈也会给他做这种高汤面,汤面上通常会摆三荤一素,而面也是经过繁琐工艺揉至而成的虾肉面,既有虾肉的鲜美,也有虾肉的劲道。
那时候哥哥经常会抢他的面吃。因为虾肉面中肉与面的比例太难掌控,他们的妈妈通常只有在家里有人生日时才会做,因此一碗面显得格外珍贵。
而后来,做生日面的人变成了哥哥。因为男孩子长身体胃口越来越大,所以哥哥在汤面上摆放的食材也越来越多,演变到现在,就是六荤两素,虾面一海碗。这样一碗,他能连面带汤吃干净。
“你们叫厨师做的吗?”喻朝辞看了看陆他山,又看了看宇文瞻。
“当然,生日怎么能少得了长寿面。”宇文瞻得意地道。
陆他山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被感性主导的喻朝辞也顾不得舞台上斗剧烈的怪兽与奥特曼,不紧不慢地试吃起来。
先喝汤,这汤香浓醇厚,鲜而不腥;再品面,这面韧性劲道,爽脆弹牙。
前一口还饶有风度的喻朝辞,在吃下一口时突然迫不及待起来,因为这个长寿面和哥哥做得如出一辙。“它像哥给我做的。”此时的喻朝辞有点懵,他左右看了陆他山和宇文瞻,试图让两人给个答案,“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厨师啊。”
看着眸光微动,一脸渴求眼神的喻朝辞,宇文瞻率先破防:“你这舌头也太吊钻了,一年就吃一次的东西都能尝出来的吗?”
从宇文瞻那儿得不到答案,喻朝辞改看陆他山:“我哥呢?”
陆他山是向来抵不住喻朝辞这种可怜兮兮地眼神的,本来想再保密一会儿的,这会儿直接用眼神示意了喻朝辞身边的“雷欧”一眼。
喻朝辞的目光马上再次落到了雷欧身上。
其他上菜的“老奥”都走了,但是只有“雷欧”留在了他们位置身后。
宇文瞻无奈地摇了摇头:“陆,你太宠着鱼哥了,不是好要保密一会儿的吗。”
听到这句话的喻朝辞直接起身,就差暴力去摘“雷欧”的头套了。
“晚吟,摘了吧。你弟的舌头都已经被你养刁了。”宇文瞻。
在喻朝辞期待的目光中,“雷欧”抬起了手,慢慢地摘掉了头套。头套之下,是发丝凌乱,还被皮套捂出了一声汗的喻晚吟。喻晚吟对着惊愕到双唇微张的弟弟笑了笑,:“鱼哥,我不在的时候生活作息还正常吗?”
突然出现的哥哥,让喻朝辞惊喜到了惊吓的地步。他就跟呆头鸡似的立在那儿,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间,一句话都不出来。
“想没想?”
喻朝辞还是激动地不出话,鼻子已经泛起了一阵酸意。
“他哪里会不想。”宇文瞻在旁用非常欠扁的语气道,“我们的鱼哥啊,因为哥哥离家出走,难过得每日茶饭不思,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呜呜的,好可怜啊——晚吟你真是铁了心,哎!!”
还没等宇文瞻把话完,喻朝辞的腿就扫了过来,正狠狠地往他的屁股踹过去。好在宇文瞻动作迅捷躲得快,不然白色西裤上就要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你tm的给我闭嘴!不会话可以不话!”被宇文瞻道破的尴尬,哥哥回家的喜悦统统化为羞赧。于是喻朝辞开始追着宇文瞻跑,一副纵使天塌地陷,宇文瞻必须被锤死的觉悟模样。
面对气势汹汹的追逐,宇文瞻有点后悔了:“我都帮你把晚吟叫回来了,你怎么还要揍我,你讲不讲道理!”
“你停下我就饶你不死!”
“晚吟,你管不管你弟弟?陆,管不管你男朋友啊,我们可是同志。”劝不来喻朝辞的宇文瞻开始向两位看戏的求饶。
喻晚吟笑了笑,:“先别闹了,把生日面吃了,给你准备的舞台剧不看了?”
哥哥给了台阶下,喻朝辞才停下脚步,佯装生气地回到位置坐下。“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回想起哥哥离家出走那天的尴尬事,他又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生气了?”
喻晚吟只字不提当天的事,只:“韩逸舟都已经死了,我也没必要作茧自缚。在古巴的这段时间里,教授很照顾我,等回家我慢慢给你听。”
喻朝辞抿嘴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兄弟言归于好的相见很平淡,但是两兄弟都知道,对方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这种感情,男人总羞于表达。
长达三时的舞台剧结束,喻朝辞尽兴而归。宇文瞻和喻晚吟上了同一辆车,他自然也陆他山负责送回。
静谧的车厢中,喻朝辞很想为这次的生日会道谢。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不仅有哥哥陪伴,还有陆他山。但是他总羞于表达,所以一声“谢谢”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今天是你二十三岁生日,从明天开始,你就二十二周岁了。”陆他山突然道。
“嗯。”这句话让喻朝辞有种“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感觉。“又长大了一岁。”
“所以我们去签意向监护吗?”陆他山看着他。
“意向监护?”这个词,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
“我们国家,同性恋结婚目前还不受法律保护,所以只能以双向意向监护作为合法渠道。”陆他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巧而精致的鳄鱼皮匣子,将里面的戒指展示在他面前。“愿意吗?”
再迟钝的人,听到这两句话都明白意思了。于是喻朝辞白皙的面颊一瞬间涨了个通红。
陆他山的手稳稳地托着戒指盒,道:“也许有点急,但是我怕哪天你突然跑了。”
喻朝辞紧张地捏紧了拳头,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自从家庭变故后,他变得不再敢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但是现在,他头顶的阴霾已经彻底散去。于是,他道:“明天就去,谁怂谁是狗。”
陆他山勾唇一笑,把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而后将人拥入怀中:“好,我的少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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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这文本来定于五月份完结,那时候预计还有十章左右,结果因为工作原因一拖再拖,而且大纲也越撸越长,硬生生地把十章扩写成了二十几张,我妹到今天还在吐槽我为什么我一个结局能写六个月。
拖更的木木在这里向天使们鞠个躬,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也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在今天终于完结了。